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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莲-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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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隐愣住,面如铁石,无话可说。

“……朕不需要什么‘白莲花’,”宣佑帝高高昂起头,斩钉截铁,“连家能做到的事情,朕也一定可以!朕今日便要告诉天下人,神话早就死了,别妄想他人庇佑,唯有靠自己,必须靠自己!何隐,朕不拦你,朕给你自己决定:要么你此刻去尽你的忠义,为连铉殉死,为那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陪葬;要么,你就站在朕身边,亲眼看看这传说的结局——你自己选吧!”

***

连长安一步一步踏着石阶登上紫极门的时候,头顶的火焰业已点亮,世界正在燃烧。但她并没有看见,并不知道有谁正在最缓慢最痛苦的死去,并不知道乱世的脚步杂沓,正飞快地向他们奔驰而来。她只是听见了歌声;那些人似乎相信歌中有真正的法力,真正的、可以遇水不溺,遇火不焚,在灰烬中开出花朵的神奇……

城下的白莲军已死伤近半,但此刻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都在同声唱着那支歌。他们自七八岁起就都离开父母家人,听着这歌谣慢慢长大;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白莲,只有盛放以至凋萎这唯一的纯净的命运。他们相信统领连铉,更崇拜他们风华绝世、宛若神仙人物的“盛莲将军”——城上那可悲的无能的虚弱无力的父女怎么可能是他们?怎么可能?

于是他们歌唱……喉管撕裂,双目泣血,只希望这歌声能随风飘上宫墙,传入城上人耳中,希望永远战无不胜的连怀箴会从绑缚中奋起,以一举之力扭转整个战局。就像传说中那样无所不能、无人可挡。

火熊熊烧着,浓烟遮蔽了秋日蔚蓝的天空,热气冉冉升腾,穿透冰冷云层。炽热将一切包裹,木柴焦黑,终至剥落,变作红亮的炭块。火焰跳跃闪烁,里头黑色的影子随之变幻扭曲,仿佛他们还活着。甚至,仿佛马上就要咬破这层燃烧的茧,马上就要身化朱凤展开羽翼翱翔天际了……突然,烈焰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城下顿时骚动,歌声变成了整齐的呼喊:真的有奇迹,奇迹真的要发生了!

——可是,没有……烈焰中的声音已不像人类,仿佛垂死巨鸟的哀鸣,仿佛洪荒怪兽的咆哮,仿佛烈风,席卷过龙首原上整座太极宫!

——只是……如此而已。

……城墙下,不知是谁大哭起来:“盛莲将军!”二十出头的男儿,被敌人一刀砍断了臂膀也只是梗着脖子嚎叫的硬汉此刻竟像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副统领!求您活过来!”

哭声像是会传染的瘟疫,宁死也不肯放下的刀抛落于地。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失去了他们的“相信”。

何隐也瘫跪在地上,浑身一阵一阵战栗。他与他们十年二十年一直在一起,他甚至能从每一声随风传来的嚎哭中分辨出这是谁,谁是他的父亲谁是他的母亲,谁是他偷偷爱着的那个女孩子……他们都是兄弟姐妹,都是挚友血亲,他们在哭泣,他何尝不想哭泣?

宣佑帝只是砍断了他的刀,并没有砍断他的腿砍断他拿刀的手,他明明可以冲上前去——即使明知毫无希望也可以冲上前去……但是,他的确想知道真相;即使真相会毁了他半生执着的一切,乃至会毁了何家十几代人生死的意义,他也宁愿拨开眼前迷雾,面对一座真实的废墟。

“……劝他们降吧,”慕容澈说,声音中竟也不无伤痛之意,“朕以大齐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证:一定善待所有‘白莲军’。连铉与连怀箴既然已死,人死灰飞烟灭,朕绝不会再追究你们的过往——何爱卿,别再逼朕继续杀下去了,好吗?”

                  【十七】星坠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李白 《长相思》***

连长安终于登上了紫极门城头,歌声已渺然无闻,唯余撕心裂肺的嚎哭。她终于看清那冲天而起的烈焰,烈焰中早无声息。

他们都死了,也许是她父亲的人,也许是她姐妹的人,都死了……

“……你怎么来了?”那男人似乎极惊讶,深深皱眉,“朕本不想让你看到这场面。”

多么体贴!她几乎想笑了。

他望着她,满脸胜利者的光辉。他是该自豪的,毕竟他赢了;只不过是玩弄一个女人愚蠢的心,便将坚不可摧的敌人连根铲除、挫骨扬灰。

——真悲哀,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她的内心分明在恨,可是身体却莫名想要靠过去,想倚在他怀中,索性随他一起醉死在千万人的鲜血里算了。

——真悲哀……

“是谁把皇后带上来的?不是叫你们好生伺候么!”

眼见他要发怒,长安连忙开口,声音远比想象中流畅自如:“陛下,臣妾是为自己……是为连氏乞命来了……”

——这个“乞”字,连怀箴,骄傲如你,是宁死也不肯说出口的吧?

慕容澈的脸色顿时柔和,当下温言软语:“皇后,连氏祖辈有功于国,朕岂能不知?只要城下连铉余党肯放下兵刃,朕绝不追究过往种种……”

她不待他说完,已屈膝跪下去,俯身叩首,嗓音里听不出半分虚假味道:“臣妾但求一个恩典,愿为陛下招降‘白莲军’。”

宣佑帝吸一口气,深深望着她,忽然不言不语。

连长安只觉后颈冰寒,不知是谁将答案放在唇边,身体竟不受控制,言语流水般倾泻而出:“夫妇同体同心,陛下是臣妾的陛下,臣妾……是最后的白莲,连氏从今往后自然该以陛下马首是瞻。何况……何况首恶伏诛,从者不论,古来亦然;三千子弟性命只在陛下一念之间,只求……”

她抬头望他,忽又低下头去,暗自咬紧银牙,哑声续道:“只求陛下看在……看在臣妾一片真心份上……”

声音不高,却话语掷地,铿锵作响。四周巨大的惊诧、深深的震动,以及沉重的愤怒和鄙夷统统向她投射而来。

她只装作看不见——装作一个苟且偷生的女人,装作一个被富贵权柄迷了心窍的俗物……做戏谁不会?是不是?我的陛下?我的夫君?

那男人缓步向她走来。自小到大从没有骗过什么人,一瞬间她觉得他不可能这么轻易上当,她几乎紧张地的止不住颤抖。

他却将她的颤抖当成了恐惧,于是温柔伸出手温柔挽她起身,情意绵绵。他注视她良久,并不置可否,只道:“长安,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朕对你并非虚情假意,莫怕……”

“臣妾明白,”她愈发颤抖着回答——这一次已不是紧张,而是险些压抑不住的怒火,“陛下若不信臣妾,大可遣人跟随臣妾,或是点穴,或是毒药,什么都可以。”

“不……我信你,”他断然道,“这次,我会信你。”

连长安茫然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好笑!他竟然说信她!竟然说信她!他将她父亲和妹妹活生生烧死在她眼前,他竟然还说信她?

“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子,朕当然会信你。朕也不想再追究连氏的过错,都过去了。朕也……未必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长安,让这一切都过去好吗?”

——她想要捧腹大笑,她想要嚎啕大哭,她也想让这一切都“过去”……放心,很快都“过去”,她保证!

于是连长安久久抿着嘴唇,最终眼底盈盈光闪,答出一个字:“好。”

***

远比她预料的容易许多,他竟真的放开她——是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任她施施然站起身,施施然拂了拂外袍上沾惹的尘埃……忽然,一个白面微髯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挡在她身前。

连长安并不认得眼前人,又见遍身战甲,只当他是慕容澈的臣属,微一挑眉,淡然道:“将军若不信,拿刀押着我往城头去好了。”

何隐低低垂着头,缄默不语,手却始终拦在她面前,不肯撤开。

身旁宣佑帝替她解说:“皇后,这是校尉何隐。”长安一愣,她毕竟是连家的女儿,“何隐”这名字她却是听过的。

上下打量良久,连长安忽然冷笑:“我还当吸了阖族的血活下去的鬼怪,只我一个。”

何隐的面色立时素白如纸,伸出的那只手不住轻颤,随即落了下去。

她不再理他,径直向前,宫裙下摆擦过他垂落地面的染血披风。何隐愣愣望着她的背影,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大小姐,白莲血脉……果然是假的吗?”

连长安身形一顿,并没有转过头来,只反诘:“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何隐向前踏出半步,急切追问:“可是……可是倘若是假的,若‘莲花血’不是天人后裔,那我们……我们岂不……”

“你该问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辅佐连家?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待在‘白莲军’中?”

——小叶失血的笑容在虚空中浮现,那样空洞的眼睛,那样没有道理的忠诚,那样甘之如饴的死亡……在咽气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情景?她此刻是不是已到达了莲花盛开、无忧无怖的彼岸仙城?

“……你们为什么活?为什么死?难不成只为了一个传说故事?何校尉,难道你从未想过么?”

***

何隐汗出如浆,委顿在地,连长安穿过所有人的目光,穿过两旁黑黢黢甲胄上反射的光影,径直往火势渐弱的柴堆而去。风向骤然一转,大股刺鼻焦臭袭来,中人欲呕;她却只是微一踉跄,脚步不停。

慕容澈并没有真正忘记手臂上那些紫色瘢痕,没有忘记因为她、亦师亦友不可替代的人死了……身体里始终有个声音不住在说:“她是连家的女人,你永远要记得。”

——可不知为什么,望着她纤秀的身子,听着她朗朗的声音,宣佑帝竟觉得,自己口中说出的那句“信任”,原来并不完全是假的。

“……让这一切都过去吧,”一瞬间,他竟真的这样想,“她……会是个好皇后。”

他忽然忆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连铉还活着,总是圆睁着眼,将吐沫星子喷到他脸上——他却不能发作,他要忍,只能忍,惟忍而已!

于是他等待她的信,虽然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计策的一部分,不过是耐着性子扮演的滑稽戏,却真的渐渐习惯了这种期待。看那极小极小的字局促不安地挤在半张可怜巴巴的纸上,内容大抵都很无聊,可他就是喜欢。

偶尔他几乎无法忍耐下去,便发泄般写信给她,满纸疯言疯语,满纸诞妄糊涂——可那些疯话那些诞语却令他快活,分明令他快活;叫他想起,这世上竟还有“快活”这回事。

他望定她的背影,记忆忽然像无尽的浪,一叠一叠涌上心头。有一次他和连铉在朝堂上几乎撕破脸皮拔刀相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便鬼使神差写了《黍离》之悲给她,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得。

“那糜子排列成行,那高粱青苗央央。我缓步行走,内心迷惘。了解我的知我满怀忧伤,不了解我的当我有所奢望。悠悠苍天啊,知心人在何方?”

(特别插花:《黍离》有若干种解法,这是某烟私版译文,无推广价值,考试当正确答案来填,说不定会没分的,小心哦!)

——有一种奇特的情愫自胸中升腾而起,那么陌生,那么柔软,那么痛。

他不懂。

***

“……我在连家——我的前半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何隐一遍一遍问自己,只有疑问,无力回答。这问题并非此刻才诞生,它早就存在,早就是他身体上一道凄厉的刀口——可是他从来不敢正视,任它在黑暗中溃烂;直至此刻被人狠狠戳破,恶疮迸裂,污血流淌,痛彻心扉。

何隐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连铉,亦不喜欢连怀箴,可是对于连家的差遣吩咐,对于白莲军的一应事务,他从来比任何人都要用心——就在刚才,他于战阵中冲突来往,他带着玉石俱焚的心思冒死攀上城墙,他一直觉得那是必须做的事,觉得那是命运……

——但是……他却告诉他“那是假的”;她却问他……为什么?

他茫然抬起眼望她,那女子正匍匐于地,隔着一层苍白火焰,向里面焦炭般的死人深深叩首,连叩九次,方才起身。

命运的主宰已然死去,化为灰烬;他不是没有负疚没有哀痛的。

“也许方才我不犹豫,他们便不会死;或者至少……我会陪他们死……”

——但是……死、抑或活,为什么?

城下依然哭声震天,何隐忽然羡慕了,就像他经常羡慕他的小兄弟叶洲那样,羡慕那些单纯的直白的没有心机的哭声。他不喜欢连铉亦不喜欢连怀箴,但他却是真真正正喜欢“白莲军”的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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