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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这么的不负责任,原来他这么的可憎,这么的令他失望。
程越的轮床随后被护士推出来,单薄瘦弱的身子陷在宽厚的被褥里面几乎看不到起伏,密密麻麻的管线绕着全身似乎是那么一点点的重量都会将他压垮,他被上了呼吸机,脸上罩着氧气罩看不清脸色和唇色,肖灏扑上去以前就被冯之初拦了下来。
“不要碰他,他经不起。”冯之初扭头对着护士简单的嘱咐“送往ICU密切观察,任何人不能探访,我等等和乔医生轮流值班守护。”
“为什么不让我去陪护他?”
“你如果想让他死得更快一点的话,尽管来!”
冯之初跟着推床的护士头也不回的离开,肖沛拉着要追上前去的肖灏心里面各种焦灼。
“肖灏,你现在过去帮不上忙只会让一切适得其反!。。。。。”
肖沛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眼睁睁看着肖灏口中喷涌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视线,原本奋力挣脱的身体瘫软着滑坐在地板上。
“阿越,这次,不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乔家文漫无目的的游晃在医院的各个角落,这些10多年来的时间,这片场地在程越的不懈努力和带领下向外延伸的宽度和长度是A市医学界的一个传奇,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经是他们异想天开的设想。
他凭着自己病弱的身体和背负的不属于他的过错,每走一步都像是用自己的生命所铺就出来的,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敬佩了、崇拜了、心疼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在他的眼前微笑着倒下去,而他自己却几度无能为力。
在他的心里,程越一直是一座不可超越的存在,像山一样巍峨高大,甚至不知疲倦,不知累为何物。
知道今天他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种表象,他在尽力的伪装成刀枪不入的样子,以给身边的人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乔家文寻了处台阶不管不顾的坐下来,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
没有人知道程越在他心里与众不同的地位,没有人明白程越之于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留学期间因为空难父母双亡,他从没有想过会一夜之间成为一个人,在这样孤单的时间就如同是一缕飘荡的孤魂,连家的方向都不再有。
程越那一年即将学成归国,帮着他办理了父母亲去世以后的所有手续,那段时光有多艰难,有多难熬,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晓得,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淡漠疏离的人,用他仅有的温暖带给他希望。
他有多么羡慕程瀚,羡慕他有一个这样在乎他心疼他保护他的哥哥;
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之间还是那样的形影不离,他就站在很远的角落里面,看着他们兄弟相惜。
他和程瀚一样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座站在身前的高山会猝然坍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程瀚!
乔家文像是疯了一样站起身来向着程瀚的病房跑去!
他一定要问一问,他们兄弟俩在那样长的时间里面谈了怎样的话,才会让程越连生的希望都不愿意去争取,他怎么忍心看着明明连站立都不稳的人还能忍心去刺激他!
程瀚被程越最后的那句话明显触碰到了,最后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程越那样单薄萧索的背影竟是没来由的一阵窒息,竟是生出一种再见无缘的感觉。
那种意想之中的报复的快感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罪恶和心疼。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程以凡自然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通知,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看到程瀚蜷缩着身体坐在病床上,手背上的针头脱落悬在半空中,因为凝血不好的缘故,针孔处的血肆意蔓延了整个手背,触目惊心。
“阿瀚,发生了什么事?”
程瀚把头埋在怀里不愿动弹,听到程以凡的呼喊这才抬起头来,双目涣散着没有焦距,眼眶竟是微微泛红。
“阿瀚,告诉爸,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哥来过了吗?他是不是又刺激到你了?”程以凡取了旁边床头柜上的棉棒沾了水一点点的清理程瀚手背上的血迹,出/血虽多,所幸的是凝血功能在渐渐恢复。
“为什么是他?”
“阿瀚?”
“他移植骨髓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是他?”
“阿瀚,你知道了?”
程以凡握着棉棒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神情有点不自然。
“爸,为什么要欠他?”
“你们是亲兄弟,阿瀚!”
“可是,他害死了妈妈,我没有办法原谅他,我每次半夜做恶梦都会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全都是妈妈倒在客厅里面昏迷不醒的画面,他是我一直以来都敬重的哥哥,我一直以他为傲可是没想到却是那样的结局,爸。。。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和他说了那些报复的话我却不开心,我一点都没有报复的快感,我甚至憎恨这样的我。。。”
程瀚的话语无伦次,让程以凡有点摸不着头脑,几分苍老的身形微微俯下来将他拥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安抚他的躁动不安。
严华冲再一次被程以凡叫过来,满心的不情愿甚至带着几分埋怨,重新帮程瀚做了检查用了药又匆匆离去。
他不明白程瀚这样激烈的反应所为何意,只是看着程以凡对他真心的疼惜替程越觉得委屈。
这么长时间以来,程以凡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甚至有一阵子把办公室搬到了隔壁的病房,陪着程瀚做每个疗程的化疗,等配型,再到手术。
然而,程越却是在不远的病房里一个人努力的调养身体,努力的为了程瀚能够重新好起来接受本不该有的折磨。
程以凡想要给程越打电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质问还是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过来见程瀚以免刺激他,或者是恳求他放过他们的生活?
乔家文赶过来的时候,完全是一时的冲动,站在病房门口却徘徊着不敢进去,他不过是一个外人,连程越自己都悉心呵护舍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他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去质问?
悄悄推开外间的门走进去,隔着玻璃看过去,程以凡安静的坐在病床前看着昏睡中的程瀚,满脸的疼惜和爱护,时不时扭头看看身边仪器上面的数据,或者掖一掖他因为偶尔乱动蹬落的薄被,动作轻柔。
想着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依旧生死未卜的程越,乔家文刚刚止住的泪水便不由自主滑落下来,这样的疼惜想必是程越这辈子最为希望得到的却是最难实现的,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三个人,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究竟还是上天的捉弄。
乔家文终究还是忍住了推开那扇门的冲动,掩上门走出了住院部。
低着头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连撞上了人都没有察觉,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便又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家文?”
听到几分熟悉的声音,乔家文不由自主扭过头来,脸上的泪渍犹在,在昏黄的晚霞里更是明显。
“何医生?”
“怎么连走路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撞上个病人怎么办?怎么眼圈红红的,失恋了还是出什么事情了?”
何晨手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有点沉,听着乔家文说话有点沙哑才抬起头来看他,这才发现他脸上的泪渍和不甚欢喜的腔调。
“没什么,您这是去哪?我帮您拿。”乔家文顺手接过何晨手里的资料抱着,上面“医疗下乡的思考与建议”几个字很是夺目。
“我正打算问你呢,你有没有见程院长,我找了他好几次办公室都没有人,打电话也是关机要不就是无人接听,是不是又去出差了?”
乔家文脚下的步伐滞了滞,一个怔忪,手里面的资料夹便掉在地上。
“怎么了?家文,你今天状态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没什么。”
“院长呢?我有急事找他。”乔家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何晨不明所以追上前刚拉住他的衣袖,便听到他口袋里面的手机在响。
乔家文按下摁下通话键,冯之初几分疲惫又急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家文,你在哪,赶紧过来ICU这边,程越的情况不大好。”
何晨站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乔家文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紧随其后跟着他就往ICU的方向跑。
肖灏是情绪激动之下急怒攻心才会吐血,刚刚送到急诊那边人便苏醒过来,不曾理会帮他做检查的医生便撑着床沿起身,护士刚刚扎好的针被他利落的拔下来扔在一边,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盯着他不敢说话。
不是因为他过激的行为,恰恰是他太过正常的神情配着胸前大片的血渍让在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肖灏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急诊室,肖沛左右焦急中便看到肖灏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着推开门走出来。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阿越在哪?”
“你刚才吐血昏倒了!”
“阿越在哪?”
“肖灏!”
“再问你一次,阿越在哪?肖灏几分沙哑的声音已经明显带了不耐烦,看向他的目光不曾聚焦,肖沛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7楼ICU,肖灏你。。。”
“我没事,帮我回家拿件干净的衣服,公司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肖灏刚刚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从对面的电梯里面飞奔出来的乔家文和身后的何晨,两个人不约而同冲着程越所在的病房狂奔,让肖灏原本悬着的心再次提起来,跟在两人身后便飞速奔跑。
肖灏隔着巨大的玻璃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是里面蓝色的帘子被忽视无情的拉起来,他只来得及看到冯之初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旁边,手里面握着针管直接解开程越身上的扣子。。。
隔了很多年,肖灏总会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想起那天的画面,那道透明的玻璃窗就像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他除了无尽的懊悔便是束手无策,甚至连站在程越的身边给予他力量的能力都没有。
乔家文换好隔离服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脚步看了看被血渍浸染着红了一片的白衬衫,眼神微微的收缩了一下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走了进去。
肖灏站在外面没有等到冯之初和乔家文如释重负的笑容却又一次等来了病危通知书,一个冲动之下竟是甩掉了手里面那张似乎是从地狱里面传来的东西,发了疯的想要冲破ICU厚重的门进到里面。
小护士人单力薄根本挡不住已经失了理智的肖灏,同样守在一旁的何晨这才反应过来将人拉开。
他其实一直都反应不过来,明明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还和他谈笑风生的人,明明那个时候还和他坐在一起规划神经外科未来的发展方向的人,不过是十多天的时间便躺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面。
冯之初和乔家文一直没有从病房出来,只是托护士出来报了一声暂时无大碍,肖灏无所适从的呆立在病房门口又一次痛哭出声。
人总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永远不晓得珍惜为何物,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那种痛彻心扉。
何晨从肖灏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勉强知晓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晓得程瀚和程以凡竟然离着程越咫尺的距离,却不知,他现如今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生死考验。
ICU巨大的蓝色窗帘已经被忽视拉开来,隔着透明的玻璃依然看不清程越被氧气罩罩着的脸,甚至看不清他心脏的起伏,里面的医护人员依然在冯之初和乔家文的指挥之下忙忙碌碌,却也恢复了井然有序不慌不忙。
何晨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吞咽了所有的苦不曾抱怨不曾堕落的孩子,终于下定了决心扭头走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2 章
程以凡虽然陪在程瀚的身边,但是这一整天的时间却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甚至有点狂躁不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总会莫名其妙的想到那段时间隔着病房的玻璃偷偷去看程越的时候,那种说不清楚的担心或者是心疼又或者是感激,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刚刚的想跑过去的质问悄然压在心底,无论如何他总觉得,于程越,程瀚是他永远不愿意伤害的存在。
程瀚再醒过来,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神态恹恹的基本没有想说话的兴趣,程以凡中途回去带来了他最近比较喜欢喝的薏米粥,盯着他喝下去大半这才放心的收拾了碗筷。
程瀚病愈期间需要远离辐射,程以凡每天都会带当天最新的报纸和杂志过来给他解闷,自己也会在无聊的时候翻开来读一读,这是父子俩少有的清闲时光,似乎自从顾静颜去世以后,这样惬意的日子便成为了一种奢望。
何晨意外的闯进病房打破了父子俩安静的气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半卧着看书的程瀚,看到何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