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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远处高白岛上的力量波动,海面上一时波涛大盛。巨浪翻卷着将一尾小游艇拍打上天空。
但当它落下时,它身下的浪花却突然间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模样,牢牢地托住了它,接着一路穿越过汹涌海浪,在震耳欲聋的的哗啦水声中,送上了海城大陆。
待潮水散去,游艇正牢牢卡在海滨森林公园两棵高大参天的古老香樟树之间。
“呼……”趴在船舷上抱着栏杆的谷梁米咬着牙艰难地喘着气,压不住地头昏目眩。
他一边喘息着,一边攀着船舷爬起往外望,结果发现游艇正处在十几米高空上,往下望去全是绿油油的枝桠,差点没眼一黑闭过气去。
戎子从船舱里跌撞着冲出来,“小米?!”
那熟悉又满含担忧的声音惊了他的神智,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忍住晕眩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但他luo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仿佛干尸一般明显的裂痕。
戎子扑上去扶住他,将他瘫软的身体架到肩上。他们一起望向海那边的高白岛,轰鸣声还在不断从岛上传来,浓烟弥漫全岛,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们应该没事吧……”谷梁米犹豫道。
“有那个人在,不会有事,”戎子道。虽然他还完全不能相信那种从丧尸变回人的奇迹——他十分怀疑,那真的是人类?
他接着又皱眉道,“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快跟我回舱去!”
“我想去下面喝水……”谷梁米可怜巴巴地往下望着白茫茫的海面。
“你现在下得去吗?!笨蛋!先回去躺着!”
“呜……你又凶我……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少废话!你都站不稳了!快点给我滚进去!”
“呜呜……”
揪着衣领拽着家养大型犬回了船舱,戎子眼刀一剐,攀在门后偷看的几个部下顿时作鸟兽散。
……
“呼噜……呼……”除魔诊所狭小的病房里回荡着胖子均匀的呼噜声。
突然间警示的铃声叮当叮当响了起来,坐在病床边发着呆的猴子猛然抬起头。
“呼噜……啊!什么?!丧尸来了?!”胖子挂着一下巴口水轰然跳起,差点把身边坐着的猴子给挤了下去。
“嘘别说话!”猴子情急地一把捂住他的嘴。
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曲小玥脸色苍白地爬了起来。房间角落里蹲坐着的小男孩也警觉地抬起头。
医生的助手小蔡神情复杂地从院子里跑了进来,来不及跟满腹紧张疑惑的他们说话,径直冲进了地下室。
“来得正好,给我拿个三号钳子。再帮女儿换块冰毛巾。”正弯腰在桌前看着显微镜的医生没回头,道。
“它们,它们……”小蔡喘息着急道。
“什么呀?别急呀你慢点儿说!就是丧尸来了你也得把话说清楚呀!”医生不耐烦道。
“不是,不是来了!”小蔡咽着口水喘道,“走了!它们都走了!我刚刚出去看,一个都没有了!全部消失了!”
医生手一抖。哗啦!
“啊呀靠!老子的取样!你傻站那里做什么呀!还不快点过来帮忙捡!”
……
“哗啦——!”“哗啦!”
随便在昏沉中,隐约听到了海浪不断拍击岸边的声音。
头痛欲裂,他难耐地晃了晃头。好吵。
“随便……随……”
这熟悉的声音,也好吵。
他不耐烦地别过头,咬了咬牙又要晕沉下去,突然一个激灵!
——这熟悉的声音!
他激喘了几口气,睁开眼却对上黑乎乎的洞壁,仿佛身处在一个山洞里。洞外的寒风扑打在面上,除了黑暗与寒冷,什么都没有。
……又是梦。已经习惯了。
他疲惫地又阖上眼。
“随便?你醒了么?随便?”那声音却又在耳后道。
身体里全部的血液瞬间凝固。甚至连再次睁开眼睛的力气都瞬间散去。
这次感觉到了。是温暖的气息。有人将他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正在他耳后唤着他的名字。
那是天生的冰晶一般清亮冷冽的声音,却因为激动而带上了颤抖与沙哑。
随便僵在那里,头固执地扭向墙壁的方向,只觉得刹那间生了一背的冷汗,掌心瑟瑟发麻,四肢都像不再是自己的,无法操控。
他不敢回头去看。
他等这个声音,等了太久太久。但是不会有的,是假的。他做过太多太多次这样的梦,他知道,再美好也好,总有一天都会醒来,都是假的。
然而那人却捧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掰回来,让他对上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不再是血一般的赤红。它们是那样纯粹的黑。黑得像一汪深邃的泉,盛满了担忧与欢喜。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随便呆滞地看着它们。他看到自己摇晃闪烁的影子,看着那对长睫一颤,然后两行水珠突然滚落了下来。
他心头一抖,呆呆地伸出手去,接了一滴眼泪在指尖。
冰凉的触感。
他犹豫了一下,始终不敢相信地嚅动干裂的嘴唇,“……林……”
“嗯,是我,”对方轻颤着,声音哽咽起来,“是我,我回来了……”
更多更多的水珠一串接一串地滑下来。
随便伸手回捧住对方温热的脸,越来越汹涌肆虐的泪水盈满了他的掌心。他胸腔里什么东西火热地燃烧起来,烫得他浑身战栗不止。
他终于敢相信这是现实。因为在那些数不清的梦里,先哭出来的那一个,哭得这样难过的那一个,总是他自己。
他以为他会跟着哭出来,然而他没有,难耐的情绪压抑了他的泪腺,压抑了他全部的语言,他张开嘴激烈的喘息,他弓起腰,颤抖地抱住他泣不成声的恋人。对方坚实的臂膀同样颤抖着,眼泪濡湿了他的脖颈,手指骨节深重地掐入他的腰背,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嵌入自己体内。
洞外呼啸拍击的海浪声似乎渐渐隐去,时空凝滞,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消泯退去。
世界只剩彼此而已。
“唧——!”
……还有夹在他们中间的一只小香猪。
睡梦中被压扁的幺鸡凄厉地惨叫着,挤死了唧!每次都拿人家做汉堡唧!
“……”
“……”
随便往后退了退,一手捧着季逸林眼泪花花的脸,一手把幺鸡从对方衣服里面掏出来,挥手丢开!攒了五年的gao潮戏份正催泪呢,抢镜头卖萌的滚一边去!
幺鸡一边愤懑不平地尖叫一边被扔到了洞穴深处,翻滚的小屁股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季逸林含着眼泪回过头去看它。
随便把季逸林的脸重新捧回来,望着对方哭得泪汪汪红通通的眼睛,突然扑哧笑了出来。
他还从来未见季逸林哭过。还哭得这么落花流水稀里哗啦。
季逸林也跟着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想用手背擦一擦脸,却被随便捉着手拉开。
他捧着那张泪痕累累的脸,用大拇指摩挲着对方的眼角。
浸了水又带了圈红的黑亮眼睛定定地回看着他。
随便往那眼睛上亲了一口。
真的,他想。
他摩挲着对方线条冷冽的眉,往那上面又亲了一口。
真的。
脸颊,真的。鼻子,真的。
他亲了又亲,最后定定地看着那双微微颤抖的、色泽温润的唇。
真的吧?
他慢慢地凑近,接着就被突然动作的季逸林挽住脖子拉了过去,对方狠狠地吻上他。
随便颤了一下,闭上眼。
于是再一次时空凝滞,周遭的一切又消泯退去。
“唧……唧!”
幺鸡愤懑不平地围着他们溜达了好几圈,然而这次丝毫没能吸引到主人们的注意,最后只能委屈地吸着鼻子,就近寻了个背风的地方,蜷成一团继续睡了。
洞里只余两个紧紧拥抱着的身影,和唇齿交缠着温暖暧昧的声息。
海浪拍击着洞口的岩石,接着向后翻卷着退回它的来处。晨曦暖暖,在海面上染出绵延不断的粼粼光辉。
……
高白岛上烟尘已散,岛上一切皆被夷为平地,一望无际,微寒的海风瑟瑟地吹在脸颊上。
随便站在除魔总部大楼的原址上,有些微呆地看着地面残留的焦黑痕迹。
他听见背后脚步声,转过身去却愣了一下。
季逸林连忙捂住额头中间泛着绿光的、慑人的第三只眼睛,背过身去,“呃,对不起,我还不习惯这个,用了之后暂时没办法收回它……吓到你了么?”
随便从背后抱住他,将他扳回来,“没有,我刚才也只是不习惯。现在已经好了。”
季逸林仍是捂着额头,黑亮的眼睛仍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随便于是把他手扯下来,往额头上那绿森森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那长相诡谲的眼睛一眨,竟然十分羞涩(?)地闭上了。
“怎么样?岛上还有活人么?”随便问。
季逸林摇摇头,“我又看了一遍,没有。我在早上施术前也确认过,那时就已经没有了。”
随便滞了一下,看着脚下的焦土,“那……你有在这一带看到穿军装、个子高大的尸体么?”
季逸林又摇摇头,“没有。”
随便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最后一次听到爆头的声音,就是在这里,他被卫琰带走,却听见那孩子跟着他来,开枪让卫琰放开他。
他摇摇头,有些恍惚地低声自语道,“……也许已经下海逃走了。”
但这样的自我安慰,明明知道,几乎没有可能。在那样的混乱下,被魔人和丧尸围攻,只身一人,身负重伤……
或许被埋入了废墟之下,也或许,早就被丧尸分食……
他痛楚地闭上眼睛不忍再想。怔怔地呆了一会儿,他仰起头望向天空,灿烂的阳光涌入眼眶,刺痛发热。
那家伙今年只有二十岁,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桀骜不羁的孩子。再见面时因为他没能认出而对他愤怒咆哮,挑起眉跟他说只要你一句话老子就帮你把这里所有人杀了灭口,单枪匹马杀入险恶之地,在丧尸包围下一个人撑起局面,受了再大的伤痛与打击,也只会骂出一声粗口,露出满面凶狠的孩子。
说着恶毒的话,做着玩世不恭的事,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周遭一切,却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并且帮身边其他人活下去的孩子。
那样的张狂倔强。
从五年前聂城初识的那时候起,他就格外关心那个性格乖张的少年。他总觉得能在他身上看出自己少年时的影子。不同的是,他那时用开朗明亮的笑容掩盖背后的孤独寂寥,而那少年,又是在用凶狠与倔强掩饰什么呢?
没有人真正理解爆头,连他也看不明白。
而他在二十岁那一年遇到了懂他的季逸林。对方,却永远地结束在了二十岁。
其实,不管爆头之前做错了什么、隐瞒了什么,他当时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说出那些质疑的话,还打了他,但心里却很清楚,爆头并不会做出背叛他们、伤害他们的事情。
他虽然看上去冷血暴躁,但任何人对他有过的哪怕一点点好,都会一直记在心上,都会倾尽全力地回报——虽然对他好过的人,在这世上并没有几个。
随便知道,也打算如果还活着,就跟爆头认真地道歉,对方也一定会挑一挑眉表示不屑,说这种小事老子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他以为会是自己来不及说。却没想到,是对方来不及听到。
不堪回忆,他抬起手臂挡住了脸。
季逸林默默地从背后抱住他。幺鸡及时地从季逸林胸口窜了出来,攀上随便的肩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猪耳朵。
“走吧……”随便道,声音沙哑。
……
通往大陆的桥梁已经毁损,两人沿着海边寻找回到大陆的途径,没有找到船只,却在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