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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溺水的人,他紧紧闭上了双眼,眼缝中却仍有星光滑落,拖曳出绚烂的尾巴。
急促的尖叫了一声,苍羽阳倏然睁开了双眼,脸上一片湿润,他知道那是他的眼泪。
眼前一片白光,反射到脑海里是璀璨的五颜六色。
手下意识的探向旁边,指间却在接触到旁边平整冰凉的床铺时不争气的愣住了。
苍羽阳闭上了灼痛的眼睛。
盛夏的太阳勤奋的让人嫉妒,一片光明中,房间里空空荡荡。
床很大,所以翻滚的时候格外自由。
被褥很软,他还记得自己深深陷入其中时有一种沉入海底的错觉。
胸膛在急促的起伏,却仍是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浑身都在发抖,也都在发烫,只有一处有微凉湿滑的感觉――那种冰凉迅速在全身扩散开来,代替了灼热,代替了激动。
激烈的心跳开始慢慢衰弱,最终慢的都快停止。
明明是温暖的室内,阳光普照,却有种身陷在冰天雪地中的错觉。
垂在身边的头发湿凉的黏腻,却不是昨晚未擦拭的结果。
苍羽阳并紧了双腿,坐在豪华宽阔的帝床上却孤单的像是困在孤岛上。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岁数,不是没有做过男人,可是为什么要面临这么尴尬的处境。
想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一场梦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前世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只不过这次尝了个新鲜,换了个男的。
喘息似乎还在耳边,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却是甩不出脑海里残留的走马观花。
他一定是太累了,该死的男人给了他太多的疑惑,一个不小心,就把苍翼翔搬到了一个女人的位置上。
这只是一种发泄,发泄而已。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苍羽阳下意识的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
这么闯进来的人不是桃红而是桃粉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桃粉的脸色苍白,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就连昨天奏折被打湿她也紧皱着眉头而已。
苍羽阳没有问“怎么回事”?
他只是看着自己的侍女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带着渐渐发红湿润的眼睛,脚步轻得像是在飘摇,语气轻得像是风在吹:
“五皇子,云妃娘娘斌天了。”
斌天?他可不可以问下这个词是什么问题,他的古文最差了,桃粉还偏偏挑他的痛脚。
可是苍羽阳看着逐渐软倒匍匐在他床边的侍女,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吐不出来一个字。
桃粉一阵压抑的呜咽后,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五皇子,你要节哀,娘娘不会希望看到你难过的。”
他有难过吗,看着对面侍女悲痛与怜惜掺杂的眼,苍羽阳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冰凉的触感,带着湿润,也不知道是昨晚的还是今早的,早风一吹,带着刺疼,让面皮绷紧。
苍羽阳说:“桃粉姐姐,你先起来吧,让羽儿洗漱一般,去见母妃最后一面。”
桃粉抿唇,低着头步出寝宫,还体贴的紧紧合上了大门。
再没有了顾忌,苍羽阳随随便便的下了地,进入浴池洗干净后,换上干净衣服,他就将换下的衣物狠狠的扔入了水池里。
白色衣料在水中展开像是蝴蝶的两翼,然后飘飘沉沉,无所羁绊。
跑到浴池边的一个装饰雕刻花后,苍羽阳翘起了嘴角――恐怕这是他最大的一次浪费了。
手却是一点都没犹豫,一拉而下,金属摩擦的声响后,水底咕噜噜的形成一个漩涡,带着那件无依无靠的衣衫很快消失了踪影。
这算不算是毁尸灭迹?
苍羽阳大步的走出了浴室。
换上黑色的隆装,苍羽阳出门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正是桃红和桃粉。
旁边有一群急得原地转的是侍女,带头的就是侍女长白竹。
白竹一看见他,就跟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立马低头,声音压得很低:“五皇子,快劝劝她们吧!奴婢怎么说她们都不起来。”
苍羽阳欣慰而笑,不管他和苍翼翔如何,桃红桃粉确实和这里的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他的侍女从来都比他这个主子来得有用。
苍羽阳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那样子是不是丑得像哭?
“你们都起来,跟着我去云宫最后看看,母妃如果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他的话显然比白竹的有用,话一落下,两个侍女就直直的站了起来,杵得像是两根电线杆子,这让苍羽阳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至少,他还有两个忠实的侍女,不是吗?
桃粉桃红显然很心慌,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吃早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苍羽阳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时候还可以想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花儿开得很鲜艳,大脑壳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或仰起或低头的都有,千姿百态,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却俗不可耐毫无章法。
这就是父皇整顿御花园的结果?真是糟蹋了一堆鲜花。
他的花粉过敏症似乎在那次清醒后就好了,可是依然提不起兴趣,无论是害怕还是喜欢,对花的感情似乎在多年的惧花生涯中消磨殆尽了。
他一边高高昂着头,一边挺直了腰背大步跨出,可惜好景不长,却在出口处被拦住了。
来人不认识,却是高举着一面金灿灿的牌子,反射的光芒熠熠,苍羽阳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才勉强的看出隐约是一个大大的“令”字。
真是够俗的,连点新意都没有!
那人说:“属下奉陛下口谕,宫中已经禁严,请五皇子回寝宫,不要再踏出一步。”
桃粉终于冲动了一回,脸上带着气愤:“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难道要禁足五皇子?”
那人却是看着苍羽阳,六神不动:“请五皇子不要为难属下,不止五皇子,所有的人都不能踏出自己宫殿范围一步,这是陛下的口谕!”
桃红也加入了姐姐的阵营,气势汹汹:“五皇子是云妃娘娘的孩子,去看一看自己的母妃都不行吗?”
那人面无表情:“属下不敢抗命,请五皇子回宫等待。”
桃红瞪大了眼睛,手指着男人一颤一颤的,那表情就跟娘亲见到不孝儿子似的,恨不得戳死他。
桃粉按下妹妹的手,皱眉问道:“那陛下在哪里?”
那人说:“陛下的行踪不是属下能知道的?各位还是先回宫吧!”
这下子,就连桃粉也说不出话来了。
苍羽阳拉了拉两个侍女的手,轻声说:“我们回去吧,说不定父皇马上就回来了。”
桃粉红着眼睛回道:“嗯,桃粉听五皇子的。”
桃红在后面转首冲着那人骂了一句:“顽固不化的木头!”
三个人打道回府,对上白竹诧异的目光,桃红愤愤不平的讲述了刚才的遭遇,苍羽阳一个人静静的回到了室内。
熏香已经重新被点起,暖香味熏得人头晕。
直到正午,苍翼翔都没有回来,苍羽阳就一直坐在床边,侍女们似乎都知道五皇子的心情肯定不好,谁都没敢来打扰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苍羽阳叫了一堆人陪自己,难得的连最遵守宫规的桃粉都没有说一个“不”字。
一桌子愁云惨淡,乌云笼罩,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偷看他,偏偏手法技巧都太粗糙每回都能让苍羽阳抓到蛛丝马迹,气氛压抑的让他都不敢下筷,就算吃在嘴里都如鲠在喉。
然后跳脱女桃红跳了出来,举着筷子就吆喝:“大家快点吃饭,都看着五皇子做什么,五皇子又不是美食佳肴,看看就能填饱肚子。”
一群人都讪笑。
苍羽阳也笑道:“桃红说得对,我还不到秀色可餐的地步,若谁还不快吃,我可是要治罪的哦。”
虽然知道苍羽阳是在开玩笑,不过好歹一番颇不自然的干笑后众人都动了筷子。
苍羽阳总算是可以填饱肚子了。
饭后,一波三折的惊险剧上演,苍羽阳坐在摆在殿前的躺椅上,久久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头有些晕,眼有些花,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可是桃红的声音还在旁边源源不断的传来。
桃红的声音说不上是紧张还是闲聊,却让他有些不安。
带来的消息自然不是好消息,确切的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六皇子苍祈风突然昏迷吐血,现在正被御医们急救,而且据说好像是中毒。
虎翼天翔 第二卷 风云暗涌 第四十五章 陷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苍羽阳不知道六皇子所在的宫殿乱成什么样,不过却知道觜宿宫内早已三五成堆的聚成一团谈论,一时间有些人人自危的味道。
觜宿宫的人都不是八卦之辈,帝皇的眼皮子底下总要格外小心,没有十足的忍耐力和自知之明呆在这里简直是找死。就算最大的主子现在不在这里,不是还有暗中的各种势力吗?
之所以造成现在的状况很简单,就是苍祈风的……暂且说是中毒事件吧。应该与今早的宫禁有关。
有种暴风雨前夕平静的恐惧,人人肃容,人人紧张,人人脸上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苍羽阳靠在窗边,阳光照在身上一时也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桃红带来消息说陛下在正阳殿紧急处理事务,有他母妃的,有他六皇弟的,还有关于灾民的处理……
然后桃粉进来,带来了更坏的消息,云妃娘娘作最后巡检时,被御医发现她并不是病死的,而是――中毒。
而这毒和六皇子所中的似乎是一样,事情微妙的超出了理解范围。
这两字一出,苍羽阳可以听到声音的范围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视线集体的沉淀在他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苍羽阳连握握拳表示一下愤怒都觉得多余。
悲痛在心底静静流淌,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说不上诧异也说不上激痛,只有眼睛中的天一下子倾斜了,摇摇晃晃挂在眼界的边缘。
阳光在破碎,言语变得微不足道。
苍羽阳问:“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N次了。
然后桃粉N+1次耐心回答他:“不能。”
眼皮掀了掀,苍羽阳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真的有了从量到质的提高,心跳没有变,连汗都没有出,不用一夜之间,人可以在更短的时间里成长起来。
苍羽阳抱着盛着热水的小茶杯,姿态安详的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母妃走得怎么样?”
桃粉非常贴心的回答了他:“据说娘娘走得很安详。”
据说有多真?
苍羽阳摇摇头,淡淡一笑,那个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女子是否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结局了呢?
他有道理相信“是的”,那么脆弱的带病之躯估计受不了毒药多久的煎熬,这不,他的六皇弟还在抢救,而他的母妃已经永远的解脱了吗?
桃粉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丫的估计是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被怀疑是不是神经失常了。
“五皇子,你还好吧?”
白竹义愤填膺:“陛下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娘娘和六皇子一个交代的!”
苍羽阳说:“我很好,大家去休息吧。趁着现在还有空闲,多养精蓄锐,晚上还要好好伺候父皇呢!”
白竹红了眼睛,为他的孝心大大感动了一把,点着头退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桃粉和桃红固执的留在他身边。
苍羽阳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桃红说:“我和姐姐的主子只有五皇子一个人。”桃粉在旁边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一切言语就成了多余。
苍羽阳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没过多久,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巨大喧闹声。
众多的脚步声却是整齐有力,迅速从远处到了近前。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名野兽的吼叫之声。
声如雷,带着嗜血暴力的欲望,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当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野兽时,苍羽阳也没觉得太奇怪,只是吓坏一群侍女,纷纷恐惧的退到了一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白竹一竖眉毛,侍女长的气势显出。
“奎统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陛下寝宫,也敢来放肆!”
男人微微一笑,单单一句就让白竹哑口无言。
“陛下口令,令臣搜查整个皇宫,臣不敢违背。”
“搜查什么?这里是陛下的寝宫,难道奎统领还怀疑这觜宿宫藏有什么不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