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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莲-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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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怎么淡定的作者,在收藏评论面前,都会忍不住手舞足蹈的——何况是我这种假装淡定的,偷笑~

上周日我做了一件超~~~~~级伟大的事情,我竟然把我的两个书架收拾了一遍!

加上漫画有足足一千本啊!!!!!全部拿出来扫灰再分类重新排位置放回去,我真佩服自己!结果收拾完了一觉就睡了十个小时,第二天起来感觉跟才爬过山一样,汗……

回到正题,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是我最喜欢的诗之一。这章比我想象的写得可爱些,扎格尔还是无敌可爱啊!虽然很多时候可爱和幼稚是同义词。

我要勤奋勤奋再勤奋……争取下一章本周四更。要是更不了……支持大家抽打我!

                  【五六】骨肉今朝

歌声在响——

萨格鲁塔索的驻地,自然不会只有哈尔洛一顶帐篷在。事实上,这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毡包的海洋——想从其中寻到某名连长相都不清楚的神秘人物,就仿佛想在羊群里找出你从没见过的那只羊。慕容澈驱马赶至,面对着月光下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忽地茫然了。

也不知是不是雪山上的巫姬使用了什么灵药的关系,他身上曾经难倒玉京所有名医的无名剧毒,竟然不治而愈。身体逐渐恢复,甚至连寸断的经脉也尽数接续起来。相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内息再次一点一滴聚集,他终于又可以习武了。

仿佛随着她的重新出现,癫狂的时流渐渐回复了正轨——往日正在飞速归来。

“她从帐篷里出来了……她就在左前方不远处……她平安无恙……”

一种错觉,或者干脆是种幻影,在听到那男人悠扬的迎风飘散的歌声之前,这个念头便已出现在慕容澈的脑海。过去,这样难以索解的类似于“预感”或者“癔症”之类的东西,只有在身体被病痛折磨得丧失神智之后才会偶尔浮现;可现在……自从他打定主意跟随她一路旅行,自从他与她近在咫尺,就越来越频繁地啃啮他的心,也越来越深刻鲜明。

慕容澈忽然微笑:据说包括阿衍部之内,有许多蛮子都在私下里叫她“巫魔女”——他们也许是对的。

慕容澈跳下马,徒步向前,与自己的“感觉”稍稍拉远,却又保持住一个恰当的距离往来逡巡。隔着毡包、火堆和杂物,歌声与笑声不断传来。纵使万千人同时喧闹,她的、软软凉凉的低音也总是在其中清晰可辨。

既然无法找出危险的猎物,不如就留在香饵身旁吧。那位面具怪客使这调虎离山之计,倘若不是为了脱身,他的目标就不言而喻。

——是我……如果要杀她的是我……我会选择在哪里出手呢?

***

月光宛如铺泄于地的流动的银,而遍体玄衣的叶洲正踩着这白银御风而来。他的脚步实在不比全速疾行的马儿慢多少,待赶到宗主左近,先一步到达的慕容澈,正在数丈之外踟蹰。

叶校尉并没有正大光明走过去,亦没有转身去搜寻别处;他沉吟片刻,竟然伏低身子,刻意屏息敛气,暗暗随在慕容澈身后。也许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并非左贤王的神秘使者,而是这个貌似同伴却浑身上下全都透着诡异气息的丑脸人。

这家伙有问题,或者说……有秘密。这世上唯有怀抱“秘密”最为可怕,他们是冬天蛰伏的蛇,是藏在鞘里的刃,不知何时就会骤然暴起,将整副宏伟画图从中心戳破——而且,最让叶校尉无法释怀的是,那个人……那个人竟然一口道破了他的名字!

已有多少生死关节,已有多少风刀霜剑,纵使他如今揽鉴自照,也时时惊觉镜子的那一边,是张多么陌生以至于令人哀伤的脸——几乎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识的脸。那个人竟然认得他?而他……竟完全想不出对方是谁!

……唯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家伙来自一个漆黑的、没有底的旧梦;他来自“过去”。

一阵突如其来的战栗席卷全身,叶洲将身子俯得更低了,右手按住疯狂跳动隐隐发痛的太阳穴——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紧盯着他不放;而他……显然正在望着她。

他总爱望着她,一路而来,也许除了宗主自己,所有人早就注意到了。那家伙也并不在乎别人的“注意”,偶尔还会冷冷回瞪过去,眼神像玉京冬天屋檐上垂下的冰棱柱,又尖利又冰凉。

——是的,就是这样;就如此刻他躲在一堆木架后面,偏过身子侧着脸向她瞧;面色阴沉目光哀痛,又尖利……又冰凉。

***

在他目光的终点,那个怀抱着奇怪乐器的男子,正在教身边的女人唱歌。她起初很是羞赧,迟迟疑疑就是不肯开口;后来,那男子忽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的脸颊立时红了,转头啐道:“唱就唱,谁怕谁?”

好一个耳鬓厮磨,好一个轻怜蜜意,今夜果然是属于恋人的。月色为他们而存在,头顶的星为他们闪耀,脚下的查桑花儿为他们盛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魔幻般的夜晚?怎会有这样旁若无人的爱情?

——而他呢……他在望着她啊,他分明分明一直一直在望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来未曾觉察?可悲的、无可救药的自己啊,你在期盼什么呢?期盼那女子在热恋的情人怀中回过头来……回过头来对你笑一下吗?

慕容澈忽然觉得喉头微甜,胸中气血翻涌。他的眼睛分明在看她,看到的却是血肉模糊、千刀万剐的自己。

“我在做什么啊?”朦朦胧胧中,他想,“我该杀了她的……我真该把他们……全都杀掉算了!”

正心潮澎湃、无可自抑之时,极近、极近的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全然是下意识的动作,慕容澈的身体已在刹那做出反应:身子拔步急躲,右手则飞一般探入怀中——待抽出时食中二指之间,赫然夹着根全无光芒的漆黑长针。

身后之人冷冷嗤笑,随即无声无息平平淡淡的一掌按出,直取慕容澈的右腕。慕容澈心中大叫不好,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只可惜自己的武艺刚刚恢复,尚不及当日十分之一;纵然心念如电,知道这一掌决计不能硬接,可是身体的移动就是无法如想象般迅捷……不过电光火石间二人四臂交错,慕容澈只觉右手腕骨一阵剧痛,那根毒针再也拿捏不住,轻飘飘掉落在脚下的乱草之中。

这变故实在来得太过突兀,他并未看清面前是谁,只当那消失的左贤王使者竟是位可怕的武林高手。于是,几乎不假思索,慕容澈已放声疾呼:“危险!快走!”

不远处琴弦凄厉一响,随即是长剑出鞘、清越的龙吟——所谓投石破月,果然惊起鸳鸯。

……待扎格尔与连长安半晌不见异动,终是一使长剑一使短刀小心翼翼逼了过来。却发现木架之后,一位疤面怪人正狠狠瞪着面前神色尴尬的男子,那名男子的左手则捉着他的右腕不放——那疤面人自然是阿哈犸;那男子也不是什么刺客,而是……叶洲。

四个人、八双眼顿时面面相觑;其中,最莫名其妙最摸不着头脑的又数叶洲与阿哈犸的“主人”连长安。终于,还是扎格尔率先大笑,“呛啷啷”还剑入鞘,忍不住打趣:“你们跟那么紧做什么?怕我偷偷把你们家长安吃了么?哈哈哈哈……”

***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是八字不合的,比如扎格尔与叶洲,比如叶洲与阿哈犸(慕容澈),再比如慕容澈与扎格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盘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并且,永远只会有一个胜利者。

此时此刻,胜利者扎格尔?阿衍揽住美人肩,好整以暇地点头,口中揶揄道:“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了。”

满脸青白变幻的慕容澈与叶洲立刻同声叫起来:“万万不可!”

——两个人不约而同开口,然后不约而同地、相互投出嫌恶的目光。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越发稀里糊涂的连长安又觉好笑,又觉怪诧,不禁问道:“你们究竟怎么了……叶洲?”

叶校尉紧紧抓着慕容澈的右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本就拙于言辞,这千头万绪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难不成他还能对连长安说,“我怀疑他,因为他总是偷偷望着你”吗?

场面正尴尬僵持,夜风里隐隐传来了胡语与汉话交杂的呼声:“塔索——宗主——”

“……那蒙面人使李代桃僵之计骗过了我等,目前依然不知所踪,只抓到他的几名护卫,故此,请塔索和塔格丽还是小心为上。至于我和叶校尉……不过是个‘误会’。”只弹指功夫,阿哈犸已恢复了往日沉静,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叶洲依然不言不语,铁钳般的左手,却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

——他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那根乌沉沉的长针,一言不发收入自己的革囊中;然后便默默向连长安一稽首,如常将赶来的其余部众召集在一起,如常安排宗主的宿处以及夜里轮值看守的人选。

“今夜不大安稳,人手加倍,每组两名,照旧一个时辰一换……阿哈犸,你箭术虽好,手上功夫却最差;你和我一起。”

***

这世上有些东西,注定是避不开的。

当夜深人静,当月色昏沉,叶洲围绕着从哈尔洛塔索那里借来的白色羊皮帐篷转了一大圈,最终走到火堆旁,坐下,掰掉半块晒干的牛粪,丢入火焰之中。

片刻之后,与他以相反方向绕圈的阿哈犸也转回来了,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近,缓缓坐在了叶洲身边。

“……你是谁?”他用一根木棍将火焰挑得更旺些,看也不看他半眼,问。

“我是阿哈犸。”毫不犹豫,他回答。

叶洲“呵”的笑了,将木棍扔到一旁:“我不管你是谁,不过我似乎……真的‘误会’你了。”

误会?慕容澈转过头,难以掩饰自己脸上探问的神色。

“我原以为你想对宗主不利,可是好像……”

——在危急关头,你瞬间的反应是高声呼喊让她快走;所以,也许我真的错了。

“……也许你没错,”慕容澈不由冷笑,“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你不要掉以轻心。”

叶洲没有回答,好一阵,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仿佛埋头苦思。许久、许久,他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今夜睡得不好。”

这句断言绝对奇怪,可慕容澈却在瞬间升起了想要点头附和的念头。紧接着,他便确确实实被自己这样的“预感”吓着了。

“果然……果然你也感觉到了,是吧?我们两个在一起,似乎‘感觉’会变强呢。”叶洲道。

慕容澈“腾”的一下从火堆旁站起,脸上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鬼怪。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你‘真正的’名字,还有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

“我……是什么?”

叶洲抬头向他,眼神里甚至有隐隐的笑意:“当我在‘死者之眼’里找到宗主的时候,她非常虚弱;而和她在一起的你,的确已经断气了。所以——你是个死人,你是个曾经死而复生的人,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慕容澈真的很想笑,可是却怎样努力也笑不出。虽然他的确长时间昏迷不醒,虽然他醒来后身上的无解剧毒突然消失了,但叶洲的这个“解释”无论如何也太过儿戏——他现在不就正活生生站在这里吗?难道他已不是凡人而是什么精灵妖怪?

叶洲对他的激烈反应毫不奇怪,因为就在几个月之前,当他从长久的沉睡中睁开眼,那两名拥有奇诡的“换脸之术”、自称为“红莲”的人这样对他说的时候,自己也曾经长时间无法接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最终你也唯有接受。

叶校尉伸手入怀,取出那根从慕容澈那里得到的毒针,眼睛眨也不眨,便将针尖刺入自己的掌心里。目睹这一切的慕容澈简直要忍不住惊叫,自从他亲眼见到死于这针下的人,自从他捡到这根针;也曾私下里做过尝试,只轻轻一刺,便足以使草原上的野鼠、野兔立刻毙命。

可是叶洲却毫无反应,半晌,他将毒针拔下,还给慕容澈;掌心唯余一个小小的白点。

“……你也一样,”他说,“再也没有毒可以伤害我们,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伤口都会很快愈合——我曾经被人从背后一刀刺穿心口,可你看到了,我依然没有死;有人用她的血救了我,令我从死里复活。我知道这很难理解,我也并不擅长解释,但……你一定明白的——因为我们一样。”

月光下,慕容澈的脸色比纸还要白;比这苍白的月亮还要白。他只觉有千钧巨石压在胸口,脑海中空空如也,几乎连呼吸的方式都要忘记了。

“这是因为……因为她?”

叶洲笑了:“是的,就是因为宗主;因为她的‘白莲血’。你也许没有听说过,‘白莲’是天人后裔,并非凡胎俗体,遇水不溺,遇火不焚;是无解之药,又是万灵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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