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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婉的祖父对她十分厚爱,把全身所有技能都交给温小婉了,那是锁神世家,二千多年的技艺积累。
温小婉还记得他祖父用鄙夷的口气说:“现在的防盗门,有什么脸面好称为锁的,老辈子的手艺,铁将军把门,就叫小贼进不得屋去。”
她祖父说的老辈子手艺里那些一众铁将军,其中就包括温小婉在刑四爷这个小土屋里,看到的这把纯铜制双龙双凤五行八卦四芯锁。
以前,温小婉只在祖宗留下的图纸里,看过这样的锁。今天,忽然见到实物,她竟有些不敢相信起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可惜手还没有碰到那个红木匣子。醉鬼刑四爷竟一下子清醒过来,突然一翻身坐起。坐起之前,还把那红木匣子紧紧抱进了怀里。防贼一样看着温小婉。
温小婉伸过去的手,戛然停在空中——她又不能随着那红木匣子,一起伸进刑四爷的怀里去。
她的洁癖度虽然没有聂谨言的严重,但这点儿……她还是有的。
刑四爷挑起粗黑的眉毛,终于主动开口和温小婉说话了,“你认识这把锁?”
温小婉冷哼一声,挑挑唇,不屑道:“我连名字都说出来了,四爷该不会以为我是蒙上的吧?”
这当然不可能,刑四爷也觉得他是喝酒喝得脑子有点不转了,眼前这小姑娘要是不认识这把锁,怎么可能一字不错地说出这锁的名字呢。
他浑浊的眼睛,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瞬间发亮,好像深夜里看到独行猎物的狼。
温小婉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刑四爷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满脸希冀地问:“那你……你会开吗?”
听到刑四爷如此问,温小婉觉得眼前一片黑里,终于透点光出来了。
温小婉没有直接回答刑四爷,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刑四爷不太满意温小婉的这个回答,之前挑起的浓眉皱在一起,“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刑四爷越想要准确的回答,温小婉越不想给他的。
因为与那把铜制双龙双凤五形八卦锁,她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开的。那个需要细细研究才行,但聂谨言的腿伤等不得。
只是这话,她此时不能说。不能正面回答,就要选个侧面的方式,证明她的实力。
——温小婉觉得她要是不露一手,镇不住刑四爷这个老混蛋。
这时,温小婉瞄到了床角那边,有一把扔着的铁锁,锁头是锁在一起的。应该是刑四爷用来锁屋子的,落着一层灰,瞧着是久不用的。
温小婉走过去,捡起那把锁,捏在手里,瞧了瞧锁眼。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有点软,也有点心疼。又瞧了瞧刑四爷的胡子,点了点头,一把伸手过去,这回刑四爷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觉得下巴一疼,再一瞧温小婉手里,已经多了几根属于他的胡须。
他正要瞪眼发威,温小婉却只拿了其中两根,交叉型塞进他另一只手捏着的那把铁锁的锁眼里。
奇迹发生了,只不过是两根极不起眼的胡子,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把之前还锁着的铁锁,传来‘咯嘣’一声,竟然……开了。
刑四爷的眼睛都直了,“你……你……”
温小婉把打开的锁,又重新扔回她之前捡起来的地方,至于揪下来的刑四爷的胡子,她扔得更快。
扔完后,她双手抖了抖,笑得轻松,“你说我能不能打开?”
这一秒钟里,温小婉有点鬼上身的抖擞劲了。
刑四爷简直是大喜过望,他抱着红木匣子,床也不坐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要求道:“那你帮我打开。”
有人急的时候,温小婉就不急了,要不是她嫌着刑四爷那床太脏,她已经要坐在床边翘二郎腿了。
即使摆不出骚包造型,她的表情仍是很骚包的,“我凭什么帮你打开?”
小土屋内的形式顿换。在此之前,还是温小婉有求于刑四爷,如今……
好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风水轮流转这种神器,连三分钟都挺不过。
刑四爷不是傻的,哪怕灌了十几年的大酒,竟奇迹般地没有烧坏他的脑子。
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时而笑意殷切、时而冰冷如霜的姑娘,是由刑土根带来,找他医她男人病的。
刑四爷抱着红木匣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老夫不会看病,那都是外面瞎传的,”
温小婉身份不明,又身负开锁绝技,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第一反应就是推掉。
温小婉的心尖跳了一下,但很快稳定下来,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是吗?没关系,铜制双龙双凤五行八卦四芯锁,这世间除了本姑娘能打开外……”
眼瞧着刑四爷支起耳朵,温小婉笑得越加温和,可说的话却是极其残忍的,“你只能去找有钥匙的那个人了。”
温小婉打堵,要是刑四爷敢去找那个有钥匙的人,就不会抱着这个红木匣子,躲在这间小破屋里借酒浇愁了。
还有,她这话不是神吹。她是锁神嫡系传人,又因为继承了锁神之位,这才能习得各种精怪锁器的开锁窍门,换做别人,怕是连这样的锁都没见过。
至于这锁是谁造出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部小说、这个时空里,温小婉暂时没有心情去想。
“你……”刑四爷气极,却也没有办法。
温小婉说的这种情况,刑四爷多少也知道些。在此之前,他千山万水地寻找,也没有找到哪个人,能把这个锁打开,甚至连认识的都没有。
“只要你帮我治好我男人的腿,这锁,我帮你开了它,”温小婉挺直了脊背,落地有声道:“你不吃亏。”
这四个字,如重锺击到了刑四爷的心头。
他很清楚,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能一辈子打不开这个红木匣子,一辈子看不到红木匣子里面,那人留给他的东西了。
真若如此,这必将是他一生的遗憾。他无法带着这个遗憾入坟墓。
他思量了片刻,才不得以点头道:“好吧,老夫随你去看看,但不保证能医得好。”
直到此时,温小婉悬在嗓子处的心,才放下。像刑四爷这类的人,只要答应下来跟着去看,大致就差不离了。
刑土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温小婉竟然把刑四爷劝了出来,而且瞧着刑四爷那副样子,还很巴结着温小婉似的。刑土根觉得这事比见鬼,还不可思议。
是以这三个人一起从村东头回到村西头刑土根的家时,招来的目光比之前刑土根带着温小婉去刑四爷家时,还要多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在这短暂的路程里,谁与谁都没说话,到了刑土根的家后,迎着刑土根老婆,一脸不知用什么语言形容的糗色里,去了聂谨言躺着的侧房。
温小婉走后,聂谨言本就警醒的神经,更无法安稳平静。
他闭着眼睛,却一点没有睡意,从来都清楚的大脑,此时乱得一团麻,没头没尾,理顺不清楚。
听到院里传来声音,他放在被里的手,下意识地抓紧身下的褥子。
直至温小婉的脚步声并着说话声响起,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抓着身下褥子的手指,慢慢松开。微合着的眼睛,粗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了一颤。
房门被推开时,他如安然入眠的睡美男,只有温小婉清楚,这表面平和的肉皮下面,包裹着怎么样一颗燥动的心。
“四爷,你快瞧瞧,这伤……”
温小婉心里急着呢,也没空拿捏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淑女范了,推门进屋后,直奔了聂谨言躺着的地方,掀开聂谨言盖着伤腿的被子。
这处伤口之前只撒了些止血止痛的药粉,其它的治疗一点儿没敢做。温小婉怕弄不好,反而适得其反。
刑四爷跟着温小婉过来,怀里还不忘记抱着那个红木匣子。他跟在温小婉的身后进屋,温小婉撩开被子,他自然看得清楚。
当他看到那骨头断裂的方式,又看到聂谨言躺在坑里安然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
这人的意志力得是多么的坚强,才会在如此重伤剧痛里,还能保持一副淡淡的神色,而没有疼得发疯狂吼以至失去人的模样。
刑四爷跟着过来,原本是没打算帮着温小婉如何治的,他是抱着走一步探一步的打算。
温小婉这姑娘看起来,已经很不附和她自己说的那套言辞了,而身受重伤的她男人,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感。
刑四爷自筹见多识广,却摸不清楚眼前这对男女的底细到底如何?
若是江湖人,气质又有些不像。若是哪家权贵,又是遭了什么样的大难,才会沦少至此呢?
刑四爷有些琢磨不准了,这伤……他是给治还是不给治呢?
多长的胡子也遮不住温小婉对刑四爷的观察,刑四爷那些纠结的心思,温小婉捕捉得很到位。
于是,她的眼神落到刑四爷抱着的匣子上,当着刑土根夫妇的面,她不好说得那么直白,只委婉地说:“四爷,您老人家定要帮帮我啊,若是我家男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要活了……”
这话对于想打开红木匣子上面那把锁,并为此寻找十几年的刑四爷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威胁。
刑四爷皱着眉头好一会儿,终是长叹了一声,把怀里抱着的红木匣子放到炕边,他一眼能看到的地方,伸手就要往聂谨言的腿摸去。
温小婉哪怕特别急迫地想刑四爷给聂谨言治腿,却还是在刑四爷的手要伸到聂谨言的伤腿处时,及时的阻止了。
“老爷子,您……您能不能先洗洗手、修修指甲,如果可以,您能不能用烈酒洗洗手,清清……”温小婉想说病菌,又觉得古人可能听不懂,改成了,“清清毒气。”
刑四爷这双沾满泥灰的手,要是这么大大咧咧地伸过去,触碰到聂谨言的伤口,聂谨言的腿骨折即使能治好,估计也会感染个什么破伤风之类的准备死翘翘,最好的结果是落一截肢。
经着温小婉这么一提醒,刑四爷才发现自己与别人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但这一发现,仅维持在匆匆洗了一把手的短暂时间里。
温小婉还是有些担心,定要管刑土根要了些烈酒,在刑四爷的手上浇了几下后,又让他洗了几遍,才提心吊胆地让他给聂谨言治起腿来。
其间,不管屋内的人,做了些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聂谨言都像个大爷似的,垂着眼睫,真如睡着一般地安静着。
——不是他出宫后忽地学乖了,他只是想表现得更听老婆话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小伙伴们,你们懂得,下章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这章做伏笔了,有人看出来了吗?
☆、47烧起前戏
温小婉就觉得刑四爷靠不住;哪怕那双用来给聂谨言治腿伤的手,已经用烈酒消过毒了;聂谨言仍然在当晚发起高烧来。
温小婉严重怀疑问题出在刑四爷那一把胡子上;一定是那胡子掉渣渣,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掉到聂谨言的腿伤处了,引发了细菌感染。
要不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又被冷水泡,又被冷风吹;聂谨言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腿伤医治得当、包扎起来后,反而发起高烧来,还烧得神智不清。
这个烧,是已经到了神智不清的地步,几乎叫温小婉严重怀疑身边躺着的人,被什么鬼神上身,或者就如她一样,身体还是那个,而灵魂变了。
总之,温小婉觉得发了高烧的聂谨言,简直就不像聂谨言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聂谨言发起高烧,是后半夜的事。大约刚过子夜午时,温小婉睡得正不踏实。
白天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虽然累得死脱,但脑袋真正沾到枕头上时,却不能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真正地睡过去了。
聂谨言重伤,他们又身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周遭但凡有点危险,就能让他们送了命的。温小婉不得不防。
前半夜的时候,她没睡,连躺都没敢深躺,只侧着身子,守在昏睡着的聂谨言身边。时而喂聂谨言喝几口水,帮他擦擦额上的汗。
聂谨言在接骨之前,被刑四爷强行灌了一碗麻沸散,连着腿上也撒了一层——这些都是刑四爷自己配制的。
温小婉强烈怀疑这些药的保质期,据说刑四爷已经十几年没有正经给别人瞧过病了,这些由十几年不给人看病的刑四爷,研制出来的药……
温小婉心里一想到这些,就一层层地起毛,但她又不敢当面提出质疑。
刑老头子的脾气看起来就不太好,被她威胁着,勉强给聂谨言治腿伤。
她若还不识趣地说些不着听的,她怕刑老头子手下没有轻重,全报复在聂谨言的身上。
聂谨言在治疗腿伤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
无论是接骨、剔肉还是缝合,哪怕疼得一身冷汗,棉被下面的手指要抠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