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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诒,对不起。”他放柔手劲缓缓地将她的脚置人冰水中,好快点减轻她的疼痛。
脚踝的肿痛缓缓消失了,她的情绪也恢复平静,一边擤着鼻涕一边睨着他。
“还很痛吗?”他问。
她撇过头不发一语,顺便掩饰和他太亲密的尴尬。
“医生建议前二十四小时先以冰块冰敷让它消肿,以后再。每天浸泡温水。”任关曳怎么说她还是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一想到将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郁洁诒没有丝毫愉悦,只有莫名心烦,整个人很不安。
或许,两人之间永远维持超过三十公分的暧昧距离才是最美;她想。
★★★
“关曳,关曳,你醒了吗?”郁洁诒站在楼梯下唤着。
得不到回应的她只好忍着脚疼,吃力地一步步蹬上楼,然后气喘吁吁地倚在门边敲着房门,“关曳,关曳。”
他依旧没应声。
郁洁诒再也压不住好奇心直接转开门把往内一探。
只见关曳正以大字形躺在床上睡觉,衬衫、西装裤都没换下,手握着扯掉的领带,袜子和外套丢在一旁。
昨晚,一场商业饭局让他半夜才回来,而且也喝了少酒。
走进他的房间,她一双清亮的眸子好奇地梭巡着。
房内淡灰的色调竟然能营造出温暖的感受,而别致的摆设更引人不由自主地想多看一眼。
仔细一看,她这才发现他穿过的衣物全丢在更衣室前的单人沙发上,就将成为一座垃圾山。
“难得有空的周末就来当个贤慧女子吧!”她说着,动手拿来洗衣篮分装起这些衣物,也将这两天来的羞怯之情摒除,不再战战兢兢。”
★★★
郁洁诒单脚跳下楼,坐在她专属的椅子上往厨房后方的洗衣间去。
推开洗衣间的木门,一阵重重的霉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以手掩住嘴鼻,大喊着:“好臭。”
忍着闷臭味迅速打开窗户让室内的味道散去,她将衣物分类好并把可以水洗的衣物放人不曾使用过的臭氧洗衣机内。
忙完这件事,她才打通电话请干洗店人员来收走高级质料的西装及皮革服饰。
一个早上过去她渐渐感到饿了,于是坐上椅子往厨房去。
未曾开过火的厨房墙上没有丝毫油垢,连厨具完好如新地摆在上层的柜子。
“上面应该也复盖一层灰了。”她喃喃地念着,踮起脚尖,手指轻轻一抹,“果然!”
打开冰箱门,冰箱内只有三种东西,十来罐啤酒、三瓶果汁和两种用咖啡杯装着没喝完的黑色液体,冷冻库则是空无一物。
“乏味的冰箱。”她拿出一瓶果汁,瞄一瞄瓶身上的保存期限,“天啊!今天就到期了。”
这让她不得不检查起所有饮料上的保存日期,还好只有果汁到期,至于那两杯黑色液体她便直接送入厨处理机。
这一忙,郁洁诒就忘了饥饿。
“你在做什么?”关曳不知何时来到厨房的吧台旁。
“你醒啦!”她打开冰箱,倒了一柳橙汁,“给你。”
“谢谢。”他接过一口饮尽,而后还向她要第二杯。
她兴奋得立刻再倒一杯柳橙汁奉上:“给你。”
见他喝完,她又倒一杯给他。
郁洁诒再倒,教他忍不住喊救命:“停!够了,我不想喝了。”
“不行。”她眉头一蹙,态度非常坚持。
“为什么?”
她不答话,只是顽皮地向他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关曳直觉自己上了贼船。
“今天到期,还有两瓶,今天一定要喝完它。”
“喝不完就丢了吧!”
“不行!”她反应有些激动地大叫:“全台湾有多少个小朋友吃不起营养午餐你知道吗?”她一脸义愤填膺地盯着他,见他没作声反看着她,她便继续道:“我们既然有得吃就更不应该浪费。”
“你也一起喝吧!”他没驳斥,反邀请起她来。
“好像是你规定我不能喝冰的饮料。”她扬起嘴角贼贼地笑了。
“有、有吗?”他在装蒜。
“有。”她点点头,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喝就喝,不要说那么多啦!”
这回屈服于恶势力的人换人啰!
第五章
“我们要去采访小女生,你去不去呢?”郑晓微凑到郁洁诒耳边:“顺便吃午餐报公帐唷。”
“好。”郁洁诒毫不犹豫地答应;得知姜承恩也在公司,正苦恼无法溜出办公室的郁洁诒立刻把握住机会,全然忘记应为公司节流这事。
“你该不会在躲谁吧?”
天天沐浴在爱河里的郁洁诒最近心情愉快多了,脸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但现下却板着一张脸。
郁洁诒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姜承恩的办公室,露出无奈的眼神。
“走,我扶你。”了解她的处境,郑晓微很有义气地道。
“谢谢。”
★★★
所幸有郑晓微的一路搀扶,郁洁诒终于走进咖啡厅。
那方,祁惟莙和一名小女生已经聊上好一会儿了;祁惟莙的“草莓族的爱情、名牌观”探讨的即是草莓族对面包与情感的平衡点。
有人称是“草莓族”就是甫毕业,承受不住社会压力的学生,也有人特指某年代出生吃不了苦的人;不管如何。它泛指的是禁不起社会环境试炼的一族群。
正在受访的庄颖纯瞥见郁洁诒到来,掩不住兴奋地大叫:“郁姐姐。”
“颖纯。”郁洁诒露出笑容。
“这里给你坐。”庄颖纯连忙挪个位置给她,发现她竟拐着脚走路,担心之色立即浮上小脸。“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扭到。”
“你们认识啊?”郑晓微问。
“颖纯是兴安纺织大老板的千金。”郁洁诒回着。
“怎么没听你提过呢?”祁惟莙问向庄颖纯。
“呵——”她一个耸肩,淡淡地笑了,“那是我爸的事业,不是我的,我不好意思说。”
“怎么会呢?”
“改天换我创业我就会说了。”她一脸淘气却又充满自信。
闻言,郑晓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送她一个“赞”字;郁洁诒则是觉得自己实在太市侩,曾几何时居然在乎起那些阶级地位之名;祁惟莙在笔记上写着“年轻除了是一大本钱,有想法、有个性才是最令人激赏之处”。
“你想从事什么工作?”晓微问向庄颖纯。
她露出浅浅的酒涡,“红娘。”
“啊?”讶异声同时由其他三人口中进出。
“我婆婆说她帮了五十对以上的新人作媒,我也想跟她从事一样的工作。”庄颖纯突然降低音量,左看看右瞧瞧,好一会儿才神秘兮兮地告诉她们她的秘密。“最近我要帮一对互喜欢,却不肯坦承心意的朋友牵线喔!”
“是谁啊?”其他三人满怀疑惑地看着她。
“天机不可泄漏。”她调皮地一笑,暗指道:“爱就要说出口、表达出来,闷在心底是不好的,假如不幸运遇到一只呆头鹅,他永远不会知道你爱他、在等他开口。”
闻言,郁洁诒的表情霎时僵住。
“遇到好男人,为了自己的幸福绝对要奋力一搏,将爱意说出来!”庄颖纯为她加油着。
在三位再过不久即将成为熟女的女性发出一声声赞同后,结束访谈。
庄颖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与年轻活泼的热力,不得不让人正视她的存在,更难得的是,她年纪轻轻便知道自己的目标与方向,还懂得不放弃任何表达自我的机会;她对爱情亦是如此,敢爱敢说勇于付出,而且尽管追求流行,崇尚名牌也是理直气壮,坚持自己的喜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却更懂得尊重他人的意见。
★★★
皓采文化编辑部笼罩在一股感叹青春已逝的低气压中。
“呵呵——年轻了不起呀!”郑晓微干笑两声,佯装不屑样地将苹果收进抽屉;实行苹果减重的第二天破功,她决定明天重新开始。
“年轻是很了不起。”郁洁诒冷冷地回应,面对一大堆照片,她已看得眼花撩乱,忍不住揉起眼。
“呜——我老了,呜——”郑晓微对着一颗苹果泣诉自己的青春不再,嘴里哼着十几或是几十年前的老歌——
“太阳下山明朝依旧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问,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她的歌声再度惹人感伤,连歌曲本身也不经意透露出她们年纪不小的事实。
祁惟莙手握铅笔撑着下巴眺望远处,以同一姿势呆坐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像我们这样很难爱上一个人会不会是一种病啊?”
“或许吧!”郁洁诒认真思索着,因为她除了对关曳以外的男性全然没兴趣。
“等一下,是你们有病,我可没有。”郑晓微连忙澄清,不承认和这两人是同一挂的事实。
“阿诒,你有没有想过要结婚呢?”祁惟莙又问,仍保持远望深思的姿势,颈子一点儿也不会酸。
郁洁诒挺直背、深吸口气,直接将题目丢回去给祁惟莙,“你呢?”
“我何时结婚无所谓,反正你一定会比我早一步。”她说得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喂!”郁洁诒大叫一声。
“我觉得关老爷不错。”晓微终于将不同品种苹果的享用顺序排列好了。
“不、不、不,我认为是姜大人来得好。”祁惟莙总算感觉颈项酸痛,换了个姿势,然后极力反驳。
“瞧瞧关老爷,这几天七点准时去接阿诒,多体贴呀!”
“不!姜大人好。”
“关老爷好。”
两人争执了半晌才停下,将目光移到真正的主角身上。
“阿诒不要再考虑,年龄大了眼光太高是嫁不掉的。”祁惟莙提醒着,而郑晓微适时哼起“青春不再”的第五乐章。
难道,青春逝去就该轻易向现实妥协吗?
郁洁诒问着自己,对未来充满恐惧。
★★★
刻意放轻脚步滑过地板,关曳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生怕吵到已熄灯睡觉的郁洁诒。
关上冰箱,他重重地吁口气,“唉——”拍拍发出咕噜咕噜叫声的肚子,他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
朦朦胧胧之际,郁洁诒听见断断续续的叹气声,仿佛有人在客厅;她立刻翻身下床,又担心自己太神经质了,于是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确定有人在外头,她索性转动门把,保持镇定地一次又一次深呼吸,顺手抓了本杂志卷成圆筒状,跟随着细微的声音来源处缓缓走到厨房;为避免惊动到对方,她以不作声的方式踮起脚尖移动,还得边顾及身体的平衡。
不一会儿工夫,她已汗流浃背,迅速按下数位面板上的厨房电灯键。
灯一亮,她清楚见到关曳蜷缩着身体坐在冰箱前。
受不了突来的亮光刺激,他抬起手遮着双眼。
郁洁诒蹙紧眉头,不明白地看着他,“关曳,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肚子饿了。”他站起身、抚着肚子,憨憨地笑着。“我找了好久,发现家里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吃喔!”
“我、我下碗面给你吃。”她将杂志搁在吧台上,卷起衣袖。
“麻烦你了。”他感激地看着她,将厨房让出来给她。
她盛了三大碗的水倒进煮面锅内开火煮沸,又拿出一包未拆封的干面条、两颗蛋、一把小白菜与两支青葱,然后动作俐落地下面、打蛋、切菜、将菜川烫……
自觉帮不上忙的关曳趁她在厨房忙的同时拿出蜡烛、烛台、餐具等东西,布置起餐桌来。
半晌,两人面对面坐在香水蜡烛前,在半夜两点钟享受热腾腾的消夜。
“很浪漫吧?”关曳边说边将一匙汤送进嘴中。
看似清淡的热汤竟会这么美味,他忍不住又舀起一汤匙。
咦……浪漫?
一个大的问号在她脑中浮现,快速咽下含在嘴里的面条。她赶忙问:“你认为浪漫的定义是什么?”
“说定义太沉重了。”他筷子一动夹起面条,张大嘴吸了一大口,发出嘶嘶的声音,草草地咬了两下就将面条吞下。
“不然要怎么说?”不像他那么豪迈,她秀气地以叉子卷起一把面条,斜歪着头看他。
他兀自大口、大口喝起汤来,还过瘾地张大嘴巴“哈”了一下。
“我认为,浪漫会发生在生活中的任何细节里,只要你认为感动或者美丽的情节都算是。”碗已见底的关曳两眼直盯着她迟迟不送入口中的面条,只想再一尝那口感清爽的极品。
“嗯。”她垂下头仔细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