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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刚想问,他已盖了瓦片,携我飞下房屋。屋内也在同时传来不可置信的喜悦:“你看,怎么会有银子掉下来,这么多银子呀!”
“这下我们有救了!谢谢上苍谢谢上苍呀!”
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抿嘴笑了起来。他也笑起来:“傻女人,一个人乐什么?”我回他一个更加明媚的笑:“生蛋老爷爷,我等着你带我去送礼物呢。”
他摇摇头,眼里露出一丝宠溺,拉着我的手又开始了“飞行”。
这家的窗内传来小孩的哭声:“妈妈妈妈,我也要那个风车,为什么平儿有我没有。”
“听话,风车等我们有钱了再买,妈妈这钱明天还要拿去换米呢。”是女人无可奈何的声音。
不过一个简单的风车,我心中泛起酸楚,眼睛已巴巴地看向楚公子。他心领神会,同样扔了一块银子到窗户里去。
这一夜,小镇是不平静的,有太多的人突然收到天上的礼物,暂缓了燃眉之急。“他们今夜怕是高兴坏了。”我兴奋地说。
他却皱了眉:“真没想到,随意地走一遭就看见这么多贫苦的人家,他们所需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我今夜所做的也仅是皮毛。”
“力所能及嘛。”我安慰他,“帮助人不论事情大小的,看到别人因你而开心自己也会开心。”
听我这样说,他果然缓和了脸色:“不错,我今天确实也很开心,不过不仅仅是因为帮助了这些人。”
“那还有什么?”我傻呼呼地仰头问。
他望着我没说话,许久才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柔声道:“因为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坏脾气,牌技差,写字又丑兮兮的笨女人呀。”
明明是说我不好,却觉得有一阵暖意,暗涌般地在胸中淌过。
“怎么了傻丫头?”蓦地回过神来,发现他正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我立刻红了脸,心虚地答他:“没什么,困了。”
他在我面前站定,轻笑,伸开大大的手掌。
“干什么?”我继续脑子停转。
“干什么?你不是说困了么?把手给我,我送你回去。”他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手心与手心间的濡湿悄声无言地相互交融。他与我,都沉默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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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落尘 第十一章 赠物
由于睡眠不足,第二天便起的有些晚。我懒懒地洗漱完毕便来到茶楼前厅,还未站定,玄子就急急跑来:“姐姐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晚,楼上有好几位客人想邀姐姐去唱曲。”
虽然有点累,但生意来了没有理由不做,况且金大娘许诺我在包厢唱曲所得可全部纳入自己的腰包,所以只要我没病没灾的,多会应允了这些邀约。
正抬脚往楼上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唤:“苏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我一回头,正碰上楚公子一双摄人的眼,嘴角还似隐了一丝轻笑。我故意很得体地回了礼:“蒙公子关心,我昨晚睡得很好。只是见公子眼底发青,可是一夜无眠?”
他呵呵一乐,越过我径直向上走去:“不错,心有所念怎能安眠?”
玄子一脸茫然看着我俩,悄声问:“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我宠爱地抚了抚他的头:“你不懂,小家伙。”
“我可不是小家伙!”玄子不服气地大叫,“我的见识可多了。”
“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给姐姐说说看,我的玄子最近可见识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了。”
听我这样问,玄子两眼放光:“姐姐,我说了你可别不信,咱们这镇上昨晚来了神仙了。”
嗯?我心中一动,莫非说的是昨晚施惠的事儿?见我沉思,玄子更兴奋了:“有人都看见了,说有两个神仙在天上飞来飞去,专门给贫苦人家送银子,外边都传开啦,有好些人已经往城隍庙烧香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不留神竟然被当成了神仙,我忍住笑:“这样离奇的事儿真是闻所未闻,玄子了不起。不过姐姐现在要去唱曲了,等完了姐姐再来听你说趣事。”
“哎!姐姐你可记得来找我啊!”玄子一边应着一边将我往包厢引,谁知刚走了一半,楚公子的侍卫却拦在了面前:“苏姑娘,我家公子请姑娘进去唱曲。”
玄子为难地看着我,不知该如何。我想了想,转身回他:“请转告你家公子,待我先给先来的客人唱过了再过去。”
侍卫却并不答应:“我家公子说出白银一千两,包下姑娘今天唱曲,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小人。”
包?你当我是那啥啥?我一脸的不高兴:“烦请小爷转告你家公子,就说这里不是青楼,不兴价高者得,而是讲究个先来后到,想听曲就请候着吧!”说完,我便拂袖而去。
“姑娘!”侍卫显然没料到我会拒绝,急急叫道。
“你就这么回好了,就说姑娘我说的!”不愿和他纠缠,我撇下他进了包厢。
几首曲子唱完,我有些意兴阑栅,便想回屋休息。玄子怯怯地把我叫住了:“苏姐姐,楚公子那你还没去呢。”
“他还没走么?”我皱了皱眉,真是好耐性。
进到包厢,本以为会看到一张臭脸,却意外地见到那副依旧波澜不惊的表情。
“小仙女,你倒是很会惹楚某生气呀。”他淡定地坐在桌边,淡定地发问。
我一楞,旋即明白了他的所指,不由哑然一笑:“让仙人久等了,小女子失礼了。”
“你明白失礼就好,不过我倒是有点喜欢你这种坚持,或者叫执拗?只是于你来说,这样的执拗也许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我的心似被轻轻划了一下,一直以来,我不愿承认,在感情里太过坚持便是执拗,便是冥顽不灵,对陈阳我如是,对自己也如是,所以总要被彻底辜负才有醒转的可能。我离开那个时空已很久了吧,这么久,该定的定了,该娶的娶了,该忘的忘了。
见我沉默不语,楚公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面前:“怎么了?不是楚某说错了什么话吧?”
我抬起头,眼里复杂的情绪,被他全部看去,他皱了眉:“可是姑娘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如果姑娘今日觉得不便,楚某改日再来好了。”
“没什么。”我强挤出一个笑容,“爷不是要听曲么?今儿倒是有首新曲,爷听听可好?”
丝弦一起,我的心绪也全部被勾起来,这首《尘缘》本不是我拿手的曲目,一直以来并未正式唱过,如今觉得心中戚戚,而这支曲正应了景,便缓缓唱了起来:
“尘缘如梦
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
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
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
一身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晴也无雨
明月小楼
孤独无人诉情衷
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
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
尝尽人情淡薄
热情热心
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真情独向寂寞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一曲终了,我亦默默,他亦默默。我低着头轻声道:“曲子唱完了,我,有些不舒服,爷若是没别的事,奇#書*網收集整理就先行告辞了。”
许久,他没有答我。我抬眼望他,迎面撞上他似带着一丝疼惜的目光。
“爷?”我软弱无力地问。
“好吧。”他转过头摆摆手,“既然姑娘身体不适,楚某也不打扰了。”
我含了泪谢过,转身跑出了包厢。为什么,有些伤疤永远也难愈合,只需轻轻一触,便满心的疼痛。
这天入夜之后,我胡乱地吃了几口饭,便睡下了。期间做了几个纷繁的梦,隐约听见有人在唤:“青儿——”
真吵,我估哝了一句,翻过身继续睡。
“青儿。”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小懒虫,懒婆娘,笨女人……”
笨女人?!我一惊,腾地坐了起来,正见到他笑嘻嘻坐在我床边。
“喂!你想吓死人呀?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么?你是什么做的?不要来烦我,我正做美梦呢……”我一肚子不满,最恨别人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弄醒我。
“女人你啰啰嗦嗦地说完了没?”他顺手捋了捋我耳边的发,“今晚跟不跟我去观星?”
“又不睡觉?”我咕哝着,“明天还要唱曲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茶楼的老板娘说了,明天放你一天假,你可以睡个饱。”
嘿,他倒想的周到,连明天都帮我安排好了,见我还在犹豫,他便一把拉起我,扔过一团衣物:“别想了,快穿衣服,今晚我可不想再被冻着了。
又是飞了一路,还是百花亭边。这一夜并无多话,我与他只是默默地坐着。直至回到茶楼门口,他才拉住我:“青儿,有句话想问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改了对我的称呼。“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今日听青儿唱的那首‘尘缘’,曲调虽十分动听,可却透着一股悲凉。莫非是青儿心中有什么难解之事?”象是鼓足了勇气般,他才问出这些话。
“没有。”我咬咬唇,过去的事不愿再想,更何况想也无用,如今我照吃照睡照赚银子,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没有那就最好。”他顿了顿又说:“我只望青儿日后都能开开心心的。”
“嗯。”虽无多言,但心里是感激的。
“青儿开心,我便开心。”
心中暖暖,我也漾开笑容:“我会一直都开心的。”
他的面容也舒展开来:“青儿,我有一件物什赠予你。”说着便从脖子上取下一枚赤玉(红色玛瑙)来,我凭着仅有的宝玉石鉴定经验,发现这赤玉的红极象是天然红,不由吃了一惊。
“如此贵重的物品,恕青儿不能受。”我知道玛瑙中的天然红是极少的,现在的红玛瑙多半都是烧红,而楚公子的来头一定不小,有这样的天然红玛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听我的拒绝,径自将赤玉戴在我的颈项上:“好的东西才能配得起你,不许拒绝我。”
我惶惶地摸着这块玉,不知所措。他端详了我半晌:“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别的女子若见到这样的东西,怕是抢都来不及呢。”
“算了,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也送件东西给我吧。”他继续道,想缓解我的情绪。
送东西?我身边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他肯定也有。这下可犯了难。
“可别随便拿个东西胡弄我,我要一件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他坏坏地笑,把个难题抛向我。
独一无二的东西?我冥思苦想,对了,有一样东西他一定没见过。
第一卷 落尘 第十二章 疑云
次日我果然放了假,于是一觉睡到接近晌午才爬起来。开怀吃了一桌的饭菜后,便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找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金大娘口中那间全镇最好的木匠铺。老师傅看了看我手中的图纸,眉头打了一个结:“姑娘,这是什么东西?我可是从未见过呀。”
“您甭管是什么东西,照图纸做好了,我今天就呆在这里,如果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我。”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我已经招摇地在铺子中央坐定。
“好吧。”老师傅叹口气,“看在你是金大娘介绍过来的,我就接了这活,不过这银子……”
“银子的事好说,只要我给的起,一定不会短您的。”我意气风发地回答,仿佛自己开了个钱庄,不就送人礼物嘛?至于这么兴奋么?
一直到华灯初上,老师傅终于把成品交到我手中。我喜不自禁地看着这个举世无双的,小提琴形状的八音盒,美美地笑了。付过银子后便揣着这个宝贝兴冲冲地来到街道上,夜色已近,周围的人家纷纷挂出了灯笼,小商贩们也陆续收摊回家,一副奔忙的景象。我笑吟吟地和每个认识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偶尔地小跑几步,偶尔地旋转两圈。
怎么会,如此开心。
可是,这一晚,他没有来。
接连的几日,他亦没有来。
我的心沉下去,如同入水深处止了呼吸的那般无助。这一日,我颓然地唱过一支曲子后便呆在了后院房中,连续几晚,都没有睡好,为什么总是在开始等待的时候偏偏落空。我睁大了一双眼看着房顶,不知不觉又入了夜。外边已敲过二更,我却仍然睡意全无。今晚,怕仍旧是失望吧。
我摇摇头,拉紧了被子,睡不着也应该浅寐一会儿。正欲合眼,却见窗外人影一闪,紧接着,又是一个。随即而来的是零乱匆忙的脚步声。
出了什么事?我坐起了身子,聆听了一会儿仍没有头绪,索性下了床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却见是金大娘正慌慌张张地向伙计们的住处跑去。这么晚,她去做什么?莫非真出了什么事?这样一想,我不敢耽搁,也披了衣出门,往她的方向去了。
我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竟然毫无所察。只见她跑入了玄子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从里边轻轻地出来,小心关好了门,而此时,已全没有了刚才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