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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我来了」
一同落入狮鹫兽人手中的还有面色发白的少年。近距离直视那张宛如修罗般浴血狠戾的脸孔,若海吓得几乎快晕过去,顾不上佩恩说的不会伤害自己的话,牙齿哆哆嗦嗦打颤,一个劲的瑟瑟发抖。
「伊格,我们离开这里。」佩恩将脸埋在伴侣的肩窝处,闷声说着,任由泪水流下湿透了衣衫。
他现在非常压抑,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立刻就远离所有伤害过伊格萨斯的人。
视线缓缓扫过满脸气愤和戒备的兽族人,伊格萨斯暗暗记住了他们的面孔。
「……好。」十指紧握成拳,狮鹫兽人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吼——」
变回人形的舜急红了眼,咬牙切齿瞪着兽人扣住少年肩膀的手,厉声嘶吼道:「把人留下!」
他这一吼,更是令其他不甘心输给狮鹫的同伴们,纷纷跟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兽族人的身上同样挂了彩,比满身是血的狮鹫好不到哪去。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蠢蠢欲动,不死心想和狮鹫一较高下。
索兰特朝弟弟使了个眼色,拜伦立刻上前压制住舜。
「别伤害若海,我让你们安全离开。」
点点头,佩恩明白索兰特这是在帮助他们。
愤怒中的兽人毫无理智可言,他自己也是,明明知道只是一场误会,明明知道留在兽人部落对自己的身体最为有利,佩恩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他讨厌这样蛮不讲理的兽人,讨厌所有不分青红皂白就伤害伊格萨斯的人。
佩恩很清楚大陆上所有的人都歧视狮鹫、厌恶狮鹫——所以他宁可离开,也不要让伊格萨斯受到一丁点委屈。伊格萨斯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这一次,就由他来好好保护对方!
索兰特嘱咐弟弟将重伤的族人带去圣地休养,这其中也包括了某只不肯安分的暴躁黑豹。他自己则紧随在佩恩身后,离开时他厉声警告族人不许跟来;否则若海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起族长的手段,族人全都打起寒颤来……安严厉禁止他们私下斗殴,鉴于代理族长大人的威严,兽族人纷纷打消了悄悄跟出去偷袭的念头。
索兰特一路将佩恩他们送出了兽人部落的势力范围。
「佩恩,你最好……」犹豫了片刻,索兰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不清楚安能否帮助到佩恩,但是留在兽人部落总比跟着狮鹫四处漂泊要好。况且,他曾经听亚瑟只字片语提到过北方的阿赛尔特和狮鹫在一起。安和北方鹰族一直都有联系,应该会更加清楚狮鹫的情况才是。
摇摇头,佩恩的态度很坚决。他甚至连看都不看索兰特一眼,只是紧紧的抱住自己的丈夫,泪眼朦胧的漆黑眼眸中,满是愤怒却又心疼万分的痛苦眼神。
「若海……」
过了许久,佩恩从伊格萨斯怀中抬起头,声音飘渺得有些不真切。他苦涩对着少年扯了下嘴角。
「对不起。」
张开嘴,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若海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捂住嘴哽咽的抽泣着。
他并不是责怪佩恩利用了他,只是……看着这样的佩恩,他忽然悲从中来,就好像……就好像佩恩会永远离开,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
「唉……」
索兰特望着天空幽幽叹了口气,想了想,解下随身的皮袋抛给了伊格萨斯。
「这里面是人鱼一族的秘药,对你的伤势有帮助。」
伊格萨斯的眼神暗了暗,低头望着满心担忧的伴侣,最后还是没能拒绝兽人的好意。
随后,索兰特便带着眼泪汪汪的若海离开了。
第十一章
从离开兽人部落到索兰特离去,伊格萨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佩恩仰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对方猛一把抱住了他。伊格萨斯的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狠狠搂进骨血之中——
「伊格?」有些喘不过气来,佩恩秀丽的眉纠结在一起,隐约察觉到兽人有些地方不对劲。
「伊格……轻一点……」伊格萨斯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的圈住他,紧得……快令他无法呼吸了!
「……」
兽人的眼睛慢慢变红了,下颚的肌肉因为紧绷而丝丝抽动;他的手逐渐移到了伴侣的腹部,暗暗施力,脸上的表情扭曲的近乎狰狞!
「伊格萨斯——!」
佩恩忽然厉声尖叫,他明白兽人要做什么了——伊格萨斯全都知道了,他想杀死他们的孩子!
不行、不可以!不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伊格——不要!」佩恩惊恐尖叫,死命捶打牢牢困住他的兽人。胡乱中他的拳打到了伊格萨斯的伤口,兽人只是咬牙闷哼了一声,大掌仍死死扣住伴侣的腹部,不断往里挤压着。
尖锐的疼痛如同涟漪般,从身体内部一圈圈扩大……腹中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佩恩有种错觉,似乎某种东西正在自己身体内不断疯狂扭动着……是孩子,他感觉到了孩子的惊恐和无助!
「不要……伊格萨斯——好疼、我的肚子好疼——」疼痛像是要把他活生生撕裂!
怀中的声音逐渐虚弱下去,兽人这才一惊,扶起伴侣,只见鲜血不断从佩恩的嘴角溢出来。
「该死!」
咬咬牙,伊格萨斯突然将他打横抱起,不顾身上的伤势,一次次尝试着拍打断裂的翅膀……汗水一滴滴从他额头滴落,很快浸湿了佩恩的衣服。
「伊格萨斯……你做什么。」勉强咽下喉咙口翻涌的血气,佩恩喘着气,面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带你去狮鹫谷,不能再拖了。」狮鹫谷——幼仔的出生地,同时也是狮鹫的坟场。
「你疯了!咳、咳……你的翅膀已经断了,身上还有伤——」
「你听我说。」
伊格萨斯打断佩恩的话,声音听上去非常急切。
「狮鹫的雌性在怀孕一个月后,小腹会突起一个硬块,这是因为卵在身体中逐渐变硬的缘故,这个过程就叫做质化。狮鹫谷中则有一种奇特的植物则能够破坏这种质化,消除兽卵的硬壳。但这个时机很有限,必须是在雌性成功受孕的一个月之内。」
「狮鹫卵的吸附力太强,根本没办法用外力除去。现在唯有去狮鹫谷,否则一旦等卵的外壳完全变硬,你就……」伊格萨斯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忆起双亲的惨死,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伊格萨斯不是不清楚破坏质化的后果——质化一旦被打破就无法恢复原状,狮鹫的幼仔便随时随地处于相当危险的状态;再加卵中的营养流失,狮鹫宝宝不得不完全从母亲体内吸取能量。
狮鹫一族天生就是王者,胎儿生长所需的能量是普通兽人的数倍之多。如此一来,破坏了质化的狮鹫卵在成长过程中就必须依靠父亲强大的血来支撑。这等于是在拿命做拼搏——
整整七个月,父亲都必须用自己的血来维持生长中的小狮鹫。一旦停止,母亲和孩子都会力竭而死。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伊格萨斯的模样慌乱极了,声音里的痛苦与惊慌让人不忍听。
担忧和绝望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他,此刻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即赶回狮鹫谷;但是该死的,狮鹫谷距离这里起码有好几个月的路程,还有他的翅膀——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无法飞行!
「对不起……」伊格萨斯颤抖着低下头,将唇缓缓印在伴侣的额头上。「是我的疏忽……都是我不好!」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身体摇摇欲坠。
伊格萨斯懊恼极了,他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就拥抱了佩恩,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又或者他应该更谨慎一些,在占有佩恩的第二天就立刻动身前往狮鹫谷,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无助的境地。
——是他害了佩恩!
「伊格!伊格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害的。」
「伊格萨斯!」
「我没有保护好你……」
悲切的声音,令佩恩的心瞬间被揪紧了。他的伊格萨斯啊,还是那么令人疼惜,总是将痛苦和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紧咬着牙关,眼眶里有着泪水在蔓延。佩恩深吸了一口气,捧住伴侣的脸面向自己。兽人有些抗拒,最终还是不得已将脸转了过来。
——憔悴的面庞、凌乱不堪的头发,还有下巴上冒出的胡碴和血污,一切都令伊格萨斯看上去糟糕极了。
轻抚着那张被痛苦折磨得不堪的脸庞,佩恩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他早就知道伊格萨斯爱着自己,却没想到他的感情是如此纯粹和强烈,用情是如此深!
佩恩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伴侣——狮鹫的爱情来之不易,渗透了鲜血和泪水。伊格萨斯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谨慎维护着这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的感情。
而他呢?除了戏弄和想方设法诱惑伴侣之外,他有没有真正了解伊格萨斯心中的痛苦和无助?如今明白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却成了伴侣绝望和痛苦的根源……真是讽刺呵。
「伊格萨斯……」佩恩轻喊丈夫的名字,直视对方饱含激烈情感的琥珀色眼眸。
「你讨厌孩子吗?」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伊格萨斯的身体陡然一僵。
「对不起……」伊格萨斯颤抖着低下头,将唇缓缓印在伴侣的额头上。「是我的疏忽……都是我不好!」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身体摇摇欲坠。
伊格萨斯懊恼极了,他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就拥抱了佩恩,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又或者他应该更谨慎一些,在占有佩恩的第二天就立刻动身前往狮鹫谷,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无助的境地。
——是他害了佩恩!
「伊格!伊格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不,都是我害的。」
「伊格萨斯!」
「我没有保护好你……」
悲切的声音,令佩恩的心瞬间被揪紧了。他的伊格萨斯啊,还是那么令人疼惜,总是将痛苦和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紧咬着牙关,眼眶里有着泪水在蔓延。佩恩深吸了一口气,捧住伴侣的脸面向自己。兽人有些抗拒,最终还是不得已将脸转了过来。
——憔悴的面庞、凌乱不堪的头发,还有下巴上冒出的胡碴和血污,一切都令伊格萨斯看上去糟糕极了。
轻抚着那张被痛苦折磨得不堪的脸庞,佩恩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他早就知道伊格萨斯爱着自己,却没想到他的感情是如此纯粹和强烈,用情是如此深!
佩恩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伴侣——狮鹫的爱情来之不易,渗透了鲜血和泪水。伊格萨斯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谨慎维护着这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的感情。
而他呢?除了戏弄和想方设法诱惑伴侣之外,他有没有真正了解伊格萨斯心中的痛苦和无助?如今明白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却成了伴侣绝望和痛苦的根源……真是讽刺呵。
「伊格萨斯……」佩恩轻喊丈夫的名字,直视对方饱含激烈情感的琥珀色眼眸。
「你讨厌孩子吗?」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伊格萨斯的身体陡然一僵。
觉察到他的反应,佩恩反而笑了,将脸贴在兽人的胸口,轻轻说着。「一开始,我觉得你很有趣。明明长了一张年轻朝气的脸,却是个脾气恶劣的家伙,像极了部落里那些顽固不化的臭老头。」
「……」伊格萨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现在担心得要命,不明白佩恩为何还有心情开玩笑。
「后来,和你相处之后我才发现……你很孤独。」抬起头,佩恩温和地看着对方:「伊格你自己没发现吧,你的眼睛里,经常流露出一种名叫『寂寞』的情感。你经常会盯着刚出生的雏鸟,一看就是好长时间;你也从不捕杀怀孕的母兽和嗷嗷待哺的小兽。」
「……」
「还有啊,别看你表面上总是恶狠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其实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记得你以前总是冲我大声吼叫吗?你总是被我气得跳脚,却一次都没有伤害过我。」勾起嘴角,佩恩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我很高兴……伊格萨斯,你能选择我做伴侣,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
「佩恩……」
「我们是伴侣。」缓慢的,坚定地执起兽人黝黑的大手,佩恩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掌。「所以有些事情,我们要一起承担。」
「不、我——」
「嘘。」轻轻摇头,佩恩知道伊格萨斯在惧怕什么。「不管去哪里,你都要和我在一起。你会惧怕死亡吗?伊格萨斯。」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不怕。」
佩恩笑了,这一笑,忽然似冰河解冻,春花绽放。
伊格萨斯呆呆望着自己的伴侣,似乎他所担忧和惧怕的一切,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