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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感情的。可他一直故意当我没有!呜呜,主人,你去哪了?以后你别再突然消失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秃头!胖猪!”
粗嘎的少年哭诉声听上去有些滑稽,不过一千并没有笑,而是望着虚空想了想后,抱歉地回答:“对不起,2000。突然发生了件……嗯,我没办法来。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像这次这样。所以,抱歉。”
虽然对方只是台机器,但一千既不准备骗它,也不想做空洞的安慰。因此,他能做到的只是不说。
室内突然沉寂了,半晌才响起2000担忧的声音:“主人,可以了。你进去吧。”
一千歪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它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些话。
“2000,你想说什么?”他轻声问,语气很安静。
“……主人,请你还用原先的方式和我说话,好不好?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害怕。”
2000怯怯地回答,似乎真的很害怕。
“我现在……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吗?”一千低头打量自己,满腹狐疑。
“嗯,不一样,主人。从前你死都不肯认错,可是刚才……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了。”2000委屈地解释,声音仍是小小的。
一千愣了片刻,随后慢慢走向机要间,没去回应它的请求。
成长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完成了。在一起时不觉得,有距离后才会突然发现这些明显的改变,从而才对自己之前的某些行为感到惊讶。
与过去相比,现在的自己的确已经改变了太多,他早已知道,但却没能想到竟会被一台机器给看出来。
对此,他不想解释,也自觉不用解释,因为那都是秘密,而且是些不便向外人所道的秘密。终于,他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带着投生册和月报走出酉忘台,远远地就望见对岸鬼群中那个显眼的修长身影,一千贪婪地看了又看才朝那边走过去,脸上重又挂起心无芥蒂的笑容。
虽然刚起床时柳兰君的举止有些异样,但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沉静地望着那只走向自己的小鬼,唇边带个淡淡的笑意。
“一千,快过来!”
遥遥的对视被打断,同时打断的还有两只鬼各自的思绪,一千扭头看向这个发声的对象,想发作却发不出来——孟婆正冲他挥动着纤纤素手,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
今天孟婆将自己打扮成《乱世佳人》中女主角的模样,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外罩毛线发网,翠绿长裙下微露绿色羊皮半高跟鞋,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南北战争时期南方妇女的模样。
“来了!”
将投生册丢给瘦脸拉成一尺长的鲁科长,再次望一眼柳兰君,一千掉头跑向孟婆。
“快让我看看……唉哟,看这小脸白的,这得吃了多少苦?”孟婆拉住他的手,眼神心疼和担忧,“这是我早上才熬好的汤,快喝吧!柳丁味的,特别甜。”
她将一大碗汤递给一千,然后掏出条手帕擦了擦眼角。
“谢谢孟姐!”一千接过碗喝下一大口汤,笑嘻嘻地称赞,“真好喝。孟姐,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孟婆开心地笑了,浓密的睫毛上却犹挂着泪花,鼻尖也开始泛红。
一千急忙低头继续喝汤,极没良心地装作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最怕孟婆现在的这个表情,这个表情一出现就预示着她得哭上好半天才能缓过劲。安慰人不是一千的强项,每次这么做都让他感到自己要比那个被安慰的人更加痛苦上十倍。
幸好,这回孟婆很快就收起了手帕,欣慰中半含愧疚地解释:“一千,出来就好。你受苦时,我感觉到了,可……帮不上忙。幸亏千一他们想出写联名信的好主意,我才能名正言顺地联络其他各殿的王去找秦广王评理。”
抬起头,一千没去追问她不能帮忙的原因,而是委屈地抱怨:“可你都没去法院看审案,我还一直盼着你来呢。”
看到一千的这个表情,孟婆的眼神有片刻的怔忡,随后警惕地四下望了望。
周围都是乱纷纷观看晨点的鬼魂,公务员们则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少有鬼注意到他们。不过,孟婆仍是谨慎地将他带到无鬼的奈何桥中央,才开始解释原因。
“我和其他王都在秦广王殿上观看审理过程,这是规矩。可是,那个……”她欲言又止地合上嘴,再次扫一眼四周,上前压低嗓门问,“一千,你和武曲星君从前认识吗?”
一千正欲将自己与开阳的过往合盘托出,但转念一想,却又摇了摇头。不能告诉对方真相,那么摇头应该不算是欺骗吧?他愧疚地垂下头,两眼盯住碗里的汤。
见状,孟婆没有再追问,只是目露担忧。过了半晌,她叹口气,犹豫着嘱咐:“这位星君……有些古怪,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他走得过近为上。”
听到这个不同寻常的提醒,一千诧异地抬起头,希望能听到详情。而孟婆却只又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就回去工作了,没对自己所说的话做出任何解释。
手端大碗立在桥头呆看一阵后,一千想起还要将月报送到一殿,只得满腹狐疑地离开了奈何桥。
孟婆回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蹙起双眉。
进入一殿办公区后,越往里走,一千越感觉不自在。那些偶尔遇见的公务员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每每走过去了还要频频回头打量,与往常对待他的态度大相径庭。
等看到档案科那座花里胡哨的小楼时,他的不自在就成倍地翻
了几番。因为有众多美女都将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瞅他,还一个劲地交头接耳,还有的竟然在搔首弄姿大抛媚眼。
那名一直负责接待一千的女公务员早早就候在了门口,发现他的身影后,赶紧小跑着迎了上来。
“一千同事,你来了?”她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原本就很整齐的工装。
“嗯,来了。”
被这个过分热情的接待弄得一头雾水,一千喃喃地回答,下意识地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快请进去,姜科长特意吩咐我在这里接你。”
女公务员热烈地仰脸看着他,红唇欲滴秀眼弯弯。一千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换了种唇彩,妆也化得比哪次都要精致。
无语地走进姜科长粉红系办公室,一千刚抬头就是一愣:那个笑得堪比年画娃娃的大美女真的是一向只拿眼白斜他的姜科长吗?他别是只顾想心事,以至走错门了吧。
压下跑出去校对门牌的强烈冲动,他默默递上月报,习惯地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姜科长甜蜜地挽留住了。
“这是‘九间’游泳馆的门票。5号那天我们科要在那里组织活动,欢迎你和你的朋友一起来玩。”
一沓子蓝色的门票递到一千面前,姜小怀科长栗色卷发带着怡人香味“无意”地扫过他的肩膀,同时低胸装里一片波涛翻涌。
一千忍不住打个冷战,匆匆将泳票塞进口袋就逃也似地退出了科长室。
72、第七十章 鬼镜回放
72、第七十章 鬼镜回放 。。。
顶着一头冷汗往回走时,一千注意到一殿辖区东侧立着一座高台。那个台子整体由青石筑成,上窄下宽,除南面有一道通往顶部的陡峭台阶外,其余三面均如刀削斧劈般竖直。银色光线下,高台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大块的青石砖地上,看上去极其阴森。
那是阴间最著名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孽镜台,台上有面魔镜,能够将所有鬼魂前世的罪行一一彰显不爽,令他们原形毕露无可抵赖。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座令恶鬼们闻风丧胆的罪恶回放台,在头次送月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当时那道石阶上挤满了鬼魂和驱赶他们的警察,挨挨擦擦间不时有鬼魂被挤落摔下高台,台下的砖地因此到处都溅满了黑血。台上台下的警察见状,纷纷大笑着将手中警棍挥舞得更急,驱赶鬼魂加快速度。
沉重的打击肉体的声音在院内此起彼伏,鬼魂们哀叫着手足并用拼命往台顶爬,但仍有越来越多的倒霉鬼被警棍击中从半空中坠落,随后在砖地上摔出新的恐怖血团。
紫黑的血液沿着砖缝呈网格状迅速向四下蔓延,组成一幅血腥而凄厉的图案,让首次见到这个场面的一千感到既震惊又恶心。
然而,让他有些惊讶的是,此刻孽镜台的石阶上竟然空无一鬼,台下也是空荡荡的。青色石块在早晨的银光下显得干净而清晰,之前那些血污没能留下一丝痕迹。
坚持要送他离开一殿的那位女公务员一路上都在试图攀谈,但却始终未能如愿。小机要员要么不吭气,要么就回应一个敷衍的“嗯”,让她的满腔热情无处可诉,一颗芳心也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处。
这时,发现小机要员似乎对孽镜台很感兴趣,她的精神不觉一振,笑着手指高台建议:“不想上去看看吗?今天维修,没什么人。你可以去看自己……”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合上嘴。
“看自己前世犯了什么罪?”
对方的反问让女公务员更加不知所措,只得涨了红脸垂下头。
不过,一千并没去留意她的窘态,而是继续仰望着高台,面现迷茫。
女公务员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他,感觉这位在“灯光室”待了七天七夜后仍一切正常的小机要员看向孽镜台的眼神有些奇怪,却说不清楚究竟怪在哪里。好像他的视线明明落在高台上,但他心里想的却又完全是另一码事,而且是件始终不能放下的大事。
另外,与前几次见面时看到的不同,这位小个子同事似乎突然间变得成熟了,令她无法再轻易以老公务员的姿态去对待他。
她小心地观察一千,敷着厚厚一层粉底霜的脸上显出几道探寻的细纹。随后,她就惊讶地看到他竟然真的走向了高台,虽然步伐带着丝谨慎和踯躅。
通往孽镜台顶的石阶比目测的尺寸还要狭窄,以一千不大的脚也仅能以半个脚掌着地的方式一步步往上挪。
他不敢往台下看,两只眼睛只管盯住面前不断更替的青石阶,缓慢却一刻不停地交替着双脚。同时,他还要努力克制住自己手脚并用的冲动,尽管这种攀爬方式要安全合理得多,并广为其他鬼魂所采用。他不愿意和他们一样,他要用更有尊严的直立方式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到台顶,而不是像狗那样四肢着地爬上去。
一层,二层,三层……
起初他还能分心去数台阶数,但随着数字越来越大,这项工作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持续,最后他只好颓然放弃。
不知道已经踏过了多少台阶,同样也不清楚前面还有多少在等着自己,一千咬紧牙关僵着脖子机械地重复着抬步、踏实、再抬步的动作。
不想摔得难看,就只有坚持到最后。
眼前忽然变得开阔起来,黄褐色的背景下有几名修理工正在维修被踩坏的地砖。他们也发现了一千,不在意地扫他一眼后就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手头的工作上去,根本没能认出这个面如土色的小鬼就是眼下全阴间大热的十殿机要员。
当终于稳稳地将整座孽镜台踏在脚下,晕眩的感觉也逐渐消退后,一千这才察觉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了。但他成功了,没有晕倒,也没有摔下去。
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再拽拽粘到身上的湿衣服,他慢步走到那面著名的魔镜前。
名气虽然足够大,但实际上那面魔镜的外观却极其普通,普通到和一般的穿衣镜没有多大区别。一人高的椭圆形铜镜嵌在黄花梨木的镜架上,镜面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落了层薄薄的灰尘。镜架鬼脸宛然,还镂刻着层层叠叠浮突凹陷的云纹,令人联想起虚无飘渺的世外仙境。如果不是镜框左侧有朱砂写着的“孽镜台前无好人”七个大字,恐怕没有谁会将它与罪恶回放这个特殊功能联系到一起。
孽镜台前无好人。
静立在魔镜前,他默默咀嚼着这句话,脸上没有表情。
对于前世的功过,他没有兴趣了解。他只想弄清楚自己在阳世时的长相。虽然在入殿时已彻底改变了外貌,但在他内心深处却仍旧渴望了解自己最初的模样。
曾经丢失掉的东西原本认为无所谓,但现在如果可能,他希望一一拾回、重新拼成一个完整的自己。到那时,他就可以知道……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灰蒙蒙的铜镜,眼神安静中带着丝期待。
起初,铜镜里一无所有,就连站在他对面的一千都不曾显影,直接证明了叶欢对镜子在阴间的相关解释。
过了一阵,镜面上慢慢出现了一个房间,他不由将双手撑在镜框上,开始仔细观察。
镜子里的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