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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不想多说,那么苍显也不愿让他为难,转念想了想:「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他已经知道这么多,事情也到这一步了,我想之后他就该要来找我——我们。」邵云说。
「他还敢找来?」苍显再次变脸,眼里凝起森森寒气,「好,那就让他来吧!上回是事出突然,我暂时放过他一马,这回——哼!看我把他也丢进井里,让他给莫清陪葬!」
其实真要说起来,苍显和莫清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好到什么程度,但毕竟当初是一道来到这地方的,到底算是共过患难的同伴。
现在,同伴死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手上,蛮横要强的苍显怎么可能不恼火?
「我要让他好好尝尝皮肉被一块一块撕咬下来的滋味……」赌咒般的狠话一字一字迸出牙缝。
突然想到什么,注意力重新投回邵云那边,看到的仍是那样一张淡然幽静的脸,表情中没有丝毫起伏。
表情是这样,心里面又是怎样?说到底,他究竟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以前的尚浓,明明是那么表情丰富,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现在的这张脸,有时看起来简直像是面具一样,即使是在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喜悦的感情。
或许比起表情,尚浓更缺乏的是内心中的感情……不,不对,尚浓一向是最至情至性的人。
一定只是因为那次事件造成的打击太大了……苍显皱了皱眉,还是先收起杂念,问:「到现在你还是坚持不想对那小子出手吗?」
邵云不置可否,只说:「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棘手的人物。」
「棘手的人物?」
苍显眯起眼,「是什么人?姓甚名谁?」
「姓名无关紧要。」邵云微微一顿,「他并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人物。」
「什么?」苍显顿时惊讶。
能让邵云这么笃定地说他不是那人的对手,那就真的是个非同一般的人了。
这人到底是谁?姓邵的那小子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勾搭上?正想追问,又听邵云说:「如果是苍啸,或许还能拼一拼。」
「苍啸?」苍显不由得愕然了。
当时和尚浓一起通过那口井到达这里的,除了他和莫清以外,还有一个妖,就是苍啸。而苍啸又是他们几个当中修为最高的,并且也是凤王最要好的朋友。
原本苍啸是受了凤王的嘱托要照顾尚浓,而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尚浓的元神由于缚灵咒而被困在了邵云体内,但至少是没有性命危险,而且这个地方也基本不会有对尚浓构成威胁的人。
既然这样,苍啸也算完成了凤王的嘱托,之后就不再逗留。以苍显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觉得人间这种地方本就不是妖应该混迹的,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在他内心里,始终耿耿于怀尚浓对凤王所做过的事——[切勿散播]
所以在这里待了没多久,苍啸就离开了,回了妖界。
根据苍显和他的联络情况来看,他回去妖界之后还是继续修炼,没有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了,他们所来自的那个地方,距今已经太多太多年,就算在妖界也已经物是人非。
而他们也不太可能通过那口井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这条通路实在太奇异,显然并不是单一贯通的道路而已,就算从同一个入口进去,却说不定下一个出口会是到了什么地方。更要命的是,一不小心就会误闯冥界,假如再被鬼族缠上就真是棘手了。
「你有办法可以联络上苍啸,叫他尽快过来吧?」邵云这样问道。
因为苍显和苍啸是同族,并且有部分血缘关系,所以就算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妖界,要想随时联络也不会太难。
「可以是可以。」苍显有点犹豫,「只是苍啸已经不太想再介入到人间……」
「如果说是我遇上麻烦了呢?」邵云微垂眼帘,「他答应过凤无丕的,不是吗?」
凤无丕——凤王,久违地从邵云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苍显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冲口而出:「只有我难道不够吗?说到底苍啸只是受人所托,凤王也已经……不在了,但我会一直在,不管到哪里我都在,我会尽我全部力量照顾你保护你。你想做的事,无论任何,我都会为你去做,尚浓——」
声声说着,一步步逼近上前,简直显得咄咄逼人。
邵云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平静回视着那道炙热目光:「我明白,这些年你辛苦了。」
苍显眼角一跳:「我不是说什么辛苦……」话语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一副手心覆在唇上——其实只不过就是这样而已,却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言语。
说来或许相当可叹,虽然他是从第一眼见到尚浓的时候就倾了心,但那时候尚浓已经是凤王的人了,而且感情甚笃,根本容不下第三人插足,所以他一直是把这份情意埋在心底。
即使后来尚浓知晓了他的心思,他竟然也还能若无其事地答应尚浓的要求,约定一辈子都是朋友——只做朋友。
就这样年复一年,像朋友、像大哥一样的陪伴在尚浓身旁,继续压抑着心底的感情,久而久之,仿佛成为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而且一直以来,尚浓也都很懂得把握分寸,既不会把他推得太远,也不会亲近到让他产生不该有的遐想。
所以,当刚刚那个堪称亲昵的举动突然发生,而且还是对方主动的,他就别扭了,甚至觉得这好像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他不确定要怎么考虑这个情况,直到再度听见那从容不迫的语声:「我都明白的事,你不必再说了。至于以后的事,也等以后再说。只是目前,有的事你一个人实在应付不来。如果勉强你独自去做,反而可能会让你遇上危险,这样就不好了,不是吗?」
「……」苍显依然有点糊涂,但至少是回过了神,仔细思忖起来。
看样子有些事对方现在并不想讨论,那他也就暂时先不多想,只论当前——毕竟如果连当前都不能好好处理,那就更别提什么以后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应道:「好,我会把苍啸叫过来。你想要我和他怎么做?联手一起对付那个棘手的家伙吗?」
邵云摇头:「稍后我会跟你联络,到时再细说。」
「稍后?」苍显一愣,「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有点事,需要暂时离开。」
「离开?」
去哪里?有什么事?——苍显原本是想这么问的,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如有必要的话这人自然会说。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最后他只是这么叮咛。
「好,你也是。」邵云说完转身就走。
苍显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步伐不快也不慢,显得非常沉稳,绝不会动摇,也不会……
莫名就心念一动,张口叫出来:「尚浓!」
邵云应声停步,回过头来。
那副淡泊不惊的面容,那双深沉如墨的黑眸,看在苍显眼里,其实已经熟悉了,却又还会隐隐觉得陌生。
苍显握了握拳,一字一字地说:「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妥,就去找你。」
「嗯。」邵云淡淡颔首,扭回头重新迈脚往前走去。
「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话语从身后再次传来。
这次邵云没有回头,继续前进。
「嗯。」如果你还能来得了的话——
◇
尽管邵纯孜是干劲满满,气势汹汹,用最快的速度到处找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可惜却是徒劳无获。
正当他快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接到了那个电话。其实准确来说并没有接到,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迅速挂断。
而那个电话号码,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但却还在邵纯孜的记忆中牢牢留着。
那是姚家老宅的电话。
老宅——邵纯孜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地方,他没去找。
实在是有太多年没去过那里,仓促之间很难想起来,再加上他对那个地方有着一些很不好的回忆……也许在下意识当中他就将其给排斥掉了。
话说回来,那里不是已经没人住了吗,怎么会有电话从那边打过来?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是跟邵云有关?
邵纯孜觉得大有可能。至于这个故意不通话的电话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暂时想不出头绪,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先去看看再说。
这种做法可能是有点冲动莽撞,但老实说,假如他不这样做,海夷反倒可能会觉得不习惯。
小春子嘛,如果不风风火火的就不好玩了……
于是二话不说地陪着他一同到了目的地。大宅前门是敞开着的,两人直接进到屋里,原以为会出现的「热烈欢迎」并没有出现,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寂静,简直如同一座空城。
他们也的确没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直到路过那间房的门口,发现房内床上躺着一个人。
邵纯孜立即认出是邵廷毓,不禁一愣,旋即喜出望外,飞快跑了过去。
「哥,哥!……哥?」叫了这么多声都没反应,难道还是从之前就一直昏睡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吗?
邵纯孜这么思忖着,却又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伸手推了推邵廷毓的肩膀,先是轻轻的,然后用力摇晃起来,可惜始终没能让人睁开眼睛。
懊丧地吐了口气,嘀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都已经这么长时间,还……」
「他不会再醒了。」身后传来这样一句。
邵纯孜愕然回过头,看见海夷刚刚松开微蹙的眉心。
「你说什么?」邵纯孜问,一脸茫然。
海夷于是更缓慢更清晰地陈述:「他死了。」所以,再也不可能会醒来了。
邵纯孜的呼吸断开了几秒,双眼瞬间瞪圆:「你胡说!」
回头重新看向邵廷毓,根本不能相信这个人不是活着的,但却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探到人鼻尖下方——没有感觉到鼻息。
手便颤抖起来,下移,按在人左边胸膛——没有感觉到心跳。
手颤得更加厉害,不死心地继续移动,摁住了脉搏——还是没有,真的没有……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唇角溢出轻飘飘的嗫嚅,轻到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更加不敢去确信,「这是真的吗?绝对不可能的吧?肯定是骗人的吧,骗人……骗人!」
猛然扣住邵廷毓的肩膀,大声嘶吼,「哥!你快醒醒,不要再睡了!你怎么还没睡够?我知道,你一定是中了什么妖术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振作一点,给我醒醒,快点醒来!醒来!醒来啊!哥……我拜托你了,你回答我一声好不好?你马上醒来好不好?醒来啊,睁开眼睛啊,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切勿散播]
从喝叫到哀求,这个人始终毫无反应,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或者说,是什么都听不见……
「海夷!」邵纯孜回过头,急剧闪烁的目光瞪视而去,「你快救救我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你快来救他啊,救他啊!」
「人死不能复生。」海夷面无表情地回道。
最最简单也最最明了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听过。
很俗气,但的确是真理。
就算是海夷,也不能够使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即使真的用什么奇玄异术把人复活,那严格来说也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
邵纯孜目光一滞,然后慢慢慢慢凝固,脸色也慢慢慢慢灰败。
他再次看回邵廷毓,颤抖的手指探了出去,抚上对方的脸颊——冷冷的,冰一般的寒意从指尖渗透进来,流窜在血管里,一路蔓延到心脏。
胸腔,仿佛也整个冻结了起来。
不明白,完完全全不明白啊!就在几天前,邵廷毓还会跟他讲话,还会生气,还会打人呢。可是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不会了?什么都消失了?
二十六年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一世兄弟,就这样天人永隔?
最后一个亲人,原来也注定早早离他而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纯孜终于收回手,手已经不再颤抖,脸色也不再有任何变化,坐在原处,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活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雕。更甚者就像是空气,毫无存在感,也无法触摸得到,虚无缥缈……
但是他的背影,还牢牢地映在一双紫色眼眸里。深邃的光芒轻轻流转,最终一凝。
「他已经死了。」
再度声明这样一个事实,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