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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赤仲似乎要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尚融的爪趾先是迅速地变黑变粗,长出狰狞的黑色长毛,长裤随着澎胀的身形绽裂,在众人面前化成回了伪形。
化作大狍外型的尚融张开血盆大口,返身就啃向围在他面前的兽群,当天两只猎犀首当其冲,被尚融锐利的牙齿咬个正着,顿时脸上黑气弥漫,没支撑几下就倒地不起。
情势快速逆转过来。狍兽的身形巨大,许多兽族相较起来都像蚍蜉撼树,尚融这边踩一脚那边拍死一个,转眼间周围焦石上的兽族竟也被清了七七八八。不少兽族人看苗头不对,哀嚎着转身想跑,被尚融一下子追上,照头咬成了两半。
这下子众人都知道厉害,纷纷往后退去,在尚融周身形成一大片空缺。
尚融看那个叫尚延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他身边一个高大魁梧的豹裔男子便靠近赤仲,尚融还来不及扑过去果决对方,巨大的兽爪已覆盖在赤仲的头盖骨上。
「王子殿下,请您退后。」尚融听见那个兽族人说。
他瞪着鲜红的眼睛。赤仲脸色苍白,两只眼睛从兽爪的细缝中凝视着尚融,浑身微微发颤,但却不像是因为害怕,而是其他什么更深远的原因。
「你胆敢威胁我……」
尚融从鼻息深处发出低沉的嗓音,但终究没有再往前进。「这样也配做钩吾谷的守谷人?我老爸是这样教你的?」他又哼了声。
「我想对付一个罪犯,不需要讲道义,殿下。」尚延淡淡地说。
「融哥……」他听见赤仲用一贯尖细的声音叫着。却见赤仲忽然闭上眼睛,尚融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听押着他的兽族人惊叫一声,尚融很快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他感觉到流转在赤仲周身的灵元一下子剧盛,倏地集中在气海的位置。
那是妖神自毁精守前的动作。尚融心中一紧,立时发出一声低吼。
「全部给我住手——!」
这一吼下来惊天动地,脚底下的焦石也跟着天摇地动起来,许多修为较低的妖神竟一时站不稳,纷纷往翠雨台下方跌落。而首当其冲的赤仲也无法再运转灵元,被震得偏到一边去,被那个高大的兽族人重新压制在焦石上。
尚融半伏在焦石上。低沉地喘着息。见多数妖神都被他一吼之力震慑,尚融挺直身躯,在男人面前化回了原本的人形。
「……放开那只魈虎。」
即使是人形,尚融仍旧魄力十足。他浑身□地站在环俟的妖神间,即使明知他无法使用影贽,还是没有半个人敢靠近他身边。
押着赤仲的兽族请示似地看了尚延一眼。男人点了个头,兽爪离开赤仲的头盖骨,赤仲便抱着臂往焦石上倒了下去,尚融看他身上还淌着血,显然是受伤不轻。
「我的意思是,把他放走。」
尚融低沉地说着,双目不离那个年轻他数百岁的守谷人。「你要找的人是我,跟这只魈虎无关。」
穿着皮大衣的男人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
「可以。但要请殿下展现一点诚意。」
穿着皮衣的男人唇角向上,望着尚融□精实的上身,「听说殿下神兽之身,平常的兵器锐物都伤不了你。这世间唯一能够损伤神兽的,只有神兽自己,所以我们也不要浪费力气了。」
尚融紧盯着那个尚延,又回头看了眼仍旧被围在焦石上的尚嘉,狍王始终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示,好像铁了心要让这个一直以来不被承认的儿子发挥。
这让尚融多少有些失望,还来不及回应些什么,尚延便又开口了。
「我听说,王子殿下现在正在归如土地庙服役。而那里的管理者归如土地神,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类修行者。」
此话一出,赤仲看尚融立即抬起了头,看着尚延的眼神可以用凶恶来形容。
秉烛夜话 203
这让尚融多少有些失望,还来不及回应些什么,尚延便又开口了。
「我听说,王子殿下现在正在归如土地庙服役。而那里的管理者归如土地神,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类修行者。」
此话一出,赤仲看尚融立即抬起了头,看着尚延的眼神可以用凶恶来形容。
「如果钩吾谷这里上报大寺,原本应该在土地庙服役的妖神,竟然擅闯钩吾谷,杀伤了钩吾谷的同胞不说,还拒绝受到逮捕。大寺在找不到罪魁祸首的情况下,会对管理者做出什么事情,相信殿下比延还了解大寺的作风。」
尚融冷哼一声,「神农不会对小衍出手,他知道我和小衍的关系。」
「但如果不是那个代理住持呢?」尚延忽然语焉不详地说,他压低声音,「殿下向来和大寺交好,难道不知道寺议将近这件事吗?」
尚融露出不解的神情,男人似乎也不打算和他多解释,赤仲看他一摆手,巨大的兽爪又重新覆盖在他头盖骨上。
「一切由王子殿下决定吧!以殿下的能力,大可自行出谷,留下这只魈虎的尸体,我也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禀报大寺,之后的事情,就不劳殿下关心了。」
尚融双手捏着拳头,他又看了被压倒在地上的赤仲一眼,似乎微闭了下眼。
「你保证,不伤害赤仲和小衍。」尚融沉着嗓音说。
尚延一哂,「殿下放心。我们兽族人重承诺,像殿下这样背弃自己族人的兽族并不多见。」
赤仲看尚融深吸口气,把左手按到自己右腿上。
「融……」赤仲还来不及叫出声,尚融微一咬牙,左手用力,五指深深掐进了自己的小腿深处,只听一声毛骨悚然的「喀啦」声,这个男人竟硬生生地捏断了自己的腿骨。赤仲从尚融额上剧盛的薄汗看出神兽的痛楚,心悸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尚融也没多耽搁,手跟着挪向另一只腿,同样是五指用力,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彻了翠雨台。顿时尚融连站都站不稳,侧着身倒向身下的焦石。
「可以……了吧?给我放开赤仲。」
尚融喘息着,额角全是冷汗,结实的小腹因为疼痛而抽慉。尚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还在考虑什么,好半晌才开口。
「我听说,神兽的治愈能力惊人,就算受再重的伤,只要转眼的功夫就能治好。而且殿下的身体生命力非凡,身体任何部位,脱离殿下都能够独活。」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浅浅笑了声,「就是因为如此,殿下才能如此慷慨地把自己的心脏借给旁人,也才会愿意回到这个被你抛弃的王国,不是吗?」
尚融的神色一紧,他看狍王往这里看了一眼,似乎也对尚延的说法感到意外。但现在显然不是父子叙话的时候。
他听懂尚延的意思,那双漆黑中带着血丝的眼睛头一次变得深沉。
「……我不知道你计划着什么,和大寺也好、和钩吾谷的族人也好。」
尚融按着断折的小腿,双目直视入尚延的眼眸中,「但如果你敢伤害小衍,尚延,哪怕只是碰破他一点皮也好,你该知道你是杀不死我的。你现在或许关得住我,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扭断你的身体,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光是看尚融的眼神,任何人都无法将这些话当作玩笑话,即使是尚延,喉口也不由得微颤了下。
尚融看焦石上的狍王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尚融已然把左手压到右臂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听喀啦一声,右臂继双腿之后也跟着断折。
然而光是折断骨头还不够。尚融五指未松,骨折的疼痛让他稍稍顿了一下,但他手劲不停,骨头之后是肌肉,竟是硬生生地将右臂从自己肩上撕离,骨肉分离的声音让在场即使身经百战的兽族人都不禁一阵寒栗。
这下整个翠雨台鸦雀无声,全都被这位钩吾谷王子的壮举所震慑。
尚融总算扯下了整支右臂,他喘着息,用精守封住穴道,即使如此鲜血还是流个不停,淌下了尚融□的身躯。
他感觉赤仲在远处似乎模糊地叫了什么,但尚融的神智已大半被疼痛淹没,根本无暇细听。他把断开的右臂拾起来,在众人呆滞的氛围中扔到尚延的脚边。
「这样行了吧?」尚融的嗓音沙哑,额角也沁出了冷汗,但语气坚定,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膜里,「你保管这玩意儿,神兽的再生能力再怎么强,也不可能自己生出一支手臂来,这样就算我两腿恢复,也无法靠一只手轻易离开钩吾谷。」
尚融说着,似乎又哼笑了声,即使在这种时候,嗓音里的傲气仍旧逼人。
「还是你还要我另一只手?那可能要请我老爸帮忙了,毕竟我不可能自己折断两只手,我老爸的话,打断我的手大概没问题吧?」
他回头看了眼始终立在焦石上的狍王。那个男人从尚融自断手臂开始,就一直盯着尚融不放,他从狍王的眼里,看到一丝可以称之为心疼的神色。
这让尚融多少有点意外,毕竟从前和老爸干架时,狍王在他身上弄出来的伤,很多都比这个严重得多。
而且狍王应该已经对他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才对。才会宁可把大权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也不愿意再接受这个不受教的笨儿子。
尚融终究体力不支,卧倒在血海里。尚延挥了下手,周围几个兽族人都没有动作,直到尚延凝起眉头,「你们也打算背叛钩吾谷吗?」几个高头大马的族人才上前,把疼得眼角发颤的尚融从地上捞了起来,押到赤仲身边。但比起刚才态度显然温和了许多。
「等一下,延,我看这件事还是……」
这时狍王终于上前一步,对焦石下的兽群说。但尚延似乎早摸透狍王会说些什么,抢在前头淡淡说:
「叛徒尚融,是在老爷子沉睡的期间闯进谷里的。」
他抿着唇说。他连「殿下」二字都不加了,眼神冰冷地看着几已陷入昏迷的尚融。
「守谷人的职责,就是在您沉睡的期间,守护整个谷里的安全,这是老爷子你亲口告诉我的。如果谷里在老爷子沉眠期间出了差错,都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力。」
狍王怔在那里,尚延忽然笑了一声,笑声尖刻中带着某种化不开的寂寥。
「还是老爷子改变主意了?对于让我做您的守谷人这件事。还是和喜欢的人生下的孩子比较好,您终究决定选择王子殿下,就像你当初放弃了小鼓一样?」
尚融看狍王露出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他辗转听赤仲或是其他兽族人说过,那个叫小鼓的人,似乎是尚延的双胞胎亲弟弟,但和尚延不同的是,他罕有地继承了狍王的原形血缘,却在出生不到两百年道行时,就因为犯事被大寺当作囚犯捉了去。
鼓的罪名是杀伤人类。据大寺的说法,是当时是大寺的五长老和六长老,也就是观音举办的普渡法会,有不少信徒参与,而有只嚣张的狍兽闯进去推倒观音坛、弄翻了供品,还把香享什么的搅得一踏胡涂,杀伤信徒无数。
庙里的住持以为是妖怪作祟,上前来阻止,还被喝醉的鼓立毙当场。
然而只有很少人知道,那只嚣张的狍兽其实另有其人。而世间的狍兽本就不多,也因此真正的罪魁祸首不用多猜,自然是尚融这个胆大妄为的神兽无疑。
尚融当时还没遇上颙寿,整天除了□外就是醉生梦死,兽族和大寺又一向交恶。那天尚融喝了酒,听兽族的年轻人说阳间有法会,就伙同了几个狐群狗党,一起去捣乱大寺的法会。
结果当然是惊动大寺,被寺卒逮个正着,把来不及化回人形的尚融捆成一团,送到狍王面前兴师问罪。尚嘉气得差点没高血压昏过去。
大寺要兽族给个交待,至少要交出一位肇事者让大寺惩戒以服众。
当时交涉的细节,尚融当时昏昏沉沉,早已不记得了。总之最后被交出去的人不是他,他依然好好地待在钩吾谷里做他的王子殿下,一直到他离家出走为止。
尚融看自家父亲咬紧了牙,垂在身畔的拳头微微一握,终究是背过了身去。
「……随便你们了。」尚融听见狍王说,嗓音似乎苍老了几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与我无干。」
他说着便背过身,走回了花树荫影的深处,连回头都没再回头。
赤仲看尚融被几个兽族人拎起来,他本来以为尚融已经失去意识了,但他却忽然微微抬起了头。
赤仲的视线和他相对,他清楚地看见尚融的唇瓣动了两下,吐出了几个字。赤仲读懂了那几个字,浑身微微一颤,还来不及回应什么,尚延已在一旁下了命令。
「把入侵者带下去,押在底溪的地牢里,没有号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