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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他全家都有社交恐惧症!”
邹言听得想笑,可看著杨叔愤怒的样子到底是没笑出来。
许莫见杨魁生气了就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是有过社交恐惧症。”
杨魁和邹言一下子全盯向了许莫,许莫撇嘴解释道,“钢琴先生们总有著各种各样的怪癖,你们要理解。”
这一点邹言清楚,但凡有些名气的人大多都有著各种各样的怪癖,只是把社交恐惧症说成是自己怪癖的人,邹言到现在只听见许莫会这麽说。
一顿饭吃得有些静默,邹言在一边什麽话都没说。许莫忙著安抚一直紧张他的杨魁,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
关於许莫的社交恐惧症起因,斯蒂芬本来不想说的。但看著一脸焦虑的邹言,斯蒂芬还是决定说了,反正现在也不是一个什麽秘密,“他在维也纳深造完之後回过一次国,他本以为你父亲是为了逼他去维也纳所以才跟你母亲在一起骗他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你父亲跟你母亲连孩子都有了,这说明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把自己包在一个壳子里,不想见人,连我都不见。
我找了很多心理医生,最後让他从壳子里慢慢的走了出来。但他变得孤僻,尖锐,无法跟正常人在一起生活,也无法再站在舞台上。为了治疗他的社交恐惧症,我每年会尽量的举行一些宴会,邀请他在少数人面前弹奏钢琴。然後介绍给一些喜欢音乐的朋友,让他尽量的跟不同的人接触,在不同的人面前表演。”
“後来,他为什麽回国?”邹言干哑著嗓子问。
斯蒂芬微皱起了眉头,“那时候他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又收到了你父亲的电话留言,以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所以选择了回国。”
邹言离开的时候,眼角有些微红,他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引发许莫社交恐惧症的起源。他知道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的母亲,连他的存在也一点都不在乎。可他的存在的的确确让许莫误会了,伤心了,甚至於难过到有了心病。
在许莫把他养大的那十二年,邹言不知道许莫是如何忍受他的。那麽多年,一个朋友也没有,那麽寂寞的活著,和一个他最讨厌的孩子在一起。
邹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麽也不做,吓坏了杨叔。
在许莫第三次来敲门的时候,邹言把门打开了。他知道,如果第三次他还把自己关在里面的话,许莫也许再也不会敲他的门。
许莫端著食物进来放在桌子上问他,“生病了?”
邹言摇头,看著盘子里自己最喜欢吃的菜突然有些想哭。
菜是许莫自己做的,没有杨叔弄得那麽美味,但对邹言而言却是最好吃的食物。还有在一边的饭後点心,果泥。
“怎麽了?”等邹言吃完饭,许莫把折叠好的纸巾打开对折之後给他,带著一点关切的问。
就好像小的时候,邹言在学校受了委屈,许莫也会这样问他怎麽了,然後告诉他,不要听他们的。
邹言闷声问,“你讨厌我吗?”
许莫笑了,摸著邹言的头问,“你说的什麽傻话,我为什麽要讨厌你。”
“才把我捡回家的时候,你有讨厌过我吗?”邹言还是坚持的问。
许莫笑,柔声说,“讨厌啊。”
邹言心里一痛,然後听许莫继续说,“不爱讲卫生,总是捣蛋,晚上睡觉的时候非要人陪著,又睡不老实。哪一点不讨厌,讨厌死了。”
邹言的心里一点点的漫出感动,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似乎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他把学校的玻璃砸坏了,许莫看著他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跟同学打架了,许莫无可奈何的表情。每天非要许莫给他准备一碗果泥才会吃饭,许莫无可奈何的表情。也许那里面也有那麽一点点的宠溺,只是後来他看懂了许莫的那种无奈之後,就再也没有让许莫担心过。
“那刚知道我存在的时候呢,有没有讨厌过我。”邹言盯著许莫的眼睛问。
许莫的眼睛不自然的闪了那麽一下,然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邹言知道,那肯定是讨厌过的,说不定还恨过。
“讨厌,讨厌得跟眼中钉似得,差一点就想把你一把掐死了。”许莫重新笑了起来,拍了拍邹言的头,“那时候谁都不懂事,讨厌一个人也是莫名其妙的。”
才不是莫名其妙,邹言默默的说。你那时候对我那麽冷淡,肯定是有恨意的。
“你是不是觉得小时候我对你不像普通父母那样对你,所以以为我是讨厌你的?”许莫问邹言。
邹言没回话,他小时候是真的那麽想的,所以才逼著自己变成好学生希望许莫对他可以再亲近一点。只是就算他变成好学生了,许莫对他还是那个样子,不冷不淡,不远不近。
“我希望你独立起来,不要太依赖别人,不是讨厌你。”许莫揉著坐在木质地板上像只大型宠物犬的邹言的头发,“独立一点,不是那麽依赖别人,就没那麽容易受伤了。”
说了最後一句话,许莫起身把餐具端起来下了楼。留下邹言一个人发怔,原来许莫只是怕他太过於依赖他人,长大後容易受伤才对他那麽冷淡。
邹言知道,许莫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没事了,才会在那麽多人面前演奏。至於那些八卦报刊上爱怎麽写,那是他们的事情。许莫不在乎,他也不会在乎。
只是邹言知道,许莫那时候多少还是讨厌过自己的吧。至少他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一次,他想去牵许莫的手却被许莫不自然的拍开,当时心里就觉得很受伤。虽然後来许莫还是牵著他的手了,但那时候自己的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和难过的。
杨叔带著关切的问邹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邹言赶紧解释自己没事。他知道自己对著许莫就是个小心眼,可也不想杨叔替他担心。
“杨叔,你们什麽时候结婚?”邹言岔开话题笑著问。
杨叔难得的脸红了一红说,“还早。”
邹言笑,“不早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杨叔瞪了邹言一眼,有些责怪的说,“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型。”
邹言笑,他是问真的。那家的小孩都跟他混熟了,经常在网上联络,很是关心他母亲的未来。就算是混血儿,也被他的母亲养得有些像中国的孩子,过度关心自己家人的幸福。
杨叔打电话约那个女人一起出来散步之後,临出门前,认真对邹言说,“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找个对象了。”
邹言沈默了下来,把杨叔送出门才说,“杨叔,我是认真的。”
杨叔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什麽也没说的走了。
邹言看著杨叔远去那微驼的背影,眼角有些疼。
邹言打电话给连城宇,问他,“为什麽你们都不看好我的感情?”
连城宇大半夜的睡著了被打扰心情有些微妙,“第一,你们年纪相差太大,等他老了,你才正值壮年。第二,他喜欢的是你老爸,就算再喜欢上你也有可能只是移情。第三,只要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站在他那个角度也不会选择接受你的感情的。完毕,再见。”
被挂了电话的邹言默默的看著天花板,想起了以前在一本书上偶尔读过的诗。里面有两句,让邹言记到现在还跟刚看到那一刻的触动相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第二十六章
许莫不知道是不是从斯蒂芬那里知道了些什麽,对於一直情绪低沈的邹言说,“我的病,跟你没关系。”
知道许莫只是在安慰自己,邹言也只能撑著脸皮强装没事。心理疾病一般都被心理医生认定为是心理承受能力不高的表现,大多都是说是患者自己的问题。可要是没有诱因,那些问题又怎麽会出现?
“你那时候为什麽要把我捡回去?如果是我,我一定天天在旁边看那个孩子的笑话。”邹言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一个嘲笑讥讽的眼神。
许莫盘坐在他对面,一起下跳棋,对於邹言的问题,回答得很随意,“在你眼里,我就是那麽坏的人?”
邹言堵了许莫的一步棋,有些高兴的说,“是莫叔自己说那时候还年轻,总会莫名其妙的恨一个人的。”
许莫沈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不在了,就什麽恨都没了。”
邹言知道自己又问错话了,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要问,“小时候他对你有多好?”
“比我对你还好。”
在邹言的认知里,许莫那些年对他是好得不能再好。他到现在还不能想象出那个男人对许莫好到什麽地步才会让许莫过了这麽多年还念念不忘。
在邹言的记忆里,所有的人都对他说:哇,邹言,你叔叔对你真好。老师那麽说,同学那麽说,连小区里的保安都那麽说。
所以才让邹言觉得理所当然了那麽多年,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寂寞的,单纯的以为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正好。
“他会给你洗小内裤吗?”邹言突然头脑发热的问了一句。他想起许莫对他最好的那些事情,每次给他洗澡的时候都会帮他把小内裤洗干净了挂在阳台上,然後才会回卧室抱著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许莫听得扑哧的一声笑了,“我十岁就会自己洗了。”
邹言腾的一下耳根红了,他记得他自己洗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他第一次梦遗的产物还是许莫替他清洗的,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麽不好意思。一直到後来梦里总出现许莫的时候,他才有些惊恐的不再敢把自己的内裤让许莫洗了。
邹言知道,许莫在捡自己回家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是杨叔说的,不管什麽那个男人都会准备好。许莫没有弄过饭,没有洗过衣服,那一双手除了弹钢琴之外什麽都不做。就算那时候他们很穷,却都把许莫养得跟个公子哥儿似得。王子的名声从初中到高中就没变过,喜欢他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
邹言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杨叔加的水份进去,又不是白莲花人人都爱,哪来那麽多喜欢许莫的。只是那时候很受欢迎是肯定的,现在的许莫也很受欢迎。
“我不要因为我是他儿子,所以你才对我这麽好。”尽管都是二十七八的人了,邹言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的认真说著胡搅蛮缠的话。他要不是那个人的儿子,许莫别说对他好,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许莫眯了眯眼,对著棋盘有些犹豫下一步棋怎麽走。听见邹言这跟小孩子似的话抬起头来认真的对邹言说,“我捡你回家是因为他,但没有你我那时候撑不下去的。”
邹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麽话,可那些话都是他心里想说的,他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听到许莫说没有自己他是撑不下去的话,邹言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我以後也会对你好的。”邹言也极为认真的看了回去。
只是许莫又重新把头低下了,看著地面上的棋盘,当他那句类似於告白的话没听见。
“我说真的!”邹言加大了音量,“我会比他对你还好十倍!”
许莫腾的一下站起来了,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对著邹言极为冷淡的说了一句,“你是你,他是他。”
看著许莫离开的背影,邹言抹了抹脸。原来不是他不想当替身,他相当人家都不想要。
许莫,那个人有什麽好?那麽好,为什麽当初还是放弃了你们的感情?如果是我。如果是我……如果是我,我也也不过是重复那个男人的路罢了。
爱得太深,所以都失去了自我,谁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有一个更好的前途。
也许斯蒂芬说得没错,那个男人是混蛋,只会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在别人的身上。就好像他,总想著把自己的感情给予许莫,让许莫知道,却不想知道许莫要不要肯不肯。
邹言喝醉了,对著林冉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不会当一个人的替身的。不过到今天才知道,就算我想当替身,人家也不稀罕!”
五彩灯光下的林冉的脸有些扭曲,“滚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对我那麽好的人,我不爱他去爱谁?”邹言醉醺醺的问。
林冉伸手指去戳邹言刚毅的脸,觉得触感不是那麽好也放弃了,随口道,“那你来爱我好了。”
醉得迷糊的邹言还是把这句话听清楚了的,切了一声说,“他的替身我都不想当,会当你的?”
林冉拍了拍邹言的脸,笑道,“哟,还没醉,能听懂人话。”
邹言大手往林冉肩上一按,把人按萎缩了半截,“你在骂我不是人呢是吧?”
林冉被压得肩上有些疼,只好说道,“啊,许叔,你也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