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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相依为命,流离失所有关,朝云似乎很怕落霞丢下她不管。
“如夫人,您要喝茶吗?”落霞听见娇娘这边的动静,捧着烛台走过来询问。
“把你吵醒了吗?”娇娘坐起身。
“没有,奴婢原本就没睡沉。”落霞把烛台放在桌子上,又从屏风上拿下白狐裘给娇娘披在身上道:“如夫人,莫要着凉才好。”
娇娘笑着点头,这落霞平日里虽少说话,可她却是最细心的一个。
“你给我倒杯茶来就去睡吧。”娇娘道。
便在此时院外忽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杀人了——”
紧接着,满府哗然,不一会儿但凡住着人的屋子里都亮起了灯。
“要死啦,要死啦。”蓝羽鹦鹉忽然炸了毛,上飞下跳,扑凌着翅膀嘶吼。
娇娘惊慌下床,“发生什么事儿了?”
“奴婢出去看看。”落霞急忙转身而去。
“姐姐?”朝云从睡梦中惊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叫。
“朝云快起来,出事了。”娇娘匆忙穿上靴子,拢紧狐裘,拽着朝云就往外跑。
“如夫人,奴婢还没穿鞋。”朝云惊叫。
“如夫人,刚才好吓人。”
“是啊,是啊。”
“……”
一伙儿小丫头都害怕的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神色惊恐。
素衣神情微癫,双眸混沌,一声不吭,紧紧抓着娇娘的袖子不放。
采苓心眼实,看见她负责的鹦鹉像得了病似得乱喊乱叫,她忙一把抱住它,解开了拴住它爪子的银环,捂住它的嘴,将它拖入袖中藏着。
院子外,落霞已看见火光冲天,但凡有亮光的屋子都被冲入的黑衣人拖出来一刀毙命,血溅当场。
她的脸色当即变了,满目惊惧,当看见一个提着血刀的黑衣人朝她们这个院子走来时,她双拳一握,转身便飞快跑了回来,看见站在回廊上的娇娘时,她便喊道:“都进屋里去,快!”
院门大开,正对着外面的火光血潮,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屋里钻。
娇娘浑身冷僵,踉跄几步,被落霞扯了进去。
“如夫人,那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我怕是冲着你来的,委屈您一下,换上我们的衣裳,我带着您逃出去。”落霞扫了这些惊恐的抱成一团的小姐妹一眼,便对采薇道:“采薇你的身量和如夫人差不多,你脱下衣裳和如夫人对换。”
“凭什么?我不要!”采薇尖叫着拒绝。
落霞一狠,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在这一刻,她满目戾气,似乎变了个人。
这哪里是那个总是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落霞,分明像个女杀手。
侯府迎春院中,杜元春坐在灯前正绣着一个小孩儿肚兜,她精神极好,似在等着什么结果。
兰翠坐在一旁陪着,打了个哈欠道:“大奶奶,夜深了,睡吧。”这已是她劝说的第三次。
“你困便先去睡。也不知怎么的,今夜精神头大得很。”杜元春咬断线头,对着灯光赏看自己的杰作,笑道:“金童抱鱼,馥姐儿一定会喜欢这个花色。”
“奴婢瞧着也是,针脚细密,画样儿繁丽,又是大奶奶亲手给她做的,馥姐儿肯定欢喜的什么似得。”
“她最喜欢的可不是我亲手做的肚兜。”杜元春将针线收拢好放回小笸箩里,淡淡一笑,“她最喜欢的是大爷每天都能去看看她,可是他呢,心里却渐渐再也没了我的馥姐儿。现在玉姨娘肚里又怀了一个,他那心里便是豆粒大的位置也不给馥姐儿留了。只可怜了我的馥姐儿,心心念念都是疼她爱她的爹爹。不过,今夜之后,便没人同她争爹爹了。”
兰翠蓦地抬头看向杜元春,满眼惊讶。
杜元春睨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般,我要她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杀、杀……”兰翠惊恐的白了脸。
杜元春弯唇一笑,舒展了身子往床上一躺,便道:“我可没那么狠心,为了她造杀孽不值当的,不过是让人趁夜去掳她,然后卖的远远的,送到深山老林里让她给猎户兄弟做共妻去。”
这却还不如一刀结果了她,兰翠浑身发抖的想。
江水浩浩,丝竹声声,一艘画船上,关青岳正半卧床上看浑身上下只披了一件半透明广袖纱衣的舞姬跳舞。
嘴里哼着曲子,手上打着节拍,真个好不风流快活。
一曲毕,他拍掌大笑,高声道:“赏。”
那一群舞姬却露着大腿爬到了他的脚边,媚笑摇头,举起酒樽喂到他的嘴边,娇笑连连,“世子爷,奴家可不要您的赏,奴家只要能与您春风一度,一夜风流……”
“我们也要。”
“世子爷可不许偏疼她们。”
“……”
众美环饶,浓香扑鼻,关青岳自在享受,意气风发,娇妻美妾,红粉知己,挚爱情人,再等今夜过后,那个碍眼的男人客死异乡,只觉人生至此已无憾矣。
正月初二早上走的,初三下午凤移花等人已出了京兆府地界,天色将暮时,一行人在桃木镇凤来客栈落脚。
这桃木镇是交通要道,正位于几条官道的交叉点上,从这镇上出发,往北便是北,往西便是西,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而这次和凤移花一起出任务的,身负监督之责的关俊彦和另外一个天罚的人也早就等在了这里。
“九弟,记住了,这事一定要替大哥瞒住。”凤移花从凤乐康房里出来,笑着提醒道。
凤乐康拍着胸脯保证道:“花大哥放心就是,我是不会把你在外面养小情人的事儿告诉嫂子的。只要花大哥下年,下下年也选弟弟跟着你回祖地吃油水,弟弟什么事儿都听花大哥的。”
“一定。好了,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明日就去找你那见不得光的小嫂子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去,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
他那边门一关,凤移花就沉下了脸。扶着栏杆看了一眼在一楼假作喝酒的关俊彦并另外一个人,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客房,此时金宝银宝两个端着碗正吃饭,见他回来,银宝放下碗筷起身道:“大爷,咱明日先回扬州?还是先去苏州?奴好去准备船只,年前阿金传信来说,他现在还在海上,大概十日后能在扬州靠岸。”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了,大爷虚构出一个养在外省的情人,每年都趁着这个时候回去宠幸一番,而实际上他们是趁着这个时候回扬州和阿金汇合。
“都不去。我要你们回长安。”凤移花把自己即将去疯人岛的事情跟他们简略说了一下,又道:“若我两个月后依然没有回去,你们两个就带着娇娘回扬州,把我名下的产业都转到阿金名下,折换成金银珠宝等能够携带的都给娇娘,你们隐姓埋名,直到娇娘产下孩儿,不论男女都让姓姜,将他抚育成人。若是、若是她想要改嫁,你们也不得阻拦。罢了,就这般吧。这只是我以防万一。”
“大爷……”
金宝银宝惊讶动容,刚要劝说便被突然破窗而入的黑衣人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幕某山想了很久,本意想把这个杀人放火的场面写的很宏大很华丽,可是某山写写改改删删,却怎么都达不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和要求,只好颓败放过自己,某山得承认,某山的笔力不够,好沮丧有木有。
对不起亲爱的们,今天更新迟了这么久。
某山努力明天能够三更回报一直等更的亲们。
67、卖妾(三)
活了那么些年;过了那么些太平日子;今夜,娇娘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可以降临的那么突然,那么近;让人猝不及防;连绝望都成了奢侈。
屋里,都是压抑的哭声和恐惧,空气里都喧闹着一种剧烈的紧张和不安感;她像是看见了一面水镜,当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蒙面的魁梧黑衣人;他手上握住一把长陌刀,上面流着鲜红的血,在她面前的水镜忽然碎裂,哗啦啦,惊涛拍岸,挤作一团的她们都闭着眼睛尖声嘶叫,那么绝望那么悲伤,那么惊恐无助。
“谁是玉娇娘,把她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当这个蒙面人看着眼前这挤做一堆的女人,打眼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都长的一模一样,他耐性有限,直接以粗暴的吼声试图使她们害怕而指认出他要找的人。
然而,这些毕竟还都是一些十多岁的小姑娘,心性上不甚成熟,随着他凶恶的出声,她们也都爆头尖叫起来,哭哭啼啼挤做一堆,越来越紧。
落霞左手抱住娇娘,右手拦住朝云,她们三人就在人堆的最外围,而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则是穿着娇娘白狐裘的采薇,此时她已经哭哑了嗓子,左边脸还是红肿的。
“都给大爷闭嘴!一群唧唧歪歪的臭小娘。”蒙面上呸了一口,又走近一步,凶道:“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见她们仍然没有人听话,他气的一把扯住素衣的头发将她单独拉了出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视她,“小娘,乖乖听大爷的话没苦头吃,要不然,你这美美的小脸蛋就给你划花它,让你一辈子做个丑八怪。”
素衣咬着嘴,瞪着他,一声不吭。
“呦呵,没想到这随手一抓竟然抓到个硬气的。”他冷笑一声,猛的将素衣的头死死按到地板上,“你说不说?!”
娇娘看着地上的素衣,整个人已抖颤的不成样子,握着的拳头,指甲已将自己的手掌戳出了血。
“素衣……”
“别动!”落霞猛的用力压住她的头,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想想你肚子里的小主子吧。”
孩子……我的孩子……泪蓦地涌上眼眶,害怕却令她怎么都流不出。
“找到没有。”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一身血腥的人,他先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继而嘲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说罢,他端起桌上的烛台,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冷扫了她们一眼,目光直接盯在采薇的身上,“这位小夫人,都已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自己出来吗?”
“不、我不是,不是……”采薇脸色僵白,嘴唇抖抖索索,一双眼转来转去慌乱不堪,尽是恐惧,她蓦地看向娇娘,怨恨一闪即逝。
“你不是什么?少啰嗦,给我滚出来!”蒙面人一震长刀,刀风从她们稚嫩的脸上扫过,冰寒刺骨,吓的采薇顿时尖叫,那声音几乎不像是人发出的。
额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就流进了她的眼睛里,娇娘觉得好疼,眼睛疼,心也疼,她不要别人替她去死!
谁的命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是她!”采薇蓦地指向娇娘。
“我是!”娇娘猛的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千钧一发,蒙面人砍向娇娘的动作一顿,转变方向,手起刀落,采薇的人头一下就垂挂在了她身畔之人的肩膀上,血,溅了娇娘满脸。
死一般的寂静,顷刻之后,满头满身都是血的采苓甩去肩膀上的头颅,尖叫一声晕了过去,顿时,所有人都抱着头四散奔逃。
“都闭嘴。”原本压着素衣的蒙面上厉声一喝。
“要死啦,要死啦。”染上了一身浓稠血迹的鹦鹉被摔在地上嘶吼,突然奋力一扑凌翅膀没头没脑的撞上了一个蒙面人。
“这是什么东西!”蒙面人一惊,挥手就去打。这鹦鹉左突突右飞飞,哗啦一下子就尖叫着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落霞拽起娇娘就往外跑。
“站住!”压住素衣的那个蒙面人刚要起身去追,素衣一下抱住他的手腕就狠狠咬了下去。
“啊——”
所有的事故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朝云还来不及喊一声姐姐就被砍倒在地。
血腥味瞬息就充满了这个原本香甜而温馨的屋子。
珠帘碎了,桌椅毁了,那些嬉笑玩闹的小女孩儿们伤的伤,死的死。
院子外,大火冲天而起,领头人怒不可遏,吼道:“谁让你们放火的,蠢货!”
“大哥,不是我们放的火,大概是不小心碰掉了烛台或者灯笼。”一个黑衣人抬脚将死尸踹入荷塘之后,走过来道。
领头人一听更是气的胸腔起伏,一个窝心脚就踹了过去,“火光会把金吾卫引来的,你们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人呢,找到那个女人没有?”
“我看见老二和老三去追了。”他气弱的道。
“蠢货,蠢货,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是你说的,一个活口也不留……”
领头人一巴掌甩了过去,气的脸色铁青,“那个女人都跑了,这些人算个屁!”
说罢,也不再去管他,转身就追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愣了一会儿,互相看了一眼,拔腿也追了上去。
“如夫人,你怎么样?”
“没事。”娇娘捂着肚子,难受的道:“走这边,这边是马棚,马棚旁边有个角门。”她初来乍到的那三个月,脑袋里想的就是逃出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