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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从男人的口中吐出,熊乐的头嗡的一下子就响了起来,可能真的是被大风吹坏了,他心想。
以前不信的现在都信了,熊乐以为今后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又出现了——卢子君。出现就出现吧,可为什么还是和周语蓬拴在一起?这都是对自尊的严重打击,就好像某年秋天他用手指着自己说“周语蓬根本就没有爱过你”是一样的。
“我不上车了,他不想见我。”熊乐拒绝,不是担心他不想见自己,而是自己没有勇气去见他吧。
卢子君说:“没事,反正他不会知道的。”
这话还是刺痛了熊乐,他差点忘了,周语蓬是看不见听不见的,他还差点忘了他因为自己的姐姐而经受了更大的磨难。
在卢子君和洁子的不断劝说下,熊乐终于硬着头皮坐进了车里。
三年没见,从没算过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相遇,可还就是这么突然的给撞上了,把熊乐撞得措手不及。
“走,快让他走。”三年来,这句话常常回响在脑边,尤其是他被思念侵蚀的时候,这句出自周语蓬之口的话总会让他瞬间清醒,这是他们离别时的最后一句语言,那也是他对周语蓬的最后一次依恋。
坐在右后座上的周语蓬穿着一件灰色的抓绒帽衫,面无表情的脸上戴着一副棕色镜片的墨镜,他真的瘦了不少,五官显得更加深刻。终于又坐在了一起,可是司机不再是李隆兴,而是换成了卢子君,而他们之间也隔了一个小女孩。
因为周语蓬听不见看不见,熊乐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似乎想把这三年来的错过都弥补上,卢子君回头想跟他说话的时候,熊乐的眼神还是迟迟不肯离开周语蓬的脸。
“语蓬他……和你们住在一起吗?”熊乐终于开始和卢子君说话,但是问的极其小心,也许他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见的答案。
卢子君发动了车子,看了一眼中视镜,说道:“是,他父亲中风以后住在了疗养院,我就把他接到了我家来。”
“周教练中风了?”熊乐做梦都不会料到,默默地自言自语着,那么精神矍铄的人,身手那么敏捷的人居然会中风,熊乐猜一定是因为周语蓬的事情急出来的。
“恩,”卢子君解释着“熊宁把录像带寄到了周家,周阳看完以后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就那样了。”
听到他提到姐姐的名字,熊乐打了一个激灵,姐姐不但彻彻底底的摧毁了周语蓬,还使得他差点家破人亡。熊乐看了一眼身边的周语蓬,他并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知道身边多出来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大家在讨论他病重的父亲。
一路上小芸会和父母说说笑笑,熊乐像个局外人似的局促不安,只能向右转头,好像是在看风景,实际上他的风景就在车内。他还发现,似乎周语蓬也不属于这三口之间的小团体,他们平日里好像习惯了这样,小芸虽然挨着周语蓬坐,但却不碰他一下,也不和他说话。
不知不觉间熊乐发现,卢子君将车开到了一个社区,只听见卢子君说:“天晚了,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吧。”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不惊不怒。本能的想拒绝,可是洁子也一个劲地劝他上去坐坐,洁子本是个文静寡言的女人,他对丈夫的事情从来不过问,并不太知道卢子君和熊乐他们之间的关系。
熊乐跟着他们一家人下了车,小芸一直跟在新叔叔身边,卢子君到后边扶周语蓬下来,然后左手虎口攥着他的左臂手肘引路,右手架在周语蓬右侧的腋下作为支撑,整个人就在他的背后,洁子拉着小芸默默跟在身后,并不说话,他们好像习以为常。周语蓬走得很不好,就像小孩子学走路那样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的熊乐都不忍心再看,那双脚上穿着白色无污的运动鞋,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刺眼。
“我女儿很善良吧。”卢子君对熊乐说,提起刚刚小芸请爸爸帮陌生叔叔的事情。
“恩,比你善良。”熊乐回复他。
卢子君淡淡一笑,也不反驳,也不恼怒,不再说话,带着他们回到了家。
这是一个不到七十平米的两居室,两间卧室都比较小,只有客厅稍微大一些,客厅连着阳台,窗户上却莫名其妙的拉起青色的窗帘。卢子君带着周语蓬缓慢地走到了阳台,看得出周语蓬几乎到了极限,双脚大概是承受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卢子君的身上。挑开帘子,卢子君把他送了进去,然后对熊乐笑笑,说道:“幸亏我家房子在一层,要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把他弄上来才好。”熊乐吃惊没想到周语蓬会径直走进阳台,凑近一看,才发现阳台里竟然放了一张单人床,把狭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
“语蓬就住这?”熊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引得小芸从房间中探出了头。
“恩,是他自己要求的,你看,”卢子君开始带他参观自己的家,并解释着,“之前他睡这个房间,可是他嫌房间太大了,所以才换到了那里。你是知道的,他本来活动的范围就不大,在那个房间里总是感觉不自在。”
“所以你们就把他放到阳台?”熊乐微微恼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卢子君不再解释,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熊乐的,至少他知道人都是不舍得让心爱的人受任何委屈的。
洁子恰巧走了过来,她系起了一条粉蓝相间的围裙,问熊乐有没有什么忌口,熊乐摇摇头,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显得太过没有礼貌,只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做着客人该做的事情,但目光总是会停留在那片青色的窗帘之外。
熊乐觉得卢子君也有了不小的变化,至少对自己少了几分敌视,他和卢子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大多数都是在说一些这三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卢子君告诉他,现在的周语蓬很少说话,每天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阳台的床上,有时候就躺在那里,几个小时也不会变换姿势,不过每到周末,他就会问自己一遍在这周末的足球联赛中北京队是输是赢。
“呵呵。”熊乐冷笑,他心想,自己早就不再看足球了,却还有人在替自己关心着这些呢。
洁子把菜一盘盘的端到了餐桌上,她的手艺还不错,四道菜也没有花太多的功夫,卢子君为熊乐安排着座位,小芸跑到阳台把周语蓬扶了出来,这时的周语蓬已经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还是以前的发型没有变化,但是刘海却遮不住眉上的伤疤,身上的外套也脱下了,只穿了一件较薄的单衣。他们四个人好像都有固定的座位,洁子和小芸坐一起,卢子君和周语蓬坐一起,熊乐作为这个特殊家庭中的“外人”,独自坐一边。
电视里播放的是少儿节目,小芸和妈妈边看边说笑,卢子君只是对熊乐说了句随便吃,别客气,然后就拿起了周语蓬面前的碗,开始舀饭菜递到周语蓬的嘴边。
瞪大眼的熊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不明白周语蓬为什么会沦落到让别人喂饭。“他自己不能吃吗?”
“也能吧,就是费劲。”卢子君放下了碗筷,拿起周语蓬的右手,解释道:“你看,他这只手做完手术以后根本就没什么效果,一点都控制不了,这左手还好,可也只能轻轻抓握,连握拳都不成,而且他又看不见,索性就喂他吃,这样他也方便,我也方便。”
看着周语蓬麻木的表情,熊乐心疼极了,卢子君随便拿起他的手,他也不闻不问,顺从的被人抓着,吃饭的时候更是如此,因为缺少后边重要的咀嚼功能的磨牙,他咬东西很慢,但是只要下一勺饭菜递到唇边,马上就会张口,不管嘴中的有没有嚼完,这分明就是不想给别人找麻烦啊,可是,卢子君所有欠你的债,欠你的恩,难道不应该让他为你做这些吗?我觉得……他肯定是想自己吃饭的,谁愿意像一只宠物狗一样生活?熊乐没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他的喉头突然发酸,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很多年前,熊乐和周语蓬在北京胡同里乱逛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候他在为周语蓬慢慢下降的听力担心,再后来是在酒店中关上灯的那一夜,周语蓬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墙角,那时候,熊乐在为他逐渐下降的视力而心痛,可是如今呢,情况越来越遭,他是不是该庆幸周语蓬那些听不清看不清的日子了呢?
☆、第 23 章
天色已暗,外面的风响声却是越来越大,卢子君和洁子留他住宿,把女儿的房间让给了他,熊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呆出神,刚才的那一幕让他软了腿,就算想当晚离开也走不动。
就在刚才,吃完晚饭的时候,卢子君想尝试告诉周语蓬熊乐来了的事情,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如今就站在身旁他应该有权利知道。但是毕竟有三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了,卢子君觉得有点唐突,他捏着周语蓬的时候有些犹豫,抬起头时,发现熊乐正注视着他们,眼神总是那么的哀怨,卢子君还是放下了周语蓬的手,有些不安的直了直身子。
他打算先提熊乐的名字试探一下,如果周语蓬不排斥的话,那么,他们今日的重逢说不定是一种缘分呢。
熊乐默默的坐在周语蓬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尺,彼此却整整相隔了三年,两只握紧了拳头的手心里全是汗,说真的,熊乐也盼望着那一刻,恩恩怨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有谁会停留在原地呢?
断然没料到,一个“熊”字的笔画才写完,周语蓬已经坐不住,肩膀开始哆嗦起来,卢子君看了一眼熊乐,不敢再写,怕周语蓬再受刺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年前那一个礼拜的非人待遇把周语蓬折磨得早已破碎不堪,以前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早已不见,现在他的真的是受不得任何一点刺激了。
熊乐的脸有点挂不住,周语蓬再一次在卢子君面前表达出对自己的排斥,这对熊乐来说比任何事情都要痛苦和绝望。
“我再试试,要不……”卢子君试图劝慰。
“算了,”熊乐的声音几度哽咽,“他不想提我,就不要勉强了吧,看不见也又看不见的好处,眼不见,心不烦,是吧。”
看到熊乐强颜欢笑,卢子君心里也蛮不是滋味的,他对熊乐,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不容之意,这几年女儿慢慢长大,她举手投足见流露出来的纯真善良感染了他,让他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看法。周语蓬和他们一家人一起住了三年,从来没有麻烦过自己,所以,他不知道怎么才能稍稍的回报他一点,如果周语蓬心里还是爱着熊乐的话,今天让他们相认不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吗?但是,不由分说地,周语蓬拒绝了。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尴尬,周语蓬挺着腰坐在沙发上,周围的世界好像都不关他的事,偶尔闭眼,偶尔睁开,满是孤寂安宁。熊乐知道,他总是坐的这么笔直,无论在哪,这挺腰杆儿的姿势都能读出骨气,但是现在,对他来说,这早已算是陌生而不着边儿的词汇了吧。其他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却都无话可说,熊乐更加失意,从口袋中取出香烟点燃,平日里烟就是救星,多次于绝望悲恸中将他拯救,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香烟也不能将他带出这种情绪。云雾中,周语蓬的眉目竟然变得更加清晰,曾经的往事更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咳咳……咳咳”周语蓬蹙眉捂嘴,开始咳嗽起来,整个脸憋得通红。
熊乐见状赶忙将烟掐灭,“这……他……”今天头一次看见周语蓬出现稍大些的反应,竟然就是受不了自己的烟气,多少有些难受。
“周语蓬现在的身体闻不了烟味,他当时的伤……”
卢子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熊乐打住了:“算了,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罢。”
看着熊乐微红的烟圈,卢子君心下不落忍,他们两个都是对不起周语蓬的人,这让他也多了一份对熊乐的同情和理解,那种无奈在自己身上也经常见到,所以他不想让熊乐再这么痛苦下去,三年了,对他的惩罚应该够了吧?
“今天要给语蓬洗澡,你跟我们一起过来吧。”卢子君说完,将周语蓬扶起,搀到了卫生间,周语蓬在室内也是穿运动鞋的,因为他的双脚根本带不动拖鞋,仅几步的距离,周语蓬走的还算是稳当。
熊乐黯然跟在身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可是周语蓬的背影就是那样的有吸引力,完完全的将他吸引到最深处。“我每天上班很忙,虽然他特别爱干净,但我也没办法每天帮他洗澡,只能一周洗两次了。”
“什么?一周才两次?”熊乐惊讶,他无法想象那么爱干净的周语蓬怎么忍受得了,“他自己不能洗吗?必须要有你帮忙?”
“是啊,”卢子君将周语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