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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用书脊在佛洛尔的头上轻轻砸了一下。
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确切说当罗宾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佛洛尔刚被送到法师塔的时候,罗宾有的时候也会和照顾他的公爵大人到法师塔里拜访佛洛尔的老师。那会罗宾是个很爱看书的好学少年,总是在图书室里一坐就是半天,而好奇心重又爱玩的佛洛尔就会跑过去缠住他。即使是罗宾这样定力很好的人也有被他各种利用魔法而达到的恶作剧热闹的时候,那会他就会用书脊轻敲佛洛尔的头顶。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佛洛尔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摸摸自己的脑袋。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上去‘劝架’了?”
“凯尔曼和另一个圣骑士夹击我。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迪努说他外出收集露水的时候偶然发现晕倒在镇外树林里的我。”
罗宾没有仔细说他受伤的过程,不过能在两个圣骑士的夹击中逃生,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而且佛洛尔相信这还是因为罗宾不想杀伤对方而手下留情的关系。
对于圣骑士来说这样合力袭击另一个人的行为一样是很少见的,确切说那些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行径。
“真奇怪……”
佛洛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
“他们队伍里有几个中年圣骑士,虽然在职务上不像凯尔曼那样的少壮派一样升迁很快,但是实力和虔诚都不用质疑。圣骑士的信仰是否坚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意志是否坚定。我想不出有什么魔法可以一下子扰乱几个虔诚的圣骑士,更何况你没有受到影响。虽然你意志坚定,但面对魔法根本和三岁的小孩没什么区别。而且如果有人对他们出手,是什么人要那么做?伯尔巴特?”
“他和他的母亲已经陷入相当程度的疯狂了也说不定。”
“说起来,操纵约瑟夫袭击我的人是伯尔巴特这件事你一点也不惊讶啊。”
罗宾再次苦笑了一下。
“最近半年两边的动作都很大。不要告诉我你忙着处理自己和约瑟夫的关系没有注意到这些。”
佛洛尔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过了一会他才继续在不大的房间里绕起了圈子。
“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疯狂,罗宾?我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要和他争斗的意思。母亲当初送我去老师那里学习魔法不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吗?”
他有些烦躁地问,然而没有等到回答,而是收获了罗宾略带同情的目光。
这时候,深沉的钟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一共九响的钟声并不响亮,但是很快四散到城镇的街道中去,而镇民们也马上涌向不远处的小小广场作为回应。佛洛尔走到窗边,就看到手里还握着一把草药的迪努从大门口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看来这阵钟声是召集镇民的信号。
很快,广场上就站满了人,大部分是年轻的男性,看来他们将会把现在要听到的消息带回家里。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握着一个喇叭站在广场的中间。这类喇叭多半是经过炼金术的处理,方便把声音传递很远。
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人群,中年人提起喇叭,大声宣读了一个消息。
“各位,今天我接到了一个从首都送来的不幸的消息。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米斯顿三世陛下,在半个月前,不幸去世……”
无梦者篇 5
迪努穿过广场回家的时候,脚步有些沉重。从广场上散去,准备把这一噩耗带回家的人们的脸上都挂着哀戚的神色,不少人低着头,在踏入家门之前就开始默默为去世的国王祈祷。有几个已经跑回家的,开始和妻子着手把窗帘换成黑色的。这一默哀会持续一个月,直到新王正式在教堂接受教皇的祝福即位为止,这些人家挂出的黑色窗帘有很多是几代人一直沿用下来的。这位国王陛下在西斯勒的历史中称不上明君,但是他的仁慈和宽容带来了民众的爱戴。这时候人们的哀悼确实是出于真心实意。等迪努走到自己家门口,小镇上已经有不少住宅的窗前换上了黑色的窗帘。
房间里残留着他这样魔力微薄的学徒都能感到的波动,迪努甚至看到在房间的一角,淡蓝色的“风”正在散去。迪努知道这一定和那位魔法师泰林先生有关,于是急匆匆冲上二楼。
罗宾坐在床上,手里还捧着那本厚重的植物学图鉴,脸却朝着窗口。敞开的窗前白纱的窗帘散乱,像是有一阵大风掠过这扇窗户。
“泰林先生他走了?”迪努一边走过去关窗,一边问。
“是啊……”罗宾说着把书合上了。迪努觉得他也在为国王去世的消息感到难过,因为那张严肃的面孔因为一丝伤感而显得越发像是雕塑了。
“罗宾先生在首都见过国王陛下吗?”
“叫我罗宾就可以了。见过几次。”
“小时候我刚显示出一点魔力的时候……那时候我的父母没有指望我成为魔法师或者炼金术士,就直接把我送到老师这里来学习医术。那时候父亲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首都送货的时候见过游行队伍中的国王陛下……我想想,是二十五年前,他说那可真是一位慈悲的陛下。如果我在老师这里学有所成,将来也有机会去首都,甚至会得到国王的接见。”
对于这座小镇的居民来说,不要说是国王陛下,即使是一位伯爵的接见也会让他们受宠若惊。对于迪努来说,能得到觐见国王的机会,简直是他所能想到的自己人生的最高点。
“先王是个很热衷医术的人,想你这样出色的医师在首都会很受欢迎的。”
罗宾的赞扬让迪努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个年轻人暂时没有心情,也不能直接把自己的高兴表现出来。他又和罗宾闲聊了几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栋小屋是迪努的父母留给他的。他们两人都在三年前去世了,甚至没有等到自己儿子出师的那一天。现在他卧室房间的被褥还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亲手为他缝制的。医师学徒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研磨到一半的草药根茎一阵发呆。
高个子英俊的魔法师佛洛尔?泰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迪努就忍不住羡慕那位和罗宾一样出身首都的魔法师起来。
他的父母都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镇民,所以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成为镇上唯一医师的学徒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但是迪努明白,对于那些拥有魔力的人,医师只是无法成为魔法师或是炼金术士之后的选择。这个在草药和病例堆里长大的少年虽然性格稳重,却有深藏在心底的小小野心。
能使用魔法,即使是一次也好啊,他想。
“向天空去吧,以佛洛尔?泰林的名义。”
佛洛尔一挥右手,十二条微型龙卷风一样的旋风从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呼啸着卷去。虽然事先在附近设立了结界来限制魔法的威力,还是有七条风柱突破了他的结界,一瞬间就吹飞了周围的几株枝干还幼嫩的小树。
这是他根据传统的旋风魔法改良而来的。在伯里纳,十几岁的魔法学徒中很流行这样的把戏,稍微修改咒文或是使用魔力的细节就能在使用“新魔法”的时候冠上自己的大名。然而这不过是通过小聪明达成的取巧手段,他们都明白自己的实力离开真正独创魔法还很遥远。但是对于这群把青春和活力都奉献给魔法的少年来说,这小小的虚荣心简直无法抗拒。
佛洛尔察觉到这一次自己使用的魔法有一些不同,但这不是因为他对魔法的理解有了什么提升,而是因为他的魔力在激烈的震荡中逐步提升。
他见过两三宗这样的案例,魔法师在突然的变故中一下子突破自己的极限,魔力得到极大的提升。这样的例子很少,通常无迹可寻,但是佛洛尔知道自己眼下为什么而心情激荡。
他在努力回想一件事。
那是根植在他脑海深处,他还是一个婴儿时候的记忆。
大部分人都无法回忆起自己刚出生时候的细节,但并不代表那个时刻没有记忆产生,只是人们无法回想起来。
但是现在那段记忆在他心中的土壤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他被自己微笑着的母亲抱在怀里的时刻,而那个男人站在门口。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那个男人的表情。
他的脸上……
这段记忆在这里被一根虚无的触手中断了。
深渊之花,米奥丽卡。
虽然形骸都消灭在这个世界上,深渊之花似乎还是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小小的种子。她粗暴地把他的记忆深处的东西都拖出来,每一条都用她带刺的枝条整理了一遍,连他都忘却的记忆都在她的面前一点点展现。虽然没有任何肉体上的伤害,这却给他带来被人一点点用小刀剖开一样的痛苦。
但是这不仅于此。
佛洛尔听到越来越大的风的呼啸声,一方面,他又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持续在自己的记忆中下沉。
这是此前他自己都没有到达过的深度,在他成为婴儿之前的记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些东西确实存在于他的身体里、他的头脑里、他的灵魂里。在他记忆的表层被米奥丽卡撕扯得一塌糊涂之后,那些东西依然像是沉淀在湖底的泥沙一样,深深埋藏着,甚至已经凝结成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他潜意识里害怕碰触那块有着火焰燃烧光彩的蓝宝石,又急切地想要碰触他。
那里保存着他十分重要的事物。
不,是他最重要的事物。
即使失去一切,只要这还在,只要这还在的话……
结界被人触动的一瞬间,佛洛尔从自己的内心回到现实,同时他身边环绕着的巨大魔力之流凝聚成风,向着这个不速之客撞击过去。
佛洛尔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蓝色飓风向着诺恩站立的位置气势汹汹地呼啸而去。
虽然这是魔法中速度最快的风魔法,诺恩还是轻巧地闪到一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结界抵消了这个魔法的大部分力量之后粉碎了,在空中发出打碎玻璃窗一样的声音之后消失了。即使如此,和诺恩擦肩而过的魔法还是在把五棵在自己行径路线上的大树搅得粉碎之后才化为一般的风吹走了。
“蠢货!没有人告诉过你即使有结界也不要在魔法师练习魔法的时候随意接近吗?虽然你们平时基本没什么接触魔法的机会,但这是常识!”
佛洛尔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诺恩的肩膀,蓝眼睛冒火一样上下扫视了他一下。
“没有受伤吧?应该也没有受伤,如果被正面打到你早就散架了。”
“恩。”
诺恩还是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让佛洛尔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明白刚才差点击中自己的魔法有多么危险还是根本没有危险的意识。
“算了,不应该和你计较这些的。”
佛洛尔说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许是一下子释放那么多魔力的关系,他马上就感到精神上的疲倦。这种疲倦一旦涌现就很难消失,这让他马上收敛起刚才凶恶的态度,无精打采地坐着。
诺恩也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成为他们落脚处的是一块大石板,上面依稀还有一些花纹,但早已在时间的腐蚀之下面目模糊,无法辨认。在西斯勒的各地,尤其是那些远离大型城市的小镇和森林附近,这样弥尔顿时代的遗迹随处可见。人们通常会让这些石头就这样和野草为伴,在日晒风吹中渐渐腐朽风化。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埃拉克雷说你在这里,而且可能需要安慰。”
“那家伙……”
佛洛尔想要用撇嘴的表情来表示自己对友人善意的不屑,但是最后却笑了起来。
“不关怎么说以后别做那种事,你也不想脑袋被旋风削下来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他伸展右手的手臂,揽过诺恩的肩膀,然后在他的胳膊上重重拍了两下。
“我没事的,别担心。老头子的死活关我什么事。眼下有一大堆麻烦事让我头痛呢。”
佛洛尔故作轻松地说,然后等待着诺恩的安慰。
他习惯于这样装作什么也不在乎,然后得到安慰。他的母亲、老师、罗宾、约瑟夫……包括他那些过客一样的情人都喜欢这样安抚他的情绪。
当太阳向着正午的位置又移动了几步的时候,诺恩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没有哀切或是同情,一如既往挂着耐人寻味的空白表情。
“这就是你安慰我的态度?”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安慰。”
诺恩平静地说。
埃拉克雷告诉他佛洛尔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因为在小镇上都能感到由他身上散发的魔力波动,但是没有告诉他是什么让佛洛尔的情绪出现这样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