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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雕师作者:爱看天-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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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师弟正手把手的教几个徒弟做活儿,满手的水和石粉,忙冲干净手过去接着老夏。“师哥,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呀。”
  老夏摆摆手,把带来的东西递给他,“没事儿,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用不着接。这是给小飞他们带来的特产,他上回不说想吃杏仁酥糖吗?这次来带了好些呢。”
  老夏口里的小飞是云师弟的独生子,叫云翼飞,也是打小儿跟着云师弟学习玉雕手艺,是一把好手儿。云师弟接过东西呵呵笑了,“难为您还惦记着那小子,回头等他放学,我让他来给师哥道个谢。”
  老夏哎了一声,“成,我也挺久没见着他了。小飞也上高中了吧,学习忙不忙啊?”
  云师弟一路扶着老夏去屋里坐,嘴上接了话,“马上升高三啦,这孩子学习倒是挺让我们省心的,就是一忙起功课,这玉雕手艺难免落下……”
  这句话说到老夏心窝子里去,他那宝贝徒弟程叶不也这样么!一天只有24小时,这孩子也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总不能让他连轴转吧?老夏叹了口气,他跟几个师兄弟感情好,也不跟云师弟卖关子,直接说明白了。
  “我也不瞒你,前几年我不是收了个小徒弟吗?如今带了七八年,他手上有有些功夫了。现在一边念高中一边跟我学手艺,一宿只睡几个钟头,我瞅着都挺心疼……可就这样,也忙不过来啊。”
  云师弟脸上也有些发苦,“可不是么,我家的翼飞也是两头忙活。那孩子心高气傲,我让他歇歇都不肯,每天熬夜哪受得了啊。”
  老夏想了想,又开口劝他,“你上次给我说的那个评称号的事儿,我觉得有些意思。我觉得那个传承班,好像还不错。先别说学校里老师教的好不好,只要孩子一门心思做这个,咱们在后头帮衬一把,还有成不了的?”
  云师弟点了点头,“师哥我也是为了这个才知会您的,我觉得这个看着是全国评的一个事儿,但是说白了,能够得着边儿的就那么几家。咱们这一门,还有胡家,古家,金家……听说分三次评完,从初选百十个人里挑出三十个复选,最后就五、六个名额。”
  老夏屈指算了下,现在老一辈里还做这行的其实没剩下几个,年轻小辈手还嫩,撑不起台面。虽说只有五、六个人,真要算下来,他们机会也是有的。
  “那几大家,胡家现在已经转做玉料生意了,其他那几家底细也都清楚,要我说咱们去评肯定能进去一个。我看那奖励一栏里写着,可以一人推荐多名弟子,只要是一个门的就成。”云师弟迟疑了下,微微皱起眉头。“只要小师弟那边别下绊子……”
  老夏冷哼一声,脸皮抖了下,“他能下什么绊子?总不见得全世界都得听他的!”
  云师弟心思细腻,想的比老夏要多,“师哥,我记得他手里还有师傅和咱们的几件成品,那些当年也是上过国宴的……他要是真撕开脸皮,把那些拿出来让他厂里的师傅认下,咱们可就没什么胜算了。”
  他们师兄弟几个最敬佩的就是自个儿师傅,老爷子当年真算得上玉雕界的泰山北斗,最红火的那会儿,跺一跺脚,胡家都得瞧着他们的脸色。只可惜老爷子走的早,留下的唯一子息不争气,把个偌大家业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小师弟出国几年,回来后把老厂子弄得洋不洋土不土的,原本玉器厂里的老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他们师兄弟几个只剩下老大许师哥还坚持在那留守。
  老夏听着他说,难免也想起那些往事,他心里憋得不痛快,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敢!要是做出这种让师傅蒙羞的事儿,我豁出去不弄这个称号,也要让他去师傅灵位前头跪三天!”
  云师弟瞧着自家师哥还是这般犟脾气倒是笑了,他拍了拍老夏的肩膀,让他放松些,“师哥别气,我也只是猜测。小师弟虽然乱来了些,但是对师傅还是尊敬的。”
  老夏脸色还没缓过来,他当年跟小师弟顶得最厉害,也是最看不管小师弟做事的。他知道师傅一片心血尽毁在这个人手里,偏偏又责怪不得,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老夏在云师弟这儿住了些日子,一门心思的去准备这件事儿。老夏这些年眼睛不太好,出的玉雕件也少,但是有得也有失,他眼睛不好之后,心境却是跟着提升了一大截。玉雕这东西,并不是讲究你做的有多逼真,有多像,往往要的是一种韵味。
  老夏这些年从未停下雕琢玉件,手上功夫倒是比当年还成熟几分。他有云师弟当左右手,师兄弟一条心做事,打定主意要拔得头筹,将孩子们送进学府深造。
  十天之后,云师弟收到一个包裹,沉甸甸的像是塞了石头。打开瞧了,也确实是块好大的石头——是上好的和田玉青花籽料。
  包裹箱上署名只写了个张三,来的地方也蹊跷。云师弟一瞧见就笑了,“师哥,我猜是许师哥!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他最在行,哈哈,这回咱们可不缺好石头了!他该不会把小师弟那玉料仓库给翻了吧?这么大的一件,做个玉链香薰炉都够了!”
  老夏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打量玉料,对这大家伙也是十分满意,“你许师哥总算做了件人事儿!来来,开工!就做带玉链儿的,咱们今天也奢侈一把!”老夏挥着手,豪情万丈。
  作者有话要说:
  幸福的师兄弟五人组:(从上至下)
  大师哥:人家师傅都努力去了,我家师傅给人家送玉料……也不知道大学收不收已婚人士,我也想去读书,嘤嘤嘤
  程叶(心无杂念的睡觉中):……
  双胞胎(全心全意的睡觉中):…………
  还未正式出现的云翼飞童鞋(扭头):………………
  这种傲娇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81、不吃亏

  老夏用了整整三个月把手里的玉雕件做完,评选作品取名为《黛玉戏鹦》,整个作品构思巧妙,美人背依一片山石兰草,拿着卷书,似笑非笑的逗弄着自己养的鹦哥儿。最绝的地方在于那单腿立在笼里的鹦鹉,身上羽毛雕刻的惟妙惟肖,风一吹,还能瞧见系在连环玉扣儿上的笼子随风起伏,连那笼鸟儿也活了一般。
  整个玉雕件美的动人,取得巧色精彩,维系人物和鸟笼的连环扣儿也着实奢侈。要知道这种样式取好料特别难,尤其是一环扣一环的,不止精巧,更注重色与料的统一和谐。别的不说,老夏这一手儿雕工绝对排在前一二位上。
  云师弟在一边仔细打量,感慨万分,“师哥,要是师傅还在就好了。我记得这样式的连环扣是在学翡翠的时候师傅教咱们的吧?那时候我没见过世面,瞧见师傅对着那么贵那么大一块翡翠料下手,喝,心都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老夏眯起眼睛,他一只眼睛受损,三个月对着这件玉雕实在有些吃力。他听到云师弟说话,也想起当年和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人,“可不是,别说你,我当时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许师哥那句话怎么说的,哦,‘师傅那刀不是切在翡翠上,是生生切在我心上哟’!”
  云师弟跟着一起笑起来,他年纪比几个师哥要小,当年抽身的也早,回想起过去总是记起当年的种种温馨。“可惜了,许师哥不在,他要是瞧见这块玉料被琢磨成这样,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
  老夏哼了一声,“他?他才不吃亏呢,咱们费心费力的雕琢好了,还不是摆在他铺子里卖钱?这人才真是名利双收啊。”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轻松,对于许老头的及时帮助,老夏心里还是感谢的。只是十多年顶撞习惯了,这会儿磨嘴皮子倒成了习惯。
  云师弟也知道两位师兄素来爱拌嘴,只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老夏对手里的这玉雕件十分重视,他这一身的传承可就全托付在它身上。请了熟识的老辈儿人帮忙找了抛光的师傅,细细的打磨照亮,连磨细工具都是师傅自制的,表层纹路丝毫未损。
  到清洗打蜡的时候,也是十二万分的小心。这玉畏酸,只能碱洗,冲洗的水也有冷热讲究,老夏在旁边一直盯着,生怕哪里出了岔子。到了打蜡也不肯离开,幸而这是一位老手艺的师傅,用的是保险养玉的土法子,直接架了大锅来蒸烤融蜡。
  蜡屑从大师傅手里一点点剥落,洒在玉器表面积了一层,另一人立刻戴着手套拿了小毛刷子去及时刷均匀。这里头有讲究,蜡要趁热擦,凉了才更容易剔除。
  这都是费工夫的活计,老夏也不嫌累,站在那里如同监工一般瞧着人家干完。大师傅忙完手里的活儿过来跟老夏搭话,他们都是多年前熟识的了,说起玩笑话也挺放的开,“怎么,夏师傅你还怕我黑了你的东西不成?你站在这儿弄的我浑身紧张,像是又做了一遍你师傅当年参加国宴的白玉宫灯呐!”
  老夏嘴角咧开一点,像是在笑,但是僵着的时间太长笑起来不太自然,“我对您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它对我实在重要,我不在一边看着心里不踏实啊。”
  大师傅在一把砸吧砸吧嘴,他以前伺候过不少玉雕大师,眼光还是有一些的。“那倒是,你这次送来的比前几年的要好很多,这么好的玉雕件连我都动心了。不过咱们就算拐带着跑了,也舍不得弄伤它一丝一毫呢。”
  老夏听着大师傅说笑,眼里透了笑意,他对东西的评价十分中肯,不管是谁的,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所以张口就接了话,“可不是,我敢说就算古家和金家做了一模一样的图样,也比不得我这雕工!”
  正在刷蜡的学徒听着老夏颇为自豪的语气,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他在这儿跟了师傅这许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夸自己家东西的呢。只这一眼,也立刻被自己师傅教训了一句,“四处看什么!还不赶快忙你手里的,手下力道拿稳点儿!”
  评选是在八月中旬举行,云师弟提前托人打听了,这次几大家族倒是很默契,都没舍得往里扔最宝贝的玩意儿。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风声,似乎比赛最后,所有玉雕件都要拍卖,还有传所有玉雕件都要捐给国家博物馆的。捐给博物馆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评选的地点倒是真的在一家省博物馆。
  胡家、古家、金家难得观点一致,只拿了上等的玉料赶了新工,没舍得动家底儿。老夏他们是光棍汉一条,哪里有什么家底,倒是实打实的拿出了自己手里最好的东西。
  胡家财大气粗,用的是极好的新疆和田青玉。他们跟老夏之前的想法一样,也用了连环扣。胡家做的是白玉瓶儿,上头敦实的三连环,让人一瞧见就忍不住替他肉痛。但是这工就要比其他家逊色上几分,单靠玉料却也撑不起来。
  古家做的也是瓶子,但明显精致几分。古家的白玉瓶儿是痕都斯坦风格,玉质温泽,瓶体浑圆。瓶体上头绕了花、果、叶形状的饰物,宽叶串花,看上去逼真,摸上去却似无物一般,这般遮掩痕迹的浅浮雕实在精彩绝伦。且这白玉雕琢精致,薄胎几乎近半透明,灯光下瞧起来到似水晶样剔透,实在引人眼球。
  金家选的也是白玉,只是做工更要精妙,一个玉壶两只玉杯。有趣的是整个玉壶为整片圆润荷叶托着含苞待放的娇嫩荷花,玉杯则是形同风格的荷叶弯折而成的形状。玉壶和玉杯外壁均以双阴线刻画出叶脉,叶梗从底部蔓延至上,曲线玩绕,顺势上扬至杯侧,成了天然的足与把。整套茶具极有南宋风格,雕工成熟细腻,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老夏扫了一圈儿,这送来的近千件玉雕作品里,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这三大家族,这么一瞧,倒是放心了。他这次和云师弟带来的东西,无论从料从工,哪点儿都算拔了头筹,这从那三大家族围拢来评论的言语里就能听出来。老夏也不是刚入门的新人,这里头跟他熟识的都是些老家伙,这还没公布结果,便有来道贺的。
  第一个来的是古家的老爷子,他跟老夏的师傅熟悉,也算是瞧着老夏师兄弟几个发展起来的,对今天这师兄弟二人带来的《黛玉戏鹦》大为赞赏。“不错,不错,很有你们师傅当年的样子嘛!小夏啊,你这次比之前更见功夫了!”
  老夏谦让了几句,还没等多说什么,就听见周围的人呼啦啦冲一个地方围过去。
  “快去瞧瞧!是宫灯!”
  “付家的宫灯!”
  老夏心里咯噔一下,付家,那不就是他的师门么?自从师傅走后,门内人散了大半也不再提师门的名字,只用了小师弟的付姓为称呼。难道是小师弟带人来了?
  那几大家族老头的脸色也有几分古怪,他们听说过付家的内斗,可没想到这种场合也要争上一争,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人群上去瞧个究竟。
  付家的宫灯高高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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