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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他的事等等再说,你呢,罗宾,你是怎么会受伤的?”
佛洛尔提出自己的问题,然后看到罗宾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阴沉,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有些难以置信,攻击我,让我受伤的人是凯尔曼和圣骑士们。”
无梦者篇 4
诺恩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他没有站起来过一样,看着埃拉克雷从窗口跳进房间。
一团淡淡的影子从窗口落在他的面前,影子在阳光下并没有消融,而是重新树立起来,塑造成眯着眼睛的年轻男人的形态。如果有哪位小镇的镇民见到这一刻,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了眼花。
“很久不见了。”
埃拉克雷对诺恩鞠躬,说。
佛洛尔在场的话一定会对他这必恭必敬的动作感到十分惊讶。但是在完成基本的礼仪之后,重新站直的埃拉克雷脸上可没有留下什么恭敬的表情。他的五官在背着光的地方,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木块一样浮动着,等它们固定下来,这张脸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成为了一张配得上那双美丽眼睛的英俊面孔。就像阳光是他本身一样,他俊美的面孔在不甚明亮的房间光彩焕发。
“我用这副面貌和你见面的话,能唤起你很多的回忆吧?”
埃拉克雷张开手臂,说。
“对你这样的家伙无论要说什么,最好都开门见山。你知道我刚才离开了?因为有个计划外的人在这里,似乎是佛洛尔现在很重视的朋友。我不去动一下手脚的话,马上就会露馅了。”
他连说话都换了一副口气,语调高低起伏,让各种情绪在他的声音中荡漾,听上去比佛洛尔表演的时候更有感染力。
“在开始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是我在那片森林里捡到你们然后把你们带来这里的。虽然不用担心佛洛尔的安全,不过你当时的样子可真够狼狈的。我真没有想到会见到你那么落魄的样子。你的剑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埃拉克雷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诺恩还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冷淡地看着埃拉克雷。在他的印象中像埃拉克雷这样喜欢夸夸而谈的人会让很多人感到头痛,但只要当做没有听到他的长篇大论,直接就自己关心的事和他进行沟通,他也说不上多么难以对付的角色。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埃拉克雷一下子从原地消失,然后在诺恩的身前冒了出来。他用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瞪着诺恩。
“太久了……一千年的时间即使对我们来说也太久了。自从你和陛下离开深渊,到现在已经过去太漫长的时间了。我们在等待你们的归来,但是很久很久……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召唤从地上世界传来。”
他把声音压低,随着他的质问,黑暗流水一样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一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独立的黑色空间。
诺恩在埃拉克雷的眼睛里看到了尖锐的质疑。
“我等了很久等到一个机会,虽然只让部分的我通过‘裂隙’,但已经足以在这里展开活动。好在这里没有让我等很久,你和佛洛尔……佛洛阿雷亚就送上门来了。这可真不错,过去从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看看那位陛下的脑袋里有什么,我也做不到。现在我变弱了,而他更弱,脆弱到以为自己你的同类的地步,倒给了我看看他心底有什么的机会。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居然会以为自己是明教佛洛尔?泰林的人类,有父母、有老师、有朋友、有恋人,有完整的二十年的‘人生经历’,这可真美妙啊。怂恿他和你离开的时候你打的正是这个算盘吗?”
提到“恋人”的时候,埃拉克雷刻意加重了语调。诺恩知道他暗示的是什么,不过他从来都不是心思细腻到会为了这些东西而感到感伤的人。
“而你……你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个虚弱的、人类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半年前有人在这里进行了召唤,响应那个召唤的人是你?”
诺恩当做没有听到埃拉克雷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埃拉克雷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一下子就被他的提问激起了怒火。
“我和你说了很多你会感兴趣的东西,你不觉得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吗?”
埃拉克雷说着,伸手捧住诺恩的脸。他的手掌并不比身高和他相似的佛洛尔大,但是手指长得出奇,柔软又温暖。他把两只拇指按在诺恩的太阳穴上,手指紧紧箍住他的头颅,杜绝一切被他挣脱的可能性。
“我知道要让你这个家伙开口很困难,不过我可以直接去你的脑袋里看看。你知道吗?佛洛阿雷亚在他的记忆深处也不愿意想起你。”
明知道埃拉克雷的这句话是一个陷阱,诺恩还是因为无法分辨其中的真伪而分了一下神。这也是埃拉克雷等待的机会。
从他身体里溢出的黑暗缠上诺恩的双腿,然后流淌到他的全身,如同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纱巾。
诺恩依然以旁观的姿态看着埃拉克雷,即使后者正在他的记忆中四处游走。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过程,但是他有足够的自制力去抵御这种入侵带来的不快。他甚至明白一点,就像是面对深渊之花一样,被入侵的人越是抵抗,这个态度强硬的卑鄙小偷就越是快乐。
埃拉克雷突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直接从他身上滑落在地。房间里的黑暗一阵晃荡,然后逐渐平息,只是变浅了很多。
诺恩这时候才站起来,在埃拉克雷的腰侧踢了一脚,把弓起身体蜷缩在地上的他的身体翻过来,变成仰面朝天的姿势。
埃拉克雷双手捧住自己的头,正在剧烈颤抖。
对于人类的灵魂系法师来说,探查别人的思想是一件危险的事。在深渊之中,那些拥有这类力量的生物从来不会担心被人类的意识反噬,对于埃拉克雷来说,这也许是他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痛苦。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现在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诺恩。有危险的气息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相比他昨天见到的伤员的形象,这危险凌厉的气势更符合他记忆中这个人的形象。
“你的实体还在深渊之地。”
诺恩不带询问语气地提问,然后抓着埃拉克雷胸前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在松开手的时候重拳打在他的脸上。埃拉克雷倒下的过程滑稽地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如果是一般人埃了这重击说不定会掉落几颗牙齿,而他的半边面孔一瞬间就由肿胀回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埃拉克雷还在发抖,不是因为诺恩使用的暴力,而是为自己在他心底看到的东西。就像诺恩猜测的一样,他从来没有在探索他人的记忆的时候碰触过这么强大又可怕的东西。
他在诺恩的心底看到了埋藏得和在佛洛尔的心底一样深沉的巨大黑暗。
“现在告诉我,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诺恩再次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这时候一阵钟声打断了他的询问。
从钟楼上飘下的钟声在小镇上空响起了九次。相对于首都人民喜欢的晴朗悦耳的钟声,这口大钟的声音略显得沉闷,让人的心脏跟着钟一起震荡起来。
诺恩松开手,走到窗前。那些黑暗正在散去,一点一点回到埃拉克雷的身体。变回平凡相貌的埃拉克雷站起来,脚步有些晃荡地跟着他走到窗边。
镇民们正从自己的房屋里跑出来,涌向那小小的广场。
“似乎这种撞钟的方式不符合这里的礼节,却在你的记忆里。”
像是刚才没有遭受过挫折一样,埃拉克雷微笑着说。
佛洛尔一直都不太喜欢听罗宾“讲故事”。作为游吟诗人,他深知讲好一个故事需要的所有要素。那些关键的剧情不能一开始就抖出来,而是要小心翼翼地最后把一切交代给听众;即使自己在演唱的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叙事诗,也要充分使用音乐和美妙的唱腔调动观众的情绪,抓住他们的注意力。对于罗宾来说, 这些恰好是他在讲述某个事件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排除的。他是那种逻辑严谨思路明晰的人,在告诉别人任何事的同时,都会不断在心里对自己将要说出的话进行分析和调整,所以他的叙述虽然可以抓住事件的本质,甚至连一些容易被一般人忽视的细节都牢牢把握住,却毫无趣味性可言。佛洛尔无法理解罗宾是怎样做到把一件十分紧张刺激的事的始终介绍得清清楚楚却有把个故事说得枯燥乏味的。但是和诺恩相比,罗宾又能称得上是出色的演说家了。诺恩会把事件的结果告诉他,而过程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他不会在上面花费任何的事件。而在佛洛尔看来,过程中包含的大量信息才更重要。
这时候他才真正摸清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件的来龙去脉。
虽然诺恩及时带走他并且引走了那头深渊雌兽,斯佛兰市还是遭到了很大的伤亡。那天夜里祈福地的死伤就超过五百人,玛尔切拉在穿越城市的时候,还“吞”掉了不少市民。据说被它庞大的身躯擦过,小孩的血肉就会融化;如果有成年人在它行进的道路上,也会被吞噬,成为它的饵食。从需要到玛尔塔这样和斯佛兰有一定距离的小镇上抽调医师,就能看出城市里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虽然对这座城市遭受的袭击表示同情,但罗宾还是选择在第二天和圣骑士们一起离开斯佛兰向着首都进发。作为那位公爵的特使,罗宾并不适合被卷入这样地方城市事务,对佛洛尔的担心也是促成他和圣骑士们一起行动的理由。
对于罗宾来说,当时选择相信诺恩并且让他带走佛洛尔是一个让他到现在都感到困扰的决定。他在回忆的时候再次向佛洛尔表示了自己对诺恩的肯定和赞赏,佛洛尔也认同这一点,诺恩确实是值得信赖的那类人,通过在森林里的两天共处,他比谁都明白诺恩的可敬之处。
然而他让罗宾不能放心的地方也正在于此。这个出身首都平民家庭的年轻人有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稳重和高超剑术。他们都肯定诺恩的剑术不是来自学校,没有哪所士官学校可以培养出这样可以独立对抗深渊巨兽的剑士,也不会学校在课堂上教给他和这些巨兽作战的技巧。佛洛尔对这些巨兽都相当熟悉,到目前为止他遇到的都是在散乱的古代记录中都反复出现的危险生物,但是他并不真正知道对付他们的技巧,而诺恩熟知这些真正能让自己在战斗中占据上风的技巧。
“也许是家族的传承……也许是偶尔的机遇,这并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可以充分信任他,这就够了。”
佛洛尔那么和罗宾解释,换来了后者的苦笑。
“直觉吗?”
“算是吧。”
“说起直觉,在凯尔曼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我也有了奇怪的直觉。”
罗宾己遭到圣骑士袭击的那个晚上是在两天前,他们快马加鞭感到玛尔塔附近的时候。这座小镇和大陆有一些距离,所以当时他们并没有打算到小镇投诉,而是直接在野外露营。队伍中有一位红衣主教的灵柩在进出城市的时候总是免不了盘查也是让他们决定在野外休息的原因。
当时罗宾就感到圣骑士们有一些奇怪。
“这是直觉么?似乎也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灵感。看上去就像有一股黑色的烟雾环绕着他们一样。他们的铠甲就像是放久了的银器,连表情都奇怪了起来。”
他回忆说。
“幻术?他们的瞳孔里有没有出现紫色的符号?如果有灵魂法师和幻术师在对他们施加影响的话,那么他们的身上一定有一些迹象。”
虽然那么说,但佛洛尔马上想起了伯尔巴特。
约瑟夫的身上就看不出任何被控制的痕迹。
“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的精神都有些不稳定的样子。对于圣骑士来说这是很少见的。然后,晚上,大概在午夜左右,他们在营地里开始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
“是。我在帐篷里被惊醒的时候,正好看到哈丁挥剑砍断了穆里的手臂,其他几个人也缠斗在一起。”
罗宾伸出绷带比左手少一些的右手,比划了一下。
“从动作来看他们的神智应该很清醒。我见过几个疯子,疯子挥剑的动作不是那样的。他们看上去非常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我无法相信有神志正常的圣骑士会对自己的同伴动武。”
“月色很好吧?”
“是。”
佛洛尔提问之后就陷入沉思,罗宾看了他一会,忍不住问:“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你在月色下看到圣骑士们内讧的场面一定十分……具有震撼效果。”
罗宾用书脊在佛洛尔的头上轻轻砸了一下。
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确切说当罗宾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佛洛尔刚被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