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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熙帝抬了抬手,丁柔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这是她第二次面对文熙帝,上一次在水榭,文熙帝被朝臣簇拥着,说话行事不太方便。如今文熙帝身边只有皇后娘娘,丁柔不是很紧张,悄悄的抬了眸子看向文熙帝,恰好同文熙帝看她的目光相碰,丁柔怔了怔,还是看明白了,才重新低头,“陛下缪赞了,臣妇只是尽了为大秦子民的忠心,尽了做他妻子的本分。”
文熙帝唇边的笑容浓重了几分,丁柔话说得好,方才没有躲闪他更好,皇后能看出他眼中的喜悦欣赏,也乐得成全丁柔,笑盈盈的将茶盏奉给文熙帝,“臣妾从没见过丁夫人这样的,方才恍惚间还以为安国夫人。。。不对,安国夫人宁可领兵去抢的。”
文熙帝听了皇后这话,再次大笑:“皇妹懒得动脑筋,她更愿意相信胯下的骏马,手中的弓箭,丁柔比皇妹心眼儿多,她更像是。。。”
更像是母后啊,文熙帝笑容渐渐隐去,眼里划过几分可惜,如果母后能见到丁柔该多好。
嘉柔县主咬了咬牙,对丁柔说道:“本县主也算是熟读经史子集的之人,先生曾经夸奖过本县主才华过人,但本县主翻遍经史子集就没见过你说得这些,敢问丁夫人从何处知晓的?你方才说得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背后有高人指教?或者你从哪里看到的?”
丁柔唇边一直挂着微笑,并未理会嘉柔县主,甚至懒得回答她的问话,含笑望着坐在暖炕上的帝后,丁柔不做声更是助长里嘉柔县主的气焰,步步紧逼的说:“丁夫人是不是心虚了?嗯?你是从哪里窃听到的?”
文熙帝皱了皱眉头,皇后申斥道:“嘉柔。”
嘉柔县主回头看向文熙帝,“孙女竟然不知她从何处听来的,孙女只是想见真正懂得这些的大才。”
文熙帝手指捻动,嘉柔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丁柔小小年纪怎么会知晓这些?但丁柔的镇定,让文熙帝打消了几许疑问,“你怎么说?”
丁柔感到文熙帝眸子里盛满了慎重,微笑道:“方才嘉柔县主的指责般的询问臣妇听见了,然臣妇以为事关国政不需要向嘉柔县主解释。”
嘉柔县主脸色越发难看,丁柔这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国政不需要向她解释?嘉柔县主泪水在眼眶滚动,望向疼爱她的文熙帝:“外祖父。”
每次她如此称呼文熙帝总能得到特别的关爱,这次文熙帝却是阴沉着脸,眸子里满是疏离防备,对嘉柔县主的防范。
皇后低头宽着茶叶,看来陛下对册立燕王为太子的犹豫更重了,如果燕王位居储位的话,文熙帝会着力培养嘉柔县主的远见,许是受先皇后和安国夫人影响太深,文熙帝并不是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只能生孩子争宠的帝王。
如今文熙帝放纵宠爱了十几年的嘉柔县主,不仅陷入情爱中,见识上还没见任何的长进,惦记着有妇之夫,对文熙帝来说是莫大的耻辱,皇后轻声说道:“丁柔,你慢慢说。”
嘉柔县主脸白得如同纸张一般,神色哀婉,文熙帝不见往日的亲近,皇后娘娘又叫了丁柔的姓名,足以证明皇后对丁柔的喜欢,嘉柔县主虽然同贵妃娘娘最为的亲近,但皇后对她也很疼惜的,她更清楚在文熙帝心中谁也别想越过皇后,一般情况下,文熙帝都会给皇后的面子。
果然文熙帝看向丁柔,口吻舒缓:“丁柔吗?柔字用得好,以柔克刚为之柔。”
丁柔弯了膝盖,她总不能说丁栋没这想法,当时只希望她有女子的婉转柔和罢了,以柔克刚的女人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承受的。
“臣妇一直以为读书破万卷,不如行一路,经史子集等旷世名著都是前人书写成的,学习并非仅仅指得读书,而是从书本上了学到处事之法,学以致用。”
文熙帝点点头,嘉柔县主胸口闷得像是压住了的一块大石头,丁柔面前的是大秦地位最高的帝后,丁柔却能在他们面前款款而谈。。。嘉柔县主甚至看到身边的丈夫对丁柔都有着很强的欣赏,甚至。。。甚至他有一种原来如此的神色,仿佛嘲弄嘉柔县主,尹承善耳聪目明才娶到丁柔,放弃她嘉柔县主,是尹承善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他是倒霉才不得不听从文熙帝的旨意娶她。
嘉柔县主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自信被丁柔摧毁了,丁柔虽然说着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嘉柔县主,既然彻底翻脸,就别指望着丁柔留情,“嘉柔县主是天资聪颖,也读过许多的书, 臣妇在读得书本数量是比不得嘉柔县主的,但臣妇以为嘉柔县主没有读明白,如果她懂得学以致用的方法,如果懂得不能墨守成规,她便不会对臣妇横挑眉毛竖挑眼儿,嘉柔县主,你说对吗?”
丁柔不仅甩了嘉柔县主一巴掌,还得让嘉柔亲自承认下,嘉柔的手握成拳头,如果不是文熙帝在,她真想着打丁柔一顿解气,“你这么说的话,是你懂得学以致用了?”
丁柔淡淡的笑道:“臣妇从小养在祖父祖母身边,常听祖父说起太祖帝后的丰功伟绩,祖父满怀期望的说过,太祖皇后是世上的奇女子,如果臣妇能学其三分风骨,祖父便知足了,臣妇本身也很敬佩太祖皇后,想让祖父为臣妇骄傲,便翻看了许多记载太祖帝后征战天下治理江山的书籍,许多不成熟的念头就是在那时存下的,后来臣妇嫁给了夫君,随着他去了广州,遇见了许多的事,臣妇才有了方才那番话。”
“嘉柔县主指责臣妇偷到别人的方法,臣妇敢问嘉柔县主一句,方才臣妇说得法子好是不好?”
“当然是好了。”嘉柔县主原本抓住丁柔的把柄,此时被她打断了,在文熙帝面前不能否认丁柔所献的策略很好。
丁柔继续说道:“如果是旁人所想,为何他不亲自来呈报给陛下?为他人做嫁衣?这世上很难有这样无私的蠢人,他如果能想出这方法是蠢人吗?您别说他见不到陛下,皇宫旁边的监察院可是时常有百姓的书信,还怕忠于陛下的监察院会遗漏?”
监察院是文熙帝最信任的机构,嘉柔县主一定没少为燕王出力收买监察院的人,丁柔不相信这世上有清廉的机构,即便几大统领是忠诚的,但下面的人呢?未尝不会被燕王收买了去,嘉柔县主代表着燕王,如果她敢反驳的话,必然会得罪监察院的统领,听尹承善说起过于统领,监察院的统领一个个都不算是循规蹈矩,这样的人一般心眼儿都不大。
如果能让文熙帝怀疑嘉柔县主有所图谋的话,事情就更完美了。丁柔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嘉柔县主气得发白的脸色,气死她也省了麻烦。
丁柔拒绝再在文熙帝面前踩嘉柔县主几脚,“您为了寻访名士经常出京城,见识过很多的地方官员,也同名士探讨过,自然也是到过广州的,可您眼里只有名士,只有才名显著的人,你是去过海事衙门,但你可曾去过贸易行,你是去过理藩院,但你曾看过大秦同番邦交易的资料?你见过广州的大商户,你一定知晓大秦的瓷器丝绸,布匹香料最是受欢迎,但您知晓这些在番邦价值几何?用这些能换回来多少的东西?”
丁柔笑盈盈的问被打击得几乎想要倒在地上的嘉柔县主,“还用臣妇继续问下去?您知晓的不多,就单独知晓臣妇欺君,臣妇很冤枉呢。”
444。出家
丁柔是献上一良策,文熙帝虽然赞赏她,也不过当她比寻常的女子更聪明一些而已,文熙帝纵容嘉柔对丁柔的责问,丁柔毫无惧色的针锋相对,文熙帝对她更多了几分看重。
随着她们争吵的深入,文熙帝看出嘉柔不是丁柔的对手,基本上是嘉柔气急败坏的争吵,而丁柔却显得很从容,文熙帝那时还有闲心喝茶,但后来丁柔说起嘉柔的表现,寻访名士,去海事海门等等,文熙帝眉头皱紧,因他当时有心将江/山托付给二皇子,所以他纵容嘉柔,如今他重新考虑储/君人选,却发现嘉柔为燕王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借着嘉柔,燕王是不是插手了许多?文熙帝慎重起来,丁柔虽然在看嘉柔县主,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文熙帝身上,既然尹承善投/靠得是辽王,身为他妻子,有机会的话丁柔必会想方设法的让文熙帝对燕王死心。
丁柔很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如果她再表现得太多反而会让文熙帝怀疑,看着身体仿佛寒风中落叶一般颤抖的嘉柔县主,问道:“您还有什么不懂之处?臣妇愿意为解答。”
嘉柔县主泪盈盈看向我文熙帝,像是一个受尽欺辱的孩童,寻找家长告状,“外祖父。”
嘉柔眼泪簇簇的滚落,文熙帝很少见她如此,以前是很心疼她。但现在。。。文熙帝移开目光,看向皇后,“方才朕听嘉柔说起她丈夫苛责于她,对她十分的不好,朕想着他们是夫妻,便将他叫来问一问,朕有话不好同他们说,此事朕交给你。”
丁柔垂下眼睑。有什么话不好说?嘉柔向文熙帝告状的话,到底说了什么?丁柔悄悄的看了旁边的李大人,见他满脸的委屈羞辱。丁柔压下了纳闷听皇后怎么说。
皇后笑着应下了。从心底说她不愿意接手嘉柔的事情,但更不能违背文熙帝的意思,转而对李大人劝道:“嘉柔虽然只是县主,但本宫同皇上都很疼爱她,想着她能过得幸福,她及笄后,陛下左挑右捡的才选中了你,嘉柔性子难免任性,你脾气好,多包容她,本宫瞧着你们很般配的。”
劝和不劝离,这是皇后的目的,她对丁柔心存好感之后,便看不上嘉柔,对嘉柔县主语气不是太好:“你入了李家门就是李家的媳妇,总是往外跑哪成?出嫁的女子相夫教子才是根本,你可别仗着本宫的纵容在李家目无尊长,皇家之人更应该懂规矩,有涵养,你们都是凤子龙孙,是天下百姓的榜样,本宫瞧着李大人是忠厚老实的,你少些气焰,定能过得很好。”
虽然不待见嘉柔,皇后其实还是向着她的,但嘉柔不领情,直接说道:“皇后娘娘不知晓他。。。他怎么对我的。。。他又粗鲁,又无礼,我不乐意,他竟然用。。。用强的,我实在是羞于启齿,他看着好,其实是个人面兽性的混账。”
文熙帝抿着茶水,李大人憋不住了,满脸通红跪在皇后面前,“娘娘,臣冤枉,臣冤死了。“
丁柔向一旁闪身,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看李大人的难以启齿的样子,显然不希望有外人在,虽然丁柔想看嘉柔县主热闹,但李大人是个男人,总不会让陌生的外人知晓他们夫妻之间的详情,于是丁柔打算去殿外等一会,李大人眼里闪过几分感激,可是嘉柔县主却说道:“你站住。”
丁柔停下,嘉柔县主说道:“你不必回避,这事同你也有几分的干系。”
李大人面红耳赤,丁柔转身眸子里含着冷意怒气,“嘉柔县主请慎言,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同臣妇有何关系?臣妇安守本分,今日是第一次见令夫。”
李大人也豁出去了,说道:“丁夫人勿恼,嘉柔县主说得关联,并非事关丁夫人的名节,如果嘉柔懂得女子的名节,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陛下,皇后娘娘。”
李大人重重的磕头,“得您赐婚,臣当时就说过会善待嘉柔县主,出身高贵的贵女难免有脾气,臣领下圣旨时,便明白这点的,臣才学上不是最为拔尖之人,您将备受宠爱的嘉柔县主指婚给臣,知晓您看中臣的憨厚包容,臣想着一心一意同嘉柔县主过日子,可她。。。她。。。不怕陛下笑话。。。臣早已沦为京城的笑柄,成亲两年多,上个月您命人将嘉柔县主送回李家,臣才同她圆房。”
嘉柔不肯同丈夫圆房是想将处子之身留给尹承善?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都是稻草吗?
“你并没少了人伺候,你左右的侍妾还少吗?”嘉柔斥责般的说道:“明明我不乐意,可你。。。你胆敢以下犯上不说,还让我伺候侍奉你父母?你眼里还有陛下?”
“住嘴。”文熙帝怒道,皇后心说坏了,好在嘉柔县主离得近,她抬手就给了嘉柔一记耳光,“燕王就宠出来你这个不知晓本分的丫头?礼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来人,宣召燕王妃入宫,本宫倒是要问问她如何养出这么个无礼的丫头。”
丁柔看着怒不可遏的皇后,这推卸责任的技巧她应该向皇后好好学学,皇后成功的提醒文熙帝,嘉柔同燕王夫妇,同贵妃最为的亲近,她虽然是中宫皇后,但也不能管着每一个孙女外孙女,轻轻飘飘的两句话,成功的将文熙帝的怒火转移到燕王夫妇身上,不愧是皇后娘娘。
皇后从暖炕起身,撩起裙摆跪倒,悔恨的说:“陛下恕罪,是臣妾没看好嘉柔县主。”
皇后跪下了,丁柔也得麻利的跪下,她可没有嘉柔县主鹤立鸡群的勇气,文熙帝强压了心中的怒气,伸手搀扶起皇后,“朕不怪你,是贵妃和燕王宠坏了嘉柔。”
皇后无奈的叹息:“臣妾没想到儿时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