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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揪着麻花胡子斜睨了一眼迫不及待的冰山美男:“不能恢复你就不要他了吗?”
秦修怒撅嘴:“我当然要!”
老族长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年轻人,你要知道,这世间的万物都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如果我要帮他恢复原来的面貌,就必须用别的能量来交换。”
“要用什么换?”秦修问。
老族长一下下抚着麻花胡:“对你们人类而言,能付出的,也就只有生命力了,通俗的讲,就是在不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人类能自然活到的寿命……”
“汪汪汪汪!”阿彻立刻抗议起来,一脸恶犬相地咬着秦修的裤腿就把人往庙外拖。
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
贺兰霸的眼镜都歪了下来,瞪着被秦修一拳揍晕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大金毛。秦修面向同样歪着墨镜的老族长,整了整衣领:“说吧,要多少年。”
老族长掰着手指算了算,最后抖抖地比了个二。
秦修冷嗤一声:“才二十年。来换。”
贺兰霸目瞪口呆,这是寿命啊骚年,又不是卫生纸,要不要这么土豪?!
。
阿彻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夜晚清风拂面的山坡上,一睁开眼就看见头顶深蓝的星海,微风带来青草的沁香,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猛地意识到看不见自己的黑鼻子了,惊悚地一骨碌坐起来,发现秦修就躺在他身边。
阿彻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真的恢复了,人手人脚原原本本,连狗耳朵狗尾巴都原原本本,不禁又气又急:“我靠你真的换了?!”
冰山美男仰躺在草地上,沉默地望着星星。
与他的愤怒比起来,秦修沉默得那么淡然,只叫他心中无限感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只好坐下来,窸窣一声靠在秦修身边,忐忑地问:“换了多少年?”
秦修看了一会儿星星没说话,直到察觉卷毛青年沮丧又懊恼的安静,才低垂下视线看着他:“沈彻,这辈子你找了我这么久,下辈子换我来找你吧。”
阿彻闷闷地答了声:“好啊。”又在心里小声道,那你找我十六分钟就好了。他知道秦修必然不会告诉自己交换的年限,一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他就只想无条件地迁就这个人所有的任性。
秦修又对着星星一个人编排起来:“你就待在一个地方别跑远了,等着我来找你。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几声,让我知道你在哪儿,然后我就会骑着战斧来找你了。”
阿彻在心底笑了笑,幼不幼稚啊,这辈子都没过完呢,狗耳朵抖了抖又耷拉下来,是因为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在一起多久,所以才会想到下辈子吧……
“不过如果我来找你,你一定要表现得很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我。”秦修强调一般说。
“为什么呀?”下辈子才刚见面,我怎么可能一见面就特别特别喜欢你?
秦修没说话,只懒懒地斜下眼瞅着他。
“我就是问问,”狗青年翻身趴到他旁边,笑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狗板牙,“当然要特别特别喜欢你。”说着又主动贡献出大尾巴,从裤腰那儿一揪就扯出来,“尾巴,玩吗?”
秦修理所当然地把手伸过去,看着卷毛青年大献殷勤地把尾巴主动塞到他手上,他闭上眼享受地捏了几把,心里止不住笑意,老族长说我的寿命有一百零八年我会告诉你吗?
当然不会。
我要你永远记得你欠我一笔,要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眼睛都舍不得从我身上挪开。
“哎哟你轻点啊!”
“小气狗!我可能明天就要死了!”
“不是不让你捏,只是让你轻点啊……”
“我可能明天就要死了。”
“……”
沈大狗的眼神一下就软得一塌糊涂,秦修内疚了零点零三秒,又得意地撅起嘴。
为什么要特别特别喜欢我?
因为我这辈子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地喜欢你。
黏人鬼,来黏我一辈子吧。
。
两年后。庚林海滩。
“子琼哥,你看见秦修了吗?怎么转个背就不见了啊?!”
“拍摄结束了当然就是自由时间了,还能……喂,喂沈彻!你去哪儿?把东西搬上车了来啊?”
秦修晃了晃脖子,拍了一天他脖子都僵了,闭上眼刚打算彻底释放,背后的门突然“砰”一声弹开,海滩上的热风裹着热闹的人声一股脑地吹进来,秦修保持着尿尿的姿态回过头,暴露在阳光下,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我靠!你怎么在这儿呢?”狗青年弯腰杵在门口气喘吁吁,帽子下的一头卷毛风中凌乱着,“我找你半天了!”
两分钟后秦修提着裤子冒火连天地从海滩的临时厕所间里出来:“沈彻你能再逗比点吗?我尿个尿你也不让我清静!”
“尿尿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哪有手来接你电话?!”
“先接我电话再尿尿不就行了~~”
秦修黑着脸:“先接你电话再尿尿,先接你电话再洗澡,先接你电话再做仰卧起坐!你就是个世界第一黏人鬼!”
“你记得就好。”沈同学理直气壮拍拍秦冰山的肩。
“记得什么?”
“先接我电话再尿尿,先接我电话再洗澡,先接我电话再做仰卧起坐呀!”
“………………”
湿地公园的广告热气球傲娇地缓缓飞临海滩上空时,北极熊和黏人鬼正鸡飞狗跳地在沙滩上打着转。
对秦修而言,这就是个许愿许脱了又不能说出口的小悲剧。对沈彻来说,这只是未来无数个要和北极熊战斗到底的日子中非常普通的一日。他晃着大尾巴追上前,干劲十足。
☆、第127章
秦修在三天后拆了纱布;拆纱布时病房里人头济济,最后一圈白色纱布拆去;病房的画面没有一丝悬念地映入眼帘——王子琼;JENNY,卫凉,卫凉的双胞胎助理,还有桑田在床前高高低低一字排开;所有人一副热泪盈眶即将喜极而泣的表情。王子琼逗比地在他眼前晃着手,见他一直没反应又弹了几个响指:“哎;你到底看见没啊?”
秦修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多大的事。”
祝福拥抱什么的都免了,众人一时都不是很适应;已经掏出了彩带喷灌的卫凉及其双胞胎助理又默默把东西揣了回去。
王子琼目视秦修把众人晾在病房里;自个儿伸了个懒腰走出病房晒太阳去了,在背后骂:“这家伙就不值得同情!”
这之后秦修留在医院观察了三天,确定彻底康复后才出院,回到工作室就一头栽进工作里,总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停摆了很久,他要彻底摆回来。
不过毕竟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刚回来还没什么大单等他操刀,于是头一个星期卫凉及其孪生助理简直是饱受惊吓。
秦修在卫摄影师的摄影棚里蹿来蹿去地搬灯箱,扛打光伞,卫凉看着秦修支打光伞的背影,在背后碎碎念着“我怎么承受得起……”秦修回头给了他一记冷眼,又掉头继续干自己的。
这么一来二回,秦修在卫凉和桑田那儿都开始不受待见,只好另谋出路,天天不是泡在暗房里,就是跷着二郎腿敲桌子敲沙发敲来敲去地问王子琼“有单子吗?”“怎么还没单子?”“单子在哪里?”“ANNY WOOD,翡丽,T&S都破产了吗?”
王子琼焦头烂额:“你这不是才回来吗,很多单都流失了,再说你现在也没助理,我看咱们不如先招个助理……”
秦修眉头一皱:“我助理呢?”
王子琼耸耸肩:“沈彻辞职了。”
秦修愣了一下:“沈彻是谁?”
王子琼张大嘴:“沈彻你都不记得了?你那逗比助理啊!”他瞅着秦修光洁的额头和完美的美人尖,“……该不是那些庸医把你脑子玩坏了吧?”
秦修蹙眉,做手术前凯墨陇的确和他详谈过手术风险的事,说是有可能造成短期或局部的失忆,不过真的意识到自己忘事了,还是忘掉一个大活人,秦修还是略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
王子琼在一旁帮他回忆:“就是那个一头卷毛的小子啊,当初把你裤子穿跑的那个,”说着从文件夹里翻出一张求职信,递过去,“喏,黏人鬼。”
秦修接过求职信,见登记照上是一个戴着顶鸭舌帽的小青年,一口大白牙衬着蜜色的肤色,笑得阳光灿烂。他一手举着求职信,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看着像是被那笑容感染,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但还是想不起来,无奈地敲了敲脑门,真奇怪,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王子琼瞧着照片上笑得跟只吐舌头的大狗似的小麦卷青年,鼻子哼了一声:“亏你对他这么好,这家伙,一听说你眼睛好不了,果断就辞职了,说什么老家有事,老子真是看错他了。”
秦修平淡地放下求职信,扔进字纸篓里:“不怪他。”
人家不过是助理,助理也要生活,也要为未来打算,虽然在这个节骨眼辞职不那么让人开心,但也不值得怨恨。
他不怨恨任何人,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能够从雪山中获救,又能重见光明,他心中只有感激。
。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子琼替他招了个新助理小风。几个月后,那张在冰缝下拍摄的蓑羽鹤照片刊登在了《伟大遗产》的封面上,不日后又登上了国外好几家报纸的头条,被誉为“撞击人心的伟大作品”,《伟大遗产》杂志的当期销量更是创下了历史之最。秦修一夜间在国际摄影界声名鹊起。
那一段时间人们在微博上争相转发这张照片,如果在百度搜索栏键入类似“最震撼人心的摄影作品”这样的条目,此照片必然榜上有名,连蓑羽鹤也跟着鸡犬升天,上了搜索热门榜,甚至有人专门为这张照片在百科创建了词条。王子琼逢人就拍胸脯说“那是我哥们拍的”,不过也可能因为他长得不太能服人,很少有人信他。
秦修的心态很平和,他只是很珍惜失而复得的每一天,以致于当这张照片被人们过度消费后变成泛滥而无味的电子图片,他也没有特别遗憾。
平日里他还是为服装珠宝明星名模们拍大片,他现在成了时尚摄影圈的大热门,平常忙得无暇他顾,偶尔闲下来时也会发现自己的确是忘了一些事情,比如时常会站在玄关发呆,比如看电视时老爱坐在沙发右侧,左手总是无意识地往身边的沙发上放。
这天拉开厨房的柜子,意外地发现柜子里有一只红色的狗碗,秦修拿着那只狗碗翻来覆去端详了一阵,心说难道我以前还养过狗?不过看这只碗像是崭新的,也可能是打算养狗最后作罢,像他这样一年到头四处飞的人,即便是生出养狗的念头,顶多也只能想想。
坐在餐桌旁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端着杯子看着马克杯上的小狗,巧克力色的卷毛小狗跑啊跑,跳啊跳,他笑了笑,他应该挺喜欢狗的。
在工作室待两个月,然后出国一个月四处采风,为《伟大遗产》《国家地理》《溪流与森林》等杂志供稿,日子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听过他名字的人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广告商越来越多,赚的钱越来越多。年底时工作室搬离了珊瑚街,新工作室位于中央区新落成的安氏大厦。
旧安氏大厦的废墟还没拆完,听说不会再建大楼,而是要改建成广场,想来也是,这地方这么不吉利,连安氏的老板都不想再跟这地方有任何瓜葛,别人就更不消说了。
午夜十二点,秦修骑着宝马战斧停在路边,望着远处还亮着灯的施工中的废墟,很多人不喜欢这处废墟,但是他却对这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可能因为那种满目疮痍的场景透着一股子残缺美。
十字路口的红灯已经亮过两轮,他扣下挡风镜,发动车子,海魂色的重机咆哮着驶过巨大的十字路口,工地上的工人们吃着烧烤回头望着绝尘远去的重机。
新工作室全面落成以后,渐渐才有了一种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的感觉。工作室里每天快门声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英语日语韩语各种语言交织,还没有时间去体味这份走向国际的高大上,工作室的众人一个个已经被高强度的作业累成狗。
偶尔也会来一点小缓冲。这一天秦修接到国内摄影专业排名第一的名牌大学的邀请,作为最年轻的客座教授,为摄影系的学生们做一场特别讲座。
学院能容纳五百人的报告厅里人头攒动,连过道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摄影系副主任做了简短的开场介绍,热烈的掌声后,一身淡蓝色衬衫,灰色西装马甲的秦修在台下无数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