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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把拉车极重,白日里受伤了的手,疼的厉害起来,她揉着手,抬头冷冷看着安承少:”你我之间,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对我来说,是场噩梦,你若是觉得是场美梦,如今也该醒了,再见。”
”绣忆!”安承少一个箭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有风吹过,吹来阵阵莲香,他的发丝,随着那徐徐的清风,扫在了许绣忆的脸颊上,那般的温柔,一如曾经的他。
大约是风迷了眼,许绣忆只觉得眼眶有些微微的犯潮。
他还想怎样,他伤她的,还不够多吗?
如今,尽是连个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留给她吗?
”让开。”
”绣儿……”
他凭什么这样喊她,他不知道,这原本甜蜜的呼喊,如今却叫她恶心。
”你让不让开。”
她抬眸,眼神转了伶俐。
那遮盖着额头伤痕的长发,偏向了一边,露出那一小角的伤口。
安承少眉心一紧,忽而猛一把将许绣忆打横抱起。
许绣忆受惊,就要喊,双唇却被安承少堵住,就这样被他”劫持”回了家,抱紧了房间,丢到了床上。
他房间里,有一股浓浓的酒气,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酒瓶子,衣裳散乱了一地,地上还有一堆陶瓷的碎片,可谓是一片狼藉。
许绣忆从来没有想过安承少的房间是这样的,他那样清清爽爽一个人。
不过这会儿她没的心思关心他的房间,她只想知道,安承少这个王八蛋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霸王硬上弓,许绣忆发誓,若是他敢用强的,她便于他拼命,她愿意的时候,这是男欢女爱,她不愿意,便是抵死不从。
她正想着如何和安承少拼命,他却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一脸警惕的许绣忆道:”绣儿,我的傻绣儿。”
”你才傻。”
许绣忆真是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和他斗嘴。
安承少的眼眸,落在了她额头的伤疤上,心口微疼:”怎弄伤的?”
边说着边伸手过来,许绣忆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要你管,你最好放我走,外头的人等不到我,必会寻进来。”
”那我便索性叫全天下都知道,你许绣忆是我的女人。”
许绣忆一怔,只听他声音低了下来,略几分性感的嘶哑。
”那日,是骗我的吧?你面对我而站,那个男人抱着你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你脸上的不愿意,你是看到了我,所以才故意做出那样温顺的姿态是吗?”
”你想多了。”
许绣忆挪下了床,不想和他在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发生”故事”的地方说话。
他也没拦着,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候,也跟着起身,双手环绕过她的腰肢,将她轻轻纳入了怀中。
”绣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只有你一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秦烟私下里找过你说了什么或是你听了什么流言蜚语,绣儿,我只要你,也只爱你。”
该死的,心居然会微微颤抖了一下。
索性,脑子还是灵清的,她是不会相信的。
”你放开我,安承少,别让我恨你。”
”我宁可你恨我,也好过对我不理不睬,冷冷冰冰。”
他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许绣忆的脖颈,许绣忆只觉得难受的紧,痒痒的。
她挣扎,他却抱的更紧。
”你放开,安承少你个王八蛋你放开我。”
”秦烟自杀了。”他忽然开口,许绣忆瞬间愣住了。
半晌,才听安承少淡淡的说:”她割了手腕,就在我去找你的那个晚上,所以我失约了。”
许绣忆断没有想到,秦烟割腕了。
安承少当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他不至于为了在她面前撇清和秦烟的关系,就说这样谎。
她怔忡了,安承少继续道:” 她以死要挟缠着我,日日夜夜的不许我离开半步,让我和她一起回关外,绣儿,我用了四天的功夫,将她送回去,又快马加鞭的回来,我很想你。”
”四天。”
许绣忆这才想到,从流着泪目送安承少不辞而别到再见安承少,似乎真的只有四天的光景,她当时心里太痛,全没有去想四天的功夫,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京城和关外之间,走一个来回。
便是日夜不休,快马加鞭,这四日的功夫,也是紧凑不大够用的。
想到日夜不休,就又想到了那日安承少昏迷在街头,苏锦业说了,是因为过度疲累,元气耗损才晕厥的。
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曾几何时,初见安承少,他伤成那般都清醒的挺了过去,他那样的体格,除非是过分的折腾,不然怎至于晕倒这样严重。
所以,真的如他所言,他和秦烟之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误会了?
他抱着她没,感觉到她的身子终于渐渐柔软,低声在她耳边道:” 绣儿,你不理我了,我便觉得连活也活不下去了,这几日,我终日买醉,只有如此,我猜能将你忘却,可是,越发喝醉,你的身影便越清晰,没有你,我活的如同个行尸走肉。”
”你骗人,昨儿你可还看戏看的高兴呢。”
许绣忆大约是脑子短路了,才会在这样的时候,和他斤斤计较这些。
她愿意说这些,愿意和他这样计较,安承少心里,满都是欣喜,他知道,她必定是相信他了。
他已是受够了和她相识却做陌路折磨。
他只是一开始没有想到症结不是在他不辞而别,而是在许绣忆以为他和秦烟好上了。
他伸手抱紧她,失而复得的感觉甜蜜了他整颗心,便是整个人,也好似泡在了蜜糖缸子里,喝着蜂蜜却醉了。
他自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美好感受的,也只有许绣忆,能叫他如此。
”绣儿,我除了你, 是断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和你相遇,是一场美梦,这辈子我也不愿意醒过来。”'
这心情,当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许绣忆似发自本能一样的相信他。
其实仔细想想,秦烟那天的脸色是不大好。
而且细细想,若是秦烟真的和安承少好上了,以秦烟的脾气,大约早巴巴的跑到她面前,昂着骄傲的小脸,少不得耀武扬威一番。而不会等到她恰好上门,秦烟才”顺便”和她道别。
她相信了安承少,更是因为,本能力,不想怀疑。
她终究是对他,陷的很深了。
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哎!”
她沉沉叹息了一口。
安承少掰了她的身子过来,问道:”怎么了?为何叹息?”
许绣忆摇摇头,伸手轻轻抱住了安承少。
安承少身子一僵,而后紧紧的,回抱住了许绣忆。
这样抱着半晌,许绣忆先松开的安承少,误会解开,雨过天晴是好,但是她那一声叹息,叹息的是她和安承少,终归不能好好在一起。
秦烟那般极端的爱除掉不算,她这里,也是麻烦重重。
她要如何告诉安承少,苏锦源回来了。
还是,就如昨日戏文里一样,不然和安承少私奔了算了。
可人生毕竟不是戏文,她们彼此都有太多的牵绊。
她若是走了,要至许家于何地。
原本她也不觉得自己对许家人的感情有这样深,直到许岚清不见了,许愿那般着急,她也是心急如焚,她才发现,亲情,是刻了骨血里的,那个许绣忆虽然香消玉陨了,但是她的情感都还在。
比如对苏锦郁的恨,对许家人的爱。
陡觉和安承少的前路弥漫了烟雾,就算两人努力手牵手往前走,可是究竟哪里才是康庄大道。
安承少不知道她这些心思,他只知道许绣忆同他重修于好了,如此,一切都会开朗起来。
他紧紧抱着许绣忆,亲吻她的额头。
许绣忆抬起头,看着他:”我该走了,我家轿夫真的在等我。”
”你哥哥,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虽说不好把武墨和许岚清的事情告诉许绣忆,但见许绣忆晚了还在着许岚清,他也心疼。
许绣忆那样聪明的人,在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味道,蹙眉看着安承少。
”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哥在何处?”
安承少眼神闪烁一下,心里终归不想瞒着许绣忆,却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于是道:”他过几日大约就会回去,你只管和你家里人说他随我去关外了,给家里送过信,大约是没送到。”
”我哥……”许绣忆见安承少这样闪烁的言辞,心里忽然想到一个人,却不敢确定,只是试探问道:”……是不是和五王爷在一起?”
安承少神色微微有些异样,许绣忆明白了。
”五王爷把我哥哥劫持了?”
”绣儿,不是那样,有许多事情,我如今还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回了你父亲就是,我保证,三天内,我会让你哥哥回家。”
他这话说的,许绣忆不禁浮想联翩,难不成,她兄弟也成了断袖?
安承少在为难的,是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说,她知道也是徒增烦恼,如此说来,就是八九不离十她哥哥和五王爷好上了。
想到这,她不禁一阵恶寒,可却也不是古板守旧的人,小心避开这个话题,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想着还是觉得别扭。
”我知道了,我走了。”
她要走,安承少恋恋不舍的抱着了她:”额头怎么了?”
说到额头,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日和安承少怄气,但凡遇见和他有关的东西就是倒霉。
如今这叫她处处倒霉的本尊就站在她面前,她不禁抬手,一拳抡在了安承少的肩膀上:”还不是你害的。”
安承少着实觉着愿望:”我怎舍得伤害你。”
”你好端端的送我哥哥一副字做什么,我家祖父见是好东西,就偷了来给我,我原本要扔掉, 一路拿着恍惚着就拿回家了,早上起来,丫头帮我挂了起来,我垫着板凳去摘,就摔了下来。”
安承少闻言,直有些哭笑不得。
”算来还真是我害的,往后我再也不随便送字给人了,疼吗?”
”头不疼,手疼。”
她一说,安承少想到她方才揉着手腕的动作,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满目歉疚:”我方才有些失了理智,弄疼你了。”
许绣忆见他这样担心歉疚的模样,终”噗哧”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是你弄的,早上摔下来拿手撑书柜,扭伤的。”
他拉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撩起她的衣袖,才见她的手腕有些异样的腹中,心疼的蹙眉:”方才我那一拉,该很疼吧。”
”你还说。”
许绣忆嗔一句:”记你一个大过。”
他笑道:”我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谁稀罕。”许绣忆调皮一句,冰释前嫌,这感情失而复得,于她而言,更是珍贵,她在安承少面前,也不想总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态,原本她的性子就是十分活泼的,只是叫苏家大宅禁锢了这份性子,她想在安承少面前,做个原原本本的自己。
安承少少见许绣忆这样伶牙俐齿的调皮,喜欢的很,低头亲她,本也不是活泼的性子,却叫她带的活泼起来。
”难道你是觉着一辈子不够?那三生三世,如何?若是还不稀罕,再加三辈子。”
”呵呵!凭嘴,好了,我真要走了,再不出去,我家轿夫该去报官了。”
没有她,一日宛若一个春秋。
可和她在一起,一个春秋却也觉得像是一日那样不够用。
半个时辰,也是不短,可是他却觉得是弹指间。
他恋恋不舍,便附在她耳畔道:”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许绣忆原本想答应,可是猛然想到那天晚上给安承少等门,等到的确实苏锦源,她只怕安承少和苏锦源照了面,于是推道:”别,我这几日住娘家。”
本能的,不想让安承少知道苏锦源回来了。
”那我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他问。
许绣忆看着他深情期待的眸子,不想叫他失望,于是道:”明天,城外五里亭,我们去郊游吧。”
安承少眼睛一亮,点头:”那明日,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
除了安宅,上了轿子,许绣忆想到安承少,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个弧度。
轿子摇摇晃晃,她靠着闭上了眼睛,轿子走了多半个时辰,她睡的浅,却迷迷糊糊中做了好多个梦。
梦中,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牡丹花海,她在花间起舞,安承少为她抚琴,琴声悠悠,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她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