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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你趁早动手——”小楼这话还没落苏愉一剑就劈下去了……
苏愉瞪着小楼看着他疼的要死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龇着牙把那些断开的铁索从身上拿下来——有的是从皮肉里拨出来的,他看着都觉得自己身上都在疼,大发感慨:“做鬼也不容易啊……”
小楼恶狠狠剜他一眼:“疼不在你身上你说什么风凉话!”
苏愉吐了吐舌头,把剑递还给他。
之后两人到处晃悠找出路。
小楼伤势严重,却只是偶尔抽抽冷气,却是看的苏愉胆战心惊的,唯恐他下一秒就一脑袋栽下去。从某方面讲做鬼跟做人也没多大区别。
以前还以为成了鬼就不是疼不会疼不会死了,却不曾想鬼也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种生物,也会受伤,也会疼,还会“死”,只不过这种“死”更彻底。
“轮回”内部是个无尽的空间,没有人知道里头会有什么,两人折腾了几个时辰也找不到出口,也是,也没听说有哪个谁进了轮回还出的去的。但找不到并不代表没有。
那些被罚入轮回的罪人会直接受入世转生受世世轮回之苦,反正待在轮回里也就一个死字,所以都干脆的选择了去受苦——比起一个人在无尽孤独中死去,所有人都选择了前者。不过,苏愉想了想,要是他的话,会很干脆很直接一秒都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比起那种恶心的轮回转世,直接在里头待到死还更好。
绝地反击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成不变的灰蒙蒙雾色终于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个半径约有五六米的圆形池子,池子周围是白玉砌的栏杆,没有任何雕饰,池子里的水呈现奇怪的旋涡状。
苏愉和小楼看了那池子好一会儿,同时转过头对视几秒,然后“嘿嘿”干笑了几声。
“我说,你还顶得住么?”
小楼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再死一百次我都死不了。”
“那成,”苏愉笑笑,“兄弟,祝你好运。”
“彼此彼此。”
“那……”
“跳!”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不过最好别误打误撞投了胎就好,在轮回里转生可比死可怕多了,而且这样强制的转生对魂体的伤害大的很。
水下的情况比在上面看到的还要诡异难测。
苏愉被搅得晕头转向,好几次都差点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好在有小楼一直拉着他的手。
苏愉再一次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时是在一间奇怪的房间里,房间似乎所有的部分都是玉石制的,四面墙上各有一道门,而下楼正背着手在一面墙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房间正中心的位置放置了一盏灯,照亮整个房间。
苏愉摸了摸下巴,便也起身朝小楼看的那面墙走去。
那墙原本光洁的墙面被人用什么刻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划痕,细看原来是几行小篆书的字。 小篆苏愉还是认得些许的,加上小楼的解释他很快就看明白上面写了什么。
毫无章法的一段话,而且行文潦草,像是人无事信手刻下的:
曾闻暮雨如泣,偿见斜阳似血,忆昨日与君把酒雕栏下言欢,共醉一场。携手天涯游,看遍万水千山,春雷冬雪,秋风卷落红,然今日相绝此,痴心错负,本是无缘。你我相识相亲不相知,何故两相负,如何不相忘,却道一处相思,终付一场荒唐。误认君心似我,却换无情相伤,恍恍然如梦似幻,如何能再醉一场?往昔消作烟尘散。浮生如梦以何欢?唯一情字换荒凉。薄情罪以无心偿,痴心尽付何可当?覆水难收回。望十世轮回,换一场相忘。碧落黄泉,从此与君绝。
细看那最后一个“绝”字与别的稍有不同,刻划的很深,好像还沾了血。
“情书?”苏愉揉了揉太阳穴,又道:“绝情信诶……”
小楼对着那几行字研究了许久,才说:“是人用指甲划的。”
苏愉颇惊讶:“这你都知道?”
小楼只是幽幽道:“并不困难。”
那段字往旁是个同样用指甲划出来的画像,一个人,虽然刻画的不是很精致,线条过于凌乱,然而依稀可以看出那刻画的是个容颜俊美的男人。
“看来是个女人,”苏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地面上仍可见点点滴滴的水渍,“轮回”内部的水份不会蒸发,因而那些水渍即使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消失。
就这眼前情形而言,可见不知在多久以前,有个人也进了轮回,然后跟他们一样到了这里,哭着用指甲在这面墙上刻下那几行字和那个画像之后便离开了——也许是逃了出去,也许是去投了胎。
小楼却盯着那画中人看了许久,一把拉过苏愉指着那刻像说:“我说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苏愉听了也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的回头瞪着小楼道:“嗯,这跟你长的有点像啊……”
小楼黑了脸,这人竟还不知死活地继续火上添油:“这不会就是你吧,真看不出来啊哥们儿~你居然也是会欠风流债的……”
于是老鬼终于怒了,一巴掌过去直直盖他脑门上“啪——”地一声响得特别清楚:“你再胡扯试试!”
苏愉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捂着脑门开嚎:“事实啊靠!我说咱俩可还没出去呢你丫就想窝里哄对我下手,歹毒啊!”
小楼再懒得理会他,那些字和画再看下去也只是徒然,没一点用处,于是两人开始着手研究那道门。
那道门除去材质外看起来倒也平平无奇,要非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清一色都没有门把,而且门缝也严丝合缝的仿佛连张纸都塞不进去。
“这门百八十不会是出口。”苏愉下结论。“还用你说,”小楼伸手在那门上摸索了好一阵儿,“不过,好歹也找方法了,碰碰运气。”
“哇咧?”苏愉还没惊讶完就见小楼割破手在那门板上画了个图案,鲜红色的血液在玉石门板上格外的醒目。
苏愉有些郁闷地打哈哈:动不动就割皮肉放血累不累啊!
那个图案随着小楼口中念着的什么开始发出淡淡地光,而后颜色逐渐变淡,直到完全消失再看不见痕迹。
“你这是干嘛?”
“血祭。”小楼有气无力的答,把他那柄奇特的剑递给苏愉:“把门劈了。”
“你这是要破门啊靠!”
“没别的办法,”小楼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此时更像是要透明了一般,“没有时间了,你动作快点,这是唯一的机会。”
苏愉只好动手,提起剑跟劈柴似的一剑狠狠地劈向那门……
“娘的!”苏愉咒骂,石破天惊估计都没这么恐怖!
随着那道门被劈开,伴随而来的是道尖锐震耳的声音,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那声音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坍碎裂发出的轰鸣又像是万鬼嚎哭,仿佛要刺穿耳膜侵入脑髓然后自内向外把脑子震裂一般。
然后两人眼前有道强烈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球的光芒顿现,小楼毫不犹疑就一把扯了苏愉往那光里跳。
待到那光散去后,恐怖的声音也已然不再,苏愉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清晨的青山绿水,带着湿气的风扑打在脸上,这情景陌生而又熟悉的让苏愉想流泪——
他娘的那什么狗屁轮回真是太太太恶心了!
再转眼看看小楼,破损的白衣上面血迹斑斑,整个人苍白的近乎透明色,站在原地有些不稳的晃了晃,苏愉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想去扶,小楼却眉头一皱甩开了他的手,而后嘴角有血丝溢出来。
苏愉惊魂未定又听见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些想不到你们这两个死鬼命居然这么硬,轮回都弄不死你们。”
终极对决
扭头一看,不是别人,那黑沉着脸的正是毁了容貌的山精礼冀——把他俩折腾的够呛的罪魁祸首!
苏愉怒了,提剑冲上去就是一阵毫无章法的胡扎乱砍,把先前受的气一股脑儿的全撒在礼冀身上。
当然对于礼冀而言,苏愉的这通折腾无异于给他挠痒,热身运动都算不上,不过他倒是乐得斗猫玩儿,而那楼则是一直在旁站着,冷眼旁观,没半点打算帮忙的意思。
苏愉见小楼的状态不大对头,忙一边招架礼冀一边冲小楼喊,可小楼却始终一副“我没听着”的样子,苏愉急了,大吼道:“你个王八蛋摆个林黛玉惆怅样儿给谁看呢你他妈再不帮忙苏爷我真得挂了——你这死鬼能别这么不厚道么!?”
小楼仍然无动于衷。
礼冀斗猫斗腻了,遂一掌把小野猫苏愉拍飞老远。
苏愉整个人摔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断掉一样的疼,胸口挨的那一掌更是疼的不行,仿佛肝连着肺一块儿都给震碎了似的,接着喉头一阵腥锈味,张口便呕出口血来。
“咳咳——”苏愉狼狈的冲小楼大吼:“你他妈搞什么!老子都给人打成内出血了靠!”
可这边厢小楼根本没法儿理会他了,礼冀打完了苏愉就转而去打小楼,一招比一招凶狠,压根儿不在状态上的小楼只得茫茫然的应付接招,原本整个人就伤得极重虚弱不堪,这会儿更是连连吃亏。
“先前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礼冀扬手,周围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藤条张牙舞爪的蓄势待发,“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那些藤听瞬间绷直了像一根根长矛齐齐冲小楼袭去。
小楼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打个手势在自己周围化出一道护身结界,把那些枪矛一样的的藤条阻挡住,可那些藤条攻击的趋势却丝毫没有减缓,仍像钻头一样拼命的想往结界里钻。
苏愉却很清楚照眼下这状况小楼撑不了多久,遂抬眼察看了下四周,并没有别人诸如那女鬼之类的在,而礼冀一副明显不把当回事儿彻底抛诸脑后的样儿,苏愉脑子飞速转了十来圈,终于下定决心拄着小楼的剑颤悠悠地起身。受的伤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苏愉龇牙咧嘴疼的直抽气几欲飙泪。
晃悠悠地摸到礼冀身后,很好,那王八羔子一门心思全在对付小楼上,压根就没察觉到他在身后。
苏愉提起那柄细不拉叽的长剑,在心底抹了把泪:靠他祖宗的果然偷袭这种事想起来都爽!
手中的剑高高的提起,在即将砍向礼冀时候却听见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一声惊呼:“小心身后!”
礼冀闻声旋猛地回身,看到提剑欲劈的苏愉,阴冷冷地笑道:“剑不是这么使的,小鬼!”然后便是三五条藤条结作一团朝苏愉狠扫过来。
“管他怎么使能弄死你就成!”嘴上虽这么说着心却凉了半截,那加起来足有人大腿粗的藤要甩过来了他不得成半截?
于是当下便破罐子破摔拿剑去挡——
也亏了这人命好,小楼那剑无坚不摧,那藤条再粗甩到他剑上也跟豆腐一样轻易就解了他危难。
苏愉大喜,之后礼冀连连施放的几条原本该坚韧如铁的藤条都被他轻轻松松斩成了两段。
于是形势倒转。
苏愉毫无章法的攻击反而使得礼冀无从招架,而那边小楼解决了藤条攻势后也转而来对付他了。
礼冀斗不过小楼,若先前不是有“轮回”在手礼冀根本伤不得他分毫,眼下即使小楼受了重伤灵力大减却怕也是无胜算了。
可是,礼冀闭了眼,心里长叹一声,为了她,怎么都要拼一把——
蓦地睁开双眼,一声啸响,声如洪钟,震的人头疼欲裂。
霎时间天地变色,狂风大作,苏愉在风里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嘴里却还不安分的咒骂:“天杀的我恨狮子吼!”
恍忽间有谁揽住他肩膀,苏愉回头,是脸色苍白却带笑的小楼。
……
凌月搞不清楚发生了什。
礼冀让她带着轮回躲在暗处不要现身,他自己去收拾冥府那两个烦人的鬼差,可当那个短头发的小鬼持着小楼那古怪的武器要动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她有预感要坏事。
之后呢?
果然,那看似挺没用的小鬼却乱了礼冀的阵脚,何况还有一个小楼在。
小楼……
冥府第一高手,这名头不是白来的,他真正的实力没有人清楚。
凌月知道再这么下去礼冀必定会败,她想帮他,可是怎么帮?唯一的筹码也让他们破了。
然后……
恍忽间听见礼冀的一声长啸,凌月早已停止跳动近五百年的心脏似乎狠狠地抽痛了下。风息,烟尘尽散时——
小楼和苏愉悠然负手站着,苏愉手里的剑还在淌着血。
而礼冀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地,左肩胛处的伤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
“定魂咒,”小楼阴阴地笑道:“你只要动一下就会魂飞魄散。”
苏愉把剑还给小楼,揉揉腰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懒懒地喊:“喂——美女啊,我们知道你在,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