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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怕她丢了咱们家的脸,连带着你也在你婆婆面前没脸,我才不管!”
阮盼含笑道:“无妨的,婆婆不会如此。”如今她在永安侯府可是站稳了脚跟,并不怕什么。
阮夫人看着女儿一阵骄傲,点头道:“那娘就什么也不操心了。”
虽说有了这么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在座的夫人们都是老于世故,很快就把话题转开,说起别的事来。今年京城里又是喜事连连,恒山伯世子郑琨的妻孝已满,马上就要把张淳娶过门了;东阳侯府的秦岩也守满了祖父的孝,准备要成亲;丁尚书致仕,孙女丁仲宁的亲事尚未定下来,年纪也十六了,据说是准备回丁家祖籍结亲,等等等等……
“听说今年又要选秀了?”秦王妃闲闲提起一句,顿时引发了一场大讨论。太子连得了三个女儿却没有儿子,实在不是件好事,且东宫只有一位太子妃,一位良娣,一位良媛,再就是下头有两个宫女儿提上来的没名没份的侍妾,实在看着不像,今年选秀,皇上是要给太子指几个人的。再者三皇子今年也要大婚了,皇上也打算给他顺手指两个侧妃。二皇子身边的人也不多,不过丁正妃有了身孕,估摸着皇上不好塞太多的人。
绮年坐在那里只管跟冷玉如说话。秦王妃提起这事是什么用意她很明白,金国秀连生两个女儿,再是正妃,没有儿子将来也是麻烦。皇上给太子指的人出身必然都不错,若是有生下长子的,就是对她的威胁。秦王妃知道赵燕恒跟金家交好,绮年明面上还是金国秀的救命恩人呢,说起来算是正经的太子妃党,如今太子妃不好过了,自然要说出来给她也添添堵。
“二婶娘这些日子闹腾得厉害,直嫌淳儿的嫁妆少,说是嫁到恒山伯府去,嫁妆少了会被婆家看不起,已经把主意打到我的嫁妆上来了。”冷玉如转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微微冷笑,“婆婆只按沁儿当初的嫁妆给她添了些,这到她嘴里就成了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天天没个消停,也亏婆婆耐得住性子。”
“只要张夫人不问你,你就别去管,到底她是长辈,你无谓明着去得罪她。”绮年忍不住叮嘱一番,转眼却见如鹂悄悄进来,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将如鸳叫走了,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丫头做什么呢?”
如菱忙笑道:“若有什么事,如鹂姐姐早忍不住跟您说了。”
绮年想想也是,如鹂哪里是能藏得住话的呢?于是一笑置之,又转头去跟冷玉如说话了。
如鸳被如鹂拉出厅外,见无人注意才沉了脸道:“里头还有客人呢,你这样拉我出来像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不成?”
如鹂将她一直拉到厅外僻静之处,用下巴向前一指,冷笑道:“你瞧!若不是有事,我哪里会这样没规矩?”
如鸳一抬眼,却见是珊瑚站在那里,满面泪痕,正被小雪拦着。一见她二人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两位妹妹,求你们跟世子妃回报一声,让我见见世子妃罢。”
如鸳不由得皱起眉,让开一步道:“珊瑚姐姐这是做什么呢?世子妃有客人,这时候怎么能见你?你有什么事?”
珊瑚也真是没有办法了。乔连波嫁进英国公府这些日子,一直在阮夫人和苏姨娘之间受气。上次苏姨娘的侄儿来了,看见了她就要讨她回去做妾。苏姨娘的娘家这些年得了国公府不少银子,家业倒过得去,只是她侄儿不是个务正业的,人又好色,珊瑚怎么肯去做妾。但苏姨娘叫阮麟向乔连波要人,乔连波也就答应了。珊瑚跪在她眼前哭了一夜,乔连波也只会跟她一起掉眼泪,说些自己怎么难的话。珊瑚眼看着求她是没用的,又求翡翠回吴家求颜氏,可是颜氏怎么会把一个丫鬟放在心上,只说给了乔连波就是乔连波的人,随她安排。珊瑚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趁着今日来郡王府,就想求绮年去劝劝乔连波。
如鹂没等听完就恼了。上次珊瑚在那种时候要回吴家去,在她看来就是叛了主子,绮年还放她走了就已经很好,如今又想起来要回来求人了!
“珊瑚姑娘这话说得真是——这是喜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世子妃怎么好坏人婚姻呢……”
如鸳示意如鹂不要再说些这样的话,正色对珊瑚道:“我劝姐姐别在这里闹了。姐姐现在是阮家二少奶奶的人,不是世子妃的人,世子妃管不到这些,姐姐还是去求阮二少奶奶吧。”她心里也是看不上珊瑚的,不过说歪话没什么用,赶紧把珊瑚打发出去,别在人前给绮年闹事才是真的,不容珊瑚再说什么,就叫过两个小丫鬟,“好生送珊瑚姐姐出去,交给阮家的人。”
小雪瞧着珊瑚哭哭啼啼被扶着走了,忍不住问:“这事可要回禀世子妃?”
如鹂把嘴一撇:“何必呢,没得给世子妃添乱!”
如鸳想了想:“等有空跟世子妃说一声也好,不必很当回事,这毕竟是外人家里的事。”
☆、157 恒山伯府开闹剧
既然出了月子;绮年就得出去交际了;比如说恒山伯府世子娶填房;无论从郑家还是张家来说;她都得去一趟。
品姐儿大清早就醒了,咿咿呀呀的伸手踢脚。如今天气热;她只穿一层薄夹衣,只要不抱出去,绮年不让裹上襁褓,于是小丫头得了自由,想怎么伸展就怎么伸展,欢喜得不得了。
赵燕恒在外头打了套拳回来,把身上汗水一冲就过来看女儿,捏着女儿的小胖手舍不得放;笑道:“能抱她去衙门里就好了。”
“胡闹!”绮年失笑,“这才不到两个月,哪里能抱出去?更何况是衙门呢!”
赵燕恒万般不舍地逗弄着女儿,得意地道:“上回抱出去给他们看,都羡慕得不得了,尤其是汉辰——”说到周镇抚,就想到清明,不由得语气沉了沉,绕开话道,“他们都赞品姐儿名字起得好,我说是你起的,人人都夸呢。”
绮年忍不住笑起来:“快别拿出去说了,品字不过是一家三口人罢了,说穿了叫人笑话。”
赵燕恒再想不到女儿的名字居然是这个意思,不由得又气又笑:“若再生一个怎么办?”
“那就叫正器。”绮年对答如流,“一家四口。”
“再生一个呢?”
“……再生一个就叫正田,田字是里面四口外面一口,加起来就是五口。”
赵燕恒不依不饶:“再生一个呢?”
绮年瞪他:“你当这是下猪仔呢!”生了一个再生一个,没完啦?
“三个还多么?”赵燕恒凑过来小声问,“好了没有?”
绮年唰一下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推了他一把:“没好!快出去,我给品姐儿喂奶。”奶水不多,早一次晚一次,不够的让乳娘补上。
赵燕恒磨磨蹭蹭,直磨得绮年又羞又恼,品姐儿没得吃哭起来,他才笑着出去了。绮年给女儿喂了奶,又叮嘱了乳娘和嬷嬷丫鬟们一番,留下如鸳照看着,这才梳妆出门。
恒山伯府世子娶填房,来坐席的贺客多是同辈的夫人奶奶们。秦采做为孙辈,即使没出嫁也不过是守九个月的孝,这时候早就够了,妯娌两人一同出门,也算是对恒山伯府的重视。
绮年和秦采坐下,就有相熟的人问起秦王妃来,旁边便有人道:“王妃要替老侯爷守孝,自然不好出来走动。”
按说出嫁女并不必守孝三年,但秦王妃这一年多了也不出门,看样子是准备守足三年了。顿时便有人夸赞起来,称秦王妃纯孝。郑瑾今日做为出嫁的姑奶奶回来帮着恒山伯夫人招待宾客,闻言便笑吟吟道:“我婆婆说了,最敬的就是郡王妃这样讲规矩的人,世子妃该好生向王妃学着才是。”
这就是暗指绮年不讲规矩了。绮年并不想生事,点了点头道:“王爷也是纯孝的人。”
这一句话把好几个人都说得没了声音。秦王妃替父亲守孝三年,从秦家这边来说确实是守足了规矩,可是她毕竟已经出嫁了,又把夫家的规矩放在何处?若不是昀郡王心里有岳父,怎能允许她这样做?
郑瑾却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来,仍旧笑道:“是呢,我婆婆说郡王府是极规矩的地方,郡王妃当年也极孝顺老王妃的,听说郡王妃对老王妃一口一个母亲,就像母女一样呢。”
席间众人都听见绮年只称王妃,也大都知道郡王妃与世子不大和睦,不由得都拿眼睛来看热闹。绮年眼皮也不抬,含笑道:“见贤思齐,苏少奶奶必定是好生学过了,与苏太太必定是情同母女了?”
郑瑾顿时尴尬,勉强道:“婆婆自然是疼我的。”方才还说郡王妃管老王妃叫母亲是纯孝,她管苏太太就叫婆婆,显然是有高下之分,但平日里叫惯了,再要改过来已然来不及。
绮年笑笑,没有再说话。今日是恒山伯府的喜事,她并不想在主人家里跟郑瑾冲突起来,倘若郑瑾不来惹她,她本来也并不想找这麻烦的。
郑瑾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凉凉补了一句:“世子妃既说见贤思齐,怎么自己不学学呢?”
绮年微微挑起眉毛看了她一眼。郑瑾想必是如今恃子而骄,在苏家养得太舒服了,话说到这份上居然还要再来踩一脚,难道不记得这是她哥哥的喜事,非要在喜宴上闹点事出来吗?
“孝顺不在嘴上。”绮年低头整了整袖子,“王妃也不强求我做表面文章,只要别怀着身孕就跑回娘家,再让婆婆亲自上门接人就足够了。”
这下郑瑾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席间已经有人嗤嗤偷笑起来。郑瑾恃着有孕跑回娘家,逼得苏太太亲自来接人才肯回去,这事已经人人皆知了。虽然郑瑾十分得意,自那而后就算拿捏住了婆婆,但这事说出来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因此对外都只说郑瑾回娘家时并不知自己有身孕,苏太太是爱惜儿媳才亲自上门云云。这些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罢了,这时候被绮年当面揭了一句,郑瑾脸上哪里还挂得住。
阮盼眼看郑瑾似乎要翻脸的样子,连忙含笑道:“快到吉时了呢,新娘子该到了吧?有谁想去大门看看的?”
这话总算提醒了郑瑾,这是自己哥哥的大喜日子,只得把一肚子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勉强堆起笑脸道:“大门边上有个回廊,孟少奶奶若想去看,我带你去便是。”
阮盼其实并不想去看,不过话既说了,少不得笑着起身,又拉了几个年轻夫人一起去大门看喜轿了。绮年看着郑瑾走了,微微吐了口气,秦采在她身边安静坐着,这时候才轻声道:“苏少奶奶说话总是这样,嫂子别与她生气。”
绮年含笑对她点了点头:“弟妹说的是。”秦采看起来比刚嫁进来的时候瘦了些,从绮年有孕她就接手管家,一直平平稳稳没出过大问题,更没有想着办法给节气居下绊子。绮年看她微微皱着的眉,忍不住道,“弟妹也辛苦了,既是出来,就不必想别的,只当散散心也好。”
秦采抬眼看了看绮年,眼神里微微闪过一丝感激,微微笑了一下,低声道:“说起来,如今嫂子大好了,这管家的事也该交还给嫂子才是。”
绮年笑道:“弟妹怎说这话。你当家理事这些日子,谁不说妥当?何况兄弟们又不分家,是谁管家还差什么不成?”
秦采叹了口气道:“嫂子固然厚道,只是若心疼我,就把这事接了罢,别教我为难了。嫂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也是真心实意的说话,只是人家都说月子里不能劳累,我这才拖到今日才开口。”
她说得真心实意,绮年也不好再跟她说虚话,便点头道:“弟妹确实也该好生调养一下,放开心怀,给二弟添个喜讯才好。”
秦采苦笑一下:“多谢嫂子,只是我——唉!若不管家了,怕还好些。”她如何不想有喜讯?只是总没有动静,哪一天见了魏侧妃不得被催促几句。
“弟妹少想着些不欢喜的事,自然就好了。不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么,你不去多想没准倒就有了,再请个好大夫来仔细诊诊脉便是。弟妹还年轻,愁什么。”
秦采听得眼圈微红,正想说话,外头忽有些乱,接着阮盼等几个方才去大门处看花轿来的人纷纷都回来了,脸上且颇有些异色,席间自然有人随口问起,几人却都只是敷衍而已。
绮年看郑瑾没有回来,不禁疑惑地看了阮盼一眼,晓得外头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了。阮盼见她看,举了茶杯遮脸,低声道:“张家人闹起来了——就是前头世子夫人的娘家——说前头世子夫人死得蹊跷,是被郑世子的通房丫鬟碧桃气死的,还让新妇先拜了前头世子夫人的牌位才准进门。”恒山伯府这前后两任世子夫人都姓张,说起来还真容易混为一谈。
绮年和秦采面面相觑。门外闹成这样,那是掩也掩不住的,有那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