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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不再相见,原来有些东西,终归是要自己学会。
女佣将鞋带放到他的手里,然后软声道:“这根要绕过来,然后再从这里穿过去……”
凌霄然在这方面略显笨拙,他拿着两根绳子,似乎还没搞清楚要做什么,只能跟着女佣的循循引导,最后歪歪扭扭地打出了一个并不稳妥的结。
难看死了。
凌霄然不禁在心里说道,可他复又默然,他暗自地又说了一句:兄长,我终于学会了系鞋带。
这不过是一个习惯的过程,匆匆的十几年,淡化了,就没有了。
到了一九三七年的春天,日本人越来越叫嚣,顾煜城重整了所有军队,意在抗日。
之前的兵力都是零零碎碎的一小股,现在要开始作战,并不可行,与之同时,他还特意调派了一个团的兵力去看押凌霄然。
说是看押,但明眼人看出来,那是去照顾凌霄然。
他曾经是大少爷,现在也过着大少爷的生活,少一个佣人都不习惯,何况是要过着囚禁的生活。
所有事情都在进行着,温瑾漪一边要去与美国人进行商谈,一边还要顾着财政方面的事情,最后还有一点点私事在困扰着她。
那便是对子墨曾经做过的承诺,她说要保他平安和自有,最后却不能履行。
那种滋味便想虫蛊一般侵蚀着她的内心,让她不好安眠,到了晚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又跟烨霖提起了关于子墨的事。
“烨霖,你这样关着他并没有好处,于你于他都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烨霖!”温瑾漪不禁声音提高了,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顾煜城没有作声,只是继续在翻看着文件。
温瑾漪顿时便有些生气,她说道:“你知道当时你是怎么回来,我保证要让子墨不受处罚,这样谈判才得已进行下去。你如今这样,便是要我背信弃义?”
顾煜城抿了抿唇,他似乎没有在意,却在下一瞬间啪了一声将厚重的文件叠起来,他说道:“这是你答应他的,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你!”
温瑾漪不禁显得有些激动,对,这都是她一厢情愿,也是谈判时迫不得已的做法,可她也不曾想到烨霖居然如今的固执,怎么劝还是要将子墨关起来。
原来她想,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不至于去到这种地步。
铃铃铃!
电话的突然响起,将僵持的气氛稍微拉回来。顾煜城仍旧坐在书桌旁,没有接听的意思,而温瑾漪只好拿起了电话。
“喂。”
“姐!”
居然是瑾瑶,肯定又是为了子墨的事情,温瑾漪不禁觉得心烦,她便说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么,你要听话!”
“姐,我放心不下他……没个人在身边照顾怎么能行。”瑾瑶的声音似乎听不太清楚,不知是因为越洋电话的电流干扰特别多,还是因为她根本是含着泪说话的。
温瑾漪听着心里就不好受,她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常常去看他,况且你姐夫——”说到这里,温瑾漪不禁看了顾煜城一眼,复又说道:“他对子墨还是很好。”
“……可是。”
“瑾瑶,你得想想,你要是回来了,你那双儿女怎么办?”
“可以交给朋友代为照看。”
“没了母亲在身边,还能行?听我说,国内就快开战,你暂时还是别回来。”
瑾瑶又知道了姐姐不答应她的请求,可是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彬蔚才刚上学,彬旭年纪则更小,已经习惯了在英国的生活,确实不适合奔来走去。
但是她又放不下子墨……
“好了,你听话,我们迟点再聊。”
“姐……”
“嘟嘟嘟。”
电话里已经变成了忙音,温瑾漪挂了电话之后,她又望向了顾煜城,便说道:“你也听到的,长期往来并不是办法,难道要让他们夫妻各奔天涯?”
顾煜城的头痛复又明显起来,他便说道:“如果瑾瑶执意回来,我不反对。”
这是他做到最大的让步,他能让他的妻子来陪他,过一切他想过的生活,但就是不能再把他放出去!
“可是我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2 章
可是这件事被迫地告一段落,1937年6月底,驻丰台的日本军队开始进行频繁的军事演习。不过这只是预演,真正的还是在七月的时候,日寇大力地进军了北平和天津,形成了不可抵挡之势。
132师师长与29副军长先后在天津战死。
七月,天津沦陷。
在北平战死的一个军,只留下了一句话:此地乃吾等之坟墓,与桥共存亡,绝不后退!
结果这句话只能成为流淌在北平的一江血色,以吾之故土作吾之坟墓,是吾此生最荣耀的一件事,但可恨不能以血肉之躯抵挡倭寇之势!
日军如履平地,北平、天津先后沦陷。
同年,日本人的铁骑踏进了上海,飞机大炮在齐鸣,迫不得已,中国的军队撤离上海,11月12日,上海沦陷。
此时,就连法租界都是岌岌可危的,法国人有的回国,有的继续留在这里,但是每天都有许多华人想挤进法租界求一方安全……可是在他们的眼中,华人是肮脏的,再说地方就这么大,人是永远都挤不完。
可是,这是我们的故土啊!
外有日本人的迫害,也有外国人占领着一方土地,那中国人才何去何从。
不消一个月,鲜血染红了上海的街头,随即是到无锡,南京,苏州……
11月份原来是灿烂的秋季,金菊遍地,可转眼间都被一滴一滴鲜血染红了,就像是一朵血花,开在地面上,开在中国人的心里。
傅弘文匆匆地走进顾煜城的办公室,如今是战时,许多礼节都简化了,他敬了一个礼,旋即便喊道:“司令,南京沦陷了。”
顾煜城最近便是一直都在和何参谋研究着作战方案,早已好几天没阖眼,又正逢是冷空气的到来,他不禁显得有些憔悴,他低声道:“让邱道敏退守苏州。”
“司令,我们要不要先把宁萱夫人转移了。”
过了那么多年,傅弘文还是有些怀念当年那个说话有些淡淡的苏州腔的宁萱夫人,她那般的女子,要是落在日本人手里,才如何是好。
顾煜城只是在心中希望苏州不要沦陷,可有些事情总是不如人意,他便说道:“你去办,先将宁萱转移到寺庙里,日寇虽猖獗,但不至于轰炸寺庙。”
“是!”
傅弘文在十一月中的时候匆忙地赶往苏州,可他还是去晚了一步,此时的苏州已经沦陷了……
就连副军长邱道敏也战死于苏州。
往日那么幽静的庭院,全是日本人在拉着中国的女人在干那种事,如果有男人阻止,就把他们杀掉,短短的几日,在苏州驻扎的军队,全被覆没。
只剩一个情报员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赶往火车站,却在那出碰见刚到的傅弘文,他灰土灰脸的,身上的衣服全是血迹,他立马拉住了傅弘文,便说道:“长官,您千万别进去,不然只有送死的份!”
情报员一激动,连唾沫都喷到了傅弘文脸上。
傅弘文心中一惊,他拉着情报员在火车站里跑了一段距离,等那边的军队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才道:“之前跟邱军长提到过要将宁萱夫人转移,你们可办妥当了?”
“……”
情报员突然双手抱着自己头,他的指甲里全是污泥,正往自己的头皮上刮,然后才喃喃说道:“夫人……我们,我赶到的时候,大宅已经是火光一片。”随后情报员又抬起头,又道:“夫人她,出不来了!”
轰!
大炮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炸开,傅弘文和情报员又跑了好一段路,随后直接坐进了火车里,这辆火车,听闻是最后一趟开出苏州。
傅弘文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他终究是没想到,日本人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就连苏州也沦陷了……都抵不过他从广州赶来的时间。
他稍稍哽咽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军,还剩多少人?”
“全军覆灭——也许就剩我一个。”情报员不禁流出了眼泪,如果不是前些日子邱军长让他到别的县城打探消息,从而逃过一劫,待他回到苏州的时候,已经是一地的尸体。
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被日本人从他们的身上踩过,那都是他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同窗……曾经用过同一支枪,喝过同一个水壶,只是现在,经已天人永隔。
不知这一日,奈何桥边,会不会出现太多的冤魂。
火车开始行驶,最后一趟离开苏州的火车,这一日走了之后,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再见了,苏州。
再见了,宁萱夫人。
傅弘文走了这一趟苏州,基本什么收获都没有,还差点遇上了日本的军队,他甫一回到广州,便迫不及待地走进了行政部。
军靴在地面上踩出了声音,他走得很急,却忽然听见一把声音在他后面响起:“傅参谋!”
傅弘文一个转头,才看见顾逸峰站在后头,他那瘦削的成年男子的身躯,似乎在下一刻便要倒下般,傅弘文抿了抿唇,便道:“逸峰,你——”
“傅参谋,我就是想问问,母亲的情况如何了?”
“……”
傅弘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甚至连自己都觉得糟心的很,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说道:“苏州沦陷之后,日军进行了轰炸,夫人和士兵都葬身在那里……”
顾逸峰一听,心中像凉了半截,他就呆呆地站在原处,不知做何种举动好,到最后,却只是红了眼眶,并没有流泪。
可是傅弘文知道他在强忍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我给你放个假。”
“不用了!”傅弘文突然回答地很干脆,然后他又像逃离般地快速往前走了几步,旋即胡乱地说道:“傅参谋,我先回去整理档案。”
“嗯——”
傅弘文看着他的背影,孤寂且落寞般地,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天能随人愿,那该有多好。
顾逸峰砰的一声拉开档案室的门,然后就兀自走进去。那木架子上的一叠又一叠的档案,堆积如山,他随手拎了几叠,然后又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全是在做毫无意义的工作。
顾逸峰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却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似乎只想用工作麻痹自己,他在梯子上爬上爬落,到最后……他一时的脚滑,在离地面还有两级的地方摔了下来,连同那一大叠档案全都打在他的头上!
“啊——!”
顾逸峰没由来地突然大喊了一句,随后眼泪便将自己淹没,他觉得自己从没流过这样多的泪,连止都止不住。
母亲……
“开门!”忽然门外传来顾煜城的声音。
顾逸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觉得瓷砖的地面很冷,但就是不想再移开,他朝着门口喊道:“父亲,你让我待在里面……就一天,求您了!”
“……”
在铁门外面的顾煜城听了很不是滋味,他自问有些东西是欠了这个儿子的,其实他在门外已经站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打开门,直到听见顾逸峰摔下梯子的声音。
“关于这件事——”
“父亲,我没事的!就是想静一静,你先离开吧……”顾逸峰的声音很哽咽,听得出他在里面哭着,可是这一道门将两父子隔绝着,而他们之间还有一道沟壑,说不上怨,其实逸峰只是想能够待在母亲的身边。
他去留洋,花了好几年的时日,随后又跟在父亲的左右,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苏州。
如今苏州沦陷了,母亲也没了,那便是再也回不去苏州。
他的故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3 章
顾煜城的心情不好,他在铁门外站了好一会,直到里面几乎没有动静,他忍住想开门进去的冲动,还是转身离开了。
除了想让逸峰静一静之外,还有一件事在烦着他。
今早才接到电报,谢启宥从日本回来了。谢启宥重回南京,不知有何举措,但是依他人所闻,谢启宥和日方的大久保很熟稔,似乎是以帮日本人开通中国另一些地方而回来的。
顾煜城站在窗户边,站了许久,他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那份电报纸揉成了纸团,然后狠狠地握在手心里。纸张被揉时发出索索的声响,回荡在耳边。
日本人说,要三个月将中国吞到腹中!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广州沦陷也不过是时日问题,东边的城市早已像毫无抵抗力般地粉碎了,很快就会蔓延到其他的战区,带着浓浓的硝烟,和日本人那无耻的面容,来侵略我们的土地。
顾煜城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