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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飞扬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含着浅笑的脸上却是没有半丝畏惧之意,只是稳如泰山的立于大殿的中央,对于玉乾帝那隐隐传来的压迫力与四周的揣测目光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担忧!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玉乾帝依旧是保持着双手撑在龙案的动作,众大臣早已是心如捣鼓畏惧不已!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楚王嘴角含笑,神色淡然的立于大殿上,散发着睿智光芒的黑眸中所蕴含的稳重镇定始终没有动摇过,而立于两旁的大臣们却已有些偷偷开始擦拭头上的冷汗!
一炷香过去,玉乾帝头上冕旒的垂珠在这段时间内竟丝毫没有摆动过,而楚飞扬嘴角的笑意却从未减少半分!
“皇上!”余公公见底下的大臣们均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场,便只能大着胆子低声提醒玉乾帝,希望能够结束这长时间的沉默!
一道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余公公,吓得余公公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而直到此时,沉寂的大殿上,终于响起垂珠相撞的清脆声响!
“楚王,这奏折中所禀报的事情可都属实?可是全部有凭有据?此事人命关天,可不能鲁莽行事!”玉乾帝微皱眉,这才缓缓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让众大臣均不明白皇上到底在说何事,而楚王的折子中又是提到了何事!
“回禀皇上,微臣奏折中所禀奏的事情,件件属实!皇上若有疑虑,大可询问兵部侍郎!”楚飞扬朗声回道,不卑不亢间展现的浩然正气让人折服!
而听到楚飞扬这番话的玉乾帝,却再次沉默了起来,目光透过珠帘射向立于队伍中的韩少勉,右手则是习惯性的搭在龙案上,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似是在考虑整件事情的真实性!
韩少勉则是与其他人一样立于大殿上,只是相较于其他人畏惧的低下头的模样,韩少勉却是挺直腰杆立于众人之中,亦是满脸正色的接受着玉乾帝的检阅!
立于前面的端王却是微微侧头,看了后面的韩少勉一眼,随即有转头仔细的看了看玉乾帝,这才恢复方才站立的模样!
“左相何在?”半晌,玉乾帝转开看向韩少勉的眼,淡淡的开口!
“微臣在!”被玉乾帝点名,寒澈一个跨步走出队列,清声回道!
“楚王方才的奏折中涉及几件大案,朕看之心头大震,遂命你彻查这些事情,给朕一个答复!”把手中的折子交给余公公,玉乾帝下旨道!
闻言,朝中百官纷纷面面相觑,他们虽知玉乾帝偏向这新科状元,不但钦点其为庶吉士,更是在寒澈修习不满三年内荣升他为左相!
可如今,皇上竟为了给这位新左相立威,率先拿楚王开刀!
况且众人心中也是明了,楚王处事向来果断明了,判决也素来公正,如今却让寒澈重审楚王的折子,这岂不是对楚王的不信任以及能力的质疑吗?还是说皇上与楚王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皇上不再顾及楚王的颜面?
而此时被授命的寒澈亦是心头一颤,终于明白玉乾帝为何会在昨晚召自己与楚王进宫!这样明里暗里的探视,加上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这番举动,即便他自己心中明白应当如何做,但在外人的眼中,只怕早已把他归于玉乾帝一派!
心头不禁为玉乾帝的计谋暗自咬牙,但寒澈的脸上却是淡漠如初,只见他在众人略带有敌意的目光中,用极其冷静的声音回道“微臣遵旨!”
见寒澈接下自己的圣旨,玉乾帝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不似方才带有杀气的肃穆,只是冰冷的双目却是再次转向面不改色的楚飞扬,随即开口“楚王方才的折子中,涉及到几件大事!一则,为南寻一事!楚王依照先前对朕以及朝廷的许诺,成功的收南寻国为附属国,每年按照楚王与南寻摄政王南奕君所拟定的诏书,向朝廷缴纳钱粮税贡!此乃喜事一件,楚王能够办妥,也为西楚南边暂时除去了一个隐患!朕本应嘉奖楚王,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朕有些为难!众爱卿可为朕想想,朕该如何做!”
玉乾帝把奏折中唯一一件称得上喜事的事情最先提了出来,随后却又卖关子的询问百官,让除了楚飞扬之外的所有人均是一愣,随即不由得暗暗猜想,到底楚王是做了何事,让皇上如此的难以抉择!
就连辰王、海王等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在玉乾帝与楚飞扬只见快速的转了几圈!
只是,这些人脑中所想的却与百官不同,他们与楚飞扬玉乾帝立场不同,派别亦是不同!玉乾帝派楚飞扬去南寻处理事情,一则的确有防范楚飞扬的用意,但此刻玉乾帝的现状,却还是要依仗楚飞扬的,否则也不会派他较为信任的楚飞扬前去南寻处理吕鑫惹出的祸事!
但此刻,在楚飞扬返京后,玉乾帝的态度却是大为扭转,隐隐然已显强硬之势,更是在朝堂之上表面上与楚飞扬发生正面的冲突!
这一点则是最让江沐辰与海全在意的!难保这君臣二人不是在联手做戏给他们看,让他们放松警惕好以趁机除掉他们!
思及此,海全嘴角的温和笑意渐渐的淡去了几分,而江沐辰本就冷然的目光便更加的冰冷,只是两人却并未开口参与到此事中,而是静观其变的观察着如今朝中的走势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变化!
而寒澈却因为玉乾帝方才的话,那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紧,半敛的眼眸中射出一抹冷光!玉乾帝已是把事情交由他办理,此时却又提起奏折中的事情,看样子,他不但是想以此逼迫自己站在他的阵营中,更是想让自己明白,他既然能够给予自己如今的一切,却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收走这一切!
好一个帝王,这番曲折的用意当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还有何事情,让皇上这般为难!”曲凌傲见满朝文武均是陷入不安中,便沉声开口问着!
只是,他的问话中却并未提及楚飞扬,只是询问是何事,却让玉乾帝原本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南寻一事与吕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楚王为何只把楚培带回了京城,而并未把吕鑫一同带回来?让他驻守南寻一事,楚王也并未上报朝廷,难道楚王认为自己能够调遣朝中所有的武将与军队吗?”
玉乾帝此言一出,众人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更是一惊,没想到楚王手段如此了得,竟把那向来张扬跋扈的虎威将军留在了南寻,这无疑便是硬生生的砍掉了玉乾帝的一条胳膊,也难怪皇上已有动怒之态!
楚飞扬见玉乾帝已是等不了让寒澈调查此事便开始对自己发难,不由得勾唇一笑,谈笑间的气势依旧是无人能及“皇上息怒!微臣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各位均知,西楚州县之中的驻防军、城防军人数均是有着严格的控制!一来能够保卫百姓,抵御有心之人的反抗!二来则是每个人均是各安其位,不会因为兵力太过冗多而造成百姓与朝廷的负担!三则也是为了防止各州县的父母官起了二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幽州以及其周边临城的驻防军、城防军则是不能动的!尤其幽州与南寻交界,更是不能随意的抽动与调派!而夏吉副统领所带领的三千禁卫军在前往幽州时便已是折损了两千多,况且,即便三千禁卫军均在,以堪堪三千的人马又如何能够驻守南寻?加上咱们西楚刚刚让南寻签下诏书,若不立即派人驻守,只怕会给南寻喘息的时机!届时,咱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比现在的要惨烈上几万倍!微臣左思右想,这才艰难的决定让虎威将军留下驻守南寻!还请皇上能够体谅微臣为朝廷为皇上着想的这片赤诚之心!”
一番话,条理分明、字字在理,即便是玉乾帝亦是在这一时半会中找不出反驳的话,只是那原本微张的五指,却在听完楚飞扬的分析后,慢慢的握成了拳!
而此时,文武百官也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均是对楚王此番举动认同的点了点头!
“情况既然这般的紧急,那当初楚王在上奏收南寻为附属国一事时,为何不把虎威将军的事情写在奏折中?如今北齐依旧是虎视眈眈,而东羽的国力也越发的强盛,楚王让身经百战的虎威将军常驻南寻,岂不是大材小用,损失了我西楚的一员大将?”而这时,辰王却是冰冷的开口,毫无温度的目光凛冽的射向楚飞扬,似是想用眼中的冰风刺探出楚飞扬心中的诡计!
楚飞扬微微侧身,含笑的黑眸直射江沐辰冰冷的眼眸,薄唇则是轻轻翻动,说出自己的理由“辰王又岂知本王没有考虑过此事?可是,这调兵遣将又岂是辰王动嘴说说这般简单?您可知,调遣一万人马,这沿途之中需要耗费多少粮食?这会给沿途的老百姓增加多少的负担?更何况,南寻国还有一个摄政王坐镇,区区一万人马只怕还威慑不了善于用兵的他!那么,皇上至少要往南寻调遣五万的人马,这无疑便是增加了国库的负担!况且,南寻位于西楚最南边,而我们的兵力因为去年与北齐一战,还聚集在北方一带,这一南一北即便是跑步前进,只怕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内若是发生了其他的变故,这个责任由谁承担?当然,辰王并未有太多的作战经验,自然不能明白时间对于军情是多么的重要,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一段话,不但又挡回了江沐辰刁钻的问话,又是奚落了辰王一番,让江沐辰面色一沉,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辰王没有与那南奕君打过交道,只怕不会明白此人的厉害之处!此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若是放在咱们西楚,也定是有用之才!若王爷认为南寻因为签下了诏书便高枕无忧,那便是大错特错了!南奕君之所以这般做,只是为了南寻的百姓着想,但却不能因此让我们否定他本身的能力!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本王不认为留下吕鑫是大材小用,反倒认为这可以更加锻炼虎威将军的心智!”而楚飞扬却丝毫不畏惧辰王此时难看的脸色,依旧继续着方才的话题,直到全部说完,这才重新转过身以正面面对玉乾帝,以认错的口气开口“皇上,微臣未能事先把此事上报朝廷,还请皇上责罚!只是,当时皇上的朱批中亦是说明南寻一事由微臣全权负责,微臣便认为可以把虎威将军留在南寻!却不想微臣揣摩错了圣意,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楚飞扬便掀起身前的衣摆打算下跪!
“楚爱卿何必如此!”楚飞扬的膝盖还未弯曲,大殿上便响起玉乾帝清朗之声“楚王所想一切均是以朝廷以百姓为出发点,朕怎会为此而责罚于你,快起来吧!”
“微臣多谢皇上!”而楚飞扬却也没有真正下跪之意,他方才已是把利弊尽数分析清楚,若此时玉乾帝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下跪认错,只怕在百官的心中,玉乾帝便成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昏君,届时官心尽失,玉乾帝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只是,幽州谢家一事又该如何解释?”此次,玉乾帝脸上并未浮现焦虑怒意,心底的盘算一重高过一重,对于楚飞扬奏折中提到的这几件事情,有太多的疑点和漏洞,他倒要看看楚飞扬如何一件件自圆其说而不自相矛盾!
闻言,楚飞扬敛去脸上的浅笑,神色肃穆道“回皇上的话,谢家一案微臣已经审理明白!谢家族长谢英萍与谢府的几位管事被处于斩首,谢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处充军,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施以流放!而其中经过与事情的原委,臣已尽数详细的写在奏折中!”
“这么说来,谢家一案就只是谢家一介商贾所为?幽州的官员就没有一丁点的错处?朕倒是有些好奇,谢家只是商贾,何来这么大的本领,竟能够独占幽州所有的玉矿!这简直就是在侵吞西楚的钱财,这样可恶之人,楚王居然心慈手软的只斩杀了谢家族长与几名管事,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朕若是没有记错,楚培续弦的夫人则是谢家之人,据说她此时还在楚王府中,不知楚王打算如何处置她?”紧接着,玉乾帝开始提出第二个让他为难的事情!
这些日子一来,幽州玉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西楚上下无人不知玉矿即将拍卖一事,也因此知道这幽州谢家乃是曾经幽州最大的玉器商,却不想,谢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最大的玉器商,皆是因为谢家掌握了幽州所有的玉矿!
百官的目光顿时尽数看向立于大殿中的楚飞扬,只见那道紫色的背影挺拔颀长,坚毅之气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却已是深深的刻在人的脑中挥之不去!
“回禀皇上,微臣也是深觉此事棘手,便把楚培带回了京城交由皇上亲自审理!毕竟,一来楚培这么多年管理幽州皆没有出现大的疏漏与纰漏,微臣前去幽州也看到那边的百姓丰衣足食十分的安泰!二来,楚培始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