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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我的颈窝里抬起头来,手指还紧紧掐在我胸口的细小突起,看了我三秒锺,露出一口白牙:“你就当你以前认识的那个甘子期已经死了吧。”说著,他用指甲捏住了我的乳尖,狠狠地捻动了一下!
啊痛死我了!真不知道以前我这麽对待陀陀的时候,他是怎麽忍受的!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我们身下的床单,我们象一对野兽在床上撕打、翻滚、互相咒骂著对方,谁也分不清这种举动到底算是什麽。
门扇轰然倒地的声音终於让我们停了下来。
是蓝凡。他穿著海关的制服,整个人看起来都高大了许多。他的手里,乌洞洞的枪口正对著甘子期。
“放开他。”
甘子期不但没放手,反而挑衅地将手搁在我的下腹:“杀了我啊,蓝凡,来,有种你就开枪啊!”
蓝凡走近一步,放低枪口:“不要逼我,甘子期。”
身下猛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汗水瞬间湿遍了全身,我痛得连声音都失去了。
蓝凡的话混在甘子期没有理智的狂笑声中,几乎无法听清:“够了,别以为同窗四年,我会对你下不了手!”
甘子期的手一变而为温柔,轻轻地抚过我的冠沟,延著玉柱下方一路滑下,停留在两个玉球上。炙热的感觉很难受,草丛中的小东西却没有抬头的迹象。
他那模样,似乎快要被我气疯了:“你!你居然还笑得出?”
事後蓝凡解释他毫无预警地开枪的行为时,理由是攻敌不备,我却认为他是因为被我和甘子期当成了透明人给气的。
气得发疯的甘子期当然没有我的反应快,所以,蓝凡的枪击中的是我,而不是他。在子弹呼啸而来时,我挡在了他身前。
这样衣不蔽体地死去是很不体面,可我不在乎。
我在白色的走廊上奔跑,胸口传来的锐痛告诉我这个身体已无法支撑下去。偏这回廊转了又转竟没有尽头,我象《骇客帝国》里的基努一样奔跑在一个没有终点站的地下铁轨道。
快要哭出来了,却强忍住泪水不肯让自己软弱。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在逆光处等著我,熟悉的茶色发丝随风飞舞。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本能地叫著他的名字飞扑上去!
是这个怀抱!仿佛已经一千年不曾相拥的怀抱,只有在他怀里我才能停止那些不安和无聊的揣测,知道有个人无论怎样都会爱你的感觉真好啊!
一梦如此香甜!沈迷不愿醒来的我,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死了吗?”
蓝凡瞪了我一眼,重手重脚地端过一碗汤来:“你死了那我是什麽?鬼吗?”
我想了想:“甘子期呢?”
蓝凡哼了一声:“现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一件事,你的脑子里搭错线了!”“唰”一勺递过来,“居然还惦记著他,怎麽不替他去坐牢啊!”
我笑了笑,低头喝下那口汤。不知是不是受伤後体力不济的缘故,我连脾气都变好很多。
我不问了,蓝凡倒自言自语起来:“不过那小子坐牢也坐不多久,他老爸会帮他的。”眼又一瞪,“给我躺好!你的肩胛骨碎了,不能乱动!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悬,子弹再往下偏两分就挨著心脏了!”“唰”又一勺递过来。
“其实,甘子期他──”
我想说甘子期并不象他表现的那麽坏,话说了一半,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丁丁打断了。
“蓝凡你知道吗那个疯女人真的进了精神病院了──”
她的话也只说了一半,然後来了个定格显示。
蓝凡叹口气,说了句废话:“他已经醒了。”
我当然已经醒了!不然现在正和丁丁大眼瞪著小眼的人是谁啊?
第十三章 痴心已碎 迢迢星汉为谁相渡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麽亮却那麽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愈圆满愈觉得孤单
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
路太长怎麽补偿
曾经象瘟疫般被人逃避的我,似乎因为中枪而被漂白了。
我对络绎不绝来看望的人不停说著“我没事我很好”。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我做了一百次骗子就骗过了自己,感觉竟然一天天健康起来,趁没人留神,我会溜到下面花圃里去散步顺便破坏花草树木,直到被生气的护士姐姐捉回来。
偶尔在病员休息室看电视新闻,那个我曾经叫他父亲的人已经退居二线,出席相关会议时的模样苍老了许多。回想起当日情景,那些委屈伤心愤怒泪水,早已是前尘一梦。
“402号,你有客人──给我下来!你什麽时候爬上去的?想死也不要在我的地盘上!”
护士姐姐的吼声挺吓人的,听上去就象发怒的猫。
我却是习以为常,嘻嘻一笑,转过身来,换个方向晃荡著两条长腿:“放心吧,放心好了,我不会掉下去的!”
护士姐姐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抓住我的手往下拽:“下来!你给我下来!”
“喂喂喂!你放手啊!你弄痛我伤口了!”
我把她吓得松了手,马上又坐回到窗台上,背紧紧贴住窗户框。
就在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好了,小林,别闹了,这样太危险了,你还是下来吧。”
这是哪根葱啊?我眯起眼看著来人,半熟不熟的,还真不好说──
“不认识我啦?”
五雷轰顶!大概是被枪给打傻了我!居然连他都没认出来!
我顺著墙根慢慢溜下来,看著来人,尴尬地笑一下:“甘伯伯。”
他的样子,真的象个颓丧的老头了。完全不是我前几次见到那种神情忧郁却出奇年轻的模样。是被儿子出事打击到了麽?
要小心。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也许他会拿我撒气,把事情怪罪到受害者头上的凶手家属可是层出不穷。
他的态度倒是和蔼可亲:“小林啊,伯伯这一向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早点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我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板,没出声。
长长的一声叹息。“小林,你…………………你是不是非常恨子期?”
你唱戏哪老头!
我沈默摇头,早说过了我有什麽资格去恨别人,我自己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片刻的静默。
“当年是我辜负了所有的人,抛妻弃子的名声,我认了,可是思安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我真的以为是思安回来了!我想了他二十年,等了他二十年,得到的却是他已经死了二十年的消息!”
我猛地抬起头:“你,一直都不知道?”
他摇头,掩饰地看著窗外,我却已经看到他眼里晶莹的泪光。“如果早就知道,我不会活到现在。现在知道了,死的勇气,却没了。人老了,比年轻时要怕死得多。”
心乱如麻。眼前这个人,我对他一直都很排斥,不只因为从初次见面起他就莫名其妙地纠缠,更是因为他当年的行为间接害死了我的生父,并且祸延至今日。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抛弃了甘子期的妈妈,甘子期又怎麽会陷害陀陀,使我和最爱之间落到了如今这样无颜相对的局面。
可现在他却冒出来告诉我,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思安早已经死了!
“啊?”
我猛地抬头看著甘溯源,完全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什麽。
甘溯源不引人注意地叹口气,重复说:“我想请求你同意,不再追究子期的行为。经济上,我会尽量补偿你。”
我闷头发笑:“百分之五十一。”
“什麽?”
我抬起头,看著他:“你不是给了林思安你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股份吗?”
他的脸在刹那间变得煞白,仿佛全身的血液被瞬间抽走。
过了很久,他才挣扎出一句话来:“你,怎麽知道?”
废话!“你当年立的字据他给了我母亲,现在在我手里。”
他看著我,幽幽地说:“你要的话,不要说是百分之五十一,就是百分之百,我也会给。”
我大笑:“我要你的公司有什麽用?”
疯狂的笑声牵动了伤口,痛意一丝丝传来,竟是入骨蚀心。
“那你要什麽?”
我停住笑,声音已经暗哑:“我要的,你给不了。”不等他回答,在病床上坐了下来,冷冰冰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请让我休息。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父子的。”
整个人陷落在白色的床单里,耳边隐约又响起了温婉动听的旋律: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看这世界变化万千
唯有我对你的爱不会改变
深爱著你
深爱著你
就算是狂风骤雨
我的心也坚持著不会改变
还是这麽爱你──’
“你来做什麽?”
听见病房的门响,我侧头看了一眼,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继续收拾东西。
蓝凡有些委屈地答:“我来接你出院啊!”
“不需要。”
我将小小的旅行背包扔上自己肩头,引来蓝凡一声惊呼:“你的肩膀还没好透呢!”
“没好医生会让我出院?”我白了他一眼,“让开。”
他不知所措地闪身,又厚著脸皮追上来:“我来帮你背包。”
我终於不耐烦,大吼一声:“都说了不需要你帮忙!”
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啊?”
想想这些日子他和丁丁每天的晨昏叩省、鸡汤米粥,我还真不好意思对他发作。也是,体力恢复了,怎麽脾气也上来了?
蓝凡这小子,也真好玩,我不作声他老兄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待我原形毕露他倒软回去了。
我笑笑,捏一把他的脸蛋:“傻瓜!我怪你干什麽?全都是我自找的不是?”
他本能地往後一闪身,脸都红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又说:“你、你去哪儿?我开、开了车来的,我送你啊。”
站在院门口等著蓝凡把车开过来,三分锺里已经有两个卖野药的来问过我要不要买特效药,感觉特蠢。
听见车喇叭响,我抬头,笑容在瞬间凝固。
甘子期瘦了很多,从前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晃晃荡荡的,简直吓人。
直到甘溯源在他背上猛推了一把,他才如大梦初醒般走近我:“小维。”
那天他带给我的尖锐疼痛仿佛又在身体上叫嚣,我不由自主後退了两步。
他的目光更加黯然:“对不起,小维,我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你,我、我…………………”
“算算算了。”我一急又开始舌头打结,“那那些事我不不会再去想了,你也也别想。”我可没指望过你什麽,只求你不要再来烦我就好了。
要不怎麽说姜是老的辣。甘溯源把儿子揽到身後,对著我强颜欢笑:“小林,我知道我们父子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只望你大仁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子期我已经决定送他出国,定了明天的飞机,他一定要来见你最後一面,我也没办法。”
我低头看著自己的球鞋,已经脏得变成了灰色,该好好刷刷了。
“小林?”
我抬头,目光清澈,毫无泪光:“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甘溯源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尽复杂,心疼、不安、气恼、迷惑,这麽多情绪居然同时表现在他的脸上,真奇怪他脸上的运动神经怎麽没崩溃掉。
跟他老爸比,甘子期是个行动派。他突然出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小维,跟我走吧,我发誓再也不会伤害你,如果将来我违背了誓言,让我不得好死!”
我和甘溯源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有人阴恻恻开口了:“你要是不放开他,现在就不得好死!”
甘子期一惊之下手松了,我趁机挣脱,心里暗自侥幸,退到离他三米开外。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那样的噩梦,我很怕痛的。
“蓝凡,你为什麽老管我和小维的闲事,你也爱上他了吗?”
蓝凡气得脸色发青,甘溯源见状忙和司机兼保镖合力将儿子往车里拖,甘子期嘴里却还在不干不净的。
这就是我和他的最後一面吧?我想他是不会回来了。与其带著污点在国内生活,倒不如以甘家的财力,助他在海外居留。
回想起同学的四年和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