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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叫她吃苦受罪。”
明菲道:“就算是二公子不肯管她,只要她肯去咱们庄子里住,也能颐养天年。”
花婆子道:“她怎么不肯?她就是个精明的,隔三差五的过来寻您说几句闲话,轻轻松松就把后半辈子的生计给弄妥当了。”明菲淡淡一笑:“不过多个人而已,也添不了多少麻烦。”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又看花婆子教几个锦学打铬子。明菲发现看似有点笨笨的锦云有一双巧手,配色得宜不说,领悟力和耐性也明显地比其他三人要强,能够举一反三:而平时表现得最聪明的锦倚喜欢鲜艳醒目的配色,也有自己主张,但是万事求快,几次将丝绳弄得一团糟:锦慧和锦霞表现得一般,中规中矩,就连花色都是模仿着花婆子的来,半点不漏。
明菲换暗自嘱咐金簪和花婆子:“重点观察一下锦云。如果人品没什么大得,以后重要的场合就多让她练练手。锦绮要打磨一下才行,锦慧和锦霞明日便可安排当值了。”
花婆子应下,抬眼膘了一眼铜漏壶,道:“申正一刻了呢,大爷要到家了。奴婢得去厨房里看着准备晚饭。”
明菲便抬手让几个锦散了,洗了手泡了一壶君山银针,刚把茶杯摆好,龚远和的脚步声就在门口响起。
金簪上前接过龚远和的帽子,捧出家常袍服,笑道:“奶奶算大爷到家的时辰竟然是分毫不差。”
龚远和勉强一笑,伸开手等明菲给他解腰带:“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金簪见他笑容勉强,忙低头退了出去。
明菲替他将换下的官服挂好,道:“做的就是几个家常菜,鸭掌汤泡肚,请炒鲜笋,素豆腐皮卷,生爆椒盐肉,炒菜心。九姐她们那里又多蒸了一个鸡蛋给山儿。”
龚远和道:“立刻让人去请九姐和山儿过来一起吃晚饭,再让厨房添两道菜来。”
明菲忙听金簪进来:“你去请表小姐带了山哥儿一起过来吃晚饭。”又叫锦云:“你去和花妈妈说,表小姐的晚饭不用送过去了,把山哥儿的鸡蛋送过这里来,让金娘子再做个葱烧海参,糟溜鱼片,樱桃肉一并送过来。”
安排完毕方给龚远和倒了一杯茶,道:“出什么事了?”
龚远和皱着眉头道:“邓大哥与主犯二十一人等五日后斩首,其余人等流放苦寒之地五千里。我原本想着,就算不等将他那两个儿子找到再动手,也会等到春耕结束之后再动手,谁知道竟然这么快。”“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抚鸣?”明菲知道,大丰朝行死刑,一般都不会选在农忙之时进行,为的就是好教民众有机会去观看,以达到威慑的效果。现在却定在春耕播种期间,的确有些特殊。
以另一方面来说,也说明了朝廷整治贩卖私盐这一行为的决心和力度。
龚远和道:“我后天走,棺材是早就备下的,提前点去,看能不能让九姐和双寿看见上邓大哥最后一面。”
稍后,邓九与刘婆子急急忙忙地抱着山儿赶过来,刘婆子才一进门,一双眼睛就惊慌失措地盯着龚远和与明菲来。邓九虽然面有急色,却还能保持镇定,先和二人互相见了礼,又听山儿上前行礼,分宾主坐下后,才试探道:“不知今日是有什么喜事?”
明菲拿了一只小巧的盒子给山儿玩,笑道:“没喜事就不熊叫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啦?你好几天没带山儿过来,我怪想他的。”她先前与龚远和商量过,若是饭静就把事情说给邓九听,邓九绝对吃不下这晚饭,要说也要等到饭后冉说。
邓九见山儿抱着盒子欢天喜地的趴到龚远和怀里,给刘婆子使了个眼色,勉强一笑,“他这几日睡觉不太安稳。”
刘婆子有些怏怏地上前去哄山儿:“山哥儿,叔叔累了一天呢,快别烦叔叔了,妈妈领你出去玩儿。”
山儿闻言,也不说话,丢了盒子,把脸贴在龚远和的腿上紧紧抱住他的膝盖不放。龚远和笑着把他抱起:“山哥儿想要叔叔抱?”“看大狗
”山儿点点头,又怯怯地朝明菲一笑。明菲此时看着这孩子,就觉得他可怜得很,便轻轻摸摸他的脸,同龚远和道:“晚饭还有一些时候,你带他出去走走。待饭菜送来,我使人过来喊你们。”
龚远和笑着将山儿高高举起:“遵命。”
邓九目送龚远和与山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回头望着明菲道:“和弟现在的脾气好太多了,也比从前肯笑。”
明菲笑道:“我倒觉着他不像从前那样爱笑。以前说句话总没什么正经,逗得人发笑,如今却是常常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邓九叹道:“可是我觉着他比从都开心,也比从前沉稳。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想以后你们一定能过得很好。”
明菲笑道:“应该会的。”她下意识地膘了一眼刘婆子,只见刘婆子站在角落里,眼暗盯着邓九、一脸的悲伤,邓九却是看也不看刘婆子。
与往常不同,邓九今日特意挑了话头与明菲交谈,一直说个不停。明菲觉着她大概是预感不好,太过紧张,故而用这种方式来调节情绪,便尽量配合她,在她想不到话题的时候主动寻了许了话题,不听她闲下来。花婆子领着人进来布桌,见邓九与明菲相谈甚欢,很是讶异,却也凑趣道:“表小姐有空不妨常来和我们奶奶说说菇,省得您也闷,我们奶奶也闷。”
邓九冲她一笑,竟然问起从不关心的事来:“妈妈今晚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说话间,龚远和抱了山儿进来,山儿下地就直奔向明菲:“婶婶,看蚂蚁。”
邓九立刻出言训斥:“天都黑了看什么蚂蚁?”
山儿头一缩,嘴一瘪,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明菲。明菲忙端了鸡蛋过来给他看:“天黑了,蚂蚁已经回家了呢。咱们先吃饭,明日又去看好不好?”
山儿犹豫了一下,乖巧地点头。刘婆子忙接过明菲手里的鸡蛋:“大奶奶,奴婢来喂哥儿吧。”
邓九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孩子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怕我。我看着你倒是比我有办法。”
明菲笑道:“我从前领过我小弟弟。”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菜却只动了不到二分之一,龚远和憋得难受,只好屏退下人,道:“九姐,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邓九垂下眼,闷闷地道:“什么时候?”
龚远和担忧地看着她:“五日后。”
邓九的眼圈瞬间红了,刘婆子更是一把捂住嘴,失声痛哭。山儿看见她哭,吓得赶紧回头去捍邓九,见邓九也是垂着头不理自己,惊慌失措地张嘴要哭,明菲见不是事、忙起身将他抱起,哄道:“我们出去看星星好不好?”
明菲吩咐花婆子在一旁伺候,自己带着山儿出了房门,山儿很快就被几个锦做鬼脸哄得哈哈大笑,不多时,刘婆子红着眼圈出来接过山儿,道:“大奶奶,大爷请您进去。”
明菲走到门口,花婆子上前伏在她耳边低声道:“真是难得,虽然红了眼、竟然没哭一声儿。”
第264章 嘱托(二)
天色未亮,龚远和已经吃完早饭,明菲将漱口的茶水递到他手里:“你小心些,别累着了。”
龚远和点头:“我办完事就回来,你在家里自己万事小心。晚上如果觉得寂寞,不妨去接陈莹过来陪你。”
明菲笑道:“知道了。”
花妈妈过来行礼道:“大爷,马和车都已经备好,表小姐过来给大奶奶辞行。”
邓九一身素服,瘦削的脸上闪着坚毅的神色,她从刘婆子怀里将还在困意绵绵的山儿抱过来递到花婆子手里,朝明菲深深福了一福:“弟妹,山儿就拜托你了。”
明菲忙还了一礼:“九姐您放心。”
龚远和起身道:“我们走吧。”
刘婆子本已经走到门外,又折了回来,恳求道:“小姐,也不知道山哥儿醒来不见了我二人,会不会哭闹,不然您还是带方妈妈和徐妈妈去吧,奴婢留下来帮着大奶奶照顾山哥儿。”
邓九猛然回头,阴沉着脸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安排起来我来了?”
刘婆子吃了一惊,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地低下头去:“奴婢不敢。”
邓九大步往前,刘婆子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明菲,又看看龚远和,扭头跟上。
明菲皱着眉头看着这远去的主仆俩,道:“花妈妈,我总觉得刘妈妈似乎是有话要同我讲,九姐却不允许,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花婆子将山儿身上裹着的小披风紧了紧,道:“刘婆子这段日子的确是有些反常。奴婢听宝儿说,这些日子九小姐常常骂她,她却总追着九小姐说话。”
明菲沉默片刻,道:“让管事们进来领对牌回话吧。”
日子倏忽过去七八日,这日明菲正带了山儿一起玩七巧板,花婆子进来道:“奶奶,刚才薛总管来说,有人看见隔壁三公子今日去码头上请人传信给二小姐,说朱姨娘突然得了急病的事情时,向人打听去京城、淮州、珙县的船,问路费几何,何时出发。薛总管的意思,这些天要不要派个人跟着三公子,看看他要做什么?”
明菲算算,离朱姨娘迁坟的日子只差两三天了,龚远科若是有所行动,大概就是朱姨娘迁坟之后。便道:“不必管,不必问,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花婆子站着想了一会,领命而去。
晚间,李姨娘过来道:“大奶奶,老爷的意思,明日早上就要传消息说朱姨娘今晚没了。我先过来和您说一声,您心里好有个数。”
明菲忙请她坐下喝茶,道:“这丧事老爷准备怎么办?”
李姨娘道:“打算说是恶疾,所以明天中午会从家里抬个空棺材出去,暂时存在城外的义庄里。真的棺材昨日三公子就带人起了,就放在那里等着的,待坟建好,就换了埋进去。然后在朱姨娘住过的院子里做一场道场就行了。二小姐和二姑爷回来,直接去坟地里祭拜一下就行。”
明菲道:“这样倒是简单。”
李姨娘带了几分自嘲道:“不过一个姨娘而已,能复杂到哪里去?这还是三公子力争,不然只怕这四十两的丧葬费都弄不到。”
第二日一早,二房果真嚷嚷出来,说朱姨娘得了恶疾没了。但朱姨娘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姨娘而已,这丧事自然就是简办,无非就是相熟的人家派了个管事或者姨娘过来送了份丧仪而已。
中午时分,一身重孝的龚远科便带着四个人抬着“朱姨娘的棺材”从二房的后门出去,去了城外的义庄,只等她的坟建造好就入葬。
下午,三姨娘得悉,也准备了一份像样丧仪送过来,约了明菲,在朱姨娘的灵牌前上了一炷香。龚中素算了算账,除去给朱姨娘办丧事的开销,他还尽赚了两百两银子,不由心情大好地要李姨娘好好招呼客人吃饭。
三姨娘婉拒道:“我好久没看见我们三姑奶奶了,想陪她说说话。妹妹手里的事多,正是忙乱的时候,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明菲也劝李姨娘:“姨娘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这里会把姨娘照顾好的。”
李姨娘便不再勉强,送了二人出了门,又折回身去招呼其他人。
明菲领着三姨娘进了自家的门,就见老马憨憨地望着她笑,便道:“老马,可是有什么事?”
老马忙朝她行了个礼,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拜帖来,道:“奶奶,刚才有个人送了张拜帖来,小人还没来得及送进去,您要不要看看?”
明菲接过拜帖打开一瞧,竟然是双寿要见她。龚远和与邓九出去这么多天,一直没回来,她只知道龚远和给邓关收了尸,正张罗着埋人的事。偏他独自来了,还要单独见自己,这是要做什么?明菲将帖子一合,道:“人呢?”
老马道:“他听说奶奶不在,便说他稍后再来。”
明菲道:“他一来你就让薛总管陪他到花厅去!”龚远和不在家,她不方便接待男客,但有三姨娘陪着,正好解决这个问题。
傍晚时分,装扮成商人的双寿果真来了,薛明贵陪了他去花厅,试探道:“前些日子寿爷可见着我们大爷?”
双寿道:“前日我们还在一起。”
薛明贵忙道:“那我们大爷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双寿有些微不耐:“据我所知,和爷今日已经上船,明日就会到了。”
薛明贵见他情绪不好,暗想邓关刚死,他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但他不和龚远和一起回来,径自来寻明菲,这行为却有些蹊跷。便道:“寿爷,小人不知您找我们奶奶有什么事。但我们奶奶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一直当家理事,我们大爷也极为敬重她,您要是有什么事,不妨和她直说。”
双寿哼了一声。
薛明贵扫了他一眼,垂头暗自思量。到了花厅外,请双寿入座奉茶,道:“请寿爷稍后,小人去请我们奶奶出来。”
薛明贵急匆匆地入内寻到明菲,将情形描述后,劝道:“奶奶,小人觉得那双寿的情形有些不太对劲,大爷明日就要回家了,您不如推了不见他吧?有什么事,让他明日来见大爷就是了。”
明菲扶了扶头上的金簪,道:“就算是今日我拒绝了他,他日后也还会来寻我。与其拖着,不如就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在大爷的面前说不出口,非要抢在大爷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