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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壁上被林子遮住半边的隐隐山洞,里面走出一抹白色的人影,那人见他们出现在这怔了一下随即别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乐乐拉着他朝白色人影走去。
他感觉得到乐乐牵着他的手,手里是发颤的。
“我……来道别的,过几天我会回村去,不待这里了。”
艰涩的开了个头,但琥珀正眼也没瞧他一眼,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过去是我的错,我不该糟蹋你的真心,我给你道个歉。”话落,王乐跪在地上,想也没想的就往地上一磕,扎实的闷响传入耳中。
他想阻止乐乐,却被乐乐一手阻挡。
“这一磕,还你你当年掏心掏肺的对我好,我却不当一回事。”话落又是一磕,额头上带着泥沙,原本通红的印子已经微微得渗出血。
“这一磕,还你容忍我的百般任性以及无理取闹,我却以为那是应该的。”
“这一磕……还你当年我不该怯懦,错过承认真心的机会。”
三磕完地上混着红印,阿虫赶忙把王乐拉起,脸上写满心疼,撕了一块布简易的替王乐做包扎。
“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什么也无法回到当时,无论我做什么也根本无法弥补当时的错,继续缠着你只是让你厌烦,恐怕你连见我一眼都不想,花是替你种的,我以为你会喜欢,如果嫌碍眼你可以除掉,我不会介意的……你说得对,像我这种骚浪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专一,旁边这位是我的新姘头,满意了吗?你果然没有看错人呢,我果然无性不欢。”王乐挽着阿虫故做亲密,侧着头倚着阿虫故意露出脖子上点点红斑。
“山上这五年太乏味了,老子厌倦了,老子要回村过上大鱼大肉的日子,这鸟不生蛋的荒山野林我是一步也不会踏入了,这三个响头是我最后的道别,后会无期,此生不见。”
笑咪咪的拉着阿虫附耳道:“我们走吧。”挽着手,潇洒的迈步与此地诀别。
一路无话,阿虫只觉了快速步出林子后速度又突然出奇的放慢,每走一步都觉得王乐又衰弱一点,频频回头,等到快到家时王乐摊坐在地上,捡起石头就砸。
“你还好吗?”他替路边被砸烂的野草默哀。
“不好……”王乐闷声道,将身体曲成一圈,脸埋近膝盖间再也不说一句。
阿虫就陪在他身边,良久,王乐才抬起头,起身拍了拍灰尘继续走回小屋,边走边说道:“明天你就下山吧,雨季也结束了。”
“……那你呢?”阿虫意外他竟下逐客令,他以为乐乐会跟他一起下山。
“我?”王乐笑了声,“等我打理一切好就会下山去。”
“那我帮你,咱俩一起下山。”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王乐摇头,意思坚决。
阿虫坳不过他,只好先答应,打算见机行事。
最后一宿,没有大餐,没有彻夜长谈,一切如往,却有几丝淡淡惆怅。
隔天一早王乐将他的东西都整理出来,送他下山,让他连丝毫拒绝的机会也没有,道别的时候王乐笑着要他保重,这是这阵子以来王乐第一次发自内心真实的笑,而不是之前那种勉强的笑。
他说他过阵子会去看他,要王乐把村里的地址告诉他,王乐摇摇头说不必了,萍水相逢有缘自会碰面,然后推他一把,促他赶紧上路,他没辙只好不舍的道别,隐隐的,心头上有些不安。
路上,他越想越不对,于是半路折了回去,不回去还好,一回去才刚靠近门边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焦躁的敲门却无人回应,提起气一股脑的把门撞开,在前听内没看到人,循着味道走进入卧房,入眼的景象有些骇人,王乐苍白无血色的脸椅在澡桶,浑身浸在血色的澡桶中。
“该死!”
马上把王乐从血水中打横抱出,红色的衣裳此刻更增鲜艳,他拍了拍王乐的脸颊,可是王乐丝毫没有反应,伸手探鼻息,面色一沉,他近乎的疯狂。
“不是这样……他要的不该是这样的!”
紧紧抱住王乐肩膀,侧耳倾听心脉,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薄弱的心跳声微弱的几乎下一刻就要消失,点了几处大穴把心脉护住,快速的找出出血点,王乐右手手腕上鲜血漫流,他低首一吻,像幻术一般伤口迅速的收合。
才刚放下心,却又发现血腥味依然不减,翻开另一手,发现另一手手腕上一样是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痕,心不由得一拧,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多坚决的死意?划上一道口还嫌不够?
心上一哽,痛心的替另一手止住血,发现自己的计划根本大错特错!
如果不是他中途折回,只怕此刻他要跟鬼差抢魂了。
王乐的身子冰冷,他替他换下湿衣,抱在胸口紧紧贴偎着,深怕那微薄的心脉在自己不察时停止,一夜没阖眼,直到早上气息渐稳他才松了口气。
可是接连三天三夜王乐却不曾睁眼,静谧的躺在榻上,脸色白苍苍得像死人,了无生气,他只能悉心的用水沾湿他的嘴唇,守在他身边怕他醒来没人照应。
倒了第四天夜里他急了,王乐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只好出门找兄长帮忙。
“六十五哥哥你出这什么馊主意!跟你说得都不同!乐乐根本没回到我身边,还差点被我害死!”
“他不醒来,怎么办啊!”
前厅里,阿虫跟白色人影交谈。
“我怎么知道你家儿媳妇脾气这么倔啊……”身长较长的白色人影道,此人正是排行第六十五的白虎精。
“我不管啦,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乐乐醒来?”阿虫急哭了。
“丢不丢脸啊!唵们虎精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爹娘怎么会生下你这软趴趴被人吃死死的异类啊!”六十五扶额,快被这个温顺良善的弟弟打败。
“好好好、我想想,别一直拽着我衣摆,我都要被你拽晕了……”抽回衣摆,低头思索片刻,看了看阿虫皱着眉头忽道:“这里就我跟你二人,这假人的面皮就不用在披上了,换回本样吧,这样看了乱不习惯的,老是打断我思绪……”
阿虫白了他一眼,觉得大哥根本是乱牵拖,但还是乖乖化回原本模样。
原来阿虫就是琥珀!
而这出闹剧却正巧被刚醒不久的王乐看得一清二楚毫无漏段!
好啊……你小子的……
晕乎乎的拉开门帘走向两人,故意做出声响,一瞬间两人回头,三人对视,僵持徐久。琥珀脸上是既喜又怕,喜得是乐乐醒来了,怕的是接下来他可能要被剥皮了,刹时五味杂陈;六十五脸上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双手插在胸前脸上兴味富饶,而王乐脸上白净净的却挂着森冷冷的寒笑。
“你试探我?”嘶哑干渴的声音像极恶鬼索魂,令琥珀一颤一颤的想回话却又不知道怎么答比较好,比较不会惹乐乐生气、火上加油。
还没等他回答,王乐已经一个巴掌劈下,可惜他现在实在太虚根本没什么力气,反倒因为作用力倾向一边,还被琥珀扶住。虚虚的巴掌声,可以推测根本不痛不痒。
“滚……”咽喉连发出声音都有些吃力,小声如蚊。
“什、什么?”实在太小声了,琥珀根本没听清楚,侧耳附近王乐。
“我说……滚!”他极尽的提高桑音了。
“呃……乐乐,我还是没听清楚……”但他可以肯定决不是什么好话。
王乐怒瞪他,觉得琥珀八成事故意的,深深吸一口气,“我说——给我滚——!”
嗯嗯,这次他有听清楚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六十五见状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觉得弟弟跟本是白痴,朽木不可雕也,无趣的先行离步了。
“呃、这个、乐乐你身体不好,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需要!”王乐吼了声,把琥珀往门外推,可是根本是脱裤子放屁,白费工,琥珀稳如泰山一般跟本推不走。
他叹了口气,走回房,琥珀以为自己可以留下来了,高兴的跟了过去,才发现王乐跟本是操家伙出来准备赶他走。
“叫你滚,你就给我滚!”拿着扫帚气喘乎乎的向他挥去,歪歪斜斜的好不危险。
绕了几圈桌子两人僵持不下,王乐已经是气极败坏的瘫坐在地上。
“那个……乐乐,你现在需要人照顾,就让我照顾你好不?”琥珀问得轻声细语,怕又惹毛王乐。
瞪着扫帚,王乐暂时没辙,丢下家伙瞪了琥珀一眼,闷声道:“我要吃东西。
琥珀这才笑开眼,马上应了声好。
不稍一会桌上就满满几叠山菜跟野味,王乐闷闷的吃着,不发一语,琥珀则是在一旁替他夹菜、去骨、递汤,像个小媳妇一般,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关切王乐表情,任何一个瞬间都不肯错过。
王乐被看烦了,皱着眉头起身走入灶房,端了一碗白饭过来放在琥珀面前。
“吃。”
十分简洁的一字,不带任何感情。
可是琥珀却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然后王乐又夹了一块野味放到他碗里,他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乐乐手腕上的伤才哭,还是因为乐乐夹菜给他所以他哭,吃着和着泪水咸咸的饭,心里甜甜的。
可是接下来的ㄧ句话瞬间将他打入地狱。
“吃完了就快滚。”
然后他噎着了,口齿不清的讲着:“威实妈!”嘴里的白饭喷出了不少在嘴上、桌上,眼泪狂流,他的乐乐好狠心啊!
“不为什么。”
然后不管他再说什么乐乐都不再回话,打理好一切就回卧房榻上休养了,背对着他,理都不理。
接连一个礼拜乐乐没跟他讲过半句话,他还是死赖在屋里,替乐乐做好一切,幸好乐乐经过这几天休养状态好了很多,气色也不再是病恹恹的惨白。
“乐乐,不要不理我啊,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故意要试探你的,真的!我只是害怕……”解释的话再多,始终无法传达进乐乐的心理,这次怕又要是白费口舌了。
他说了好多,当时他以为乐乐又是骗他,故意哄他,最后又会像以前一样把他伤的鲜血淋漓,再有第三次他会受不了,所以他狠下心决定离开山洞去散心,六十五哥哥说他有办法让乐乐回心转意而且顺便可以试探王乐这次是不是又在骗他。
他什么也没想就参与了计划,将自己眠封,但那其实只是肉身沉睡,魂魄化做分身下山五年,云游四海,他看遍了各式各样风土民情,认识市都的尔虞我诈或是体验乡下地方的真善美,直到他觉得胸口那道深掘窟窿不再这么疼痛才回到身躯,魂体合一,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乐乐又乾又瘦躺在他身上沉沉的睡去,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他其实就后悔了。
五年的时间对他不过一瞬,可是乐乐却是瞬间苍老了好多岁,令他十分不舍,可是哥哥说要成大事不能在现在就心软,他只好化做阿虫去接近乐乐,让哥哥假装是他,故意试探王乐最后会怎么决定。
如果王乐是真心的,那么哥哥那边再怎么刁难到最后也一定会不放弃,如果王乐根本没那个诚意,勾搭上阿虫,那么化做阿虫的他也有一个新的机会可以与王乐重新开始,是很卑鄙没错,可是他真的怕了,他想拥有的是心里只有他一人的乐乐。
这是他仅存的最后一线希望,那么他紧紧的抓牢,这样有错吗?
好几次的解释都哭哭噎噎的,以为王乐这次又要继续漠视他了,整理好心情准备去料理下一餐,王乐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朝他的手背往死里咬。
“乐乐,你做什么?”他惊呼道,明明吃痛却也没抽回手。
直到腥甜的味道在王乐嘴里散了开,才罢了手。
“你欠我的,我累了,结束了。”乐乐甩头背向他。
他被咬得莫名其妙,乐乐说的话他也听得莫名其妙。
“明天我会下山,我会离开虎村,这块地方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