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吧!
「看看看,你就知道看。」本来看似已经睡着的瑀公子眼睛都没睁开,懒懒翻了个身:「爷损了多少法力,你给爷赔?」
「啊啊话不是这样说——」
梦夏干脆整个人钻到了车里来了,也不管外头没有人驾车,瑀公子查觉到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睨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将人赶出去:「你进来做什么?马车谁来驾?」
但也没真管,瑀公子那法力排天倒海的,这辆车有瑀公子这天下第一诛妖师坐镇,若是还能撞山撞树落崖的,那他东方瑀也别要这逍遥侯的侯位得了!
梦夏跪坐在瑀公子面前,继续他刚刚还没说完的游说:「小公子,想想,九尾雪狐是多少见的妖,光想着那毛皮,吸……啧啧啧啧,况且听说雪无垠笑一下那雪地里就可以开出数不清的花朵,咱们往那地儿去,有看见算赚到,没看见算给公子您省力,是不是怎么翻都不会让公子您吃亏?」
瑀公子还是闭着眼睛,意识里却清楚的看见这马车所行的地:「梦夏,再三里地就是城关了,你要让全天下人都看着这没人驾车的马车?」
梦夏一溜烟缩回他那驾车的木板座上了。
马车吱吱呀呀的噪音里,还传来梦夏吸溜吸溜的大喊:「公子您考虑考虑呀——」
正要驾车往前面城关走,冷不防里头传来瑀公子的嗓音。
「转向,往东走!」
月牙城,是偏处东北的一个大城,论理归在函水县的管辖之下,但是月牙城物产丰饶,民生富庶,月牙城的城守,名气还比函水县府使来得知名一些。但是不论是名气响亮的还是默默无名的,到了瑀公子鼻尖前头,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字而已,算不上什么意义。
如果再见识到瑀公子的忘性,就会知道名字这东西本身对瑀公子就毫无意义。
此次北巡本来就是微服,因此也只带了梦夏一人得个清净自在,省得一群大胡子前呼后拥的,叫他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说是北巡,其实就是拿着官银游山玩水,要吃什么,要玩什么,要买什么,宫里头的陛下买单,天下间第一美的差使,当然是越少人掺和越有趣。
这么一来还可以顺便给陛下省个开销,宫里头的陛下肯定算到了这一笔了。
像他们这样的车子,外观上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就连大剌剌在客栈前头停下了,也没有人前呼后拥地上来招呼。瑀公子让梦夏叫人来将车子牵开,主仆俩一前一后就走进了客栈「天字第一楼」里头。
「公子,小的出发前就给您好好打听过,来月牙城,住天字第一楼可不会错!那上房就不必说了,厨师给准备的酱烧羊腿、清蒸白鱼、翡翠五花、炉烤香鸡,那都是一等一的肉香白嫩、口齿留香,包管您吃得嘴角流油,乐不思蜀!天字第一楼的厨子听说是来自京城里的,不怕公子吃不惯这偏远小地的味道,咱们离京城没有千里也有百里,公子您就尝尝味道,想想家乡,那也是……」
梦夏口沫横飞还没有全给他介绍完,瑀公子步子一迈就往天字第一楼里踏去,只丢了一句话砸在梦夏脚前:「你直说吧,天字第一楼给了你多少好处?」
「公子冤枉啊——」
梦夏见人跑了,闭起嘴忙不迭跟了上去。
虽然不像一般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儿,出门买个松子糖都是仆从家丁呼前拥后包得严严实实,瑀公子只带了单薄的梦夏一个,梦夏个儿小,还不到瑀公子的肩头,但瑀公子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那身月光似的光芒,小二猛一抬头还差点就要闪瞎了眼,结巴道:「唉、客、客倌,几位咧?」
「没长眼睛看着我们是两位么?还愣着做什么,给上一桌十八珍席上来!」梦夏嘴一努就发号施令,小个头也赶上了半个主子的架势,赶着步子跟上超凡绝俗早就占了角落里位置的瑀公子。
天字第一楼里人多,许多达官贵人、富家子弟闲着没事就会来这里品尝美味的佳肴,但这种够分量的人通常都会在楼上开包间,才能尽情享受不被人打扰的时光,有时还会顺道在席上议事,这种机密通常涉及官府公事,也不好被外人听到,才会选择隐密的包间。
而楼下大堂里坐的多半是付不起包厢银子,又嘴馋想要一尝天下美味的饕客,大家混着桌坐,东西一吃,酒一喝,喝开了,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八方四海皆朋友了。
酒酣耳热,那嗓门自然也大些,瑀公子坐得远,却可以将大堂内大家说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乔三啊,你们家大姑娘近来可好?那风邪的毛病可有再犯?」
「李大叔,听说城西有座新开的药铺子,里头那味人参,我在月牙城这么多年了可从未看过!赶明儿一早你跟我去瞧瞧,给我断定断定。」
「啧啧,果然还是这天字第一楼当得起这名字,瞧瞧这酱烧羊腿……这羊羔子肉又鲜又嫩,不是天字第一楼还用不起的好材料!」
「咳咳,听说城东又建起了一座戏馆子,里头的小相公那身段是一等一的,大家都在传,那相公可是京城来的?」
街头巷尾,八卦鲜闻,想要听听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找一家最美味的酒楼,坐在一个谁都不会在意的位置,就能手到擒来。
瑀公子眼眉含笑,梦夏正在给他斟茶,他自然而然接过来悠悠喝了一口,低声随着白烟叹道:「这城里的脉息好似不大平静啊……」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了蹊跷,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梦夏从不怀疑他,他可是梦夏从小跟到大的主子。
听着听着,梦夏点的十八珍席开始一一的送上来,瑀公子慢条斯理地动筷子,在嘈杂的大堂里面,已经找到了他想要听的消息。
「听说除了乔三家,过城门的赵八家大姑娘也犯了魇魔的毛病!」
「怎么着?难不成这魇魔也是会传染的?但赵八家在过城门,乔三家却在城南,这百十里远的……」
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道:「……莫不是给惊着了?」
「什么惊着!光天化日,也来讲这等妖鬼邪神之说!」
「妖鬼邪神不是没有,只是城道上的诛妖师厉害,才让月牙城这几年这样风平浪静的,听说新上任的城道诛妖师参与了大破天上界极乐宫那一战,回来时居然仙风道骨,返老还童——不是成仙了是什么?」
诛妖成仙,这传说可是人人知道,人人想要,只是诛妖师没那么好当,妖也没那么好杀,因此一般人只是茶余饭后,听听就罢。
「但赵八家大姑娘说……看见了一个人不人、兽不兽,漂亮得像妖精的人,而且一转眼就不见了,那可不是……」
「说到野兽,这几日猎户出城,居然就在林里头看见了雪狐!咱这又不下雪,雪狐咋的跑这地来了?」
梦夏听了,眼神发亮,压低声音朝对面他家公子道:「公子!是雪狐!莫不是雪无垠——」
瑀公子顾着啃他的羊腿,对梦夏所说全然不放在心上,说出来的话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月牙城道的诛妖师是谁?」
负责镇守各城道、县道、府道的诛妖师,向来由朝廷统一任命,没有陛下的皇诏,加上逍遥侯的朱印,这任命都是不作数的。但他瑀公子也好,这等明明该是自己清楚的事情,反过来却要问自己的小厮。
「月牙城道?」梦夏伶俐,那张皇诏可是他盖印的,自然不会忘记:「是上官家的上官艳。」
「嗯,艳妹妹长进了,居然诛妖了。」瑀公子微笑道:「我吃饱了,看你盯着这桌很久了,剩下的你给我解决罢。」
径自去要了一间上房,就上二楼准备进房休息了。
瑀公子吃得不多,但他本来不须吃多,拜他半妖的血缘所赐,就算不吃个两、三天也饿不死他。他这顿饭下来也不过每道菜各夹了三、四口,他都吃饱了,隔壁那几桌的三姑六婆可聊得正热烈。
「倘若是……倘若是极乐宫的余孽……」
一个满面大胡子的大汉想到这里,不禁抖了一下:「那……」
「哎,王叔你也担心得太多了!咱这儿从来没有妖的!」
「而且那魇魔听起来不像妖,倒像是魂了!妖死后回归自然,哪里来的魂在这儿流连!」
这一说,居然满桌子人都激灵灵打起冷颤来,他们可怕魂怕得比妖更厉害!
隔一天,听说李四家的姑娘也魇魔了。
再隔一天,不但李四家的姑娘魇魔,连着陈三、李叔、孙六家的姑娘,都说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再隔一天,赵八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撑不下去,一命呜呼了!
这一日,正是天上界极乐宫被毁后第四十九日。
梦夏跟在瑀公子身旁蹦来蹦去,兴奋得紧。
「公子、公子——看起来倒像真的雪狐来到了城里,现在都闹出了人命,公子你在这城里,也不出手管管,这样小的怎么共襄盛举啊——」
全城的人都风声鹤唳,只有他梦夏一个人兴奋得像是等开戏的小萝卜头。
「还愁没有人管么?月牙城道上端端正正摆了个艳妹妹,她都不管,爷管什么?」
瑀公子今日新得了一颗通体透白的鲛人珠,正拿着打磨的工具在那鲛人珠上使劲磨,说话还是一样悠闲自在,仿佛一条人命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就算他们说林子里出现了雪狐,三人成虎,众口烁金,你怎么就敢说那一定是雪狐,而不是一只闯错了地方的笨白狼?何况就算雪无垠真的在月牙城,也该是找人转生还魂,而不是这样杀几个大姑娘,让全世界鸡飞狗跳,搞得转生还不成就要被诛妖师给收了。不管是谁杀了这几个大姑娘,总之不会是雪无垠。」口中流水似的话语不停,抬起眼来就白了梦夏一眼:「看看看,你小子就知道看,脑袋怎么被人家摸走的都不知道。」
梦夏不知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太爱美狐妖,说什么都是缠着瑀公子要他允许弄来一只狐妖给他瞧瞧,瑀公子烦了,咒诀一捏,梦夏开合不停的那两片嘴唇猛然黏在一起,怎么样也打不开。
「嗯,乖了。」瑀公子很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虽说是瑀公子的侍仆,晚上梦夏却不必随时待着以便瑀公子半夜要喝茶倒水的,他给自己也要了一间上房,打算好好享受这在京里碍于身份怎么样也不能享受的优渥环境。
瑀公子不在意,他用不着人服侍,再说他也不想梦夏成天在耳边念叨狐妖狐妖的,梦夏走了,他自己清净。
夜深人静。
瑀公子早就睡下了,梦夏回到自己房间,四仰八叉往床上那么一躺,放松的吁了一口气:「天字第一楼的上房、上房呐……长这么大终于给我睡到一次上房,倘若可以再见到狐妖哥哥、姐姐,那我是死也瞑目了……」
累了一整天,他连澡都懒得洗,就这么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着那国色天香的九尾雪狐,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太累,或是其他什么缘故,竟就连衣裳都没有换就这样睡了过去。
若有似无的香气从敞开的窗子飘了进来。
本来是随着凉风吹进来的,应该是外头什么花的香味,随着时间过去,竟就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到最后,整间房里充盈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浓香,梦夏睡在床上跟死了没两样,连鼻子都没有抽上一抽。
远处传来森冷的丧钟,城南的乔三家姑娘过去了。
躺在床上的梦夏脸色变得越来越青,青中带白,他的嘴唇也从健康的红色,渐渐变得发紫——一个睡着的人怎么会这样?
大约一刻钟以后,躺成大字形、好像陷入沉睡的梦夏猛然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揪着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睛,往死里咳嗽起来。他不能呼吸,好像口鼻被什么东西遮住,吸不到空气,自然觉得窒息,他觉得好冷,他生长在四季如春的京城,哪曾经体会过这么冷的感觉,抱紧自己的身躯,也帮不上一点忙。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瑀公子用扇子掩住自己打的呵欠:「大半夜的,这是在闹腾什么?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光芒流转的双眼,看见的不只是梦夏,还有站在梦夏床边,因为本来用妖法封死的门被瑀公子轻易推开而又惊又诧,转过头往门边望过来的美人。
「……极乐宫主,我家梦夏阎王不收的,是不是请您老高抬贵手,移驾去找别家小孩转生?」
他手里扇子徐徐搧动,一边带着倦意劝着,一边就把眼睛盯在那个平常人看不见的妖魂身上了。
真是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玉面乌发,那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的、泉水凝的,整身的媚骨就是从气韵里头透出来,但又揉合了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戾、高不可攀的雍华,真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啊!
传说雪无垠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