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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在繁忙之中尚要为我等细心考虑;”查斯特大主教苍老的脸上挂着一个和蔼亲切的笑容,“辛苦阁下了。”
“请随在下来。”礼仪官再次行了一礼,将查斯特迎入府中。
“康斯菲尔德先生,教皇陛下身体近来可好?”查斯特侧头瞧着身旁的礼仪官,漫不经心地问道。
“多谢主教大人关心,陛下近来一切皆好,正在为接下来的松露节祭祀仪式忙碌准备呢。”康斯菲尔德答道,“倒是教皇陛下十分挂念大人您,担心您身体是否硬朗呢。”
“禀告大主教大人,礼仪官大人,”在前领路的仆人顿了步,“主教大人的卧房已经到了。”
康斯菲尔德驻步,“大人,在下就送您到这儿了,陛下十分挂念您,急着等下官回禀,告辞。”
查斯特微微一笑道:“有劳康斯菲尔德先生了,”望着礼仪官消失于转角的身影,他的笑容方才缓缓收起,神色慢慢收敛,眼底深沉,手无意识地攥紧手中的拐杖,青筋毕露。
九月十四日的上午,薄薄的阳光柔柔倾泻到房顶上,整座屋子仿佛都笼罩在耀眼的光辉里,门廊外时时有马嘶声响起。管家先生西拉里德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一旁的仆从,让他装入后一辆马车,然后将手腕上搭着的毛毯,抓在手里抖开,走上前去,道:“主教大人,该启程了。”
桑德拉嗯了一声,由骑士队长菲斯特扶上了马车,西拉里德随后跟着,将手中柔软的毛毯盖在他膝上后,他这才放下车帘,下了车,转向后一辆马车走去,与随行的三个仆从坐在一起。
菲斯特得到主教的示意后,扬手对其余人挥了挥,利落地翻身上马,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出发!”
马车的铃铛声又响了起来,桑德拉略略皱了下眉头,拿起放在对面坐垫上的权杖,这是根以便随时表明身份的权杖,仅有成人手臂半长,顶上镂空出一只白鸽形状〔1〕,鸟尾用金丝绞着嵌了绿松石,碧光莹莹。白鸽的双眼由两颗小红宝石构成,看起来灵动非常,仿佛下一秒便可振翅飞起。
桑德拉取下小柜上的软布,轻轻地擦拭着权杖。半晌放下软布,拉开第二层的小柜门,摸索着拿出一个长条状盒子,打开盒盖,将权杖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随后放好盒子,锁了起来。
他扭头看了看窗外景色,微微敛眸,抿着唇想:“我只剩下这个了吧。”
莱芒省距主城确实很近,到十五日傍晚,桑德拉一行人已入了主城西门,同前来迎接的礼仪官打了照面。
“德蒙主教大人,请容鄙人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名凯利乌斯。沙林,是教皇陛下钦派来迎接主教阁下入莱芒省大主教府邸的礼仪官,教皇陛下对于主教大人的到来,表示由衷的喜悦,后天的祭祀仪式,还望大人早做准备。”礼仪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于暮色中披了斗篷,带了帽子而看不清面容的主教大人有些不愉快的想法。
桑德拉低咳数声,声音有些沙哑道:“多谢陛下关心,沙林先生等候已久,辛苦了。请转告陛下,咳咳咳……后天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履行好自己之责。”
凯利乌斯见他受了寒,这才理解他为何几乎全身裹得密不透风,语气柔和了些:“那么,还请大人早些休息,明日下午两点整,请大人入宫与各位大人一起商讨祭祀相关事宜。”
“请回复陛下,明日桑德拉会准时到达。”桑德拉拉了拉斗篷的帽边,半掩着嘴,微微喘了口气回答。
“那好,请早些休息吧,大人,鄙人回宫回复陛下了。”凯利乌斯鞠了一躬,待桑德拉点头示意够,翻身上了马,又向主教点点头,便驾马离开了。
注〔1〕:《圣经故事》中,上帝令洪水降世毁灭一切,但对于忠诚于上帝的诺亚一家,他建造了诺亚方舟,令诺亚一家带着部分生物住在里面。诺亚在洪水退去时先后派了乌鸦与白鸽去查探,在白鸽衔着橄榄枝回来时,代表洪水退去,世间万物新生,开始新的繁荣。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考试…………容我十号回来再欢乐地蹦哒吧…………………………
☆、第四章
翌日中午,初秋的阳光温和地穿过树梢,桑德拉用了午餐,在卧室内睡了一觉。
西拉里德端着一杯蜂蜜水,敲了敲门,“主教大人,是该去觐见陛下的时辰了。”他走进去,将蜂蜜水递给刚刚坐起来的桑德拉,“您的衣物已经备好,在床凳上。”
桑德拉将空杯子递给他,管家先生起身,告了退,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桑德拉这才起身,将凳上整齐的红袍拿起穿好,又整理好其余一切,他顿了顿,一手抄起放在斗柜上的铜质十字架别在胸前,然后握着那根纤巧的权杖,出了门。
马车伴着轱辘声与叮当声入了蒂凡卡特琳宫,被骑士队长扶下车后,才发现议政厅外的圣维耶广场已停了四辆马车。等宫人推开大门,他顺势迈步进去,终于可以打量这个涵盖了新西欧里斯所有传奇的地方。
高高的穹顶上精美的花纹浮雕闪着冷冷的银色反光,显然是漆了银粉,使得原本空旷的大厅更为高远开阔,各色的水晶,玛瑙,以及绿松石,橄榄石等等镶嵌其间,四周彩绘的鲜艳油画,各面墙上或大或下的开了几扇百叶窗,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折射着缤纷的色彩,在铺着黑白相间的的方形地砖上氤氲出暧昧的光影。
桑德拉打量完一切,面色沉静地微微低了头,走向议政厅台阶下,单膝跪在了地上,“莱芒省大主教桑德拉。德蒙,于昨日晚到达主城,今日前来向陛下述职。”
顶上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响起:“不必多礼,请起吧,德蒙主教一路辛苦,不知可有休息好?”
桑德拉起身,仍然埋着头,“多谢陛下关心,蒙天父圣爱,在下并不觉得辛苦,听闻陛下将于松露节大祭,在下作为主的忠仆,为天父的子民们感到深深的幸福。”
踩在金丝羊绒地毯上绵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双黑色绣了金丝的皮靴停在他眼前,“请正视我,主教先生。”
桑德拉抬头,面前的教皇陛下一脸肃穆的看着他,“德蒙主教。”
“是,陛下。”桑德拉有感于对方黑色双眼中凛冽的气势,下意识应了一声。
“很高兴我能有一个如此年轻能干的帮手,为我们光辉伟大的传教事业献身,“唐格拉斯褪下手套,拍了拍他的肩膀,“桑德拉,来见见我们的长者们。”
唐格拉斯带着他走进侧厅,四位之前到的大主教正在谈论某些事情,激动处一个秃了顶的中年主教把手中的权杖重重的拍到桌上,“诸位主教先生,在我看来,这事情绝无必要!”
“德穆尔先生,请别这么说,”斯特茵他省大主教查斯特老神在在地啜饮了一口红茶,“身为一省的大主教,你应该知道,这事非这么解决不可,今年收成并不理想,倘若不能遵从天父仁慈的教化,那么迟早会有更多主的子民被撒旦派来的病魔夺走!修道院招收的只是做些杂务的人,一般忙碌于外庭和厨房、菜园,并不会扰乱修士们的清静,更遑论修女们有高墙大院代替身强力壮的勇士们守护,宵小之徒岂会得逞?”
一旁的另一位瘦削高挑些的老人附和道:“查斯特的想法很有道理。”
“看来大人们对于如何解决来年将要面临的麻烦已有对策。”唐格拉斯走到他们面前,四位主教齐齐站起身来,朝着唐格拉斯问候,唐格拉斯点头后,侧身让出身后的桑德拉,“列位,这是你们的后辈,也是我们的同行者,他名桑德拉。德蒙,是主真挚的追随者,愿各位能以跟随主的博爱精神,接纳这位我在蒙塔省万托区发现的杰出修道者。一会儿蒙塔省大主教库洛提先生到了,你们不妨向他询问我们这位德蒙先生的能力与才华。”
“很高兴能够见到这么年轻的孩子,”瘦高个儿的老人温和道,“我是佛里兰达省大主教,名法约尔。这位是斯特茵他省大主教查斯特先生,皮得留斯省大主教德穆尔先生,还有贝格尔省大主教拜庭先生。”
“很荣幸见到各位长辈。”桑德拉行了个礼,鞠躬,“以后还望长辈们多加照顾。”
“好了,”唐格拉斯拍拍手,浓眉大眼中透出笑意,“趁着晚餐在准备中,不妨来谈谈明日祭典事宜的安排。”
他随意地冲五位大主教点点头,便去了正厅,查斯特主教弹指点了点桌沿,堪比糖度极高的皱粒豌豆放大数十倍的脸上,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就鄙人所知,若是明日想要举行古罗马礼的‘圣体降福 ’,恐怕难度大了许多,倒不如在明晚加上晚间弥撒与晚祷,或可成立。”
一直不出声的拜庭主教突然道:“查斯特之言未为不可,此次祭典通篇歌咏由圣歌乐团十四岁以下教徒及唱诗班完成,全篇由额我略圣歌与复调圣歌组成,选拔之人皆为精通拉丁语的优秀教徒。”
德穆尔斜了一眼查斯特,开口:“不如将后日的大弥撒与晚祷相合……”
“‘这并非符合《神圣敬礼》宗座宪章……”拜庭迟疑地开口驳道。
查斯特哼笑一声,正要说话,陡然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呦呵!瞧我看到了什么?诸位,好久不见!”一个身材魁梧,脸上还有浓密的胡子,“上帝,这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小教徒!”
“卡特,”他身旁年约三十的斯文男人不紧不慢道,“我想这并不是适合你鼓吹唇舌骗得唱诗班小孩子童真的时候,”他侧过脸对桑德拉微笑,“好久不见,我的孩子。”
卡特摸摸鼻子,耸肩道:“库洛提,作为彼此的好友,我想你非常了解我对于美少年的热爱。”
“真是抱歉,”库洛提面无表情,“我无法理解一个好色的大猩猩非得表示和人类做朋友的强烈情绪。”
“……”,“大猩猩”拽了拽自己蓬松的大胡子,继而又耸耸肩,转身向其他人打招呼了。
“桑德拉,我的孩子,”库洛提拍拍他的手腕,微笑道,“自从七月份你离开万托,去往莱芒省,现在过得还好吗?”
“库洛提叔叔,多谢您的关心,我在莱芒省安顿下来了。”桑德拉浅笑,“当初多亏您的照顾。”
库洛提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陛下当初要你答应了什么?”
桑德拉叹了口气,刚要回答他,就听自进来后一直静静坐在桌旁的唐格拉斯拍拍手,朗声开口,“好的诸位,接下来,我要宣布各位明日的工作了,”众人闻言,都安静地看向他。
“明日,我为主祭,查斯特、库洛提、德穆尔、法约尔为辅祭,拜庭为解说员,至于卡特则为唱诗班引领者,桑德拉年纪尚幼,可同牧者一起维护祭典的进程。诸位,可有异议?”他口气淡淡地询问。
“陛下安排十分合理。”众人众口同声,德穆尔冷笑一声瞄向查斯特,扭过头同法约尔交谈起来。
一整个下午过去,教皇同列位大主教商定了相关事宜,决定愉快地共进晚餐。
晚餐结束,临了出宫时候,桑德拉正欲登上马车,身后传来一个温和中带着调笑的声音:“桑德拉,你的目标,我在帮你一步步达成,那么,蒙塔省的银月亮,告诉我,什么时候,该是你实现我的愿望之时?”
桑德拉转身,望向大理石柱旁褪去白日优雅从容只剩一身痞气的教皇陛下,勾了勾嘴角,“陛下还真如当年一般,有着优雅的外表,以及,锋利的棱角,还有,永不消失的野心。”
唐格拉斯摸了摸有些胡碴的下巴,眨了眨眼,“莱芒省大主教阁下,付出你的一切,总有另一个一切回报予你,这是天父让农人耕作出的道理,”他走上前来,靠近这辆唯一停留的马车,轻声如耳语呢喃,“桑德拉,一个新的时代,掌握在你的手中,可别把自己钉死在两块破木板上,基督乃天父之子,而我们,远在人间。”〔2〕
桑德拉凝视着他的黑眸,暗沉的夜色中溶去了其中的凛冽,但依旧犀利逼人。他歪头想了想,道:“等到松露节盛典一过,陛下可去莱芒省游历传教一番,桑德拉必定感激。”
唐格拉斯低沉的笑声响起,他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桑德拉上车,抚上前额,皱了皱眉,“走吧。”
菲斯特为他关了车门,上了座位,伴着划破夜空的铃铛声,驾着车返途。桑德拉揉了揉跳动得厉害的太阳穴,舒了口气,头后仰靠到软垫上,右手摸索着到了腰际,将权杖解下,期间一缕银发缠紧在白鸽上,被他用力扯断,连带着头皮有些疼痛。
“无论如何,前进总会伴随痛苦而行。”他自言自语着,“我将会做到一切,绝不仅仅只是眼前这些会蒙蔽我的仇恨的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