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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在臭盖,她「地摊西施」的美号是整条夜市人共封的,不管东西好不好,她照样销得一乾二净。
「玛丽安修女……」茱雅眼眶一红的放开手,她不能背叛上帝。
好机会。「我会早去早回,顺便拜访附近的教堂为你祈福。」
朱黛妮兴奋得往前滑垒,光洁明亮的地砖几可照人,她不趁此时开溜更待何时,机会一去不等人,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人在太得意之际往往会乐极生悲,她快乐地拉开重重的铜雕大门,脸上扬溢的笑容灿烂无比,天上的蓝是她心底的颜色,非常明亮,但——
「玛丽安修女,你想到哪去?」
★ ★ ★
吓!好大的乌龟。「你干麽躲在门後吓人,人吓人会吓死人。」
「主人说过,在他不在期问你不得外出,先学好英文课程。」表情冷淡的艾德堵住唯一的出口。
「是你假传圣旨吧!要不要找他来对质?」天上的蓝是我心底的颜色,非常忧郁。
唉!只差一步,门就在咫尺之遥,她却构不著。
英国人不懂幽默,他不晓得什麽叫圣旨。「主人不在家。」
「是呀!好一句主人不在家,那现在是换你这只乌龟当家是不是?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好久没吵架,看她功力有无退化。
吵遍天下无敌手,朱黛妮是也。
「身为客人要有客人的样子,我只是照主人的要求款待你。」他眼微眯,暗指她修养差。
敢眯我,角头老大都不敢来找我这个地摊大姊收保护费,你算老几。「你要一条一条的来算帐吗?」
反正孤儿烂命一条,想当初有几个不长眼的少年拦路想劫财劫色,她抄起路边的烂椅脚就横打直砍地打得他们个个屁滚尿流,凑足了三千块请她手下留情。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那几个小毛头不关上三、五年她肯定不罢休,竟害她不小心勾破了件九十九元的内衣。
而眼前这个眼带蔑意的老人家就太不上道了,敢在背後玩阴的,他当东方人都是好欺负的软脚虾吗?她不发作是因为这一身修女服,不然早在十天前她就发飙了。
能忍到现在她都很佩服自己的耐力,肯和只乌龟级的小人斗法。
事实证明他不过尔尔,老狗想不出新招,她懒得再和他周旋,上帝说,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一定要狠狠地掴他右颊以示公平,左右才能平衡,她一向很听话。
「请你回阅读室,玛丽安修女。」艾德看似卑恭地伸直手,其实是仗著高大的体型逼她後退。
身材娇小的朱黛妮不得已退了几步。「你以为真能奈何得了我?」
「不敢,只是世风日下,我不放心玛丽安修女独自外出。」
「说吧!你在防我什麽?老奸巨猾的人我看太多了,你不妨开门见山的挑明。」她一脚踩在茶几上像个太妹修女。
「你配不上主人。」冷淡的眼中闪著愠色,看来是不高兴被归纳为奸佞小人。
她怔了一下,什麽跟什麽嘛!原来是这码事。「我是谁?」
「修女。」
「你还未到人老眼花的地步嘛!既然知道我是修女,你在怕什麽?修女是上帝的仆从。」×的,害她骂脏话,要用盐水漱口。
「主人喜欢你。」待在艾德尔家族三十年,他不会错看主人的表情,不管主人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
「他喜欢我关你什麽事,我人见人爱不行吗?」朱黛妮没有想太远,以为只是单纯的喜欢,像喜欢小猫小狗一样。
倒是一旁的茱雅听出端倪,「玛丽安修女,管家的意思是指男女之间的喜欢。」
「多事。」艾德睨了她一眼。
她害怕受责骂的低下头。
「好你个老头,你这般算计我是因为莫斐斯对我有好感?」真是无妄之灾,她为什麽要平白挨整?
错不在她。
「没错,我希望你主动向主人要求离开。」他坦白表示不欢迎她久住。
本性毕露的朱黛妮冷笑著,「我偏不,我要勾引他爱我爱到没有我就会死的地步,强逼他娶我,然後当上你的女主人,将你送我的大礼加倍还给你。」
「你敢!」他的表情不再无动於衷。
艾德的年纪并不大,大约五十开外,但是西方男子老得慢,他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可是对二十岁才多一点的朱黛妮而言,他已经非常老了。
「是做不做的问题,而不是敢不敢,我要真勾引他你阻止得了吗?」朱黛妮快气炸了,她长得一副坏女人样吗?
艾德手握拳贴著大腿两侧。「主人有未婚妻了,你只会自取其辱。」
「你说过他喜欢我,若是我不具威胁性,你会煞费苦心的错开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吗?可怜的老家伙。」她看透了他。
「你……」他略显狼狈的垂下双肩,她口齿太伶俐了,他说不过她。
朱黛妮怜悯的对他一笑,「你放心,我说说而已,我对你的主人没有强烈的企图心,而且我是修女。」
「真的?!」他不信的一瞟。
「修女是终身不嫁人,不谈感情,我的个性不爱拖泥带水,唯一的心愿是环游世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赖上你的主人。」她解释得够清楚了吧!
「你几时要走?」他仍是不放心地催促她早点走。
「你真的很欠扁耶!能走我不早走了,莫斐斯的支票还没给我,你要我空手回台湾?」飞机票钱谁出?
艾德用著十分不屑的语气道:「你就是想要主人的钱,还装得一副高尚的姿态,你和那些拜金女有何两样?」
「×的,你惹毛我了,莫斐斯没告诉你我要钱干什麽吗?你故意在我三餐里加蚂蚁和蚱蜢,背著莫斐斯为难我,还刻意让我热得半死,你以为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吗?」
她把修女服撩到大腿发狠道:「告诉你,中国人除了桌子椅子不吃外,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统统不忌口,有本事你抓一桶蛆来烤,我照样吃给你看。」
「你……你太粗鄙了,简直是败坏上帝的慈德。」他一定要赶她走,艾德尔家族岂容她放肆!
「上帝刚刚告诉我,你大难临头了。」嗯哼!谁说老天无眼。她拉下衣袍轻拂两下。
艾德神情一冷的唤著茱雅,「去把她的行李拿下来,我马上送她去机场。」
「不好吧!主人怪罪下来……」眼一瞠,她说不出口地直盯著大门的方向。
「就说她是个野修女跟男人跑了,我们怎麽拦也拦不住。」
茱雅不敢回半句话。
「我要跟男人跑至少也要挑个像样的,譬如你身後那个身价百亿的男人。」朱黛妮懒懒的一指。
身後的男人?艾德不解的回头一看——
「主人,你回来了。」震惊在心底,他不露声色地上前一躬身。
「你让她吃蚱蜢和蚂蚁,还想趁我不在时赶走她,谁给你这天大的胆子?」
「主人,我……」
「你该死!」一拳挥过去,所有人都大为震撼,他居然为了个修女痛殴自己的老管家。
最叫人不敢置信的是下一句话——
「多谢你的提醒,我才明了自己有多爱她。」
★ ★ ★
他看清自己的心了。
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无心,所以凡事无所谓地照著别人的安排走,离开母亲身边进入贵族学校就读,接掌族长之位,和一般上流人士一样上演你争我夺的权力之战,到头来他只是被自己催眠了。
爱听她不休的喋喋声,爱看她表情丰富的圆脸蛋,每回上班前他会先到她床前吻她额头一下才肯离去,而下班回家後她通常已上床睡觉。
可是他不要个晚安吻就觉得心头空荡荡的,非要偷偷的一啄她的唇心才能安定,满足地回到书房处理未完的事。
原以为没人发觉的小举动却落入艾德的眼中,先一步要斩断未发展的情愫,让他从此不知情爱的滋味,乏味的过完制式化的一生。
可笑的是他竟一无所知,任由心仪的小女人单打独斗,应付居心叵测的老管家,他太粗心大意了,完全没注意她为何会这麽累。
目前投资案已进入尾声,若不是他突然非常想念那张唠叨的小嘴,丢下一室正等著他开会的股东,只怕他再也见不到她。
一想到此,他的胸口整个紧缩发疼,为什麽每个人都想安排他的未来,却没有人问他想过什麽样的生活?一股莫名的怒气由胸膛迸发而出,他再也不要无波无浪的生活,那种空泛的感觉叫人害怕。
他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即使对方是名修女。
禁闭了三十二年的莫斐斯眼底燃烧炽热的情感,倏变的表情让人不安,首当其冲是正悄悄挪移脚步往厨房方向退的朱黛妮。
「玛丽安,你要去哪里?」
怎麽老是问这一句,没别的词好用了吗?「拉屎,你要跟吗?」
「那边是厨房。」
「先吃再拉才符合消化系统的运作,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办大事。」脚还没跨出去了,一具温热的身体已贴上她的背。
「除了我的怀抱,你什麽地方也别想去。」多小的身子,真真切切在他怀里。
「莫斐斯你放手啦!很热你知不知道。」空调「又」坏了。
他眼神一冷地射向神情凝重的艾德。「你关掉空调?」罪加一条。
艾德狼狈的命令下人重开空调,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沮丧模样,他怎麽也没想到向来稳重沉练的主人会有冲动的一天,完全失去平常的冷静。
想当初主人初到艾德尔家族是多麽桀骛不驯,是夫人和他耗尽心力长时间的修正,一点一滴改造出合乎家族需要的继承者。
而现在似乎功亏一篑,他又恢复幼时模样,以幼狼……不,是成狼的态度护卫他的领土。
「主人,艾德是为你在家族中的地位著想,玛丽安修女不能留下。」他不愿大权旁落,坏了艾德尔家族百年来的传统。
朱黛妮大表同意的点头,她有预感她的修女生涯将会困难重重,可能会因某人而大受阻碍。
四处募款的生活也挺不赖,虽像是在赶场,好歹让她见识到各大企业家累积的成果,学习人家的赚钱之道,也许哪天她派得上用场,成为一流的理财修女。
前提是,大掌揽在她腰的男人肯放手。
「这个家还是由我做主,别忘了你只是一个下人。」
又狠又毒的利箭刺向艾德的心窝,他为之黯然。
「是的,主人,我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他太习惯为主人安排一切,一时才会逾了矩。
「你真的记住了吗?背著我的时候你都做了什麽伤害玛丽安的事,我要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他不能原谅他的自作主张。
一族之长的威严不容漠视。
「这……」艾德情绪低落地难以开口,下颚的疼痛一波波袭来。
「怎麽,做太多汗颜的事难以启齿是吧?」冷诮的语气是莫斐斯隐藏的另一性格的表徵。
艾德惊讶的一抬头,「主人,你不能将形色流露於外,这样会让你的对手有机可趁。」
「我已经大到不需要你在一旁耳提面命,有谁敢与我作对,你吗?」他居然还想掌控主人,无礼至极。
他语塞。
「你把我训练成无心的人很得意吧!好方便你和萝贝塔夫人掌控我的野心。」他早该发现两人的心机。
「不,我和夫人是为了培植你……」他没有任何野心,纯粹为艾德尔家庭设想。
「闭嘴,别再让我听见你的满口谎言,你无法无天的作为已然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还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有多少肮脏的下流事在他眼皮下发生,而他身为一家之主却全然无知,可见得艾德瞒天过海的本事一流,以为没人敢办他。
「主人,我……」他想为自己辩解,但在那双凌厉的灰眸下,他竟觉做错了不少事。
一个管家权限再大也不能插手主人的私事,主人已经不是当年难以管教的野孩子,挺拔的身材俊伟昂藏,行事果决明快,丝毫不输老主人。
主人的信任的确让他失了本份,老以为在管教一位顽劣的孩子,处处多加限制地磨去他的本性,终於导致他的反击。
而令主人觉醒的导火线却是这个太妹型的修女,他又不自觉地捏了把冷汗,他们身份上的差异真的不适合,日後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争议,动摇艾德尔家族的根基。
主人的个性和他生母相仿,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至死方休,所以他才与夫人极力抑制他天性中的固执,希望他能学会控制情绪。
矫枉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