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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瑞兹争夺战 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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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采纳我的意见会让你事半功倍,采纳你的意见会导致一团糟。” 
“拜托,弗雷,我要先去见见他,不然我什么都干不了。”奥利弗转过脸,垂下眉毛,凝视弗雷。 
弗雷停顿了几秒,最终妥协:“好吧,奥利弗,我载你去医院。但你最好控制住你的情绪,如果你表现得像受到欺负的小学生,那会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我会在去医院的路上收拾好我的状态,我保证。” 
“放轻松,奥利弗。你的情绪会影响他。”弗雷说。 
奥利弗仰起头,看着车顶,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希望‘爱’也是一种情绪。”他撇撇嘴。 
“它可以是。”弗雷回答。 
“有些东西无法感染和传染。比如说你依旧是个理性派,在与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之后。” 
“我正送你去医院而不是送你回家不是?你只用三个句子就让我妥协了。你可以想想几年前的我。” 
“我承认稍微有点儿区别,除了穿正装这一点。” 
弗雷笑了起来。长而宽的道路在他的眼前展现开,他想起他们大学里刚认识的那会儿。奥利弗提着他的瓶瓶罐罐,像个化学系的学生。 
“我为你喜欢上人类而感到开心。”弗雷说,他稍微拉松了一点儿系得整整齐齐的领带。 

丹尼睡着了,他的梦非常浅。只要他想醒来他随时都能醒来。 
豌豆苗一直将他向上带,地面上的人和房子变得非常小。云层是雨后大地的气味。 
刀口的麻醉药失效已久,这让他在梦里都有点儿头痛。 
梦是童年残留的集合体,这可能是他持续地为确认没有失忆而回忆过去的结果。 
周四他被推进手术室时,仅仅希望自己别丧失行动能力。待手术结束后,利用假体和眼镜,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世界,他猜想那些不断闪烁的影像和正常视觉的人所看到的差距很大,但他至少有了视觉的体验。因此他开始期待更多,期待这感觉持续下去,期待世界能够更清晰、更宽广、更充满朝气,期待他能够去打一场棒球比赛…… 
现在一切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唯独是有点儿头痛,其他都和以前一样。 
前天弗雷来看过他,他闻到桌上柠檬香蜂草和香茅的气味。他伸手从花束中揪下几片香草,将它们揉碎了放在鼻子前。 
嗅觉忠诚如骑士,他闻到香草的气息流窜进他的身体。 
他再次陷入浅眠。 

直到奥利弗来之前他都在浅眠中。 
奥利弗走进病床,丹尼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那一连串的脚步声非常奥利弗,世界若如森林与草地,那便是薄雾未散去时有蹄动物踏过的痕迹。 
奥利弗在他的病床前坐下来。 
丹尼蜷缩在浅而通透的梦境中,闻到豌豆苗味和海滩的咸味。 
奥利弗就在他的身边,他一如既往得是秋天的沙发和毯子、冬天的火炉和干柴。丹尼并不需要马上和他打招呼,奥利弗不会因他的懒散而离开,他通常不紧不慢,耐心相当于拥有八条小狗的小镇老人。 
丹尼从梦境中走出来,他睁开眼睛,眨了两下,面对天花板。 
黑色的世界依旧宁静。他曾见到光明,但不畏惧重回黑暗。触觉与嗅觉是骑士与剑,他拥有它们二十六年,熟悉并信任其无可比拟的忠诚。 
奥利弗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稍微离得有点儿远。丹尼闻不到他的味道,但他听得见衣服摩擦的声音。听觉不会欺瞒,它是盾牌和骑枪。 
“hi,奥利弗。”丹尼说。 
“丹尼。”奥利弗说,他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有点儿疲惫。 
“你刚从欧洲回来?”丹尼问。 
“两个小时前,我刚下飞机,过关再加上路上堵车。”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辛苦。” 
“我在伦敦中转,差点弄丢了行李。” 
在这之后,他们又聊了瑞兹、纽约天气、最近的电影……奥利弗没有询问手术的详情,丹尼因此感到轻松。之前他和很多来看他的人解释过这场手术,重复多遍的解释让人疲惫。 
“现在你能感到伤口吗?”奥利弗问。 
“伤口还在恢复中,稍微有点儿痛,再加上一点轻微的头痛。但散步没问题,如果你想去的话。” 
“你最好还是躺着,等明天出院之后,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刚把手上的活结了,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没事,你能随时给我打电话。瑞兹当然也有空,我来之前问过他了。”奥利弗说,他的笑话并不好笑,不过因为说起来很认真,听起来让人心情不错。 
丹尼笑了笑:“我很高兴瑞兹先生有空见我,我对他百忙中抽空见我表示感谢。” 
他停顿了一会儿,移动了一下身体,将头转向奥利弗坐的那边:“奥利弗,抱歉我没告诉你我是周四做手术。” 
奥利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很感激丹尼提到了这个问题:“说实话我在法兰克福听到你已经做了手术吓了一跳。当晚我想了很久,最后发现就算我在也没有什么作用。好在你现在安然无恙。” 
“什么都和以前一样。”丹尼从床上坐起来,奥利弗连忙把枕头垫到他的身后。 
“现在的情况好极了。”奥利弗说,“弗雷告诉我你做完手术的消息时,我在担心最坏情况。” 
“我安然无恙,周六依旧能够和瑞兹一起玩。帮我谢谢弗雷的花和他的香草包。” 
“我会告诉他,他会很高兴你喜欢它们。抱歉我没有带任何礼物回来。” 
“恰好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 
丹尼露出笑容,他喜欢和奥利弗聊天。之前来探望的人大多对他再次看不见的事实表示遗憾,他们会问问那个手术是不是能够改进,他们会让他别放弃希望。而奥利弗几乎是个怪人,他从不提这些让人有压力的话题,他认为最好的情况是安然无恙。 
丹尼拍拍奥利弗手臂,给了奥利弗一个拥抱。 
奥利弗也抱住他,他的手臂将丹尼紧紧搂住,他看起来紧张得要命。 
“感谢上帝你安然无恙。”奥利弗说。 
丹尼闻到奥利弗的味道(令人舒服、温暖但难以归类的味道,丹尼无法分解它的组成,它似乎相当于老骑手的旧马鞍和猎人的旧斧头柄),他还闻到汗水和淡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香水味。他把手插进奥利弗的头发里,揉乱他的头发。 

TBC


21。
第二天是一个雨天,丹尼把导盲杖和雨伞拿在手上,往医院外走。 
出了医院,雨水打在伞上,模糊了他的听觉。 
空气中都是雨水的味道,如同梦中的云朵以及天空。 
丹尼踩进水洼里,他的鞋和袜子湿了,与之一起潮湿的当然还有他的裤脚。悬铃木的树叶落在他的雨伞上,他听见“啪”的一声。丹尼转转伞,继续向前走。 
从医院回家只需步行十五分钟,他熟悉这条路线。熟悉的道路不会让他迷失,他可以缓慢地走回去,缓慢但稳定的。 
原本他的出院时间是下午,劳瑞那时会来接他。今天早晨,医生说一切指数正常,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于是丹尼从病床上起来,办理出院的手续。他没有通知劳瑞和任何人——独自回家是他能轻松完成的事,即使是在雨天。至于轻微的头痛,只要他不去想,就不会意识到它在那儿。 
雨声在冲刷他的记忆,所有记忆清晰而有条理地出现在脑海中。 
他必须感谢这场手术:因为这场手术,他拥有了一天的视力,拥有了回顾前半生并向前展望的契机。 
他是个盲人,曾经是以后也是。他在正常的学校读书,通过了考试,完成了所有需要完成的项目——他并非与众不同。 
但他同时与众不同——如果他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看见东西,他不会成为现在的丹尼·凡达森柯,他会成为另外一个人,过着不同的生活,拥有不同的故事。 
然而看不见没什么不好。他不害怕黑暗和孤独,他人所畏惧的黑暗是他习以为常的全部世界。 
他实际上又很幸运,在视觉不存在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变得更为敏感。世界是同样的世界,他将所缺少的视觉加诸其他所有感官之上。 
丹尼握紧导盲杖,像需要长途旅行的旅人那般,打算起今后的行程。 
他必须去找一份持久的工作,养活自己。过段时间他希望搬出去住,无论有没有伴侣,他都需要先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他已成年多年,这是他必经的旅程。手术之前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可能会存在的奇迹。手术是森林和草原的交界区,他可以呆在森林里避免去面对今后的一切,他在想,只需要一点视力,生活就会有所改变。如今森林已经离得很远,他站在开阔的草原上,面对整个世界。在可以看得见的前路上,没有奇迹、没有奢望,他和以往没分别,他必须走向一种新的、更为稳定的生活。 
丹尼的伞碰到了低矮的树枝,树叶在他的伞面上划过。他向旁边让了一步,踩到了落满叶片的路面上。树叶让坚硬的地面变得柔软。 
丹尼想象到了一片铺满叶片的道路,道路是漂亮的笔直长矩形(关于远近的透视他学过很多次,他也抚摸过凹凸不平的画,但因为缺乏视觉,近大远小对他来说没有具体的概念)。 
周围充满雨水打在叶片上气味和一些腐烂的湿气。 
比起很多人他都是幸运的,他拥有家人,朋友,甚至还稍微拥有一只宠物狗。这一点让他和他人没有不同。问题仅仅在于,世界是由看得见的人所制造的,是为看得见的人所制造的,对于看不见的人来说,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丹尼回忆起手术结束后的晚上和第二天上午他所看到的世界。在这两天无数次的回忆后,他能够肯定他看到的世界里没有颜色,刺痛他眼睛的东西被称为光,而光对有视觉的动物来说代表希望。 
影像是跳动而模糊的,他看到了胖胖的凡达森柯先生、瘦瘦的凡达森柯太太——他的父亲和母亲,他看到卷发的劳瑞、长发的玛瑞——他的哥哥和妹妹,他看到戴着细框眼镜的帕金斯医生、同样戴着细框眼镜的埃文斯医生——他的主治医生和心理医师,他看到短发的杰、镜子中的丹尼·凡达森柯——他的好朋友和他自己。他甚至还看到了他最爱的电影。 
他所获得的这些如同二十年前的梦境,他感谢梦境的到来,也为梦境的遗失感到惋惜。 
在黑暗到来的那一刻他感到孤独。 
尽管他尽量避免想起这种让人不愉快的感受,但有的时候他无法避免它的到来——他也无法避免叶子落在雨伞上,无法避免雨水弄湿鞋袜。 
孤独是具体而真切的,它如同云雾,涌入他的胸膛。云雾通常安静、不发出一点声响,它拥有乖巧和令人不悦两重属性。 
道路变得坚硬,丹尼离开了被落叶铺满的地面。现在他正路过的地方是篮球场——他熟悉这儿的位置。篮球场上没有人,丹尼耳边除了汽车的声响只剩雨声。他像回顾电影那样,想起篮球撞击在地上所发出的、敲击胸膛的类金属声,他甚至还想起球棒击中棒球以及棒球落入手套的声响。 
他想起新鲜的草坪味,想起割草机驶过草坪的杂音,想起瑞兹用舌头舔他的脸颊,想起奥利弗说“感谢上帝你安然无恙”时散发出的咸味和人类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温暖,它们也同样让他感到孤单。幸运的是,他所遭遇的孤单是不动声色的云雾,它的确涌入他的胸膛,却乖巧得像一条小狗般呆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让他落入过于负面的情绪中。 
他真的必须感谢这场手术,他看见了他所有的家人,他自己,他的好朋友,他的医生,他最喜爱的电影,他见到了光与影子。 
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瑞兹和奥利弗,没有看到奥利弗严肃的生气时的样子。 
再一次想到奥利弗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谢瑞兹,它是世界上最酷的小狗。因为瑞兹他与奥利弗相识。奥利弗是最有趣最温柔的家伙,和他在一起令人舒适。 
当他们分开时(比如说现在和昨晚),丹尼会意识到他在想念他。 
雨水继续落到伞上,丹尼离家越来越近。回家洗个热水澡之后,他可以配合雨声听一张电影碟片。像奥利弗说的那样,感谢上帝他安然无恙。 

TBC


22。
奥利弗接到丹尼的电话时,他正躺在工作时的沙发上,装一具尸体。 
昨天他去医院看了丹尼,今天纽约下了倾盆大雨。 
雨像从天上倒下来的,哪儿也去不了。弗雷、瓦伦丁和唐纳森趴在电脑前刷facebook、instagram和twitter,贴心的唐恩和奈哲尔发布了一系列欧洲游的照片,并圈了奥利弗的账号。唐纳森一边咬着冰棍一边表示,拥有这样致力于拉仇恨的同事真是奥利弗一生的最大的幸事。 
奥利弗根本不搭话,他就躺在沙发上,像一具暖融融的尸体。 
瑞兹趴在沙发旁,蹭奥利弗的手背。 
“你要装尸体到什么时候?”唐纳森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问,他掏出他的数码相机,给奥利弗来了一张。他把储存卡插进读卡器里,他要把这张照片上传到facebook并热心地圈一下唐恩和奈哲尔。 
“我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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