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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眼里有着些微的怜悯,“全叔,送客。”
“喏,关公子,请吧。”
关研之也识趣的不多留,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开,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柳卿看得瞠目,带着点不解,“这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来我府里撒野,就算不论我身后的柳家,光我这柳府也没有惨到让一个刚从底层爬上来的士子轻视的地步吧。”
“十年寒窗,一朝飞天,迷失了自己的心也是正常的,这样的人绝对不止一个,这批中举的人里还不定多少人现在在打着主意,卿儿你无需理会。”
柳卿想到了一个词,暴发户,还真是像。
略一沉吟,柳卿吩咐道:“全叔,派个人跟着他,看他最近和哪家接触得多,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在挑事,应该没几个人清楚科举排名有我的意见才对。”
“喏。”
看妹妹又开始东琢磨西琢磨,柳莲柏扯开话题,“卿儿,你真确定要给那些孩子放两个月的假?会不会太久了些?要是过了这两个月,他们把以前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那不是白费心思了吗?”
“不会的,学了这么久,让他们多消化消化也好,大哥,他们不是公子哥儿,逮着机会就去疯玩,能有个入学的机会他们便非常珍惜了,就算放他们假,他们也不会丢开手去玩的,我不求他们一个假期后有长进,只要消化了以前学的就行了。”
想起自己年幼时放假的雀跃心情,柳卿现在想起来还是愉悦的,偶尔能让脑子休息一下也挺好,“再说,我最近有事要忙,总不能经常叫你去代课,我既然办了这个私塾,自然要对他们负责,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柳莲柏一想也是,要是把上午的半天也用起来,卿儿就不会那么累了,放假就放假吧,“行,要是有我帮得上忙的,你随时开口。”
“忙倒是没有,不过大哥,这次的宴会,你以柳家公子的身份参加吧,柳家该开始融入京城了。”
柳莲柏知道族里也有这样的决定,只是在等待机会,卿儿准备的宴会确实是最好的机会,她头一次开宴,接到贴子的必定没人会缺席,没接到的也会想尽办法找上门来,到时候,只怕是得有半城的公子哥儿得在这儿聚齐了。
“好,我会做好准备。”
“公子,老爷夫人来了。”全婶听了门房的来报,赶紧禀报道。
柳卿讶然,他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赶紧起身迎了出去,远远的便看到一行人往这边行来,前面两人正是这具身体的爹娘。
“卿儿见过父亲,母亲。”
文语菲扶住要行礼的女儿,看她气色还不错心下宽慰,脸上自然就带出笑来,“自家人,哪用得着见礼,身体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全婶不放心,还逼着我多喝了好几天的药,弄得我现在想来嘴里都泛苦。”扶着柔弱的母亲往里走,柳卿边似真似假的抱怨,带着点撒娇向母亲告状。
拍拍女儿的手,文语菲向全婶笑着点头,感谢她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得这么好,“全嫂子是为你好,有她照顾你,娘也放心。”
“是,卿儿一直很好,府里的人对我都非常尽心,您不用挂心。”
“你一直都乖。”就是太乖了,让她反倒有股不真实的感觉,这女儿真的这么轻易就认回来了?也没和她闹脾气,甚至都没让她多解释几句,就那么乖巧的冲她喊母亲,每每午夜梦回,都觉得像是做梦似的,总要向夫君一再确认才能肯定女儿真的回到她身边了。
“对了,你平时上午不都在私塾那边吗?我还担心打扰你,特意晚一点来,想和你一起用午膳。”
跨进无尘居,早有人在小花厅里布置好了,温度也比外面要低上一些,没有了那股挠心的躁意,扶着母亲坐下,自己在一边相陪,这才回道:“我给他们放假了,最近忙顾不上他们,与其没准备的教他们些没用的东西,不如让他们回去好好消化以前学到的,巩固一下,顺便也让他们休息休息。”
柳逸时听得连连点头,先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若是不能做到全心全意,便不要做了,免得毁了那些孩子。
“娘,您这心也太偏了,儿子我在这里杵了半天了,您就一眼都没瞧过我,您可不能有了妹妹就不要我啊”
文语菲好笑的白那个和妹妹吃醋的大儿子一眼,“孩子都识字了,你也好意思和妹妹争宠。”
“就算我有孙子了,在您面前我也是孩子。”
第一六七章一家人
柳卿算是见识了一把大哥的厚脸皮,不过想到家里的事,她有点愧疚,“大哥,见着大嫂你帮我说一声对不起,还有二哥二嫂那边也是,我忽略这事了,请他们勿怪,有时间了我一定回去请罪。”
“放心放心,他们都不会怪你的,知道你忙呢你二哥还说也要过来帮你,被我拦了,说先来问过你再说,你要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都是自家人,别生分了。”
文语菲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抚道,别说两个媳妇都不是多挑事的人,就算是,在卿儿面前也得收起爪子,巴结还来不及呢柳莲柏也赶紧表态,“对,就是娘说的这样,你忙自己的事就行了,见她们容易,等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回族里,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好,我记得了。”柳卿真心感谢上苍,没有给她一家太过难缠的家人,他们对她的理解和包容,让她也愿意付出同等的回报,亲情,能找回来的吧。
全婶带着一众侍女退下,留下一家人说话的空间,柳逸时看那母女说得差不多时才把族里的决定一一告知,这时候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希望这些消息能让卿儿更好的部署,反正议事时没让他避嫌,出族时也没人刻意来提醒哪些话不能和卿儿说,他当然就把这当成是默认了,偏着自家女儿也没什么不对不是。
“府里的事要是有您帮着打理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不过父亲,我的性子您也知晓,这么多年下来早就野了,若是用规矩来束缚我,我可能会受不了,也……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若是到时候有冲撞的地方,还请父亲原谅。”
丑话说在前头,这老话一点不错,府里要是没有个长辈压阵确实总给人不安稳的感觉,虽然全叔全婶把府里打理得极好,但是他们再好,也只是仆,不是主子。
父亲来帮她管事,她不反对,只要不管束她就行。
柳逸时哪能不理解卿儿话里的意思,摸摸自己的八字须笑道:“放心,我不会整天在你这里,族里也有事需要我处理,你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就成,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束缚住你的,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我们只是想你没有后顾之忧。”
“那就谢谢父亲了,母亲,您听到了,父亲什么时候过来您也跟着过来就行了,我尽量抽出时间陪您。”
文语菲大喜,旋即又担心会耽误女儿的事,追问道:“那我不是影响到你了?你有那么多事要忙,时间本来就不够了,还要抽出时间来陪我,我看,我还是少来的好,又帮不上你什么,还要打扰你。”
“没有的事,我再忙也要休息要吃饭的,那不就能陪您了?”安抚住美丽的娘亲,饭也准备好了,一家人吃了顿气氛温馨的午餐,向来食量浅的文语菲也在儿女的哄劝声中多吃了半碗饭。
文语菲有午休的习惯,柳逸时让全婶领着去侍候了,柳卿原本想跟过去的,看父亲有话要说便没有动。
待到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柳逸时才道:“柏儿,族里有计划让三人入朝,你怎么想?”
柳莲柏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父亲想让儿子去?”
“你先别管我怎么想,你自己想去吗?”
柳莲柏习惯性的把家族现在的处境想了一遍,再把卿儿这里的情况一结合,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说这事,确实,要是他入朝,自然是会想尽办法护着卿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其他人不管谁入朝都隔了一层,不可能会有他这么尽力。
再说,他这十多年的所学也适合入朝,可以说,当时学的那些便是为入朝堂做准备,柳家代代都是如此,就算那一代没有机会入朝,也会未雨绸缪的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无人可用。
入朝,也未尝不可,他总不能一直在卿儿的私塾混着,有机会一展所学的同时还能为妹妹撑起一片天,也不错。
“父亲,我愿意入朝堂。”
柳逸时脸上露出笑意,他三个儿子中,最适合步入官场的便是大儿子,要是他开口要求,柏儿自然是不会拒绝,但是,他还是希望他能心甘情愿选择他要走的路。
“好,相信你爷爷也会很高兴,有你在朝中,我也放心,卿儿的事等闲你不要插手,只是一定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尽快反馈给族里,让族里能最快做出反应。”
“喏,儿子谨记。”
看着斯文儒雅的儿子,比之一边的女儿自是少了分天资,但是,若用心钻研一门,成就也不会小,毕竟卿儿所学太杂了,术业有专精,这是卿儿做不到的。
“你提前准备准备,其他事自有族里安排,卿儿,你这私塾假放得很是时候,趁着时间充裕,你再找个先生,唔,你要是同意,爹帮你在族里挑一个来怎么样?”
柳卿大喜,听爹一说起大哥入朝的事时,她就开始琢磨了,柳家出来的学识自然错不了,还省得他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入府来,现在这时候她哪里敢轻易接纳别人入府,说不得等开学时,下午的课又只能弃了。
现在倒好,问题解决了。
“谢谢爹,若是族里有人愿意来,我巴不得呢”
柳莲柏笑得坏坏的,“卿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族里闲人多,又一直没机会来你这府里,要是知道你这私塾要人,他们只怕会抢破头了。”
柳逸时也笑,“这机会当然是要让出去,嘉儿和城儿所学都不适合为师,族里人多,总能挑出合适的。”
“那就最好了。”以柳卿现在的心态,还有她对家族的态度,她并不介意和族人往来,亲情只有在你来我往中才能累积起来,其他事情也许还有个捷径可走,就这个,不可能。
“至于你这府里的事,我看着也挺好,你心里不要觉得好像是找了尊大佛压着你,爹只在大方向上给你看着,其他的,还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府里的事我管得不多,外面的交给了全叔,内院的交给了全婶,我相信他们。”灵光一闪,柳卿记起来自己忽视什么了,全婶有个儿子,不知道……
“爹,全婶的儿子跟着出来了吗?”
“终于想起来这事了?”柳逸时失笑,在这样一个女儿面前要想冷着一张脸好像做不到,看着精明得不得了的一个人,在生活上不知道有多迷糊,要不是一直有阿全夫妇照应着,她哪能这般自在。
“出来的时候我便带着一起出来了,现在跟在你逸新堂叔身边办事,他幼年始习武,学了身好本事,逸新很喜欢他,怎么,你想见见?”
柳卿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她真的忘记这事了,枉费全叔全婶对她那么好,“我是觉得他们一家子分开这么多年,这都在京城了还是住到一起比较好,爹你说呢?”
“自当如此,逸新那里我会去说,以后辛苦他一点两处跑吧。”
有个能干的爹真好,把事情都担过去了,看样子以后这甩手掌柜她照样还是能当得舒舒服服,柳卿笑眯了眼,看向柳逸时的眼光免不了就带上了些亲近,倒让柳逸时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做什么了,让这个戒心重的女儿突然就愿意亲近他了。
三人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把府里的事理得顺顺当当,文语菲才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三人面前,精神饱满带着微微红晕的脸如同抹了胭脂般,给原就白嫩的脸更添一分分韵。
柳逸时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非常顺手的把自己的茶递了过去,柔声问道:“休息得好吗?”
浅浅的酌了几口,文语菲笑意融融的看向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人,“很好,卿儿的枕头有种淡淡的药香,我一沾枕就睡着了。”
“是女儿疏忽了,一会我就让全婶把其他几间正房重新拾掇拾掇,爹娘哥嫂下次来就有地方可以休息了。”柳卿语带抱歉的道,“那枕头是我要全婶特意做的,里面塞了些晒干的药草,事一多精神就容易乏,用那个有助睡眠,我记得几个药方,到时候给爹娘重新做一个适合你们用的。”
“好好好,我晚上易醒,最是需要这个。”文语菲不会告诉卿儿,她这个毛病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要不是女儿被抱走时正是晚上她睡着之时,往后这近二十年,她的睡眠又岂会那么浅,一点点动静都能把她惊醒。
“卿儿,给大哥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