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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傲慢地扬起下巴:“应该说你迟钝呢?还是别的什么?放心吧,他应该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虞尚出乎意料的,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是垂着头,看着黑鲁佐德的脸,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何种模样。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他抬起头,蓦然地,咧开嘴角,轻轻地笑了。
巨大的力量疯狂地向他身上汇拢,黑色的电光从他身后慢慢地绽开,深黑色几乎要把他淹没了。他的眼睛里被燃尽了仇恨,只剩下麻木,空洞的麻木,长达千万年的麻木。电光把他身后的空气都要撕裂了,那种气息让人望而生畏,女孩子也毫不例外地害怕了。
“安西,你别冲动!”她几乎是急切地在喊叫,一边连滚带爬地往旁边退去。
“我才不是安西,你别认错人了。”虞尚的目光紧随着她,就像在看一只猎物,“让我猜猜,灾难之源在哪里呢?”
说完,那些黑色的电光就像饥饿的野兽,贪婪地扑向女孩子,切断了她的手,又削去了她的脚,女孩子除了痛苦喊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白色丝线全被电光给劈断了,没有起到任何防御的作用。
“放过我,安西!别这样!”女孩子躲避之余抽空吼了一句,只可惜虞尚完全没有听的心情,黑色电光击中了她的身体,把女孩子的身体折磨得残破不堪,可是她依旧没有死。正如她所说,只要灾难之源没有毁灭,她就是永生之躯。
虞尚看了看已经爬都爬不动的女孩子,冷冷道:“出来。”
什么?女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脊椎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不!这不可能!女孩子极力想阻止那一切,却无能为力,她的背后慢慢隆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穿透了她的肌肤,慢慢地浮到半空中。
“不可能!不可能!”女孩子的眼泪都吓出来了,此时的她满身尘土和血渍伤痕,显得分外狼狈,“灾难之源是不可能背叛我的!”她说完这句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灾难之源被她满心的绝望所吸引,可是现在虞尚心中的绝望,超出了她太多太多,以至于灾难之源都要离开了。
——失去这个人,真的让你这么心痛吗?
这一句“灾难之源”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博亚抱着婴儿怔住,莱斯弗斯也将目光转移到那块看似普通到不行的石头上,就连趴在地上的莉莉都挣扎着抬起头。
虞尚扔掉诸神的叹息,伸出手,轻轻地蜷起食指和中指。
“不要!不要!别这样!”女孩子用泪水做着最后的乞求。
“永别了。”虞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慢慢打了个响指。灾难之源瞬间灰飞烟灭,碎的连渣都不剩,地上满是伤痕的女孩子,最终停止了呼吸。
众人骇然,虞尚到底是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样的力量让他引出灾难之源并一举灭掉八人共同对付都无能为力的魔王?
虞尚只是垂下头,看着黑鲁佐德的脸,颤抖着呼唤:“黑鲁佐德,黑鲁佐德……”
他的眼泪簌簌落下,双唇紧贴着他冰冷的嘴唇,生涩地亲吻着,可惜那都只是徒劳之举。
他的黑鲁佐德,永远都回不来了。
三年后。
他在黑暗中挣扎了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按道理说在意识的挣扎中理应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像平常陷入梦境那般,眨眼之间就天亮了,可他偏偏还是感受到了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清晰到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停地想要出去,到最后,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出去。
所以他在经历过千万次的努力和千万次的失败之后,睁开眼睛被光芒刺得差点流泪时,他终于摆脱了在黑暗中疯狂滋生的不安、寂寞与焦躁,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人。
不该是这样的。这是他的看见那人之后的第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的来源却没有任何可循之处。他坐起在床上,那人正趴在床边睡觉,傍晚金色中带点血色的阳光不错,从窗外照进来,美得居然柔和了那人冰冷的脸部轮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充斥着的怪异的违和感迫使他的内心在叫嚣着,那人好像不该是这样成长了许多的样子,这里也应该没有阳光,坠入永恒的黑夜。
可是他偏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的一切,唯独忘了这里是哪里,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似乎是感受到了异状,那人在睡梦中动了动胳膊,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那人揉了揉眼睛,眼眶下方还有这浓重的黑眼圈,那人的皮肤是白纸那般的惨白,眼睛却黑得深不见底,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人的眼睛却猛然有了光华,那样的表情简直让他都为之动容。
随即那个人颤抖着嘴唇,好像过于激动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动作,手伸出来却又僵在半空中:“黑……黑鲁佐德……”
他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但他知道他一定说错了什么,因为那人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抿紧了唇线。许久那人才缓慢地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摇了摇头,用尽量礼貌的口气道:“请问下,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你又是谁?
等了整整三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虞尚连自嘲都做不到了,自从黑鲁佐德问出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犹如被打入了西方领域的终年严寒之中,尽管他现在正在春光大好的中央领域。
这三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多到他不知从何说起,诸如现任魔王是博亚,但魔王大人只热衷于看书带孩子;兔执事和暗夜是新的西方领域掌管者,但是他们都在等着主人的归来;莱斯弗斯和威尔伯去人界旅游了,虽然三天两头就被博亚捉回来,长篇大论地教育下什么叫一个合格的掌管者……可是他现在也不必说了,黑鲁佐德把什么都忘了。
他的眼眶酸了酸,不用看镜子就知道他的眼圈肯定红了。察觉到黑鲁佐德陌生而疑惑的目光,虞尚不自在地撇开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奇怪,他岔开话题道:“这里是中央领域。你还记得什么?”
从黑鲁佐德的话来看,他只记得虞尚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而那之前也有大面积的记忆缺失,全部都是关于安西的。
不论是安西还是虞尚,都全部忘光了,真讽刺啊。
虞尚自嘲地想要牵起嘴角,却觉得这个表情无比沉重,他再也没办法好好地笑出来了。
“你是谁?”黑鲁佐德看着虞尚,再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唯独忘了他?或许这一切本来就是个错误,黑鲁佐德的忘记只是在告诉他,该结束了。
“我……”虞尚笑了笑,“我只是你一个普通朋友。只是今天刚好轮到我照顾你。还记得博亚吗?我去叫他过来。”
说完他转身,只是用手揪住了衣角,瘦弱的身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悲伤,然而他最后还是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那种装出来的从容不迫。
黑鲁佐德想开口说等等,却最终话到嘴边被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留住这个所谓的“普通朋友”,那人说他只是他的普通朋友,他更多的是疑窦,但这样的疑窦也不能让他做出什么来。
虞尚走出门,刚好撞上准备过来探病的博亚。看见虞尚惠灰暗的脸,博亚习惯性地轻轻拍打怀中酣睡孩子的背:“怎么了?”
“……黑鲁佐德醒了。”看着博亚微讶的神情,虞尚面无表情地接下去,“他记得很多,不过把我和安西全部都忘了。”
博亚苦笑:“这样吗?你先冷静一下,好好睡个觉,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虞尚点了点头,将心中的苦涩强压下去:“就说我是他普通朋友。”
博亚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他还是答道:“好。”
对话就此终止,虞尚一步一步地远离了那个房间,回到那个博亚给自己的房间里。说是自己的房间,这三年来他躺在自己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这里积满了灰尘。此时虞尚也没有打扫和清洁的心思,直接往床上一倒,疲倦和绝望占据了所有,他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团,从而驱散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挥之不去的寒冷。
就这么算了吧。
——可是做得到吗?
他闻着满屋子的灰尘味,就让他睡一觉吧,最好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个荒唐的梦,或者干脆就别让他再醒来了。
他愿意在美好的梦境中死去,也不愿在绝望的现实中归来。
——最后,他也只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弱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生无可恋。
☆、牧羊计划
牧羊计划(六)
虞尚在梦中,又回到了安西的记忆里。
梦里的黑鲁佐德被安西用那把“诸神的叹息”从背后砍伤,他睁大了眼睛,好像不信安西会这样做。而安西,则是一脸笑意地说:——
“对不起。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看着黑鲁佐德带着讶异的目光倒下,安西深深地吸了口气。没事,恨就恨吧,黑鲁佐德太过单纯了,他只有用这种办法来保住他,只要彻底断掉了黑鲁佐德对他的喜欢,就算安西这个人不存在了,也没有人会心痛,也没有可能使魔王迁怒到黑鲁佐德身上。
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上面滴着黑鲁佐德殷红的血液,然后那把刀指向了对面的魔王。
“这不像你。”魔王笑意盈盈,“在关键的时候,却把唯一的助力亲手废掉,因为不想让他继续搀和其中吗?你到底有多想护着他?”他的目光里嫉妒之意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安西扯起嘴角:“这与你无关。我只是想亲手杀了你,放弃那个无聊的计划吧,别再这么愚蠢下去了。回到以前的你,不是挺好的吗?”
魔王笑意尽失:“如果我说不呢?”
接下来的场景虞尚实在不忍看,大概是安西复制了魔王夺取的能力,妄图夺取魔王的夺取能力,但他错了,其实魔王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只是有了灾难之源,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魔王强迫着亚瑟损伤自己的身体,抹掉了安西的存在,安西被所有恶魔作为一个妄图挑战魔王的灵媒来看待,没人知道背后的真相。于是魔王随后开始了他的牧羊计划,顺理成章地设置了秩序者,颁布了禁令,借此陷入沉睡,实则等待那些“绵羊”被喂肥,他也就有足够的能力来毁灭魔界了。
真可笑,被所有恶魔所景仰的王,居然是个一心想毁掉魔界的疯子。
而真正应该被赞颂的那位,却被当做了一个笑话,永远以恶人的姿态被铭记在历史之中。
虞尚是被冷醒的,他醒来的时候,瞥见黑鲁佐德正站在床边,目光刚好和他撞上。
虞尚喉咙一紧,条件反射地坐起,却又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戒备。
他只是不想被他看见那样落魄的模样。
“你这样睡容易感冒。”黑鲁佐德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邪肆万分的笑容,正如他们的初见,那个时候一点也不愉快,虞尚觉得黑鲁佐德太过轻浮,而如今这笑容只让人有了化不开的心酸。因为虞尚已经见过了黑鲁佐德更温和的笑容,他不想再见到他毫无情绪包含的脸。
于是虞尚短暂地愣了愣之后,问道:“你来干什么?”
黑鲁佐德很随意地倚靠在门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但他的目光还是泄露出了一丝不明不白的意味:“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自然是要来追问的。”
“有什么不清楚?”虞尚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难道黑鲁佐德还记得些什么?就像是马上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做着最后的拼命。
可黑鲁佐德的话,还是让他溺毙了。他说:“博亚说你只是我的一个灵媒,既然是签订了契约的灵媒,我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你真的是我的灵媒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错,我确实是你的灵媒,曾经的。”虞尚表面波澜不惊,“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想出去找下博亚,请让一下,谢谢。”他不敢告诉他,他的心痛得都快滴血了。
黑鲁佐德挑了挑眉,终究是侧身让开了。虞尚不敢看他,几乎是在他的目光下落荒而逃了出去。
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这个漫长的梦,总算是该结束了。
他背对着门默默地站着,就连泪水划过脸颊也无从察觉。黑鲁佐德醒来的那一刻他没有哭,或者说他很久都没有哭过了,而如今,是真真正正地因为绝望而流泪。
他曾经骗过自己,也许能一错到底下去,可是现实把什么都撕裂粉碎了,让他的自我欺骗都无所遁形。
他甚至连待在他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