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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叫我是想让我倒水,家里没热水了,于是引炉子,烧开水,等水开的过程中削土豆皮,准备中午吃土豆。
一会水开了,灌进暖壶,给姥姥泡了一杯糖水,端着杯子走进去,刚一进来就闻见一股味道,这股味道太熟悉了,经常闻——姥姥又拉裤子上了。迅速放下杯子,把姥姥裤子脱了,弄湿抹布给她擦屁股,换上干净的裤子。姥姥常年卧病在床,瘦得皮包骨头,身子很轻,我给她换衣服倒是不费劲,不免想到平常妈妈做这些会不会累。姥姥大小便失禁,照顾一天两天没事,妈妈照顾了她几十年,真是不佩服不行。
这次墙角也弄上了,另弄了一个抹布,擦水泥地,擦了好几遍,没有味道了。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想必是老四发短信,没理它。
姥姥又在骂:“作瘟的,天杀的,我要喝水,怎么不给我水?我当初养你的时候你忘了?一个个没良心的!”
我立刻放下抹布,把水杯递给姥姥。
姥姥接过来,嫌烫,一挥手推开,热水溅到我的身上,水杯掉在地上。“你妈呢?我不要你伺候,我要你妈!你妈死哪去了?”
我手上被烫红了,看来水确实很热,怪不得姥姥不乐意,都是我考虑不周。“妈出去了,马上回来。”
姥姥又骂起来。
我飞快躲出去,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晾着。
看看表,喂鸡的时间到了。去拌了鸡饲料,偷懒没给鸡拌野菜,反正妈妈不在家,是我管事,那就偷一次懒吧,哈哈。端着鸡食盆往鸡圈走的时候,家里养的狗跑过来冲我摇尾巴。
“你也饿了?”我一只手端鸡食盆,一只手摸摸它的头,它被摸舒服了,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我轻轻踹它,“起来,别发骚。”那狗死活不起来,用肚皮在我脚尖上蹭痒痒。“得瑟,是不?没空跟你玩,快点起来。”它摇头尾巴晃地起来了,在后面跟着我。
当然不敢让狗进鸡圈,它会吃鸡的,我把它锁在外头,自己进去。
又喂了鸭子和鹅。
还有两个小时喂猪,为了偷懒,提前喂了。
做完这些也到了该喂人的时间。淘米做饭,切土豆丝。一切弄好,十二点整,妈妈回来,一起吃饭,妈妈去喂姥姥,姥姥大骂,妈妈分辨说:“我就出去了一小会,我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么?”,惹来姥姥更大声的咒骂,妈妈也跟她对骂起来,我在一边默默吃着,她们俩的吵架声完全影响不到我。
把手机掏出来,看短信,老四说:你怎么不说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你家是龙潭虎穴啊你不让去?
我笑了。
老四,你可没我厉害,这种地方我能呆二十年,你要是真来了,我保你连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姥姥还在骂妈妈:“贱女人!我身上疼得这么厉害你都不领我去看病!作孽不得好死!”
妈妈哭了。她受不了“贱女人”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会让她想起很多事。
我就奇了怪了,这么多年,我都适应了“贱”这个字,她怎么还没适应?
妈妈哭了当儿子的似乎应该劝劝,可是我说什么呢,说什么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不如让她哭一场发泄发泄。
我在妈妈的哭声和姥姥的骂声中给老四发短信:我觉得,我能在我家那种环境下长成今天这样乐观开朗的性格,我简直是一朵奇葩。
发完短信赶紧吃饭,快点吃完就能快点躲到我自己的小屋去,其实躲在自己的小屋发呆只是奢望罢了,吃完饭还要喂狗,还要收拾鸡粪,还要去浇菜园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劳动力,我责无旁贷要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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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寒假过得说不清好还是坏,反正就是一如既往,就那样呗。如果我不念书,我妈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在家和在学校完全是两个人,我不希望老四来我家,让老四心中永远保留着我在学校的阳光样子就好了。
过新年的时候收到很多祝福短信,祝福短信能看出有多少人记得你,还收到两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想来是我把人家电话删了人家却记得我,我也没敢问是谁。短信有好多是重复的,很明显大家都是千篇一律的转发。有两个人给我的短信不是转发的,一个是小朱,一个是老四。
老四发短信问我有什么新年愿望。
我说:让老天赐给我一个爸爸一个妻子一个儿子一个房子一个车子吧!
老四说:要这么多你想累死老天爷啊?
我就笑出来。老四总是有办法让我笑。
除夕那天,跟妈妈一起包饺子,家里难得和谐。姥姥信佛每年在除夕这天都要吃素,我给姥姥包了韭菜馅饺子,又和妈妈一起包猪肉馅的。
做了很多鸡鸭鱼肉,摆满一桌子,不用吃,看着就乐呵。
一边吃年夜饭一边观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起骂赵本山的压轴小品越来越没意思,一家人其乐融融,每年哪怕只有这么一天,我也觉得我这一年的苦难都值得。
过了这个年,我又长一岁,妈妈又老一岁。她老了,身体不好,听力下降得很厉害,以前电视音量是3,她就能听见,这次看春晚要把音量放到15才行了。
我决定开学了就领妈妈去C城最好的医院治耳朵,不能再拖了。
晚上十点妈妈和姥姥闭电视睡觉,我回了自己的小屋,把收音机打开,收音机里面说“新年快乐!各位朋友,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某日,你今天可以给三个人打电话,你要打给谁?”。
打给谁?妈妈、姥姥,还剩一个,那打给王维熙吧。
正想着,电话响,接了。“喂。”
“干嘛呢?”老四的声音。
我笑了,“在想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来了。”屋里信号不好,我来到院里,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苍穹是一块黑色的幕布,幕布上有几只眼睛,那是星星。冬天冷冽的空气吸进肺里,冷得人精神一爽。四野无人,连续的放炮声,喜庆在空气中蔓延。“乒、乓!”烟花在空中轰然炸响,流动的火焰激射而出,从漆黑的幕布中掉下来。维熙,如果你现在我身边多好……不过你能在除夕夜这样陪着我,我已经知足了。
“怎么半天不说话?”老四问。
“看烟花呢,不知道谁家放的烟花。”
“我跟你一起看。”
“你能看得到么?”
“怎么不能,我有心眼,用心去看。”
“哈哈。”我轻笑出声,抬头望着黑色幕布中炸开的璀璨的流星,诚心诚意地说,“愿年年如此。”
老四说:“那我以后每年除夕不管我人在哪,都给你打电话。”
老四,你只是说说而已,这世界上唯一永远不变的事情就是永远没有“永远”,但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这么想的,那就够了。于是我说:“那我就每年除夕等你的电话。”
“好啊,等到咱俩都七老八十了,还要打电话。”
“七老八十,那时你儿孙满堂,跟家人欢庆除夕,哪有时间想起我这个大学同寝?”
“你不信?”
“不信。”
“好,那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相信。”
“不如这样,如果你忘了打电话来,我主动打给你嘛,这样的话你完成这个承诺的概率就增加了一倍。”
“那感情好,两个人一起努力,当然比我一个人努力要强得多。”
对啊,我真笨,我早就应该主动出击,去抓住我身边的一切。没有什么幸福是平白无故从天下掉下来的,都是自己去争取的。
那天跟老四聊到很晚,那实在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极好的一个新年。
新年过后,我想提前一周回校,与在家的生活相比,我更喜欢呆在学校。妈妈很为难,她拿不出那一周的生活费。我在学校一个月大概花四百八十块(小朱比我更狠,他能花四百),一周的生活费就是一百六,这一百六十块钱不够司图吃顿饭,却让我们全家拿不出来。不过司图有司图的痛苦,我有我的幸福,我从不觉得比司图老四等等有钱人矮一等。
小朱打电话来,让我提前一天回去,他想请大家吃顿告别饭,因为他再开学,就不住寝室了。于是我提前一天返校。
过了一个年,2009年初春,小朱搬离了5438寝室,搬进了赵清明老师的私人公寓,成为5438寝室第一个走的人。
既然称为第一个走的,自然还得有第二个,但那时我还不知道罢了。
搬寝前一天,小朱请我们这帮兄弟吃饭,席间挨个敬酒,把自己敬倒了,倒在桌子上爬不起来,醉得要死嘴里说没事。
我说:“老大,你不用难过,你走了,剩我们仨会好好的,我跟司图跟维熙都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朱醉得迷迷糊糊地说:“别傻了,阿尧。”
“什么意思?”
小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没回答。
吃完饭,我和老四一边一个,架住小朱,像搬寝第一天那样,扶着他往寝室走。
小朱这次醉得比那天还厉害。进了寝室说肚子疼,上了厕所,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司图从饭店出来直接回家了,寝室今晚只有我们三个人。
小朱的呼噜声响起,睡得很香。
我和老四睡不着。头对头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再没了以前打闹玩乐的心思。
小朱以后即便不跟我们住一起,他对我的情谊也不会变的,按理说这个时候难过未免矫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预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小朱要搬走只是个开头。
我说我们仨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小朱说我傻,小朱看出了什么酒后吐真言?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我和老四走不到头,还是和司图走不到头?
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
我有一种恐慌,我怕我身边的这些人,像过客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到最后我连一个都留不住,生命中终究只剩下我自己。我不怕生活中的苦难,我只怕孤独地活着。
像往常一样,老四逗我开心,跟我说话,我却无法像往常一样很快笑出来。
老四说:“阿尧,小朱要走了,你想不想今天晚上给他留个纪念送点礼物什么的?”
我说:“想,但没钱。”
“小笨果然很笨,不一定要用钱的。”
“大笨有啥高见哪?”
老四坐起来,眼睛亮幽幽地看着我,“我有一个办法给小朱留个纪念,我不知道你干不干?”
我也坐起来:“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干?”
老四跳下床,从书桌上翻出牙具来,跟我说:“刚才小朱是不是嚷嚷肚子疼来着?”见我点头,说,“那咱就给他来个终生无法忘怀的纪念!”把牙膏挤在手上,翻上小朱的床。
小朱睡得毫无防备,丝毫不知即将到来的事情。
我想我明白老四要干什么了,“你想整蛊小朱?假装是他自己拉肚子了?”
“嘘!”老四做了个手势。
掀开被子,扒下小朱的内裤,露出滚圆的屁股,把牙膏抹在他屁股上,回头冲我嘿嘿一笑。
用牙膏骗人家拉肚子,这么干也太损了吧?可是,好好笑……赶紧捂住嘴不发出笑声,苦苦忍着。
“老四。”我小声叫他,“往被子上也抹点,要不然不像!”
老四在我的指令下抹了又抹,
“喂,别抹太多,太多容易穿帮。”我小声指导。
老四抹完从小朱床上下来,爬上自己的床。
我们俩个都不出声,各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把脸绷得紧紧的,等着小朱的惊叫。
小朱睡得太熟了,半天没动静,妈的,这得等几百年啊,再等会牙膏都硬了个屁的!硬了的牙膏就不像那啥了……我心急等不了,知道小朱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给小朱打电话叫醒他。
电话铃声在黑夜里显得很刺耳,声音大了我自己都吓一跳。
小朱动作缓慢地去枕头下面摸电话。
我按了结束键,铃声消失。
小朱把电话重新放回枕头下,半梦半醒间,似乎察觉到什么,手往屁股上摸。然后眼睛猛然睁大,左手“刷”一下掀开被子,仔细看了看。
我在自己床上偷瞄他,忍笑忍得腮帮子疼。
小朱愣了片刻,用手往下摸,闻了闻,脑子完全清醒,以迅雷不及下载之势从床上跳下去,拽过书桌上的一卷卫生纸,直奔卫生间。
“哈哈哈……”我和老四在床上笑得惊天动地。
不一会卫生间传来一声大叫:“啊!”
“嘭”地一声,寝室门被大力踹开,小朱一阵风冲进寝室:“是牙膏不是屎!我还以为半夜拉肚了!你们两个王八蛋,是谁整我!?”
“哈哈哈哈……”我和老四笑得连话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