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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言语举止不周丢了张家的脸面,现在看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了,但刘家的热情又让她摸不着头脑,就算是看上了她家睐娘,也不应该这么隆重,“刘夫人赏你的东西你可都看过?”
“嗯,刘小姐待我很好,还说过些日子刘阁老痊愈了请咱们到府上做客,”叶睐娘浅浅一笑,她越过叶书夏苏璃及江氏诸人,独得刘家和烟家的关注,谭张二人未必心里就特别舒服,“那些东西原也不是只给我的,刘夫人知道我那两位嫂子都是清正之家的女儿,直夸伯母和舅母会挑儿女呢~”
“那敢情好,刘大人是文臣之首,咱们这些做后辈的原也该去探望的。”谭氏眉间掩不住喜意,她与刘家的夫人们也只是泛泛之交,平时来往不多,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自然知道怎么做。
昨天已经传出刘阁老被刺却无大碍的消息,但士林子弟怎么能允许两朝老臣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刺于途中,听张延用说要求严惩凶手,追出主谋的折子已经堆满了皇上的御案,而皇上正好抓了这个机会来次大清洗。若是这样,与刘家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日烟氏也派人送了几部新书和一匣珠子过来,说是表书与叶睐娘消磨时光,而珠子则与她赏人用,叶睐娘看着那一匣子珍珠、琥珀、红翡、砗磲、蜜蜡,暗叹烟氏心细,自己将这些放在荷包里赏下人,自然比银子雅致,只是她看着这些五光十色的珠子,不由心念微动,许久不曾做过的事情弹出脑海。
叶睐娘自不会藏私,将这些日子得的礼物俱都搬了出来,献宝似的请几位嫂子来挑,叶书夏与苏璃俱是自家人,虽然那些翡翠玉钏的都不是凡品,也不会与她计较这个,江氏更不会去觊觎女儿家的小东西,反而觉得这叶睐娘知趣识趣会来事,不是那种得势便张扬的,对叶睐娘也多了几分真心。
“你这些日子做的很好,”一回到石磨胡同叶宅,张氏命叶书夏几人自去安置,独留了睐娘在房内说话。
“不过是几家姐姐看侄女年纪小,又有舅舅舅母的面子在,对侄女多照顾罢了,当不得伯母的‘好’字,”叶睐娘甜甜一笑,低调才是王道。
听叶睐娘这么说,张氏欣慰的一笑,她就怕侄女到两家高门做客之后,心思活络有了非分之想,“自小我就看你是个聪明的,你明白就好,省得我为你悬着心,毕竟有些高枝不是咱们能飞上去的。”
“侄女明白,”叶睐娘恭声道,张氏肯这样跟自己说,说明对自己还是有真心的,毕竟她没有因为自己得了贵人的眼便想着拿这个不亲的女儿出去攀附什么人,“侄女原也想着这阵子好好在家里陪陪伯母,将针线也捡起来。”
真是个聪慧的姑娘,“也不是要你就再不出去,只是有些事强求不得,”张氏看着乖巧的侄女,心里有些黯然,若是托生在自己嫂子肚子里,这样的品貌就算是公侯之家也嫁得,“只是从你姐姐的事后伯母就想明白了,这人啊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安分守己才是根本。”
一百二十一、永家夫妻
“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这次到张府去叶睐娘只带了桃子与李子,茶言观色四人都留在了家里,这几个与叶睐娘轻易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一见主子进了秋水居,纷纷迎了上来。
“好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晴雪已经听说叶睐娘在外面得了彩头,心里也很高兴,满脸笑容的骂了四个丫头几句,“也不知道服侍主子换了大衣裳?!”
“晴雪姐姐莫要骂,我一看这院子里妥妥帖贴的,就知道她们这些日子也没闲着,来来来,都有赏~”叶睐娘回到自己的地盘,也是倍感轻松,“桃子,把这次小李夫人送的那只匣子拿过来,里面有些翡翠琥珀和琉璃珠子,让她们都挑些,自己串花戴去~”
随着一声欢呼,几个人围着桃子出去了,一声院里子叽叽喳喳极是热闹。
“还是小姐回来好,”常妈妈仔细看了看叶睐娘的脸色,“瘦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去,小心天再热些你受不住。”
“知道了~”叶睐娘亲昵的将头倚在乳母身上,“这次我得的东西里头,有一匹细葛布,夏天做衣裳最是舒服,妈妈您拿过去自己做了夏衫穿。”
自己带大的小姐是个有良心的,常妈妈心里一热,“那是好东西,我个做奴才的怎么好穿在身上?我给你做着穿。”
“那你就做了中衣穿在里面,”叶睐娘明白常妈妈的意思,这年头,奴婢的衣裳也是有讲究的,“没人看见不就行了?”常妈妈没有子女,叶睐娘就算给她金银她也没有什么用处,但也没有像别的主子那样让丫头认她做干娘,乳娘是自己的,将来让她安度晚年为她养老送终的事叶睐娘是要自己来的。
“小姐,那永贵家的这几日跟老婆子走的挺近,我估摸着她是有话想说,”常妈妈为叶睐娘梳理着柔顺的长发,这头发像人,自己家的小姐可不说是个好脾气。
“永贵家的?”叶睐娘没什么印像,只记得他们好像是这房子的主人以前留下的,“没跟你说什么事?”
常妈妈摇摇头,“要么我去试探下?”
“不必,真有什么事,她自然会告诉你,”在张氏的眼皮底下,老实些是最保险的。
“瞧我,这几日下来,都胖了,”叶书夏将圢哥儿放在树荫下的竹榻上,自己则与叶睐娘闲坐聊天。
“现在这家里,除了我,就数你舒服了,不用料理家事,也不用去立规矩,不胖才怪,”叶睐娘托腮道,张如彬去了位于京郊香山的燕京书院,自然不能日日回来,张氏那里更不会要求叶书夏做什么,每日流水般的补品送着,仿佛女儿是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回来一样,单一个圢哥儿,就派了两个妈妈四个丫头服侍,在叶睐娘眼里,真是人浮于事,根本就不用叶书夏插手。
正说话间只见苏璃领着丫头过来,叶睐娘笑道,“看到没,准是又送什么吃食来了,这大热天儿的,还要劳烦嫂子跑一趟。”
叶书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当媳妇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她在张家,不也是见过大姑子小姑子尽是陪着笑脸,唯恐招待的不周到了,“来,咱们看看娘又给送的什么?”
“小姐,永妈妈送点心来了,”锦言在外面轻声道。
这个时候送点心?叶睐娘放下手中的针线,她在给谭氏和张氏做抹额,这米粒珠一颗颗捻上去极费功夫,现在天时还早,倒也不必着急,“请永妈妈进来吧,”这真是有事找自己了。
“奴婢听说小姐晚上没吃好,奴婢在火上没事的时候琢磨着做了做小姐小时爱吃的热豆腐,小姐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永妈妈也不用丫头帮忙,亲自将装在瓜棱绿釉碗里的豆腐送到她的面前,又端了一小碗调好的汁水放在一旁,“老奴听说小姐爱吃个辣味,这是奴婢那口子专门出去买来的红椒,奴婢拿油泼了。”
“锦言,送这位姑娘先回去,”叶睐娘心里一沉,“难得能在这儿看到家乡的小吃,我想问问永妈妈这做法可对。”
锦言知机的从匣子里拿了把钱送同来的小丫头出去,从不离开叶睐娘身边的桃子则站到了门边。
叶睐娘看着那碗白玉般的豆腐,这热豆腐是叶家祖籍偃师的小吃,就是洛阳人也是只知道豆腐脑而不知热豆腐的,叶睐娘还是幼时跟着叶向荃回首阳山时吃过,便喜欢上了这比豆腐脑略硬而比嫩豆腐略软咸香软滑的小吃,但她喜欢吃这个,就算是西院,知道的人也不多了,这永贵家的远在京城,又是怎么知道的?
永贵家的不过五旬上下,一身青布衣裙,扎了条蓝花围裙,略微发花白的发头一丝不苟的梳了个圆髻,只用一支银钗固定,长圆脸,嘴唇微厚,眼睛不大但眸光清正,看上去干净利落,叶睐娘暗自点头,“永妈妈坐吧。”
“谢小姐,”永贵家的也不推辞,斜签着坐在海棠形楠木束腰圆凳上,“小姐一定是想知道奴婢是怎么会知道小姐喜欢这道膳食的。”
看着永贵家的平静无波的眼睛,叶睐娘淡淡道,“妈妈这不是来告诉我了么?”
还真的是个沉得住气的,怪不得自己家老头子说这个小姐是个靠得住的,永贵家的不觉放了提着的心。
“这些都是三老爷告诉奴婢丈夫的,”想到曾经将自己一家救出火坑的叶家三老爷,永贵家的试试眼角的泪水,“小姐想是不知道,三老爷也不让我们太早告诉小姐,我们原是三老爷留给小姐的。”
爹爹留给自己的人?叶睐娘一愣,旋即泪盈于睫,爹爹真是用心良苦,“爹爹可有什么话要告睐娘?”
原来永贵一家并不是先头房主留下的,而是叶向荃在江南收留的一家罪奴,因为叶家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叶向荃就把京城的宅子交给了他们,叶向荃不只是在京城石磨胡同买了一处宅子,还在京郊买了处带着一百亩良田的庄子,这庄子没有告诉过外人,是为叶睐娘准备的。
“老爷说了,这东西等您出阁之后几年再交到您手上,”永贵家的从怀里掏出个荷包,“现在这些东西都在这里,小姐您看。”
叶睐娘看着永贵家的手中那只精美的荷包,想来是被她们珍重收藏着,没有一点磨损的样子,那上面针针脚脚都是母亲连氏的手笔,叶睐娘强忍眼中的泪意,,“既然是要你们待我出嫁后才拿出来,为什么现在就交出来了?”
“奴婢夫妻两人冷眼看了一年,又听人说了小姐的事,觉得小姐是个有担当的,”永贵家眸光闪了闪,笑道,“所以奴婢也想交交担子。”有道是财帛动人心,这样一笔财产放在自己一家手里,永贵家的每日都悬着心,而且京中的田庄出息很是不错,每年种什么买什么没有主家做主,他们做奴才的也怕自己掌管太久以后主子知道了反而落下埋怨,现在看叶睐娘是个有主意的,不如早就早了一桩心事。
“现在这庄子由谁管着?”叶睐娘看着那张地契,寻思着下面的事怎么办?
“是由奴婢的小儿子现在在招呼着,地里也就是种了些庄稼,过几日奴婢把帐目给小姐拿过来您看看,”永贵家的道,他们是夫妻两个守着这石磨胡同的宅子,而唯一的儿子并没有对外宣扬,只是悄悄的留在叶向荃为叶睐娘置下的庄子里。
“不必了,”叶睐娘摆摆手,一百亩地在古代那种产量下也不会有多少出息,当然若是种瓜果蔬菜另当别论,只是现在自己不能当家,何必为这些眼前之利让人觉得不信任他们,“既然爹爹把这些交到你们手里,必是极信你们的,睐娘哪里还会不信你们?”
说到这儿叶睐娘又道,“这些事你们还是不做声的好,若是将来到我出阁的时候,和伯母说说把你们也带去。”这一家人也算是忠心了,竟然将儿子的身契、庄户的身契与庄子的地契一并交与了自己。
永贵家的点头称是,他们本就不是张氏的奴才,在叶家也不受重用,如今有了这份功劳在,将来跟了三小姐,必不会受亏待。
“妈妈今天来怕不单是为这桩事吧,”叶睐娘将荷包收起来,看永贵家的兀自摩挲着双手不肯起身,何况这庄子的事也不用非得立即告诉她,“可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若真是有,只管说出来。”
自己来还真不是单为了这桩事,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后面的事,才把前面这件本可以在放上两年来说的事提了出来,永贵家的咂咂嘴,面露难色,“原本这事也应该与小姐这样的姑娘说,但这事干系的是三老爷留下的人,我们当家的说了要是将来揭出来,丢的也是三老爷和小姐您的脸面,才让小的过来跟小姐透个风。”
“妈妈不必想太多,”叶睐娘叹口气,自己原也不是什么任事不通的小姑娘,“三房的事你和永叔应该也清楚,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吧,若说我做不了主张,也要听听你们和常妈妈的意思。”
一百二十二、探 听
待永贵家的提着食盒离开,叶睐娘反而一筹莫展起来,她没想到永贵家的来说的是这样一桩事情。
“桃子,”叶睐娘扬声把桃子叫了进来,“你和李子没事的时候也多到姨娘那里走动走动,看看她平日都做些什么,也多和萱儿聊聊。”
后几日刘芷芬下帖子请叶睐娘到府上去做客,并介绍了许多闺秀与她认识,但毕竟出身想差太远,叶睐娘与她们又没什么什么共同认识的人家,无论刘芷芬怎么推动,那些人也只是淡淡的,叶睐娘也无意与她们套交情,什么都讲个门当户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做朋友大家都累。
“这是姐姐送来的,指名要送给妹妹,”待众人离去,刘芷芬让丫头端过一个紫檀条盘过来,随手将盘子上的黄绫掀开。
叶睐娘定睛一看,两套衣裙和新颖小巧的水玉头面一套,四色内造时新绫罗各两匹,那衣赏首饰的样式颜色俱是时下最新的,已是配好了的。
“这怎么敢当,”叶睐娘为难的看着刘芷芬,其实这几次相交下来,她对刘家姑娘也有了一些认知,虽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