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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玖看着咳嗽不止,一脸病容的罗平靖,终于相信了这个权高位重的男人确实是打心里疼爱他的小妹的。
否则罗平靖也不会这么快答应阻扰罗开珺行事,否则那套翡翠首饰也不会被罗平素带出罗家,而落到慕容玖手中了。
慕容玖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扁平的黑色纸盒放在桌上。
坐在他对面的罗平靖用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狼狈的一塌糊涂的的脸上露出了诧异。
慕容玖面色平静的打开纸盒,手腕微动,将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盒抽了出来,他把木盒开口对着罗平靖,然后打开木盒。
一时间,宽阔明亮的接待室似乎都被翠绿的光芒给笼罩了。
流光溢彩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首饰静静的躺在天鹅绒缎上。
“这虽然是母亲留给我的——”慕容玖声音平缓的说:“但却实实在在是罗家的家宝,当初母亲受爷爷和舅舅的千般宠爱,连这个也愿意交给母亲……我却是母亲的儿子,这东西放在我手上,有违罗氏祖训,就请舅舅为外甥转交给开惠妹妹吧!”
罗平靖神情莫测,久久才说:“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胸襟,实在是难得……既然是你开惠表妹,你就自己交给她吧!”
慕容玖却摇摇头,他注视着罗平靖,微微笑道:“还请舅舅费心……玖,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罗平靖此时才是真正讶异了,他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这个自己小妹抚养数年,早已成年的晚辈。
这几天,慕容玖实在是给他了太多的惊奇了。
一来,他没有想到慕容玖居然会为了罗家暗中打压一事真的找到自己。二来,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拒绝后慕容玖又能拿出这么一封信来,逼的他不得不出手相助。三来,他没有想到面对这么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慕容玖能这么坦然的送出。
但这三个行为,尚可以归咎于这个晚辈不一般的聪慧,知道怎么巧妙的四两拨三千借力打力断了罗家的手尾,知道怎么处理才能不激起自己的怒气反而去遮掩开珺做出的丑态,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让罗家吃了一个暗亏之后还不能再做出什么举动。
果然不愧是小妹养出来的孩子,在这种危机重重的情况下都能走出一条活路。
但能让罗平靖真正另眼相看的,还是这一句“不过是一个外人”!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罗平靖一开始就没开口的原因,而随后罗平靖终于同意,也是因为他的小妹不把慕容玖当“外人”。
小妹处心积虑的为这小子着想,连生后诸事都安排妥当了,他这个大哥,又怎么能不拂照一二,又怎么能让小妹在地下都不安宁?
也正因为这样,慕容玖方才言语之中,处处以罗平素之子,罗平靖之甥自居,让罗平靖很是不愉。
到底不是小妹的亲子,不是罗家的血脉,如此作态,实在恶心!
可面前这个晚辈一句“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让罗平靖意识到,在对方心中,也是把罗家划成了外人!虽然嘴巴上“爷爷”“舅舅”叫得欢,实际上根本没有把自己一家当做亲人。
如果对方真的把他们当成“爷爷”“舅舅”,那么罗平靖就要骂声“蠢货!”,如果对方有这种想法,却不说穿,就能得个“能人”的评价,但对方现在直接说破,那就堪为“智者”了。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开珺差他甚多……
罗平靖心中甚至有了“为什么他不是小妹的孩子”的惋惜。
不过两家已然撕破脸皮,多说无益。
罗平靖挥挥手,慕容玖便起身含笑鞠躬,他带走了公文包,留下的就是一盒翡翠与几张罗家不得不销毁的,记录了数条证据的薄纸罢了。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您从前登机门下飞机,谢谢您的配合……”
广播中柔和的女声让慕容玖从沉思中惊醒,他看了看船外,果然已经到机场了。
他拿着公文包起身,顺着人流走着,下了飞机后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接机的司机。
而在他的身后,也有一个“全副武装”,戴着棒球帽,墨镜,口罩的高大男人正举着手机通话。
男人盯着慕容玖的背影,饶有兴趣的对信号那头的人说:
“翟,你猜我看到谁了?哈哈,就是害的你弟弟失恋的那个小帅哥——”
☆、第79章 煽风
“嗯?怎么会,只是恰好在机场看到了。”兰斯顿冲着手机笑嘻嘻的说:“翟,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大概是那头邵启翟没说什么好话,兰斯顿顿了顿了,又故作伤心的大声说:“亏我还想着你,还给你带了礼物,翟,我现在很生气,我不想理你了。”说着,他就拖着长长的尾音把通话给掐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兰斯顿拇指一划,接通了电话。
“boss,您这是到哪儿了啊?”满含谄媚的声音传入兰斯顿的耳膜。
兰斯顿“哼”了一下,反问道:“你跑哪去了?”
“车停在停车场,我也老老实实的在出口这守着啊,boss,您是从a区出来吧?”
“行了,我看到你了。”兰斯顿看到出口处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他在口罩后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顺手把手机挂了塞进上衣口袋。
兰斯顿迈着大步往那边走去,就看到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电话,然后就开始左顾右盼起来,那副模样怎么都透着点儿小猥琐,让兰斯顿不满的是,对方对着出口通道瞪着老大的眼睛,硬是没把自己认出来。
他也不想想,自己又是帽子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还嫌不够把皮衣领子给立了起来,这幅摸样已经有不少人把他当什么躲避狗仔米分丝的大明星打量起来了,对方又怎么认的出来?
于是直到兰斯顿拖着箱子在相貌平平,穿着朴素的男人面前停住,对方才惊惶的结巴着问:“bo……boss?”
“阿旦,我看你是得去史密斯医生那检查检查视力了。”兰斯顿没好气的把行李箱的拉杆塞进阿旦手里,然后就大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阿旦苦着脸,亦步亦趋的跟在兰斯顿身后,嘴巴里不住的恭维道:“是这么久没见,boss又帅了,我实在没认出来。”暗地里却在不住的腹诽。
兰斯顿被阿旦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给逗乐了,他睨着阿旦说:“怎么?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哎呀boss,我可是把您给盼回来了!”阿旦很是上道,如果不是手里还拖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他几乎就能演一出“金风玉露喜相逢”了,“boss,没你在这坐镇,我整天都心慌慌的——”
兰斯顿顿时满足,他懒洋洋的说:“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我带的那些好东西全给你了。”
听到这话,阿旦连忙做出一副喜不胜收的样子。
话虽然太过谄媚阿谀,可阿旦也没过于夸张,没兰斯顿在掌控全局,他心里实在没底,虽然兰斯顿还是通过电话指挥,但人不在跟前,一有什么突发事情的话,那就不是阿旦能解决的了的,现在大boss终于回来了,阿旦心里这块不上不下吊着的石头终于可以安全的落下来了。
至于什么“好东西”,阿旦也全没放在心上,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赶紧把近期事态给老板汇报一番。
阿旦原本是兰斯顿名下一个夜/店的经理,只负责夜/店的经营,与老板兰斯顿也没见过几面,但不知道什么回事,自从那次一个女服务员瞎闹,炸碎了一瓶拉菲之后,阿旦就突然得到了大boss的重用,管理起其他的事务起来。
这让阿旦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到手钱番了几番,曾经对他翻白眼的人也不得不从他手里讨吃食了,惊的是他现在经手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危险,随便一件漏了出来都够他吃枪子了。
可阿旦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抱紧boss大腿,尽量活久点。
于是他就成了现在这幅摸样,面对兰斯顿完全没有自尊和底线这么一回事,要多谄媚就能多谄媚,要多阿谀就有多阿谀。阿旦深深地怀疑,那些皇帝的总管太监们,诸如苏培盛李青莲之流,就和他现在一样一样的。
于是伪太监阿旦,此时就一边开着车,一边准确的向兰斯顿一项项的报告。
到最后,阿旦几乎是口干舌燥了,但他不得不继续忠心耿耿的说:“……还有一件事,boss,上个月我不是向您说过,有人顺着‘虫子’查g023的事情么,当时我按您的吩咐把‘虫子’断了,对方查不出什么就收手了。”
兰斯顿已经把墨迹口罩什么的都取下来丢在空位置上,他正把双手放在后颈上,舒舒服服的坐在后座上,听到阿旦的话,他闭着眼问:“嗯,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对方又换了一批人,这次要厉害的多……”阿旦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他极为心虚的说:“……额……已经快要查到我头上来了……boss……您看这……”
兰斯顿一下子睁开眼,他盯着后视镜里阿旦的半张脸,蓝眸犹如大海般深不可测,他冷哼一声,问道:“既然这样,你不会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吧?”
阿旦看着镜子里兰斯顿的眼睛,心下一慌,脱口而出道:“是,是慕容集团的总裁慕容玖!”
“是他?”兰斯顿有些愕然,他脑中闪过刚刚机场看到慕容玖一脸疲惫的样子。
“是……”阿旦缩了缩脖子,又补充到:“之前有人从‘虫子’手里拿了g023,好像也是慕容玖的手尾。”
“好像?”兰斯顿皱眉,他不满的说:“你放心,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还有,你再去派人查这个事,到底是不是慕容玖,给我查的仔细点——”
阿旦畏畏缩缩的应了,此时他正好把车停在一道路栏前,他按下车窗键,探出头同保卫交涉一番,然后被放行了。
车子在单行道上平稳快速的行驶,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阿旦把车停靠在一栋别墅正前方的喷泉广场上。
坐在后座的兰斯顿伸了个懒腰,伸手打开车门就下车了,也不管坐在驾驶室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的阿旦,直接进了别墅。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慕容玖,一想到慕容玖有可能用了g023,兰斯顿就不由得露出一个狐狸一般的微笑。
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邵启翟呢?反正自己和慕容玖又没什么交情,不如干脆就卖个好给邵启翟?
正想着的时候,兰斯顿就听到一个饱含恶意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家伙怎么来了?”邵启翰满脸厌恶的高声问。
兰斯顿一看,不由失笑。
上一次见自己那位好友的弟弟,他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生机勃勃的样子,怎么混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难道这就是失恋的力量?
黑发凌乱,面色如土,黑眼圈严重,一下巴的胡渣,走近了还能隐约闻到酒味。
“我怎么不能来?”兰斯顿挑衅的说,他摸了摸下巴,调笑道:“莫非你还以为是你那小男朋友,所以失望了?”
邵启翰面色一沉,挥着拳头冲过来了。
兰斯顿神色一凛,他实在没想到邵启翰变得这么冲动,不过稍微提了慕容玖一句,邵启翰就要喊打喊杀了。
本来吧,两个人体魄都差不多,打起架来应该是差不多的,可兰斯顿是什么人,从小就在枪林弹雨的环境下长大,动真格的话那是格外阴狠的,邵启翰在他手下根本就过不了几回。
可惜兰斯顿刚刚经历了长时间的跨洋飞行,身体已经疲倦了,哪有不知道灌了多少酒下去,耍着酒疯的邵启翰来的遒劲有力?
更何况这里还是邵氏大宅,邵启翟还不知道蜗在哪里,眼前这个人还是邵启翟最重视的弟弟,就算有再多的手段,兰斯顿也不敢使出来。
于是两人到好像是棋逢敌手了,你一拳我一脚的,在大厅内打的格外的难解难分。
直到听到某处突然传来的一声怒喝,兰斯顿精神大振,双手手腕一拧一扭,就把邵启翰钳制的一动也不能动。
“你们在做什么?!”邵启翟一脸阴沉的大步走过来。
“翟你不是都看到了嘛。”兰斯顿扭头看向邵启翟,一脸委屈的说:“我怎么知道你弟弟这么讨厌我,没说两句话就打了我来。”
“你!”邵启翰越发愤怒,他狠狠的挣扎,却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兰斯顿的一双铁爪。
邵启翟冷着脸,冲着兰斯顿低喝道:“放开!”
兰斯顿脸上的委屈之色越发明显,只差没垂眸落泪了,“松开了你弟弟又要用拳头招呼我了。”
“你给我少说两句!”邵启翟皱着眉看着兰斯顿乖乖放开对邵启翰的钳制,又对着一得到自由又蠢蠢欲动的邵启翰不满的说:“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是叫你好好反思,不是颓废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