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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穆怜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内心实则执拗的厉害,她若不明白薛伏玉的苦心,一定会继续犯错,直到无可挽回。
宸亲王府的问心阁中,如今又住了人。眼尖的老仆人一眼就看出,这不就是两年前曾在王府住过大半年地穆姑娘么?他们只知有一晚府内闹刺客,追捕的侍卫将问心阁团团围住。…到第二天早上,王爷满身是伤的出来。听人说穆姑娘也死了,只是不知此刻怎么又活了过来。
不过王府之人都是些会看眼色地人,王爷不说,他们断然不会问,毕竟王爷最近心情好。王府中谁都跟着享福,这样已经大好了。
穆怜倚窗看着院中满塘凋谢的荷花、莲叶,问抚琴:“按你所说,那任家地遗孤早已被逐出王府去了?”
抚琴点头,穆怜不大放心的说:“咱们这几日还是在王府里找一找为好,以免王爷又将他捉回藏起来了,这都是说不定的,要不然二师兄怎么会到处都找不到那个人呢。那人不能落在他手中,会坏了义父的大事。”
“四小姐。你这次回来,不保王爷已经对你存了个心思,即使将人扣在了王府里。我们也不一定找得到。”抚琴担忧的说。
穆怜叹口气说:“咱们尽力吧,我这病残地身子。能为义父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着,她眼角一跳。宸亲王带着一批人到西苑来了。不消一会,宸亲王走上问心阁,不管穆怜乐不乐意,就将她拥在怀里说:“这满塘的枯叶看着萧索,我命人全都扒了去,给你换上一池的鲤鱼,你说好不好?”
“这是你的王府,随你怎样。”穆怜不冷不淡的回应过去,宸亲王习以为常,不甚在意的说:“也对,我的女人就该听我的。”
二人一时都无语,只看着楼下地仆人处理着荷塘里的残荷。却听穆怜突然问道:“我走之后,这楼又住过多少女人?”
宸亲王一怔,十分坦诚的说:“两个,都死了……不对,也不尽然。”
穆怜说:“看来王爷也并非非我不可,其他女人也是可以地。”
听她这样说,宸亲王却突然大笑起来:“怜儿,你这是在吃醋吗?”
他从后面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到骨子里,轻轻的说:“但凡是遇到五官、神态有一丝一毫像你地,就算是两百个,我也要抓回府里来。”
穆怜怔仲,是这样吗?
“你知道吗?当年我即使是死在你地毒药之下,我也是甘愿的。但是你到最后给了我解药,却离我而去,这是我怎么也不能接受地。这些年,我四处搜集薛伏玉和太子的罪证,我不相信他们能不出一点错误,我辛苦做这些事情,为的就是把你换回来。没想到老天爷突然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太子突然不要你,你义父也把你赶出将军府,纵然这是个险境,我也甘愿跳下来。有美人在怀,今后随他们怎样,我也懒得管啦。”
穆怜的目光突然黯淡到极致,王爷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义父嫌自己给他和太子带来了诸多麻烦,所以一脚把自己踢出来,这样宸亲王便不会处处跟他作对了?究竟谁的话才是真的?
宸亲王看着穆怜,也不再说话,有些问题点到即止,说多了反而不好。不一会,他离开问心阁,管家在阁楼下等着他,见他出来立即跟上。
宸亲王看了眼荷塘中的残荷,对管家说:“清理的干净一些,王府里像这样的杂碎也太多了。”
管家眼珠一转,听懂了王爷的话外音,他早料到,随着穆姑娘回王府,王爷的心思便会发生变化,于是点头,立即躬身下去处理事情了。
东宫之中,易宏头戴珠冠,身着太子常服,和身着武将官府的薛伏玉对立而坐。一盘围棋横在他们中间,只见易宏面露喜色,匆忙放下一颗黑子,将左下角的白子全都吃掉。
他问:“将军今日怎么如此大意,这支白子明明可救,你为何弃之不顾?”
薛伏玉沉吟着在角上放下一枚白子,棋盘形势突变,太子刚刚虽然吃掉了诸多白子,但现在反被薛伏玉吃掉逼入困境。
薛伏玉不紧不慢的说:“太子切莫要在乎一时的得失,通观全局,有时候弃子也是上策。”
易宏也是聪明之人,立即听出他话中的暗指,于是问:“所以你就将穆怜拱手送给了四弟?”
“这样不好吗?怜儿看不懂自己的心意,她明明和四王爷情投意合,却拘泥与立场不同,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思。而四王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是我有意成全他们,他会念着我们的好,不再处处给太子使绊,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易宏心中胆颤,也庆幸薛伏玉坚定不移的支持着自己,不然若有个他这样的敌人,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第五集【105】祭月宴(一)
暮色四合之下,任秋提着一坛酒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满脸的沉闷。吴占渊见他如此苦闷,心中也是烦闷,同他一起坐下。
他们之所以如此烦忧,是因为灯盟在宸亲王府中的内应一夜之间尽数被除,动作干净的让人胆寒。失去了内应,他们再想查清楚究竟是谁对任家下的杀手,就更难了!
“秋,你不要再苦恼了,这批人失手,我们再安排下一批人,总会查的出来的。”
任秋灌了一口酒说:“他已有了警惕之心,再想安插人手如何容易?宸亲王曾经亲口对我说过,他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并想借我之手对付那人。纵观整个朝廷,与他作对的人便是太子和薛伏玉二人,如此看来,他们的嫌疑最大!”
顿了一顿,他突然说:“我要亲自去查。”
吴占渊大惊,问:“太子和薛伏玉,任何一个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你如何去查?长老们竟然说了会为你全家报仇,自然会说到做到,我们还是按照他们的安排,先进宫找到少主再说吧。”
灯盟的少主,也就是前朝康德皇帝的遗孤,江湖传闻先帝遗孤落仍活在皇宫之中,虽然不知这传闻有几分可信,也不知传闻是从何而来,但是作为唯一的线索,灯盟依旧决定派人去宫中查看。即使找不到少主,也要打听出传闻的来源。
任秋点头道:“既然我已加入灯盟,我自然会听命竭力去寻找少主。…不过,我家人的仇,我也要报,我不能只等着他们去查。我的计划和他们的计划并无冲突。我只有进入了膳食司,才能去宫中寻找少主,也才有机会接近太子不是吗?”
吴占渊叹了叹气说:“这两件事情。我看没有一件是好办地,你要多多小心呐。”
他坐了一会突然说:“我听你说许可心对你家人仇恨的事情很是关心。既然确定她和薛伏玉没有关系,不如你找她来帮忙,她厨艺高超定然能入宫,如果能和你一起进宫,查探起来必然方便很多。两人有个照应该多好。”
任秋脸色一沉,否决道:“不行,我不能让她卷到这种事情里来。绝对不可以!”
见他这样反对,吴占渊也不好说什么。
喝了一坛酒,任秋起身向厨房走去,为了入宫,他少不得要多花些心思,那些比赛还是要凭真本事的,不能入宫地话。一切都是白费。
六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许可心按照曹公公之前吩咐地,一早就背着小包袱来到京兆府门前等着。杜文、杨紫桑、任秋、吴占渊等人也相继而来。
除了杜文和许可心打招呼聊天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各自站着,不言也不语。气氛很是怪异。还好宫中的人马上就到了。许可心一看,还是沈劲松带着人过来的。
沈劲松今天很严肃。他清了清嗓音对众人说:“各位都是经过了四场比赛选出来的精英,能够为皇上烹饪这是大家毕生的荣幸。祭月宴有多重要,相信大家都明白,做好了大家前程无量,若是出了丝毫差错,你我谁也担当不起,多地话我也不说了,大家这就随我进宫吧。在下姓沈,乃是膳食司的一名郎官,大家在宫中呆的这几天,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见众人都点头,他便招呼着几个小公公驾来两辆马车,十人依次坐上马车。
许可心和杜文一起乘坐第二辆马车,沈劲松随着第一辆车走在前面。许可心在车中小声问杜文:“杜大哥,郎官是个什么样的官?很大吗?”
杜文解释道:“郎官是内侍官的一种,皇宫里的内侍大致分为三等,等级最低、人数最多的是侍官,一般的宫女太监都在此列,初入膳食司的厨师也是侍官。比侍官高一等地就是郎官,就像沈大人这样,管理新人。再上面就是向曹公公那样的令官,主管一个司部,可以直面皇上。”
许可心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杜文又说:“我们这次虽然进宫了,但什么也不是,做完了祭月宴,还得出宫。不过,有了这次比赛的帮助,对下个月地膳食司选拔赛会很有帮助。”
许可心挑起车帘看一看,远远的就看见了巍峨地宫城城墙,她兴奋地说:“我们真的马上就要进宫了呀,真不知道皇宫里是什么样地,皇上和娘娘们都长什么样呢?能看一看就好了。”
杜文只是笑着,车内另一个声音冷笑了一下,许可心望过去,正是杨紫桑。只听她说:“皇上和娘娘又怎么是我们能见的?我们说是进宫,不过是去外宫城罢了,过了胭脂廊之后才是皇上和各位娘娘住的后宫,我们不可能去那里的。”
许可心不解的看向杜文,杜文只好解释说:“皇宫正中央有一道长至数里的胭脂廊,将皇宫一分为二。前面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外廷,像中书省、枢密院、太子东宫都在外廷,过了胭脂廊,后面才是各位娘娘所住的后宫,守卫比外廷更为严格,除了皇上、娘娘,也只有分派给各宫的宫女太监能进去,一般的内侍官不得召见也是不能进的。”
许可心听得晕乎乎的,只觉得麻烦的要死。杜文说道胭脂廊,又说道:“说来膳食司是最靠近后宫的司部,就在胭脂廊底下,常听墨客咏道: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若有幸,我们倒可以亲身体会一下那种境遇。”
刚说完,紫桑却难得的笑了出来,她打趣道:“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这诗明明说的是后宫佳丽相见皇上而不得见的相思之情,你要怎么体会?”
杜文被紫桑这样一取笑,脸都红透了,不过话语说的轻松,听不出恶意来,大家便都一笑而过。说笑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注:“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是纳兰容若所写的词,我这里借用借用,大家莫要深究才好。
第五集【106】祭月宴(二)
到了皇宫的宫门下,他们就必须下车步行。宫门守卫依次检查了他们的包裹和随身之物,才放行让他们进去。
穿过宫门,就见一个宽阔无边的广场,许可心满心想见的宏伟宫阙化做远处的几个小黑点,完全看不清楚模样。
“天呐。”许可心心中暗呼,单是这广场看起来就横竖好几里路,他们若要走到靠近后宫的膳食司去,那得走多久?
事实证明,许可心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从太阳初升一直走到太阳当空,腿脚都酸麻了,才到了膳食司。
沈劲松带领他们走进膳食司的大门,门内和门外完全两重境地。膳食司眼下正在准备午膳,所以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但依旧十分有序。除了忙碌的厨师们,还有各宫传膳的小太监,尖细着嗓子催促着。
许可心驻足看着进进出出的众人,杜文拉一拉她说:“快走了,不要掉队了。”
她回头,才见同行的几个人已经走远了,沈劲松正在前方等着他们俩。
沈劲松带着他们走到膳食司侧后面的云锦宫中,那是膳食司众人的住所,里面没有华丽的宫殿,是清一色的单间住房,间或有些花坛。
他对大家说道:“今后几日你们就住在这里,待会有云锦宫的公公给你们安排住处,今日你们先歇下,待明日卯时准时到膳食司的津味厅集合,届时会告诉你们要做什么事。”
说完,几个小公公就走上来,带着他们分配住处。因着男女之别。许可心和杨紫桑被分在最东头的两间单房中,和其他几人的住房之间隔着一个花坛和几棵大树。…
单间的房中有一张石墩地木板床,木柜、木桌、木椅等基本家具。床上的被褥也是准备好了的,虽然简陋。但是居住绝对没有问题。小太监又给许可心说了水房和茅房地位置,正要走,许可心犹豫的将他拉住,塞了一锭银子在他手里。
给完银子,许可心地脸就红透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早上离家之前,许策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这样做,她才会厚着脸皮来打通人脉。
这等小公公是宫中最下等的人,从来是他们送钱给别人,何时受过别人的礼,于是他脸上的笑意也遮不住了。他将银子拿在手里掂量着,假意正经的问:“姑娘这是何意?”
许可心小声地说:“在宫中这几日,我若有哪些不该做、不该说的。劳烦小公公多提点一些。”
小公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