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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京中众女倾心的“玉郎”白澈,是她涂解语的丈夫,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了。
可是,现实跟想象,终究还是有些差距。
丰神俊朗,翩然如玉的“玉郎”,他并不只属于她。作为妻子,她在丈夫的心里,只能够占到一个小小、小小、小小的角落,而其余的部分,全部被一个称之为“妹妹”的女人占据了。
她嫉妒,她恨……
可她就算做再多的小动作,也全然无法破坏“妹妹”在丈夫心中的地位。这么些日子里,他看着她费劲了心思施计,想尽了辙子,耍尽了手段……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大笑话一般,不言不语,也不作任何反应。
他的轻视,他的漠然,他的无动於衷……她通通都无法忍受。
既然上天给了她拥有他的机会,又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许许多多个孤寂的深夜里,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差一点,她就要绝望了。最后,是表兄一封封关怀备至的信,叫她又活了过来。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她该是与表兄这样全身心都只有她的男人在一起的。如果当初没有那道圣旨,或许,她早已嫁给了表兄,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都是白清,是她,挑动了她的心,叫她升起了不该有了念头。也是她,占据了她丈夫的心,将她置于深闺怨妇的境地。
如今,她又将她的事情捅到了丈夫面前,根本丝毫也不顾及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心情,也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却丝毫不怪她?光是父亲说了一句越距的话而已,他就能够那样不顾身份的开口编排?
想到这一切,涂氏心中的惶恐渐渐的被愤怒代替,忍不住就驳道:“难道不是么?我又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何苦如此作践我?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那么硬?我嫁给你一年多,日日按照你的意愿,像照顾孩童一样照顾你妹妹,哄着她,捧着她。可我得到了什么?你走出去问问,这满京城里面,有哪家的闺女,是住在正房大院里面?又有哪家的闺女,连兄嫂的房里事,也要过问的?我日日忍耐,时时刻刻不在劝着自己,等她嫁出去就好了,嫁出去就好了。可我也是人,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我不敢跟你说,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也比不过她。我也不敢回去跟爹娘说,因为我怕他们会担心我,会为难你。我不像白清,有一个像你这样将之捧在手心儿里呵护的好哥哥,表兄与我从小一同长大,就好像亲兄长一样,我心里委屈了,就来跟表兄说说,抱怨几句,又怎么了?”越说,她就越理直气壮,好似她所说的一切,全然是真理,她所行的事情,都是光明正大,无不可对人言的。
白澈的心里,妹妹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听到她如此编排指着他的妹妹,白澈淡定漠然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满面阴霾,冷着声,道:“那你走出去问问,这满京城里,有没有哪家的小姑子,日日帮着嫂子,管束着兄长的?你只想着你为妹妹做过多少,又何尝想过,她为了你,做过些什么?你满屋子的首饰摆件、衣裳妆品,哪一样不是妹妹给你讨来的?你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日日品尝的山珍海味,哪一样不是圣人赐给妹妹,妹妹又转送给你的?得到东西的时候,你又想过没有,你凭什么拥有这些?这么些日子里,你一次次的算计她,她何曾责怪过你半分?你知不知道,她在我面前,在爹面前,在圣人娘娘面前,为你说了多少好话?你不知道,你的眼睛,只看得见后院里那一点鸡毛蒜皮的利益,根本看不到她对你的好。算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再多又有什么意思。从你算计起妹妹的婚姻那一天开始,你已经不算是我白家的人了。看着那人也是妹妹真心倾慕的人,我告诉自己,你不过是想要成全她。我为你找了这样的借口,看着妹妹飞蛾扑火。可惜,你却完全不知珍惜。你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背着人,遣了奴仆,与你表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亲亲我我……都到了如此境地,你还敢说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么我想问,涂解语,在你的眼里,要如何才算是?”
就算有再大的成就,白澈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方及冠两年的青年。他二十二年的岁月里,除了幼年丧母一事,几乎充满了风光霁月。他傲然挺立于同龄之人的尖端,享受着众人景仰夸赞的眼神。
他也曾对婚姻、对情爱拥有过期待,为了妹妹选择了她,自然也想过要与之好生经营,共飨岁月。可他失望了,婚后,他才知晓,这个所谓妹妹最好的闺中密友,对自家妹妹根本就只有利用之心,全无友好之意。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希望随着岁月的流逝,在他的影响下,她能够真正的融入白家,宽待妹妹。
却不料,最终得了这样一个结局,教他怎能不伤心?
涂氏被他这一大通话说的噎住了,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与白清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她承认,白澈说的没有错,白清对她,一直真诚以待,但凡她有的东西,从来不会少了她的。这么些日子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把白清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所以,有得不到的或者她不愿意给的,她就觉得心有不甘。
似乎,真的是自己错了?
不,不……
涂氏心中极力否认,她垂下眼眸,避过白澈质问的眼神,对白清闭口不言,只呐呐的回道:“至少,至少没有过,肌肤之亲。”这话,是在回答白澈最后一个问题。
白澈的脸再次沉了下去,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几近一字一顿的问道:“我亲眼所见,你们二人亲密的搂抱在一起,这还不算是肌肤之亲?”
涂氏面色陡然苍白无色,呐呐的张了几次口,却终究再吐不出一句辩解的言语,只趴在地上哭泣着,无言以对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最后的面皮都全部被扯了下来,涂经平知道,便是他退让再多,恐怕也再无法挽回了。他狠狠的瞪了涂氏一眼,转向白澈。
这个时候,他面上那种讨好的、低人一等的笑容和气息全然隐去,神色上总算带出了些朝廷二品大员的上位者气势,语气颇有些强硬的问道:“白侍读,事已至此,你待如何?”以官职相称,很明显,他也是不再将对方当成女婿了。
对此,白澈不以为意,直白的言明了自己的意思。“他二人不死,不足以平我之怨忿。”
☆、第025章
涂经平闻言,眼眶急剧一缩,眼角的肌肉不停的颤动着,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其实早料到了,发生这种事情,换做他是白澈,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两个人继续活下去的。如果他们死了,所有的一切便随风飘逝,他所担心的事情,就全然不会再发生。可到底,这是他嫡嫡亲的女儿和外甥,是他用心疼宠了十数年的孩子,即便他们犯了错,叫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他想要替他们求饶,想要救他们一命,可他,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开口。
他还思虑着没来得及开口,涂氏就更加奋力的挣扎着,极力的想要挣脱捆住她的绳索,无果之后,便满心悲切、凄厉的冲白澈哭喊道:“白澈,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同她一样被捆缚住,虽松开了堵住的口,却一直没有说话的唐尧,也终于不再沉默,忍不住哀求的唤了一声:“舅舅!”
然后,音未落,泪先流。他白皙俊朗的容颜上,挂着几滴泪水,欲滴不滴,看起来好不可怜。涂经平看着这张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的脸,方才坚固起来的心,都忍不住有些软了下去。
显然,比之表妹涂氏,唐尧更了解舅舅涂经平此人,也更懂得如何才能够讨好他,打动他。
可惜,此时此刻此地,能够做得了主的,并非涂经平,而是白澈。
他也不管这二人如何妄图求生,只平静的看着涂经平,等待着他的答案。
涂氏一族在大成,虽算不上什么顶级的家族,可也有些能量。是以,涂经平就算性子优柔寡断,时常被所谓的亲情、家族荣誉所左右,做出圣人不喜的事情,圣人也对之优容以待。要涂家的人死,就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也没有不告知一声,便自己动手处置,也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作为朝廷官员,就算事涉妻子出轨,头戴绿帽的丑闻,他也不能只考虑自己的荣辱得失。想想,其实他活着,还真没有妹妹那么自在。至少,她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原因而妥协。
见得女儿和外甥为了能够继续活下,这样的丑态毕露,涂经平心有火气,但是到底还是舍不得他们就此双双赴死,不由得就再次放软了姿态,冲白澈哀求道:“贤婿,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与我这逆女,也算是夫妻一场,给她留条活路吧!就看在她曾经对白小姐百般维护的份上,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留他二人一条贱命吧!”
白澈没有做声,屋子里一片静谧。涂氏父女舅甥三人皆都睁大了眼睛,巴巴的望着白澈,期望他能够手下留情。
白澈对他们渴求的眼神,却是根本无动於衷。
终于,涂经平忍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道:“老夫就这一个嫡女,家姐阖家,也就只剩下唐尧这一条血脉了。白贤侄,求你手下留情,老夫,给你跪下了!”
白澈侧身避让,并未受他的全礼,自然也不在乎他的跪拜,只冷漠的道:“这等女子,绝不可能再为我白澈之妻,也不配做我白家的当家主母。她若不肯赴死,那便上书圣人,请判休妻,涂大人以为如何?”
这话的意思是,不肯死,那就公开奸…情。
摆明了是在逼迫他,要他做出选择。到底是选女儿和外甥的这两条性命,还是选涂家百年的清誉。
可这两条路,分明皆都是绝路,无处逢生。
涂经平看出了白澈的坚持,他不再祈求,默默的垂下头去,以双手撑地,慢慢爬了起来。可他的身姿,却不若方才那般的挺拔,脊背微微的弓起,好似虾米。就连脸上,也好似突然间就多长出来了好几条密密细细的皱纹。
一刹那间,就老了好几岁!
看着他突然坚毅起来的神色,白澈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涂解语、唐尧同样知道。
那一瞬间,他们提得老高老高的心,跌跌荡荡的沉到了谷地。为了涂家,为了涂氏家族百年的清誉,他们二人,要被抛弃了。
“爹!”涂氏凄然的看着瞬间苍老下去的父亲,泪水模糊了视线,哀哀的摇晃着脑袋,好似不肯相信一般,喃喃的道,“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
唐尧也是一脸凄然的望着涂经平,眸光里满是悲伤和哀恸之色。
涂经平的心,又软了!
他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们,同意白澈决定的话,始终都说不出口来。
到了这个时候,白澈总算明白了为何圣人在提及涂经平此人的时候,总会露出一种憋气的表情了。往常,他还真没有发觉这位岳父大人的性子竟是如此,寻常他处理公事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颇有手段的。怎知面对亲人,就突然变成了这般优柔寡断的样子,简直像是换了另一个人一般。
也难怪,都说此人难成大事了。
其实要说宠闺女儿,这满京城里面,有哪一家比得上他们白家。可他们宠,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宠着,护着,即便白清有再多的不好,有再讨旁人的厌烦,他们都是一样的护短,根本丝毫不畏惧旁人的议论,也不担忧如此会坏了白家名声之事。
不像涂经平,既想维护家族声誉,又见不得儿女受罪,到头来两边为难,下不了决心。
“咳咳……”白澈清咳了两声,暗含逼迫的催道,“时辰不早了!涂大人还是早下决定的好!”
涂经平却好似没听到一边,颓然的退坐到一边的木椅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如此境地,涂氏总算意识到他们二人的性命根本由不得父亲做主,而是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这个叫她欢喜让她忧的丈夫白澈的手中。
可是方才,她说了那么多赌气的话,又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百般的指责了他千娇万宠着的白清,此时求他,恐怕也讨不到好了。
然而,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可以覆灭一切。
“夫君!”她放柔了声音,像是往常夫妻甜蜜之时,在他耳畔娇吟婉转的呢喃一般,柔婉的道歉,祈求道,“夫君,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我只是太嫉妒了。你那么好,那么完美,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仰慕着你。知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