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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朱烨对此毫不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不计代价也要坚持,不是他嚣张,实在是经过一些事情,让他知道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八|九,活就要活得有主张,有担当。
要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一个月后,北方一家国家级的博物馆派专人来到海城,以官方的名义接手那四十八件文物,朱烨也终于松了一口长气。
时间已经是八月中,立秋过后,天气凉爽了下来,每隔两天海城便要下一场雨,搞得整个空气都湿漉漉的。
墨墨仍旧习惯每天都蹲在二楼起居室的落地窗前,有太阳就晒太阳,没太阳就晒雨。乌龟摇椅照例是不能少的,不过因为无法与朱烨在幻境中双修的缘故,人品和节操已经不能满足它的需求了,于是安德鲁去花鸟市场给它弄了两只据说是百年神龟的乌龟来,一个起名叫自由,一个起名叫真理。
自由和真理都是纯正的中华田园龟,也就是野生草龟,不值钱,就是年纪大,灵气足,当初安德鲁买的时候还纳闷呢,人类到底是怎么搞的,放着这么好的本地灵龟不养,非要花大价钱买那些不中用的外国龟,还有狗和猫也是,自然健康的不爱,非要追求那些各种杂交后搞出来的残次品。
果然都是些魔族无法理解的生物啊。
这天朱烨从南非出差回来,一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问菲佣他的猪崽怎么样了。说来也怪,他对别的宠物一向都是淡淡的,就是对这只猪特别有感情,也许是墨墨智商实在太高,也许是实在太忠犬,现在一天见不着这货他就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浑身不自在。
自从那次上过跑步机之后,墨墨就一直蔫头耷脑元气大伤的样子,让朱烨内疚不已,为了补偿特意给它买了好多顶级的进口猪饼干,还把后花园一块玫瑰田统统拔了,从欧洲空运了一批火山泥过来,造了个泥潭浴场,让墨墨随时享受火山泥浴,搞得菲佣直吐槽:大佬你什么时候把这种心思用到追女仔上就好了!
“哼唧哼。”墨墨忠心耿耿趴在起居室门口等他,一见他回来就拱着他的裤脚求顺毛。朱烨丢下公文包,蹲低了抱着它摸摸,墨墨长鼻子动了动,嫌弃地用前爪戳他胸口:臭死了!
朱烨在南非跑了好几个城市,风尘仆仆的,身上都是异国烟尘的味道,低头嗅嗅,确实不大好闻。
不过你一头猪也敢嫌弃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喂!朱烨被它戳得没脾气,连菲佣端来养胃的宵夜也顾不上吃,便抱着它去浴室冲凉。
自从他戴上黄翡灵芝,墨墨是不敢再带他入幻境双修了,就是平时普通的亲近,也不能时间太长,否则魔灵就会被灼伤,还好最近那两只草龟很给力,让它的修为提高了不少,不然恐怕早就一病不起了。
“好吃吗?”朱烨洗完澡,将墨墨抱在餐桌上,给它弄了半碗新买的芋头泥罐头,自己则端着碗参芪猴头菌炖鸡慢慢地喝。
“哼唧!”墨墨满意点头,最近它修炼进境很快,体力消耗大,正需要这样高热量的食物来补充元气,不一会就吃掉了一大半,开心地直甩尾巴。
“小心吃成小肥猪!”朱烨宠溺地揪它耳朵。墨墨扭了扭屁股,哼唧吐槽:人家本来就是小肥猪哼!
朱烨勾着嘴角笑笑,笑到一半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喜欢的汤今天喝着居然有点反胃,才喝了小半碗而已,便感觉胃里一阵阵翻腾,疑惑地问菲佣:“今天是鸡汤忘记去腥了吗?怎么这么大腥味?”
“啊?”菲佣忙跑去问厨师,厨师过来尝了一口,无辜道:“没有啊烨少,都是按以前的配方做的,没什么区别啊……是不是最近秋燥,您胃口不好?要不我马上再给您做个青瓜玉饮消一消腻?”
朱烨用餐巾捂着嘴干呕了两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连闻着鸡汤的味儿都受不了了,摆摆手:“把这个端走,随便弄点什么别的来吧。”
厨师飞快撤下了汤碗,一边吃芋泥的小猪也不吃了,担忧地爬过去拱主人的手,朱烨摸了摸它:“我没事,吃你的去吧。”墨墨却不离开,闭上眼似乎在感受什么,少顷忽然睁大了眼睛,露出震惊而喜悦的表情,
朱烨一向饭量好不挑食,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厌恶一道菜,厨师满怀歉意地飞速榨了一杯青瓜玉饮来,为了解腻还加了点柠檬汁。这次朱烨总算不恶心了,痛快地喝完,还有点意犹未尽:“下次多放柠檬,不够酸。”
“是是是。”厨师目送大佬抱着猪离去,将杯子凑近鼻子闻了闻,大惊失色:卧槽算错量了吧?这好像是双倍柠檬汁,于是烨少他刚才说的一定是反话吧?
烨少真是太宽容了太仁慈了,怕我自责居然连这么酸的东西都喝了个一干二净,还用这么含蓄的方式来提醒我……厨师默默流泪,端着碗盘去厨房洗涮,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自家大佬,绝对不会再犯忘记给鸡肉去腥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等等,我明明去过腥了啊!厨师洗碗的手一顿,风中凌乱。
朱烨回到卧室看了一会邮件,便上床睡觉了。墨墨听着他呼吸渐匀,沉睡过去,偷偷从南瓜窝里爬了出来,跳上床尾凳,然后爬上大床,轻手轻脚接近了他。
黄翡灵芝就挂在主人高贵颀长的脖子上,暗夜里泛着明亮的淡金色,在常人眼中可能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在魔族的眼中却醒目极了。
不行!必须毁掉它!墨墨一向蠢萌的小脸变得严肃起来,主人体内那股和自己非常相似的气息已经在长大了,再这么下去他自己也会受到法器的影响,身体会受不了的!
匍匐在朱烨枕边酝酿的半天,墨墨的黑豆眼渐渐变成了幽暗的碧绿色,接着,胸腔中便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诡异的呢喃。
黄翡灵芝的金光渐渐暗淡起来,仿佛被一层淡绿色的薄雾笼罩,墨墨眯着眼睛看着它,一脸紧张肃穆的表情,肥腻的小身体像一张拉开的弓一般绷得紧紧的,充满另类的张力。
忽然,一阵金光暴涨,黄翡灵芝像是发起了反击,散发出的光芒瞬间击破了包裹它的绿雾!
“呼呼。”墨墨强撑着想要再次压制它,却有些力不从心,脚步慢慢后退,退着退着一脚踩空,“咣叽”一声摔到了地板上,顿时忘记了自己正在进行的伟大的事业,伤心地哭了起来:“嘤嘤嘤嘤……”
萌宠化的魔尊大人真是伤不起啊,智商好捉急!
朱烨被哭声惊醒,眯着眼睛挪到床边,循着猪的声音将胳膊伸下去摸了摸,摸到墨墨,胡乱安抚了两把:“乖,别哭了,去自己窝里睡觉……不许爬老子的床!”
墨墨在他手掌心蹭了蹭脑袋,小声哭着爬走了,爬到一半回头看看,发现朱烨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便止住哭声,再次顺着床尾凳爬上了大床,在“一定要毁掉灵芝”和“好累还是睡觉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说”之间纠结了一下,果断选择了较为容易的后者,悄悄挨着他的枕头趴下睡了。
“哈——”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睡过去之前朦朦胧胧地想,灵芝的法力太强了,得好好修炼才行,明天开始一定不能再看韩剧了!
拖延症什么的真讨厌!
15
15、灵力分你一半
四十八件文物的转赠手续全部办妥,马上就要运去北方那家博物馆了,这天朱烨接到了海城市局某领导的电话,请他晚上一起吃顿晚饭:“烨少,知道您最近忙,但这次是何馆长亲自写的请柬,请您务必赏光。”
他口中的何馆长,就是那家接手文物的博物馆馆长何昊。说起这个人来,还颇有点传奇色彩,据说他是从总参某特殊部队退下来的,不过三十出头年纪,军衔已经颇高。由于是因伤退役,大概还立过什么功,上面发话让他任选职位,谁知他什么实权单位都不愿意去,偏偏选了家博物馆,优哉游哉当起了馆长。
更为传奇的是,听说这位何馆长的背景也十分的不简单,正宗的红三代,爷爷参加过长征,老爹参加过文格,他本人在帝都某不可说的圈子里,也是个能说上话的角色。
总之就是个神人+怪人。
朱家的根基在海城,虽然山高皇帝远,但和帝都某些圈子建立关系还是很重要的,因此接到请柬朱烨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八点,朱烨准时到达海滨酒店中餐厅,一打开包厢门,便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立在窗前,一身普普通通的T恤长裤,脚下踩着双半旧沙滩鞋,一点都不像是要请人吃饭,倒像是来散步的。
“烨少真是准时。”市局领导马上迎了上来,给他们互相介绍,“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何馆长,何昊。”又对何昊道:“这位就是烨少,朱氏集团未来的掌舵。”
“烨少,久仰。”何昊是标准的烟嗓,一口地道的北方话,低沉沙哑,跟低音炮似的,一开口空气都产生了微微的震动。
朱烨伸手与他相握,不轻不重地一晃:“你好何先生,辛苦了。”
何昊有一张奇特的路人脸,五官和谐而不出色,饶是朱烨这样非常擅长认人的,乍看之下也要担心下次见面还能不能认出来。
不过何昊对他显然并不这样想,松开手之后眼神便一直黏在他脸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连旁边陪坐的市局领导都感觉有些怪异了,干咳一声,道:“怎么,何馆长看烨少面善?”
何昊嘴角勾了勾,这才将视线移开,道:“不,只是觉得烨少的面相很少见。”说着将自己的烟盒递给他,“请。”
朱烨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犀利到这种地步,何昊盯着他看了这么半分钟,再这么一笑,顿时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充满一种野性的强大的侵犯力,原本毫不出色的五官瞬间醒目之极,让人过目不忘。
“谢谢。”朱烨不动声色地接了根烟,丹凤眼微微垂着,眼角斜吊,余光扫了一眼何昊,淡淡一笑,“何先生还会看相?”
“那倒不会。”何昊“叮”一声弹开打火机,给他点上烟,微微躬身离他近了些,道,“只是看见奇怪的东西就忍不住多看两眼,职业病。”
朱烨不知道他说的是博物馆馆长的职业病,还是从前在部队的职业病,问:“哦?我面相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不好,就是感觉你脸色有些阴晦。”何昊抽着烟,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晌,说,“我对这方面也只是略通皮毛,不过如果烨少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可以联系我,我介绍个资历更深的专家给你。”说着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他。
“谢谢。”朱烨双手接过夹在皮夹里。何昊道:“烨少不会觉得我故弄玄虚吧,你们留过洋的人是不是不大信封建迷信这一套?”
“怎么会。”朱烨也取了名片与他交换,道,“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相信鬼神之说不仅仅是传说那么简单。说起来还要谢谢何先生的好意。”
“客气。”何昊笑笑,眼神中的精光慢慢隐去,整个人又恢复了路人甲的气场,道,“说了半天还没点菜呢,怠慢了,请。”
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何昊显然对灵怪、巫术之类的东西研究颇深,朱烨因为外公是巫人的缘故,从小对这方面也略有认知,因此两人聊起这些来十分投契,宴罢时已经熟络了很多。就是陪坐的市局领导痛苦坏了,作为一个用唯物主义武装起来的公务人员,他对这俩大神的言论真是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只能全程傻笑,苹果肌都差点笑瘫了。
吃完饭朱烨有点薄醉,何昊亲自送他下楼,为他开车门的时候右手很自然地在头部挡了一下,道:“小心。”
朱烨只是有些熏熏然,还没醉到分不出好歹的地步,忽然间心里就动了那么一下,敛容道:“何先生真是绅士风度,可惜我不是女士。”
何昊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一笑,收了手:“路上小心。”
“谢谢。”朱烨上车,隔着车窗道:“哪天回去,一定通知一声,我好为何先生践行。”
何昊嘴角一勾,暗色双眸便隐隐泛出柔和的光来,平凡的五官有种独特的男子魅力:“一定。”
车沿着坡道转了个弯,往大门驶去,隔着喷泉,朱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