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转了头向端菜的小二问:“你对我老实交待,你们是不是早把鳝丝划好放在一边备着了?”
端菜的小二立在那里,顿时窘住了。
“瞧,被我说准了吧。”竹梦池得意起来,摇晃个小脑袋,“鳝丝要新划带着血腥下锅最好,划好后连洗都不要洗,那才是真正鳝鱼的吃法。”说完她瞥一下小二手上,“如今近了,看那个虾仁也不对,一看就是早上剥好挂浆放着的。而且最致命的错误还在于,你们这虾仁还连着衣呢。定是先煮熟虾后再剥虾仁,一看就不是精致做法。中华美食最讲究的就是个‘鲜’字,这虾仁必得活着掐头去尾再剥壳,才能把一个‘鲜’字锁在虾肉中。这种先用水焯熟的虾,第一是虾仁剥得不干净,第二那鲜味全被水火之气抹去了。”说完她很不屑地扭转小脑袋,一副傲娇模样。“这两菜都不好,退货!”
现场所有人,此时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竹梦池。连对面的李源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侧耳听了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孟姑娘,你不是说笑吧。”
竹梦池不是说笑,水产这东西,一旦失去了新鲜,那味道那成份都会相差十万八千里。竹梦池知道这年头没冰箱,很怀疑这饭店的东西从早上放到此时是不是还能保证新鲜。江边的饭店居然没有新鲜的水产,足见这饭店的工作作风有问题。
她心里开始思念老范,老范给她吃的东西可从来不这么偷工减料。老范啊,你在哪里?
李源听不见竹梦池的声音,知道她在坚持,终于也笑了,“那就换两个菜吧,你再看看这里有什么你能吃的东西。”
竹梦池在桌上又扫过一遍,想了一下,很可怜地说,“那就来个干烧老豆腐吧,再来个……香干炒荠菜。”说完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其实我不是那么爱吃豆腐,可这店里的菜……”她不好十分指责人家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不好,只是心里十分委屈,她是被人强迫坐在这里的,“我爱吃肉!”她大声的申明。眼睛里止不住有些泪汪汪的,没东西可吃的人最可怜了。
如此凄惨的场面让对面的李源也不由得十分震撼,他那玉白温吞的面孔上此时也带了些焦虑,他扭头问道:“店家,你们这里到底有没有新鲜的食材,有没有办法让这位孟姑娘吃得满意?”
可怜店小二,平生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挑剔的客人,一时晕头涨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我们这里的鱼虽说不是从江中现捞的,但也都是活杀的啊。姑娘不会连这也要挑剔吧?要不,姑娘来个鲫鱼豆腐汤?”
竹梦池苦着脸想了很久,终于免强地点了一下头,“好吧。”
店小二面露喜色,忙逃也似的下楼去重新叫菜。
竹梦池却仍然可怜稀稀地模样,“其实,活鱼出水,反倒是在清水中多养几个时辰方好,让鱼吐尽腹中淤泥,吃时才不腥气。我看这桌上的鱼,腮板紧合,都是午后才出水的模样,又太新鲜了。我这人,吃腥味东西也是很勉强的。”
现场的人,都用一种默哀似的神气看着竹梦池。天下千金万金的小姐,这些人也多见过。可嘴叼到如此地步的丫头,他们还是头一遭遇到。看着竹梦池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公侯小姐,又是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本来想着应该很好打发的,不曾想如今看来,却是个难缠的主。
好在这至快居的菜上得的确是快,不久这难缠的小丫头就埋头于吃食之中。也许是饿了,也许是菜品不合胃口,竹梦池吃得很快。不一会儿,饭碗也就见了底。
一直在侧耳听着动静的李源问,“姑娘要不要再添一碗?”
竹梦池口中饭粒尚未收拾干净,只飞快的摇了摇头。旁边立刻有人当翻译:“姑娘摇头了!”
桌上的两个菜中,只有豆腐被竹梦池吃了个七七八八,那鲫鱼和鱼汤几乎都没动过。
李源看不见,但似乎从声音中听出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没听得到姑娘喝鱼汤的声音。看样子,我李源是没有招待好姑娘。”
竹梦池的嘴巴此时空出来了,她嬉皮笑脸地说:“我都吃了你的豆腐了,怎么赶说不好。”
此时竹梦池肚子里好歹有了点东西,底气足了,心思也就回到了敏锐状态。她头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对面的李源,脑子也开始慢慢运转起来。这世子的确长得好看,不仅好看,还看着特别干净。白白细细的一个人,好像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似的。
而且她的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李源的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说见过是不对的,她无论是在现世,还是穿越后,都从来没见过如此脱尘的美男,但李源的脸的确是似曾相识,那种熟悉的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真是见鬼了,竹梦池想,怎么会想不起来是谁呢?
“这店里的东西你咽得下去?”竹梦池问,她不信自己都不吃的东西,这位神仙似的美男能吃得下去。
果然,李源抿着唇笑了,“我不吃,我听别人吃。”
“你不饿啊!”竹梦池其实想问:你不馋啊!可谗这种事,大概是只有竹梦池这粗人才有的感觉。用来问面前这美男好像有点煞风景。
“不饿,我服丹避谷已经很久了,很少会觉得饿。”
竹梦池没听懂,“服什么?是吃东西吗?”
李源轻轻地笑了,“姑娘怎么说来说去总是吃?到现在也没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留住姑娘?。”
竹梦池的乌亮的眸子开始四处溜哒,显得心不在焉起来。屋子里的人,什么模样的都有,高矮胖瘦,壮弱老少。一个个全是鬼鬼祟祟的模样。看样子,这位世子,是带了一个班子出来的。
汉王世子,真有意思,他那个老爹还向自己求过亲呢!自己差点当了这美男的后娘。这么大个美男儿子,竹梦池可消受不起。
“看到码头上那些大船没有?看到那堆积成山的粮食没有?我就是干这个来的,我的父亲让我押运这批漕粮进京。”
竹梦池猛的回了头,“你是这批漕粮的漕运官?”
“也可以这么说,怎么,不像吗?”
竹梦池闷住了,让自己瞎了眼的儿子当漕运官,亏那汉王想得出来!
李源又轻轻笑了,这一回,竹梦池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无限的惆怅,“我此次进京,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离开。方才我听到姑娘在门口与小二说话的声音了,觉得姑娘说话底气很足,我正好需要一个健康的女子与我在京城为伴,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倍我进京?”
“不愿意!”干净简洁的三个字,把竹梦池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确。事实上,她觉得连这三个字都说得多了,明明只需一个字就足够了:“滚!”
剥去这美人公子文雅商量的口气,他干的事明明就是抢男霸女的勾当。随便街上听到姑娘说话就想把人留在身边,还说什么健康不健康的,谁信啊。要找说话底气足的,怎么不去找个村妇什么的?人家更健康底气足呢!
所有的人都对竹梦池开始横眉冷对。一张张脸孔都似要吃人的模样。可惜竹梦池不吃这一套。她现在怀疑,这些人刚才是从窗口看到了竹梦池乘户部的官船登上码头,怀疑她是户部的什么人了。既然这位李源是徐州漕粮的押运官,那么他肯定关注的是他押运的粮食。而爹曾说过,这批漕粮肯定有问题,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而已。
所有这一切都对上了隼,竹梦池反倒轻松起来。
“我刚从京城出来,是到扬州投亲的,没有再回京中的道理。”她主动说自己是京中出来的,希望对方放松一些。
“再说,跟着你,没肉吃!”竹梦池的小嘴噘了起来,“我才不要总是吃豆腐!”对方那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再美的面孔也会被破坏的。竹梦池越来越想念老范了。
“是吗?姑娘还可以再考虑考虑。”好一会儿,李源才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接着就是沉默。
竹梦池这回算是确定了,她就是被这个李源绑架了。只要他不说让走,竹梦池是走不掉的。他现在是好整以暇,不怕竹梦池逃出他的手心吧。
李源葱白的手放到了桌面上,细长的手指开始一下下不紧不慢的扣着桌面。
竹梦池不安了,身子开始在凳子上拧来拧去,眼珠子又开始乱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竹梦池拼命开动脑筋,想着脱身的办法。天色不早,再僵持下去,太阳就要落山。对自己来说会更加不利。可如果直接开口告辞,不知道这个李源会不会直接翻脸。
竹梦池看看李源,看看窗外,再看看李源,再看看窗外。
突然,她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窗台上,放了开喉咙大喊:“李小龙!”
VIP章节 23没吃掉
那边大路上走过的人,的确很像是李小龙,虽然没夹着书匣和雨伞,但那身青布道袍和那走路的姿态,实在与李小龙无二。按时间来算,李小龙另想办法搭船,此时也的确该到扬州了。
竹梦池喊了一声后,那边大路上那人好像没有听到,屋子里的人却都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有几个人冲上来抓住竹梦池,把她又向屋子里面拖。
“李小龙!”竹梦池豁了出去,又大叫了一声。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个蓝色的背影反而走得更快了。
竹梦池被回屋中椅子上。
她没有再叫,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源。
李源还是那样,淡漠而冷静。他似乎在听,又似乎是觉得一切与已无关。
屋子里又静下来,只听到竹梦池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李源又轻轻笑起来,“李小龙?有意思的名字。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似乎是朋友?年轻的朋友?来,对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话的语气仍然很单纯,似乎真的只是想找点话题与竹梦池聊天,以打发沉闷难耐的时光。
竹梦池的眼中,泪水慢慢储存起来,李源的笑脸也渐渐变得模糊。
“最起码他是个健康的男人,不会像我这样看不到光明,不需要像我这样靠吃很多很多药来维持生命。”李源的笑容总是那么淡,淡到让人觉得他的笑只有薄薄的一层,只要轻轻一揭就会被撕去。
竹梦池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存不住,吧嗒吧嗒的地滴落下来。
“放我走。”她呜咽着说。
没人理她,所有人都只静静地看着的看着她。李源还是那么微笑着,好像挂着一张假面似的。或者,他只是觉得,连微笑都与他无关。
太阳已经西沉,屋子里的光线黯淡下来,竹梦池眼里李源那白得异常的脸也变得诡异。他果然有病,竹梦池想,这个人从脑子到身体都有病。
楼梯那边传来一阵乱响,不一会儿有人报了上来:“码头上所有漕船均已装满,最后一艘漕船已经启航。请世子示下。”
“好,我们走可以走了。”李源的声音和屋子里渐渐加长加深加浓的阴影一样,一下子漫过了竹梦池的心脏。
竹梦池本能的跳起来,想向后缩。那个“我们”里肯定是包括了她。
可怎么可能让她跑掉,早有人上来,一把捏住了竹梦池的手腕。
竹梦池可怜地看了一眼抓她手的人,又粗又黑的汉子,张飞李逵一类的人物。她没敢挣扎。
另有两个人上去,一左一右走到李源椅子的两边,连同椅子一起,一下子把李源抬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抬着,向楼梯口走去。
竹梦池满是泪痕的小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连掉眼泪都忘记了。她第一次注意到,李源的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在这不算冷的天气里看着十分的怪异。原来他不仅看不见,居然同时还是个瘸子。
不容竹梦池多想,抓她的人手上一用力,竹梦池就跌跌撞撞地被拖下了楼去。竹梦池没做无谓的挣扎。她知道在楼梯上挣扎,不仅于事无补,还容易伤了自己。
此时的太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的位置,暮色一点点笼罩下来。码头上是静悄悄地,白天那些装运的漕船全都不在了,民夫船工也一个不剩。整个码头上几乎只有汉王世子李源和他所带的这一队人马,拖着长长的影子在慢慢的走过。而码头那边,只有一艘船狐零零停在那里,等着他们上去。
竹梦池四下看看,真正是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她。
竹梦池终于害怕了,“哇!”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索性放开喉咙号啕大哭,“我不要跟你们走!你们欺负人!”
那个拖着她的人有些焦燥,手上用了蛮力,抓得竹梦池手腕生疼。竹梦池反抓着对方的手,拼了命的继续耍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