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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素来看中这个媳妇,楚南山自是不会亏待了云千梦这个孙媳。
原本他们住进山谷便是想用云千梦威胁楚飞扬楚南山等人,让这二人忠心为玉乾帝卖命。只是素来爱妻心切的楚飞扬竟也放心让云千梦与他们在山谷中相处三个多月,这个举动实在是让人怀疑。
唯一能够解释通的,那便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南山与楚飞扬将丹书铁券交给云千梦,却又利用人心的盲点让云千梦安然地呆在山谷中,让玉乾帝以为云千梦身上没有藏着任何的东西。
这对祖孙,可真是谋算人心的高手啊,竟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累得禁卫军暗中勘察了三个多月,这才找出了蛛丝马迹。
语毕,太后眼眸中的浅笑瞬间隐去,眼底深处渗透出精睿之光,紧盯着下首的云千梦,仔细地观察着云千梦的表情与神态。
云千梦却是极其认真地听着太后的话,脸上始终端着端庄的浅笑。
只是在太后说完后,云千梦的眼中却浮现出一抹迷惑不解的目光,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云千梦浅浅开口,“回太后,臣妇并不知此事。况且,丹书铁券是何等大事,先祖帝为何不将其摆放在皇室祠堂内?反而交给爷爷呢?这一定是误传,还请太后与皇后莫要相信这等流言蜚语。”
太后始终注视着云千梦的表情,想从云千梦的表情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奈何云千梦早已洞悉了太后的想法,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人察觉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王妃何必否定?这可是老王爷亲口承认的,趁着海王辰王均不知晓此事之前,王妃还是快将丹书铁券交出来吧。否则王妃将丹书铁券弄丢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坏了皇上的千秋大业,楚家可就是千古罪人了。王妃素来稳重知书达理,这样浅显的道理不会不懂吧!”皇后见云千梦在自己与太后的面前做戏,心头暗恼,加上方才对自己的无礼,更加让皇后的语气带着一丝尖锐的咄咄逼人,恨不能就此将楚家满门定罪。
云千梦却是不恼不气,面上挂着一抹浅笑,神情却万般认真严肃地回话,“臣妇记得,上一次太后与皇上前去军营时,皇后娘娘可是先行来到山谷。娘娘并未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爷爷点头承认此事,怎么现如今却说得这般笃定?难不成娘娘有千里眼顺风耳?况且,此事兹事体大,又岂是我们妇人能够妄意评论决定的?臣妇如今只是一个孕妇,爷爷与王爷自然不会对臣妇说这等严重的事情。况且,爷爷与王爷忠君爱国,又岂会私藏了先祖帝的丹书铁券?还请太后与皇后娘娘莫要冤枉了我楚家。楚家虽是仰仗着皇上才有今日的风光,可爷爷随着先祖爷南征北讨,又协助先祖爷安定江山,最后还力排万难拥护皇上登基称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后娘娘若是记不得,但臣妾相信西楚的百姓是记得的,皇后娘娘杀了我楚家满门,难道还能杀了这全天下的百姓不成?公道自在人心,我楚家对皇上对西楚皇室如何,天下百姓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还需要臣妾再举例说明?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素来温婉和气母仪天下,岂能出口打杀之词?岂不是破坏了娘娘素日维持的形象?更何况,这没有证据的事情,皇后娘娘岂能信口雌黄,冤枉了我楚家,寒了楚王军的心,只怕于皇上的千秋大业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云千梦语速不缓不急,声音不卑不吭,眼底神色凛然不屈,出口的话却是点明如今的事实真相,却又适时提醒太后皇后现今皇室的处境,让她们莫要以为楚家非得拥护玉乾帝不可。
只是估计到太后与皇后的情绪,云千梦说完便立即站起身,脸上表情已换成凄哀之色,朝着太后缓缓下跪,哀声道:“太后、皇后,楚家往日对皇上如何历历在目,这才使得皇上放心将领兵大权交由楚家,还请太后皇后莫要猜忌我楚家,君臣同心,才能战无不克啊!”
太后与皇后被云千梦这番话呛得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句‘忠君爱国’已是堵住了她们的嘴,若他们此时否定楚家的忠心,那无疑就是在云千梦的面前表明皇室连同楚家也怀疑了,届时楚飞扬心生叛意,皇室想要夺回江山可就无望了。
一时间,太后与皇后的脸上青白交替难看极了,两人均是抿紧双唇、双目暗瞪着云千梦。
云千梦早已料到太后与皇后听完自己的话后会有何反应。
可既然对方已经连同楚家也这般怀疑不放心,若自己当真将丹书铁券交出来,将来平定了海王辰王之后,玉乾帝定会以私藏丹书铁券的罪名将楚家满门定罪。
云千梦自然不能给玉乾帝这个机会,不但不能给,还要趁势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再也无法开这个口。
略显笨重的身子直直地跪在地上,云千梦面带倔犟,眼中尽是一片不屈之色。让人看之心疼不已,不由得便想为楚家抱屈。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还不赶紧扶你们家王妃起身?你有了身子就该多加注意,岂能猛起猛跪,若是出了差池,本宫可没法向楚王交代。你又何必为难本宫与皇后?”心中清楚云千梦只是在做戏,可太后却知,云千梦敢这么做,今日一事定会传入楚飞扬的耳中。若因为今日的事情让楚飞扬懈怠了平叛一事,那西楚的大好江山可就要落入那两个贼人的手中了。
太后略含不悦的目光瞬间射向立于云千梦身后的慕春,示意她扶起云千梦。
只是太后心中始终不忿,尤其被当日懦弱的小辈逼迫如此,太后始终不愿屈服,尽管口出关爱之词,可末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怪罪于云千梦。
可慕春却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云千梦没有开口之前,慕春自是不会听从他人的命令。
不但如此,慕春亦是跟着云千梦跪了下来,满脸恳求地朝太后磕了三个头,这才低头回道:“太后,我家王妃定是有话要说,还请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能够听完王妃的话。”
太后心头一阵气结,转着佛珠的手猛然拍向茶几,怒道:“哀家的话都是耳旁风吗?让你们起来也这般困难?还是说哀家的懿旨现在不管用了?”
一屋子的宫女听完太后的话纷纷下跪不语,就连皇后亦是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跪了下来,只是瞥向云千梦的眼角余光却是透着一抹恨意。
倒是跟着皇后一同下跪的小怡神色依旧,只不错那半低着的脸上,那双太过灵活的双眸中却闪着掩藏不住的震惊,只怕是被方才‘丹书铁券’四字给惊吓住了。
“太后息怒,臣妇也是迫不得已。太后与爷爷的对话,臣妇没有亲耳听到,自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丹书铁券是何等的大事,若非太后今日提起,臣妇丝毫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太后体恤楚家满门此时浴血奋战在战场上,莫要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传言而伤了君臣之间的感情。更何况,若真有此事,这也是前朝的事情,臣妇一个妇道人家岂能妄加断言?还请太后恕罪。”云千梦却是丝毫不畏太后的怒意,抬起头来镇定地望向太后,口齿清晰地说出这番话来。
太后被云千梦气得心神颤抖,双手紧紧地拽着那串碧玺佛珠,咬牙切齿道:“楚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哀家。你口口声声说不知丹书铁券一事,可这话在哀家听来,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若楚王妃当真是问心无愧,应该不介意哀家命人搜身搜房吧。”
语毕,只听见太后手中的佛珠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太后已是抬臂示意兰姑姑等人上前搜云千梦的身,更见瞿公公领着小太监往外走去,显然是要前去搜查云千梦的住处。
“我看谁敢!”云千梦猛地支起上半身,挺直腰背朝着想上前的宫女太监大喝一声,眉宇间尽是凌厉之色,身上无形中散出威严之气,莫说宫女太监吓得停住了脚步,就连太后亦是被云千梦此时的表情怔住。
“云千梦,你想造反吗?”只是,太后却极快的回过神来,眼眸含怒地射向云千梦,口气已是极差,似是要立即处罚云千梦。
云千梦的肚子却在此时稍稍刺痛了下,这让云千梦明白,自己身怀有孕,若是大动肝火定会损伤自己腹中的胎儿,双手轻轻抚上微微凸起的肚子,云千梦深吸口气冷静地开口,“太后息怒。此时皇上与王爷同心同力,只为平定海王辰王,太后又何必再生事端?后院失火,这对前朝也是极大的影响,若是因此而耽搁了战事,即便是太后,也无法负起这个责任吧。”
太后面色铁青,只听见‘撕拉’一声,原本握在太后手中的佛珠竟硬生生被她扯断,八十八颗佛珠瞬间滚落在地,洒落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屋内除去佛珠滚落在地的声响,便再无它响,所有人屏息不敢出声,室内一片剑拔弩张的架势,而云千梦却是无畏地与面含怒意的太后相视良久,丝毫不见其面上眼中浮现畏惧之色,倒是太后眼底的神色越发阴沉凶猛。
“怎么,本宫连这点权利也没有?宫妃若是言语失德,本宫尚有严惩之权,更何况涉及到国家大事,本宫岂能任由你胡言乱语几句便松了口,否则本宫将来还如何训斥后宫妃嫔以及内命妇?”手中佛珠散落,太后双手紧紧地握住座椅扶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段话。
语毕,不等云千梦开口,太后再次对身旁的兰姑姑命令道:“还不赶紧搜身?将楚王妃与这婢女好好地搜查一番,让小瞿子带人去搜屋!”
“太后,您可听说过‘官逼民反’这句话?”此次,云千梦却是不再阻拦,只是脸上却浮现一抹嗤笑,用极其淡然地口气问着太后。
“你……”太后一时气急,保养得宜的手指指着云千梦,却说不出话来。
“太后,皇上来了。”立于门口的瞿公公突然小跑了进来,半跪在太后的面前提醒道。
“母后,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动怒了?宫女太监竟跪了一地,怎么皇后和楚王妃也跪着?”只是瞿公公的话音还未落地,玉乾帝的声音已经由远至近地传了进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云千梦,玉乾帝眼中闪过了然的光芒,却装作不明事由地问着太后。
太后听着玉乾帝明知故问的问话,心头划过一抹冷笑,正要开口,玉乾帝却已再次开口。
“楚王妃身怀有孕,可是楚王的心头宝,还是起来吧,莫要跪坏了身子。皇后也起来吧。来人,将地上的佛珠拾起来,莫要让主子们滑倒了。”玉乾帝命令着屋内的宫女太监收拾洒落在地的佛珠,这才走上前与太后并排而坐。
太后心知玉乾帝只是在云千梦的面前扮演好人,心中更是不快,面色微沉着没有搭理玉乾帝。
“太后、皇上、皇后,臣妇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云千梦在慕春地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淡然地开口。
玉乾帝看向云千梦,见她大腹便便,则体恤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回去歇息吧。”
“臣妇告退。”云千梦半敛着眉眼,没有再看太后难看的脸色,一步一步极小心地走出屋子。
“皇上为何放走那个贱人?”太后心头大怒,看着云千梦远去的身影,眼底尽是恨意。
而这股邪气更是牵连到了玉乾帝的身上,太后十分不满意玉乾帝放走云千梦。
方才云千梦抗旨不遵,是扳倒云千梦极好的机会,可玉乾帝却突然出现,搅乱了一切的计划。
玉乾帝接过余公公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见屋内只有三人的心腹奴才,这才低声开口,“楚飞扬放心让云千梦呆在山谷中,定是有所防范。母后若当众动了云千梦一根毛发,只怕楚飞扬那边定会不依不饶,届时他若与辰王海王联手,咱们可就没有胜算了。”
顿了顿,玉乾帝扫了眼太后越发不善的表情,继而宽慰道:“母后一心为朕着想,这才宁愿得罪楚家,也想为朕找出那丹书铁券的下落,朕岂会不明白母后的一片慈母之心?只是,楚王妃住在山谷三个多月来,说话行事滴水不漏,朕几次想派人暗探楚王妃均是无果,想来她身边定是有人保护。想要明着扳倒她,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语毕,玉乾帝将茶盏搁于茶几上,目若寒光地转向太后,却没有再开口。
太后细想着玉乾帝的话,顿时了悟,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了些,“还是皇上高瞻远瞩。”
慕春与乔影搀扶着云千梦回到木屋内,却见云千梦面色微微发白,似是身子不适,两人顿时焦急万分。
让云千梦斜躺在软榻上,慕春半蹲在云千梦身旁,为云千梦盖上一层薄薄地毛毯,关心地问着,“王妃,您可是身子不适?这可如何是好?定是被太后气得。”
说着说着,慕春的眼圈已是隐隐泛红,心头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