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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珍等得早就不耐烦了，不过刚开始进警局的火气小了不少，在看到路尧的笑容时，莫名的觉得自己背后一阵冰凉。
路尧和程瀚扬坐在米雪珍对面，程瀚扬笑着问道：“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米雪珍也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她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说：“你们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路尧笑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米雪珍一愣，然后大声说道：“今天只有你们两个来探过我，然后我出院回家就发现自己东西不见了，肯定是你们俩。”
路尧摊了摊手：“艾华不是也去见过你吗，你怎么不怀疑她？”
“她一直跟我在一起，肯定不是她。”
“就凭这个你就说我们偷东西，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路尧可不会上当。
米雪珍却突然露出悲伤的表情，趴在桌上哭了起来，路尧和程瀚扬有点措手不及，两人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米雪珍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当她开始诬陷穆宁起，她的表现一直都是很“真实”的，就算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她本身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可现在这个女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路尧递过去一张纸巾，米雪珍轻轻拍开他的手并不领情，过了好一会，她的抽泣声才慢慢小了，有点可怜的问：“真的不是你们拿走的吗？如果是的话，把里面的东西还给我好不好，求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的拿的，那是不是我再也找不回我的东西了？”
程瀚扬和路尧担心这孩子是不是由在演戏，他们俩通过不正规手段得到的东西，当然不能那么轻易就承认，否则如果被投诉，他们也会很麻烦。
“你到底不见了什么东西？”路尧装作不知情的问。
米雪珍一愣，说：“难道真的不是你们拿的……那怎么办？我要去哪里找回来？怎么办……”
程瀚扬叹了口气，问：“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告诉我们一下，我们试试帮你找回来，好吗？”
自己果然被路尧带坏了，居然说谎骗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米雪珍低下头，考虑了很久，这才说道：“我丢了一个小木箱子，里面装着十八万八千九百块现金，那是给我爸爸看病用的，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路尧说：“其实我们也去看过你父亲，他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为什么你突然要用这笔钱了？”
“我……其实，今天下午，艾警官来我这里之前，我也偷偷去看过我爸爸，他告诉我说，我有两个朋友去看过他，还问了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所以，我才猜测我的东西是你们拿走的。后来我去找过爸爸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我说，找到了匹配我爸爸的肾，可以为他做移植手术，越快越好，所以我就赶着回去，结果……我发现我放东西的地方空了，我找遍了家里的所有地方都没找到，这笔钱不能丢，我爸爸等着它救命的，如果是你们拿的，还给我好不好，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路尧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米雪珍愣了一下，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程瀚扬接着说道：“我们查过你家的收入情况，虽然你们卖房子得到一笔钱，但这笔钱远远不够维持你父亲每个星期两次的血液透析，你虽然也在打工，但是那笔钱也只是刚好够你们日常的开销，而你父亲的收入更是少得可怜，你根本不可能存下这笔钱，换句话说，这笔钱是别人给你的，对不对？”
米雪珍咬着下唇，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路尧看着米雪珍，语带威胁的说：“如果，你还想找回这笔钱，最好对我们说实话。”
他路尧的绅士风度从来不会用在制造案件的嫌疑人身上，哪怕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想把他朋友送进监狱里去的女人。
不容米雪珍反驳，程瀚扬顺着路尧的话继续说道：“事实就是，这笔钱是有人给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出卖你自己的身体，制造一起冤案去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对吗？你是收了别人的钱，所以才指证QJ你的人就是穆宁，对不对？”
米雪珍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向两个人，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是不是……我只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你们就能把钱还给我？”
路尧微眯着眼睛说：“我们不知道这笔钱的去向，不过我答应你，如果你说出真相，你爸爸的手术问题，我会帮你想办法。”
米雪珍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明白，如果真是对方“偷”了她的东西，他们一定不会承认的。没办法，遇到这么狡猾的警察，她也认了。
米雪珍这才开始缓缓说道：“我爸爸的病有些年头了，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医生说，只有通过换肾才能彻底解决掉他的病痛，这笔钱，我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所以，当那个男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
米雪珍摇摇头：“我和他就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咖啡馆，第二次是在我家，两次，他都带着棒球帽和口罩，我根本认不出他，他一共给了我二十万，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直到……那天夜里，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酒店里的房间等他。我其实很害怕，可是我是真的想救我爸，就算找不到合适的器官，让他能多延续几年的生命也好啊。起初我以为，只要装作被……的样子就行了，他不会真的动我，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当着穆宁的面……我身上的伤都是真的，我被QJ也是真的，我冤枉了穆宁，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这么做。”
米雪珍哭了起来，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家人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走，路尧和程瀚扬对她不是没有同情心，可是，她犯了法，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米雪珍，关于你做伪证妨碍司法公正我们会正式落案起诉你，这是你的口供，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你签字确认。”
米雪珍拿起笔，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我爸爸的手术……”
路尧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也是医生，我有一个在这方面非常权威的朋友，我会请他看看你爸爸的病例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米雪珍知道这是对方能够承诺的极限了，而对方决口不提钱的事，米雪珍也多少懂了。
她毫不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全身感觉有些虚脱的靠在椅背上。
或许，会有人觉得她是个傻瓜，为了这二十万赔上自己的未来，可是米雪珍自己知道，如果再重新来一次，她仍然会这样选择，因为，她救的，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没有再去打扰她，程瀚扬和路尧走出去带上了门，只对视了一眼，却仿佛看到了对方心里和自己一样的情绪。
这……终究是个傻女孩啊……
程瀚扬拉着路尧走回办公室，米雪珍的故事和选择让他们觉得有些低落，可是，这至少洗脱了穆宁的嫌疑，这又让他们心里有些高兴。
程瀚扬抱着路尧的腰坐下，问道：“要不要去穆宁那里告诉他一声？手续大概明天办好了就能放他出来了。”
路尧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说：“不，让他多在那里呆两天吧，反正，他不是挺喜欢被关起来的嘛。”
程瀚扬无奈的笑了，就知道这人会记仇，还在怪穆宁不肯说出真相吧。不过程瀚扬也看准了路尧不会真的让穆宁继续关几天。
“你说，这个一心想害穆宁的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路尧摸摸下巴，“如果要毁了穆宁的名声，事情做完以后，直接打电话给媒体多好。”
“事情不会就这么完结，”程瀚扬微微皱眉，“我总觉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凭米雪珍不可能把穆宁送进监狱。他，或许只是在享受一种乐趣，就好像猫捉弄老鼠一般的乐趣。”
“还真是……恶趣味啊。”
☆、第十一章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路尧当然不会今天去放穆宁出来了，敢隐瞒他们案子的线索，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因为查的事情有了进展，程瀚扬大手一挥放所有人回家休息了。他们虽然是警察，但是也是人，又不是机器，也总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迎接接下来的挑战嘛。
“喂，你不是说让大家回家好好休息吗？”路尧似笑非笑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还不停扒自己衣服的人说道。
“这也是休息啊。”程瀚扬辩驳，然后不由分说的用嘴堵住了路尧还没有说出的话。
路尧知道，如果自己坚定的拒绝，程瀚扬是一定不会乱来的。不过，他根本没想过要拒绝。
“明天……还要上班。”
“嗯，放心吧我知道。”
有程瀚扬这句话，路尧就明白了他心里有数，索性放松自己都交给程瀚扬去折腾。
结果，这两人，刚回到家没说上十句话，然后……就再也没有说出别的话来了。
第二天程瀚扬起了个大早，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打开冰箱才发现，他们俩上次去超市买的鲜牛奶已经过期了，好在还有两瓶矿泉水。等路尧起床以后，看到的早餐就是面包配清水。
“我说你真的很怕局长会开除我啊？”路尧靠在门边笑着说。
“恩？”被路尧这么一说，程瀚扬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过来。
“这么早就开始节约开支打算存钱养我了？”路尧指了指早餐，笑得越发诡异。
昨天晚上做了那么久的体力劳动，就用面包就打发他了，开什么玩笑！
程瀚扬走过去抱着路尧：“没办法，冰箱里的东西都过期了，先垫垫肚子，中午我们去吃大餐。”
“吃什么？”
“福满楼的豪华大餐，叫上全组人一起去。”
“你中□了？”
要知道福满楼可是X市最豪华的酒楼，在那里就算你要吃满汉全席都可以，只要你钱给得足够。
程瀚扬拉着路尧坐下，这才回答说：“刚才给袁俊奇打电话告诉他今天可以去接穆宁，他高兴的不得了，中午一定要请我们全组人吃饭，说是谢谢我们，我当然不会跟他客气。”
吃袁俊奇的就等同于吃穆宁的，那当然不能客气。路尧啃了一口面包，味道还不错，看来程瀚扬有在里面抹一点淡奶油。
穆宁的手续是古铭峰和林杰去办的，路尧还是很不满意只让穆宁在里面多呆一晚上，不过想到中午的福满楼，算了。
一群人十二点没到就已经到了福满楼会合，跟着服务员进了一个看上去挺豪华的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四个人，正是袁俊奇、穆宁、林杰和古铭峰。
看上去穆宁已经先回去收拾过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不过路尧也注意到了，穆宁似乎仍然有些担忧。
他的担忧，路尧和程瀚扬多多少少倒是能够猜到一点，不过两人什么都不说，只是招呼众人坐下。
路尧一边把玩手里的酒杯，一边说：“袁俊奇，这顿饭你还是别点太贵的东西了，尤其是红酒。”
袁俊奇拿着菜单的手顿了顿，说：“为什么？”
“我们都是警察，如果这顿饭吃掉你们太多钱，说不定会被其他部门找去喝咖啡，说我们受贿之类的。”
袁俊奇哈哈大笑起来：“路尧，你说什么呢，这顿饭就是大家朋友一起聚一聚而已，没有那么严重。”
路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眼睛却是看向了穆宁。
路尧的意思很清楚，你穆宁要是不把我当朋友，那就尽管保持沉默。
程瀚扬叹气，拉着路尧的手握住。他其实明白的，这么些年来路尧看上去开朗，但是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和一直搬家的原因，他其实并没有多少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穆宁算是旧相识，而住在林老那里的时光对路尧来说是很愉快的，所以路尧愿意拿穆宁当朋友。而作为朋友，就算不能什么隐私都往外说，但是至少互不欺骗这是底线。
见穆宁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路尧暗暗冷哼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袁俊奇也是个有手腕的经纪人，只用了几分钟就将气氛活跃了起来，只是路尧再没有跟穆宁一句说话。
等到众人酒足饭饱，薛子轩他们几个人就纷纷以各种理由起身告辞，重案组的孩子都是人精，眼看着那四个人一副有事情要谈的样子，他们当然也很识趣。
转眼间，包间里只剩下了穆宁、袁俊奇、路尧和程瀚扬。
袁俊奇叹了口气，看他们谁也不开口，只能自己来了。
“路尧，程瀚扬，这次的事情我想，可能还要麻烦你们。”袁俊奇皱眉道，“这件事情还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