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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冲的说:“你这是为公司好的态度吗?”
“我看你才是要来颠覆这家公司的!”卓庭之双手撑着桌子。
“你──”莫品妤不甘示弱,也怒目而视。
“我愿意相信你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你聪明过人,你是个‘商业奇才’,但是有句话你应该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你不改变你的态度,在这里一定会受到排挤。”他郑重的告诉她。
“哼!被小心眼的人排挤,我也只好认了。”她洒脱的说。
卓庭之不知道她是个性太强由不得人说,还是娇生惯养债了,她这种脾气走到哪都不会受到欢迎,她自己不知道吗?她还是要一意孤行?
“莫品妤,你自己回去好好的想想,我希望明天再上班时你已经‘改头换面’。”
“如果我不呢?”她和他卯上了。
“那……”卓庭之摸摸下巴,脑海中却掠过千百个念头。
“开除我吗?”她扬扬下巴。“我要见董事长,我要直接向他表达我的意见。”
“你必须再等两个星期。”卓庭之有些幸灾乐祸。“他现在在欧洲开会,如果你不改改自己的脾气和行事为人,很可能等不到董事长回来,即使你有再强的‘后台’也救不了你!”
“卓庭之──”她连名带姓的叫他。
“干嘛?要打架吗?”卓庭之亦不甘示弱地回她。
她知道自己现在屈居下风,但她还有一项武器,而且每用必灵。
于是莫品妤低下头,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卓庭之看情形不对。他这个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泪。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女孩子一哭,他就如临大敌,比什么都难过,现在这个莫品妤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真的在哭吗?
“莫品妤……”他的声音里有些恐惧,怯怯地叫她。
她还是没有抬头。
“你……你在哭吗?”庭之结结巴巴的说。
她的身体有些抽蓄,肩膀很有规律的动着。
“其实公司的人员的确是需要一些新观念才会进步,帐目对公司的影响尤其大,至于接线生和工读生的事,我会向她们建议的,有批评才有进步嘛,你的意见非常中肯,而且切宜际。”他巴结她的说。
“是吗?”她抬起头,脸上只有笑意,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我的意见既中肯又实际?!”她存心让他下不了台。
卓庭之这才见识到她刁钻、厉害、戏弄人的一面。她可不是那种呆呆傻傻,成天只会吃吃笑的女孩,总算是领教到她的厉害了。
“莫品妤,我希望你的工作能力有你戏弄人的本事的一半。”他反而心平气和了。
“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莫品妤洋洋自得。
“你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莫品妤的能力好得教人没话说,但是她有不按牌理出牌、只按自己喜好行事的毛病,有些事甚至故意不听卓庭之的指示。争执对他们而言是常有的事,而卓庭之发现每次让步的总是他。
他心里始终怗记着他父亲的话,要给莫品妤的父母面子,退一些,让一些。但是一天天这么让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吃不消。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他不得不向自己的父亲求助。他只撑了十九天。
卓逸帆一回到公司就听到由各部门传来对品妤的种种批评。他不知道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能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和“抗议”,连庭之都肯举双手竖白旗投降,让他更好奇了。
趁着一天自己心情还不错,他决定和这个小女孩过过招,见见俊硕和玉秋的女儿。
当门一打开,莫品妤走进来的那一剎那,卓逸帆只觉得浑身一震,心跳不自主地加快。
莫品妤的感觉也很奇妙。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心里却立即对他产生一种既熟悉又很接近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好象在很久以前时他们可能是……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傻住了,忘了要开口说话。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但对他们而言,时间好象是完全静止似的。
是卓逸帆先恢复了冷静。毕竟他四十四岁了,已经历过生离死别,大风大浪,经历过别人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刻骨铭心过,他也失去过,对他来说,生命中已不可能再有什么奇迹或是令他惊奇的事,但是这个莫品妤却能让他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只因为她是俊硕和玉秋的女儿?论年龄,她足可当他的女儿,但是他一点长辈的感觉都没有!
莫品妤他同样地困惑着。照理说,见到董事长她应该是小心翼翼,应该是恭恭敬敬,至少这是一种礼貌。他不只是她的董事长,更是她的长辈,虽然她爸妈没有明说是利用什么关系才把她弄进“卓氏财团”,但总得要董事长点头吧?!
她该谢谢他的,她该谦卑一些的,但是她装不出这样的表情,说不出这样的话。
“莫品妤。”卓逸帆终于打破沉默叫出她的名字。
“董事长。”她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僵硬。
卓逸帆一开始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教训,但现在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莫品妤原本强悍、自信、有一说一的个性,在碰到董事长之后也好象都变了。
“你坐啊!”
她点点头,乖乖的坐下。
“对你的工作还能适应吗?”卓逸帆客套地问着。
“可以。”她轻轻的说。
“进入状况了吗?”
“没有问题了。”品妤静静地答着。
对她的回答他很满意,但是他突然想到他找她进来谈话的原因和理由后,随即换上另一种心情。他必须公私分明,就事论事,即使她现在的表现和他所听到的完全不同,他也必须问个清楚。
“你知不知道我有两个高级主管要辞职?”他以一种公事化的口吻问她。
“不知道。”她坦白道。
“他们要辞职的原因和你有关。”
“我?!”品妤的惊讶让她性感的嘴唇呈字形。
“他们受不了你的干预、你的充内行、你的自以为是。”卓逸帆重复一次那些主管说的话。“他们不知道你到底是行政经验太过丰富,还是未来的‘商界天才’,总之他们撂下话,不是你走就是他们走。”
“我──”她听了好生气。
“而就我综合大家对你的看法,他们都说你‘表现突出’。”卓逸帆不是在损她,他只是要她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
莫品妤知道大家的意思。他们排挤她,他们见不得她比他们行。
“你的能力我想大家都没有话说,但是‘锋芒太露’非但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是一项致命伤。”他善意地指点她。“在一个团体里,有时候人际关系比工作能力还来得重要。”
“我是来上班,来发挥长才,不是来这里三姑六婆、交朋友的!”她也有苦水要诉。
“如果你和大家不和,和他们无法在工作上互相配合,要怎么发挥你的长才呢?”卓逸帆诉之以理。
她哑口无言。
“你还年轻,还不懂得做人要圆熟、察言观色,要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你能做的,别人一样能做,公司里不需要英雄。”他坦坦率率的告诉她,这是帮她,不是害她。
“天才永远是寂寞的!”她低低的对自己说。
卓逸帆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
他欣赏她的自信。他真心觉得她可爱、率真。但是,在社会上做事可不能这样。
“莫品妤,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只有虚心接受别人的批评才会进步。何况天才不是自己封的,要经过别人的肯定才行,你的自我意识太强了,恐怕不是一件好事。”他把她的缺点告诉她。
“所以你要开除我?!”她有点鼻音的问,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他打成好多的碎片。
“我还没下决定。”他故意这么说。
“我……”她低下头,这一次可是真的伤心,不是在做样子。
“我不能因为一个‘天才’而破坏整个公司的和谐及团结,有时候,有时候一个主事者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她眼眶一红,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她这个一向被人捧惯了的娇娇女首次感到挫折,尝到失败。
“抬起头来!”卓逸帆命令的说。
她的头本能的抬了起来。
“眼泪不会让人同情你或是接受你,只会显得你脆弱,不足以担当大任。”他可不是那种一见女人哭就慌了手脚的人。“在我的公司里上班,男女都一视同仁。能力强的,是女性,我照样升她的官;能力差的,也不会得到特殊待遇,即使哭得死去活来,我也不会留。”
莫品妤听不下去,站起身就想走人。
“只这么几句话就教你这个‘天才’受不了,要跑回家向爸、妈哭诉了吗?”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难不成等你开除我?!”她抹去眼泪。“我自己先辞职!”
“我说要开除你了吗?”
“你──”他也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他总是有一份无法解释的柔情和呵护。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已经想把全世界都给她。天!这对贝兰……
挥去所有的感觉,他的语气很平静。“我打算升你当我的秘书。”
“当你的秘书?!”她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做不来吗?”他故意激她。“你的能力不是很强吗?你不是第一名毕业的吗?我正好给你一个发挥的机会,看看你是不是如自己所说的那么行。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当然愿意!”她喜极而泣,笑得好开心。
一阵暖意爬上他的心底,她的喜悦感染着他,使他也想跟着笑。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向他承诺。“我要向你证明你的决定没有错,我要做给公司的每一个人看,我要他们心服口服,我骄傲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我批评是因为关心公司。”
“好吧!就看你的了!”
她嘴上没有说出感谢的话,但由她脸上的表情,他知道她很感谢他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而她会全力以赴,好好的去做。
当办公室内只剩卓逸帆一个人时,他愉悦的心情渐渐的褪去,消失。
莫品妤牵动了二十年来他已经尘封了的心灵,他觉得自己的心正一点一滴的复活。他并不高兴她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他的心应该早就死了,早就随着贝兰死去,他四十四岁了,他的心已死了二十年。但情形好象不同。
他表情狂乱的站在大片落地窗前。他不但没有叫莫品妤走路,反而让她当上他的私人秘书。为什么?是因为莫品妤?还是因为她是俊硕和玉秋的女儿这层关系?他有些害怕。
对贝兰的爱和追念,他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变的,他这么过了二十年,可以再过一、两个这样的二十年都没有问题,一定是他想太多,莫品妤小他二十四岁,他一定是当她像自己的女儿般。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试图说服自己。
第七章
又是那样云层低压的午后,天阴阴的,像是即将有一场暴风雨似的,寒风正凛例地吹过来。
自己又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海边了。眼前晃过一个女子。又是她!那个穿白纱的女孩!女孩似乎十分伤心,低垂着头走向海的那一边。见她身穿白纱礼服,想必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吧!可是,如果真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应该是待在礼堂上,等待她的新郎呀!怎么会跑到这个无人的海边呢?
女孩似乎是无意识地慢慢走向海边。她要自杀?为什么?不!不能让她就这样走向就死亡,不……
就在莫品妤想伸手去拉那个女孩之际,她醒了,一身热汗的醒了。望着窗外尚未发白的天空,莫品妤脑中一片混乱。
从小,她就重复作这个梦,梦见那个穿白纱的女孩跳海自杀,每每想伸手救她时,就醒过来……
她十分困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老是作这个梦,而且有时候还会“梦游”,是不是自已有病?
想至此,莫品妤更加苦恼了。
自从成了卓逸帆的私人秘书之后,莫品妤的个性有了极大的转变。
在卓逸帆的面前。她总是温驯得像只小绵羊,而且变得“虚怀若谷”,和公司同事的相处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短时间内,她竟成了人见人爱的少女。
对莫品妤的转变,卓逸帆自然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已经由一只小野猫变成了一只小绵羊。在公事上,她的能力也的确教人惊奇。他本来想鼓励她再多念一些书,但是又怕失去这个秘书。
贝兰死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也不怕再失去什么,但是莫品妤的出现,使他又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呢?卓逸帆不知道也猜不出自己的心态。
在办公室里,他们两个常会不约而同的偷偷打量对方,而当不经意的四目交接时,两人才会尴尬的收回彼此的视线。
日复一日,他们的交谈不再只限于公事,卓逸帆也开始询问一些有关她的事;同样的,莫品妤也会问一些有关他私人的事,但是她很少得到答案。卓逸帆一向很会转移话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