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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的情书作者:指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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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抗,他就打我。我不明白,呜呜地说,“杨宽,你怎么了,你连我也不认了吗?”杨宽捡起一旁台灯,撞到墙上打碎,碎片强烈地划伤我颈部的皮肤。又从长靴底部抽出军刀,锋利的刀刃边缘,冰凉地贴到我脸上。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顺着他面颊,一条一条流下来,在黑暗中,辨得到鲜热的气味。我吓得再也不敢尖叫也不敢动了,他伏在我身上沉默喘气,时而低嚎,像一条野狗。
  在女服务员高声惊叫中,我狼狈地逃离了房间。她大概以为我死了,看到我捡起衣物,赤身裸体地活过来,就又加倍地叫起来。我躲在电梯,勉强套上长裤和衬衫,从学校出去,路遇球队晨练的傻大个,跑步追上来担心呼唤我的名字,我低下头,避开他们眼神,像疯了一样,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从他们身上夺下外套就走。时至盛夏天,我却穿着好几件长袖运动外套,在火车上不停地发抖。我想我要是个女孩子,这种情况倒还可以理解一点,我就还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些坚强的理由。可是我是个男孩儿,我们家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在我长大到十八岁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男生怎么可能被另一个男生压在身底下强 暴呢?人们肯定会说:你反抗了吗?你真的反抗了吗?我不相信,连反抗都不作,你肯是有意的!又或者:真没用,一个年满十八、身体健康的男大学生,居然连这都保护不了自己,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只记得那天傍晚,走进校门,看到满天暮色,以为自己找到了庇佑。我缩在教学楼角落里,给我妈发了条短信报平安,然后直接把手机卸了,丢到垃圾桶里,谁的电话也不接,谁也不理。早出晚归,一天到晚在图书馆泡着。只偶尔出去上极少的课。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一次英文朗读,外教走到我面前,问我为何这样愁眉不展。他捧着我的脸,叫我高兴点,“you have very beautiful eyes……”我的泪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我们宿舍有个特别冷静的同学,和我同系,每学期都和我一起争夺一二名奖学金。周五下课后,我回去洗澡,大家都出去玩,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上铺抱着课本读书。见到我偷偷趴在桌上难受,便问为什么。我在这死一样的日子里,第一次感到亲近,以为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同伴,便擦干眼泪,从头到尾都告诉他,结果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安慰。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拾书本,出门继续混。第二天一早,走出图书楼,全校的学生却仿佛都知道这件事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对着我嘴角和脖子的淤青指指点点。我心想,随他们去,我只是个受害者。可是我低估了谣言的荒谬性。第一天,我只是莫名其妙被校外酒吧街的流浪汉持刀抢劫,第二天,我就成了暗地找人卖春的伪君子,第三天,我成了心甘情愿被大老板包养、夜生活丰富的娘炮男同性恋,学生会的耻辱。杨宽送给我的那台电脑,就是铁证。他们说,难怪呢。好多人说,从第一天起,就看我不顺眼,说原因原来在这里。说我周灼,长得就活该被男人强上似的。
  那段时间,我快要崩溃了。混淆了白天与黑夜,混淆了是非善恶的标准,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和他们不一样,哪里犯了错。难道我确实曾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们,才让我最亲爱的同学们,都集中起来攻讦我?难道学生不应该都是纯洁无暇,难道回到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母校,不是就应该像回到了家一样,感受到温暖和安全吗?不,我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人心向来如此险恶。这世上,多的是过厌了他们的人生,一门心思想要伤害你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那些天,我再没有见到杨宽,连听说也没有。这个人连同他的音信仿佛一齐从我的生命里面融化掉。我巴不得他消失,恨他,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我一闭上眼,就又是他,无所不在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捆绑的绳子,闪光的刀,遍地滴落的血。那些伤痕真实存在过,至今还存在于我紧密遮掩的内衣之下。我从来不敢看恐怖片,可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比我能想到的全部恐怖片还要恐怖。
  后来有一天,我在食堂吃饭,周围的三个座位没人坐,无所谓,我已经麻木。四周议论声越来越吵,越来越吵,有人直接在食堂门口敲饭盆,高声地喊,“29楼打人了!”听说那人,将我们学校一个学生直接从上铺抓下来,摔到地上,然后拿凳子砸到人家身上,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打去了半条命。我不关心,那段日子仿佛失语,又或者失聪,听什么都无动于衷。可再过十来分钟,那人一身杀气地出现在食堂大门前,学生自发为他分开一条路。我抬起头,看见那个我害怕的人,正双手握拳,站在十来米开外,看着我。正如梦中所见一样,他布满阳光的胳膊和手腕上,也沾着血。
  “就是他打人吗?为了法学院的那个男生?”“谁知道?据说打得可凶了,就刚在29楼男生宿舍打的,一个楼管加上两个学生会的,都没拦住。”“也就牛逼半小时,报警坑死他一辈子。牛逼什么呀,死同性恋……”
  “杨宽,你疯了吗。”
  “我没疯。是这些人有错,你看着。”
  说完他转身,挥拳,将那些骂我噁心的,绘声绘色形容我在男人身体底下卖屁股的,说我是不要脸二椅子死同性恋的,统统都揍了一遍。听起来很辉煌,他把整个食堂的人都揍了。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操作,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傻站着,极少反应过来,尖叫着拼命往外逃。女生分贝高,她们一叫整个食堂都惊动了,一时间,有如泰坦尼克,大门被盲目往外冲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连食堂师傅都傻,拎勺站在玻璃橱窗后一动不动。在混乱之中,杨宽一揍一个准。以他为中心,很快倒了一大片,那气势那么吓人,居然没有人想要跟他对着干,又或者以身试法,抱团上前来阻止住他。倒下去的都是些不甘示弱的男孩子,杨宽从不打女人。对于那些躺在他手臂上头发散乱吓得直哭的女孩儿,他威胁地提一提拳就放过了,“女人就不要再这么尖酸刻薄了。”我听到他对其中一个女孩这样说。不知道该想哭还是想笑。                    
 
    ☆、第 6 章

  一片惨叫,恐惧在人群中无理性蔓延着,人们还传说他背了刀和枪。其实都没有。杨宽打架,向来靠的只是赤手空拳,血肉之躯。我不能面对这一切,早早逃离了那个修罗场。一度欲往法学院,去办公室找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辅导老师。可转念一想,我毕竟已经堕落脏污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助于任何人呢。
  我坐在北边湖畔森林的一爿长椅上发呆,期盼枯枝败叶能够把我和世界隔绝开来。可是杨宽一身汗水脏兮兮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胸前的白衬衣都烂成布条,将两肩摊开,“周灼,连你也害怕我吗?”他身后,跟着浮现一长串警察。
  “都什么时候了还唧唧歪歪的。带走!”一身制服的民警队长叫嚣着,命人把我和杨宽都铐上,头蒙衣服,离开了校园。
  警车一路鸣笛,驶进学区派出所,派出所非常狭小,看得出条件也不好。警长命我们蹲着,也不审讯,只当我们是共犯,劈头盖脸一通训话。让下属带我们进小房间,一个为栅栏所隔开的半面铁笼。地上什么也没有,胡乱趴着些可疑的水迹,墙体顶端,一个简陋的通风口,一股排泄物的熏臭味儿。今天所里人少,在我们来之前,只进了一个小偷,一个疯疯癫癫往水泥石灰里寻找食物的流浪汉。
  我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开始回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这才发现,多年来死读书,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国内大学不注重实践,大一开的都是通识课,大二上学期才开始笼统讲宪法和法学原理。律所实习这么久,只会贴发票,以及从最外围了解些公司财务案件。待到那位身材丰满长相可亲的女警察过来给我们送饭时,我抓住机会,隔着铁栏叫道,“姐姐,姐姐,在这种情况下,派出所通常都是怎么处理的,拘禁记录会写进档案吗?请您千万要告诉我,我是学法律的,以后还要做律师!”
  “学法律的怎么还这样法盲,”美丽的女警官看着我,和蔼地说。“在公共场合打人是重罪,年轻人,不能这样罔顾自己的前途。我们正在联系学校,等校领导派人过来,或者等你家人拿钱来保释吧。”
  怎么可以惊动我家人,他们又拿什么来送我出去?我想着,血都凉了。
  “既然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净跟社会上人学坏。”女警官数落着我,顺便朝杨宽瞟了一眼。自打他被人带进来,就自发靠到离我最远的角落,一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明天会有律师来保你。如果学校派人来和你谈条件,不要答应他们。”待到女警走后,杨宽对我说。
  我没有回话,默默又往墙边挪了一点。在这个地方,我什么也不能做,但至少可以离伤害我的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第二天下午五点,学校才派人过来接我们。带队的,是法律系副主任和我的一位指导老师,我一个劲求他们,他们才同意不将这事告诉我家长。系主任指着我一通严肃地批评,叫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在校内所造成的恶劣影响,花一个多小时恐吓完我了,又接着说,这事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叫我尽可以放心,学校肯定还是会保护我们自己的学生的。接着,他当面打电话给杨宽学校的校长,要求两校协商,但那位校长居然也护着自己的学生,把话说得圆转油滑,滴水不漏。听上去很有道理,其实就是一点不肯承认杨宽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错。就在这时,律师也到了。他带来了在打架中伤得最重、肋骨和腿骨骨折的那位室友的电话,室友在电话中沉闷地说,决定私了,放弃上诉。
  大学都是希望安定的,尤其这两年,我们学校出什么事,都会被外面报纸胡写。眼见最主要矛盾解决了,最大的苦主都已经撤退,系领导当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追根到底,学院自身风气也不太对。那位室友和其他学生对我名誉一个半月无端侮辱和诽谤,系领导温和地劝我说,希望我发挥一个优秀学生的良好风范,胸怀博大,不要再追究了。
  这时杨宽主动提出,要和系主任谈一谈。系主任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点了头,两人并肩进内室茶水间。出来后,系领导抹一把脑门的汗,拍拍杨宽肩膀,长舒了口气。说年轻人血气旺,偶尔有冲动,可以理解。这件事他们就不再管了,让杨宽请律师自行私了。
  社会原来是这样运作的,在成年人成熟的世界里,不管大事小事,都不是事,只要能息事宁人就好。大家抱团在一起,管他是非曲直,对错黑白,总归要炒成一团酱油。也许是这件事悄无声息消逝让我感到心寒,也许是对我自己也成为其中肮脏污秽的一部分感到失望,总之那几天,我生了病。胃不是自己的,吃什么吐什么。杨宽眼见我越来越瘦,在几天后,强硬把我绑去了医院。奇怪,我心里想,自打发生那事后,你一直都撑得好好的,告诉自己说不要病,非要等到杨宽一来,你就病了。我觉得自己矫情,在夜半,偷偷拿医疗针扎自己手心,“贱。”还天真,无知,幼稚,恶心,妄想狂。我流着泪,深深长扎自己手心,“贱。”第二天杨宽过来,翻出我指缝间的鲜血淋漓,狠狠扇了我几个巴掌。
  “你打死我好了!反正这世上其他人一切事都不和你相干,你什么都不用管,只会欺负我!”
  “是我害了你,你有什么错,用得着自杀?”杨宽说,“恨我,来啊!我把衣服撕开了让你杀够不够?”他扯开衬衫,把他随身带的一柄刀子扔到我床上,“就在这里刺,往我胸口刺几个窟窿,我写好遗书,死了算我自己的,够不够?”
  护士听到我们激动地大喊大叫,跑过来惊慌地张望发生了什么。可是见到杨宽凶狠地站在我床前那副模样,又都不敢进来了。
  “我不会自杀的,”我压低声音,沉默地说。“我还没有活够。还有爸爸妈妈阿爷等着我回去孝顺,照顾他们一辈子,怎么可以中途死掉呢。”
  想到他们,我又情不自禁想到过去,悲从中来,“杨宽,他们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呢?”
  “你杀了我吧,周灼,”杨宽指着胸口,垂下头,“那天晚上,我喝了酒。”
  “但是你从来不醉。是吧?所以你还是有意的,对吧?真正喝了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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