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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队,不,樊局。我觉得我是真不行。”徐远航这些天想事情想得头都要爆了,此刻决定一鼓作气说出来。“我真不是当领导的材料,副队估计已经到极限。我跑腿儿破案还可以,别的你像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为大家谋福利,听上面的话音儿哪里该松哪里该紧,局里哪些人不用理睬哪些人得维护,我是一窍不通。”
“那你的意思?”樊翔看着徐远航发愁的样子忍不住乐了,他喜欢看他向自己示弱。
“他们谁愿意来谁就来吧,你就甭管了。听傅姐说你为我已经得罪不少人,将来我那件事如果让人知道,你现在这样维护我,到时候不得跟着吃瘪吗?”
沉默片刻,樊翔拍拍徐远航的肩膀。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为我着想。别怕,那些人没多大能量,我想保个人还用不着看他们脸色。倒是你,我有句话要说。男人事业为重,自己腰板儿硬才有资格去找个腰板儿更硬的。”
徐远航听完这句话可耻地走神儿了,他甚至认真地思考起来自己和燕黎明之间哪个的腰板儿更强势一些。好在他很快就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樊局你别生气,其实我的意思是想回刑警队接着做个普通的小警察。那样的话没人会太在意我的私生活,即使知道了也会宽容一些,毕竟没有侵犯到别人的利益是吧?”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这样不快活。”
“你得有多幼稚啊徐远航。”看着对方真挚期待的目光,樊翔无奈抱住自己的头。“哪个当官儿的不犯错误会自愿被贬一级,你想让大家怀疑你的智商吗?”
带着无比的失落和对自己无尽的嘲弄,当晚樊翔坐在琥珀酒吧吧台的角落里要了一杯碧绿的螺丝起子。他知道自己不是伦诺克斯,可有人却想扮演菲利普马洛。一个高个子幽黑健壮的男人坐到他身边,碰了下他的酒杯。
“这样的夜晚不该一个人啊。”那个人感叹,露骨地盯着他的脸。樊翔没有答话,略略坐开一点躲避他的酒气。
“看你的眼睛有多渴望。”那个人低低笑着,手轻轻拂过他的裆 部。“这里更渴望吧?我的车在外面,不会让你后悔的。”
樊翔不确定他对自己眼神的描述,但他确定自己从心底里对这一切感到厌恶。很后悔没像以前一样和田晓峰一起来,他迅速付帐起身离开。
樊翔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走在夜色里就像一个沉重的影子。他没有开车,也不想去打车,出了酒吧所在的胡同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我像一列渴望脱轨的火车。”他想。“失控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来到离市中心医院还有一站地的样子,他恍然大悟自己是来找田晓峰的,她今晚值班。也许可以拉她出来喝杯咖啡,他看了下表,匆匆经过一个漆黑的胡同口。
径直走出十几米的距离他才停下脚步,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击打和呻吟声,还有低沉的咒骂。他的脑子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去找个公用电话打110,或者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离开。
如果用自己的手机报警,报警中心会有记录。新华公安分局的副局长路遇突发事件,如果只是报警然后站在一边等着十分钟之后自己的手下赶来,会成为笑柄。
这时他又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女人的尖叫声。辨了下确切的方位,他机械地拨打110指挥中心的电话。和徐远航那样的人呆久了会被传染,他觉得自己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
转过身往回走,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很害怕,很期待,这种无法控制的状态真他妈的刺激。
“警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陌生。
这是来年夏天里的故事了,跟正文不衔接,写个番外祝大家圣诞温暖快乐。
农历七月初七这天,是燕黎明饭店经理大喜的日子。人家虽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但徐远航想想还是觉得不能给老板燕黎明丢脸。他狠狠心抽出六百块钱放在枕边,叮嘱燕黎明替他随份子,下床去浴室洗澡。
燕黎明因为要去接亲,所以也不能睡懒觉,趴在枕头上看着那几张粉红的毛爷爷直摇头。欠身掏出徐远航牛仔裤里的钱夹翻看,果然,就剩下几张五元十元的。
“房奴真可怜。”燕黎明笑,拉开抽屉数出十张放进钱夹,想了想,又抽出五张。“大小也是个所长呢……”他挠头,觉着还是应该搁一千。正为难的时候,啪嗒啪嗒脚步声,徐远航光着脚,只在腰间围着块儿浴巾湿漉漉地站到他面前。
“别老这样了燕黎明,我钱包又不是聚宝盆,总是有用不完的钱我会不知道从哪里来。”徐远航微蹙着眉头,英俊的脸庞看上去有点窘迫。“赞助点烟钱就行了,我又没什么大花销。”
“好吧。“燕黎明想了想,把剩下的五张放回抽屉,勾勾手指头示意徐远航站过来。徐远航整个人显得有点紧张,因为早间的燕黎明通常比任何时候都要性感缠绵。哪怕半梦半醒间蜻蜓点水般的吻,慵懒沙哑的几声嘟囔,他都必须以人民警察的责任心和荣誉感与之相抗衡才能保证上班不迟到。而且还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放松。“燕黎明一把扯掉他的浴巾,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他在徐远航的臀上大力揉 捏了几下,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腿间磨蹭。
“你还没刷牙呢。”徐远航从心里往外哆嗦。“而且我马上得去局里开会……”
“你这不是有个小牙刷吗?还能自产牙膏。”燕黎明不怀好意地仰起脸对着他笑,埋头含了进去。
“你看,每次我都说你不要给我准备早餐,这些对我来说足够了。”燕黎明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拍拍徐远航的屁股示意他转过身来。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涂满润滑剂,很容易就探了进去。
“昨晚弄完还没合上呢!”徐远航呻吟着大声抗议。“我不想站着开会!”
“不想做可以啊,自己从抽屉里再拿五百块钱塞钱包里。不然我让你趴着开会。”燕黎明恶劣地伸进三根手指,不停地顶着徐远航的前列腺。
“我知道你没什么花销,但钱包里必须有钱,哪怕装装样子呢?我燕黎明的男人钱包里空空如也,我心里难受。”
“啊!”徐远航又一次被顶得大叫出来。他颤抖着双手拉开抽屉,哆哆嗦嗦拿出钱放进皮夹里,气急败坏地骂:“你他妈的行了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欺负穷人有意思吗……”
燕黎明哈哈大笑着抽出手指,在徐远航的屁股上亲了一口。他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哄徐远航。
“哥比你大,给你零花钱是应该的,别跟个小丫头似的耍别扭。”
开完会快十一点了,徐远航匆匆赶到燕黎明的饭店。婚礼仪式刚刚开始,新郎黑色燕尾服,新娘白婚纱,宴会厅里大红灯笼高高挂,主婚人长袍马褂指挥新人交换戒指——典型的不伦不类中西结合式婚礼。
徐远航贴着墙走一路寻找燕黎明,发现他正靠在一根包裹着红绸的柱子上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一对新人。这时新郎深情款款地把一枚钻戒套在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厅里发出一片感慨的嘘声——大部分是未婚的女宾们发出来的。然而在这一片娇柔的羡慕向往声中徐远航听到了不和谐的动静。
“啧啧。哎呦,戒指,哎呦……”燕黎明身体前倾,两眼放光地盯着新娘的手指不住地摇头感叹,随便抻住旁边一个人的胳膊晃悠着:“瞧嗨,戴戒指了嗨……”
徐远航站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没动,有一种想死死掐住他脖子的冲动。他一直以为燕黎明是说着玩儿的,今天一看,敢情是真的。
大戒指,妈的到底多大的戒指啊。徐远航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总不能用他给我的零花钱去给他买戒指吧?!
很欠扁地打出四个字: 未完待续。
徐远航没有喝喜酒,悄悄退出来直接去了购物中心的周大福专柜。他钱包里只有燕黎明给的一千块钱,一圈儿下来,连个最朴素的铂金戒圈都买不起。
再说也不能用燕黎明的钱。
“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工作和生活了。”他蔫头耷脑的向外走,心里感到万分沮丧。虽然燕黎明这个混蛋对戒指的执念让他非常不解,但只要是他想要的,自己是多麽想满足他。
“徐远航。”徐远航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居然和沈修走了个对面。
“你好……”他犹疑地向四周张望一下,没看到别人。
“你自己逛街吗?”
“没,我们上次看中的订婚戒指没有货,现在他们通知来取。”沈修平静地注视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订婚?是和上次那个……”
“嗯。”
“那恭喜你啊。”
他们尴尬地站了一会儿,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又无话可说。
“走吧。”沈修笑着挥挥手。“你挺忙的。”
徐远航不知为什么挺想摸摸她的头发,低头忍住了。两个人错开的一刹那,他叫住她。单膝跪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徐远航认真地绑好沈修散掉的运动鞋带子。
“对不起。”他站起身注视着沈修的眼睛,发自内心地说。
徐远航还是那么阳光俊朗,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沈修望着他突然就哭起来,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
“别哭。”徐远航笨拙地伸出手停在她的脸侧。“没跟我结婚其实挺好的,我大概连个戒指都不能买给你……”
“徐远航你还那么混蛋……”沈修哭得更厉害了。“谁在乎你的戒指!”
望着沈修匆匆离去的背影,徐远航愣住了。不停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脑子里明明暗暗地恍惚着,心里却渐渐清亮起来,出门开车直接奔回自己家。
徐远航下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刚走出派出所大门就看见燕黎明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等他。他走近一看,心中暗叫不好。喝多了。
相处这麽长时间,他知道燕黎明醉酒有三种状态。一是微醉,表现形式为嬉皮笑脸,话痨。这种好对付,按到床上堵住他的嘴,做起来最带感;二是中醉,吐,神志不清,倒哪睡哪。大不了弄得一身水给他洗个澡扔床上就打呼噜,也好对付;最怕第三种,喝太多反而站得住,脸色煞白,步履稍稍蹒跚,两只眼睛像烧红的黑煤球。不怎么说话,但说一不二。
现下就是第三种。
经理的家在外地,燕黎明成了男方家主力负责对付女方几十口子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人早就在酒精中升华不说,临了还受了点刺激——有人托他给自己的女儿介绍对象,目标早就锁定,单身大龄未婚青年徐远航。
“我闺女自己开连锁美容院,年收入百十来万。偷着相中你朋友好久了,你去给说和说和,回头我请你喝酒。”
“喝你XXX。”燕黎明冷着脸骂。“他有媳妇了,别他妈瞎惦记!”
本来看见别人结婚戴戒指就感概万分,居然又有人让自己当媒婆,燕黎明越喝越不痛快,越不痛快越喝,到最后索性撂挑子,憋着一股邪火找徐远航来了。
“走,跟我回家。”徐远航抓住他胳膊往车上拽,紧张地四下逡巡,生怕这祖宗整出啥出格的事。
“我晚上要吃西红柿鸡蛋馅儿蒸饺。”燕黎明说话丝毫不走板,斜楞着徐远航一脸的不痛快。
“好好,西红柿鸡蛋馅儿蒸饺,我回家给你做。”徐远航赶忙答应,龙肉馅儿都不敢说一个不字——燕黎明这样子谁也惹不起,一个不如意是真敢上手打。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便利店,徐远航嘱咐燕黎明坐在车里不要动,自己下车买菜。挑完正付款的功夫,突然觉得老板看向自己后背的眼神有点异样。一回头,燕黎明站在货架旁边,把一个大柚子紧紧抱在胸前。
“晚上我跟它睡。”
徐远航额上立马见了汗,丢下钱跟老板使了个眼色张开嘴:“喝多了……”老板了然,跟他对口型:“那赶紧走吧。”
对不住,今天我也喝多了,去挺尸,明天写完。
知道人酒喝太多胃里会烧得难受,徐远航进门后脱掉上衣就钻进厨房里忙活。洗菜,剁馅儿,烫面,手底下一秒钟不停歇,还得抽空注意燕黎明的动静。
燕黎明抱着柚子在门口自言自语叨咕了一会儿,脱掉鞋子,晃悠到厨房站在徐远航后面不住冷笑。徐远航后背发凉,把他扶在餐椅上坐下,倒了一杯凉白开。
“把柚子放下吧?硬邦邦圆咕隆冬的有什么好,晚上还是我陪你睡。”徐远航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温柔耐心。当了半年老百姓的知心所长,经过以往几次醉酒后的锤炼,他都当喝醉的燕黎明是他大宝贝儿子。
“还是柚子好,听话,也没人给它介绍对象。”燕黎明抱得更紧,警惕地看着他。徐远航不明就里,也懒得问,扶着他的头喂进去半杯水,自己接着做饭。
燕黎明却不甘寂寞。柚子没拿住掉到地下滚远了,他不再感兴趣,凑到徐远航身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