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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杨诚开口,张青又说:“有办法吗?我都想把他们放近了打了,这样下去防御工事就全给毁了。”
杨诚说:“我就为这事来的,你跟兄弟我想到一起去了。放近了,我用小炮打,你安排机枪手火力压制。怎么样?”
张青问:“用小炮的话,得把你的人往前面放吧?你们炮兵连可都是宝贝,兄台不能一时意气啊!”
杨诚单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说:“张兄,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提头去见军座了。我只提意见,你是总指挥,行不行你给个话儿!”
张青把烟斗在手上捏了两下,看着杨诚,说:“锤子哦!听你的!”
随后,杨诚安排士兵向前推进,将重炮换成小炮。张青也故意让前排士兵放慢了扫射速度,等到日军接近防御工事时,小炮和机枪同时开火。
由于敌人离工事过近,重炮没有用武之地,在小炮和机枪轮番上阵的攻击下,日军一时无法再向前推进,双方出现了胶着的状态。
夜色里,发现苗头不对的日军不敢强行推进,很快就停了火。
前线临时指挥所里,电压不稳,黄黄的小灯泡眨了几眼后,终于灭了。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杨诚等人聚在一张地图前。
王卫武伸出胖胖粗粗的手指头,指着铺在桌上的地图,说:“我们的阵地大部分工事已经受损,天一亮,就坚持不了多久,我建议后撤。”
他指着一片区域,继续说:“这里有几个工厂,我派人看过了,地形复杂,适合伏击和巷战。”
杨诚开口:“我不同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巷战。”
王卫武把小眯眼瞪直:“我宁可全连就义,也要保住你们炮兵连!”
杨诚口气不悦:“我们炮兵不是糖泥人!”
王卫武语速也急促了起来:“此战之后,还有你炮兵连的用武之地,你们的装备是目前最好的,这次带出来的兄弟也是业务最熟练的,一个也不能少!”
杨诚说:“敢情教导总队的其他兄弟,都不是人命?照你的意思,军座不如把我炮兵连直接送回南京,在后方保命要紧!”
眼看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就要掐起来,张青用小烟斗磕了磕桌子。杨诚看了看张青,静了下来,王卫武也闭了嘴。
张青叼着小烟斗,先吸了一口,缓缓说:“王连长说得对,天一亮,防线肯定守不住。”
张青看着杨诚:“杨兄留过学,绝对知道,历来没有炮兵摆在前面的。”
杨诚握紧了右拳。
张青转头,看向一旁捧着纸笔准备记录的参谋,说:“令:炮兵连分成两部,重炮部队后撤,小炮部队暂时留在前沿;令:特务连分成两部,一部分寻找掩体,做好巷战准备,其余跟随主力在前沿继续抵抗。”
张青对杨诚说:“特务连主力开始后撤的时候,你的小炮队也开始撤。”
杨诚问:“你呢?”
张青没有回答,示意参谋继续记录:“令:步兵连所有人等,死守阵地,没有命令不许撤退。”
没有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张青语气严厉:“传我命令,我张青接了军座的军令状,有抗命的、逃跑的,军法处置!”
参谋合上记录本,站立:“是!”
第二天上午8时,日军组织了队伍,对江湾镇阵地开始了冲锋。大家死守防线,硬是挡住了日军的三次大规模冲锋。
日军出动空军,开始在阵地上投放燃烧弹,在空军的掩护下,前线部分阵地落到了日军手中。但是,还没等日军把阵地捂热,国军又组织力量把阵地夺了回来。
下午4点,短暂的炮火停顿。江湾镇的前线防御工事基本上全部垮塌,然而,阵地还在自己人手上,一个都没少。
杨诚看着连眼底都红了的张青,他知道,再来一次冲锋,阵地就守不住了。
张青的小烟斗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接过通讯员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哑着嗓子对杨诚说:“小炮部队,开始后撤!”
杨诚看着张青,心底酸胀难忍,他控制了自己起伏的情绪,抬起手,给张青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
杨诚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离别,可是不知怎么的,看着硝烟中咬牙坚持的弟兄们,忽然浑身痉挛了起来。但愿这次离别,不是永别。
黄昏,杨诚带着小炮队后撤,王卫武带着特务连的主力也陆续撤到了江湾镇的镇子上。
日军在日落时分占领了前线阵地,张青带着步兵连边战边撤,把日军引到了江湾镇上。
两军开始了白刃战。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残酷搏斗,这是一首让山河失色的泣血史诗。
日军人数太多,如潮水般涌进了镇上。如果此时从空中俯瞰下去,就可以看到日军如蝗虫过境般,相比之下,教导总队的这三个连简直是螳臂挡车。
如果从单场战斗来看,这简直就是日军单方面的屠杀。但是,教导总队以区区三个连的人马,硬是挡住了日军声势浩大的进攻。杨诚等人不辱使命,阻敌整整21个小时!
由于杨诚等人的奋勇阻击,日军未能如愿完成计划,反而被88师包围,第19军按照作战计划拖住了日军的侧翼。上海,寸土未失。
日军无奈,只能在空军炮火的掩护下,分路突围,植田谦吉的计划被完美流产。战报传到日本东京,引起勃然大怒,随即,植田谦吉被撤,日军三易主帅。
而与此相对的,教导总队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无数将士阵亡,其中步兵连死伤大半,连长张青以身殉国。
张治中亲自在张青的尸体上盖上了一面国民革命军陆军军旗,这个坚硬如铁的汉子眼里也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杨诚脑海里又一次回放着张青战前动员的样子——他左手握着从不离身的小烟斗,右手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弟兄们,前面,就是占我河山、辱我亲人的日本人!他们一天到晚喊我们支那人,说我们孬种。今天,我们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龟儿子!”
杨诚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边,用张青的四川调子,在心底默默说:“总有一天,要让你们日本人看看谁是龟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是史实,但是具体战斗什么的,由于是小说,有作者自由发挥的部分。大家别较真啊。
☆、第二章(下)
3月,日军从太仓浏河登陆,国军腹背受敌,不得不全面后撤。国军后撤后,日军宣布停战,国际联盟出面调停。
5月5日,中日在英、美、法、意各国调停之下签署《淞沪停战协定》。日军返回战前防区(上海公共租界北区、东区及其越界筑路地带),中国军队暂留现驻地(沪宁铁路上的安亭镇至长江边的浒浦一线),交战区划为非武装地区。
5月28日,苏州体育场。即将前往闽南剿共的第19路军,即将返回南京的教导总队,以及第5军部分官兵在此相聚,为淞沪抗战中英勇就义的烈士们举行追悼会。
体育场的门前拉着挽联,上面写着“万古云霄”四个大字。许多社会人士自发赶来,体育场内外人山人海,花圈如林。
都说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而此时,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头,会场里一片轻轻的抽泣声。家国未定,君已远去,若英灵仍在,愿来日,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后来,杨诚才知道,日军进攻上海,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日本真正的目标是东北。
日军占领东三省之后,想到了分裂中国的妙招——复辟满清。3月1日,在日本关东军的精心策划下,“满洲国”成立,年号大同,定首都於新京(即长春),国旗为象徵五族(汉,满、蒙、日、鲜)的新五色旗。由溥仪执政,郑孝胥任国务总理。建国宣言为“建立王道乐土,达成五族协和的目标”。
世人震惊,得到了这个消息,正在撤返的杨诚等人咬碎了钢牙。那长白山下的广袤森林,那绥芬河畔的千里平原!那自三皇五帝以来便属于中国的领土,那无数次午夜梦回的黑土地故乡!
南京政府拒不承认“满洲国”独立,向国际联盟提出严正交涉。4月,以英国爵士李顿为团长的国际联盟考察团抵达沈阳,开始对九一八事变及日军在中国东北的现状进行调查。
与此同时,东北境内无数人自发组织起来,抵抗日本的侵略和奴役。打响中国武装抗日第一枪的马占山第一个揭竿而起,带领人马与日军血战,黑龙江省主席马占山闻名天下。
随后,无数人纷纷响应,丁超、李杜、冯占海率领的“吉林自卫军”,苏炳文率领的“东北民众救国军”,唐聚等人率领的“辽宁自卫军”,王德林领导的“国民救国军”等,东北义勇军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
6月,杨诚回到了南京,继续在校担任炮兵教官。
作为参加淞沪抗战的英雄,杨诚和王卫武等人回南京后,在中央的指示下,协助政府安排烈士后事。
张青和其他阵亡的教导总队兄弟的遗体,被安葬在了中山先生陵园附近的灵谷寺前。
忙完了所有这一切,已经是7月下旬了,学校放了一个月的暑假。杨诚收拾好东西,应舅妈的邀请,去邹东家小住。
邹东住在远离城区的月牙湖畔,是一套两层的小洋楼,虽然偏僻了一点,但是很宽敞。
学校的车送杨诚,刚过光华门,杨诚就对驾驶员说:“小张,就到这里吧,我走过去。”
小张踩了刹车,说:“教官,太阳还没下山,热的很,再送一段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杨诚打开车门,轻巧跃下,朝小张挥挥手,就拎着小包走了。
明明是酷热的暑天,杨诚却觉得心里冷冰冰的,他随手把包搭在肩头,拔腿在路上奔跑起来。
晚霞晕红了天边,南京的天空湛蓝纯净,与东北没有什么区别。杨诚加快了速度,有风,呼呼的略过耳畔,似乎在这种力气的发泄中,才能掩盖住眼眶里想落下的泪水。
杨诚告诉自己,今天是最后一次去看望张青,从此,就由着这龟儿子自己躺在那冰冷的墓里面吧。
杨诚满身大汗的跑到月牙湖,没有走大路,顺着湖边曲曲折折的小径走着。蝉声未歇,蛙声已起,杨诚等自己情绪稳定了,才向邹东的房子走去。
东北老家带来的陈妈一看见杨诚,就高兴的喊了起来:“老太太,老太太,表少爷回来了!”
杨诚把包交给陈妈,问着:“舅妈呢?在楼上?”
陈妈说:“在的、在的,唉,我糊涂了,表少爷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啊,我去厨房。”
杨诚上了楼,看见舅妈虔诚的跪在一尊佛龛面前,正在诵经。舅妈一向信佛,两年前,舅舅因病去世后,大家觉得有个精神寄托也是个好事情,对她信佛也都抱着支持的态度。
杨诚走到舅妈身后,轻轻开口:“舅妈。”
老太太回过身,答应了一声,杨诚连忙走上去扶她起来。
老太太仔仔细细把杨诚看了一遍,心疼的说:“诚儿啊,你又瘦了。你这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哪。”
“哪有,夏天瘦一点很正常。”
两个人说着下了楼,不一会邹东带着妻子也回来了。
陈妈很快指挥佣人上了一桌子菜,邹东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桶,啪的一声放在餐桌上,对杨诚说:“来,开酒,我们尝尝这个。”
杨诚熟练的将酒打开,很快,给自己和邹东各倒了一杯。
杨诚晃着玻璃杯,看着里面的红酒,凑近闻了闻,又抿了一小口,说:“不错,比上次的好,尾调很甘甜,没有涩味。”
邹东单指敲了敲玻璃杯,说:“德行!这个是正宗法国橡木桶葡萄酒,特意留给你的。”
杨诚举杯,笑嘻嘻的说:“那我感谢虎子哥。”
杨诚在邹东家住了几天,这天清晨,舅妈在客厅拉住准备出去跑步的杨诚,神神秘秘的。
杨诚随着舅妈坐在客厅大椅子上,舅妈双手合十,先说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笑着对杨诚说:“诚儿啊,你今年25了吧?”
“嗯。”
“中午跟舅妈上街。”
杨诚很疑惑,说:“舅妈,外头那么热,你中午出去干什么?”
“去不去?”
杨诚只好点头:“好吧,陪你去。我先去跑步了。”
中午,杨诚跟着舅妈上了街,原来舅妈是带着自己来相亲的。在管家桥的一家酒楼里,杨诚见到了那个女孩,女孩叫唐璇璐,今年刚20岁,在金陵中学任教。
唐璇璐是南京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哥哥在下关的中央商业银行担任经理,家庭条件不错。
唐璇璐长得很清秀,一个浅浅的小酒窝看起来甜蜜水灵。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杨诚不好开口拒绝。
看到舅妈想留下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