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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他眉头一皱,抢上来扶住我的臂,极自然地蹲下身去检查,语气里带着几不可察的不满:“你的脚什么时候受伤了?怎么没说?”
“可能是从楼上跳下来时扭到,不要紧,是旧伤!”我面上一红,挣扎着想要从他手中挣脱。
“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象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他头也不抬,冷声讥讽:“怎么,怕我轻薄了你?”
哎呀,我差点忘了,他是个伶人,好像对这种事很敏感哦?
“呃,慕大哥说笑了。”我怕引起他怀疑,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只得乖乖地站着不动。任凭他的大掌,握住我的脚踝轻轻地揉捏,心底无端地泛出一丝慌乱。
“好了,你走两步试试看?”他按揉了一会,直起身来,板着脸不看我。
我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果然舒服不少,虽然仍然有些酸痛,却不敢流露出来:“多谢慕大哥,好像没事了诶。”
他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恩,回去再弄点药擦擦,应该无大碍。”
“对不起……”看着他突然变得冷淡的神情,我咬了咬唇,低低的道歉。
“你没有错,不必心怀愧疚,依在下看来,既使没有我的相助,苏公子也应该是有惊无险”他默然半晌,淡淡地加了一句:“是我看公子有趣,想要结交,这才多事了。”
咦?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何以见得?”我有些雀跃,又不禁有些好奇。
“能够与逆天帮坐第二把交椅的傅公子相交莫逆,苏公子应该也不是平凡之辈吧?”他淡淡地轻嘲。
“你看到了?”我脸上微微一红,讷讷地分辩:“我与他的确是有些交情,说到莫逆,好像还不够资格?”
那个风流花心的大嘴巴,谁爱跟他莫逆?不过,他是默言的好兄弟,笑闹惯了倒是真的。
“苏公子说笑了,”他瞧了我一眼,唇角微掀,露了一个调侃的笑容:“据我看来,苏公子身上法宝尽出,对付一些三四流的小角色,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呃,“我尴尬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惭愧,惭愧。”
然而,一想到那些被我暗算之人的下场,实在忍不住捧腹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他错愕地望着我:“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哈!”我想起流风轩里那些痒得满屋子乱窜的男男女女的狼狈样子,扶着树干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抱歉,我不是笑你。哈哈……”你看到没有?一屋子人全变成猴子,真是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
他但笑不语,只默默地看着我。
好奇怪,他的笑容明明很浅,眼神也不似默言看着我时的那种深情款款,却自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仿佛在眼睛里装了钩子,引得人怦然心动。
“嘿嘿,你刚才用来击退追兵的那一招,好厉害,是什么暗器功夫?”我被他瞧得有些尴尬,只得讷讷地收起笑容,急急地转移话题。
难道是因为他在风月场中呆的时间久了,又因为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全靠眼神来表达情绪,自然而然地练就了一双有超强电力的桃花眼?
我呆呆地望着他,脑子里天马行空地开始进行各种幻想。
“……这个叫漫天花雨,基本上学过暗器的都会使。”他语气平淡,态度谦逊,耐心地解说:“雕虫小技,让苏公子见笑了。”
“雕虫小技?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容易学?”我眼睛一亮,当下忽发奇想,求教的话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不知慕兄可否教我一招半式?下回再遇到这种事,我也可以防身。”
可怜我来到古代之初,一心想要玩转江湖。可是,现在虽然置身于一圈号称绝世高手的家伙中间。但是,碍于默言的“淫威”,他们每个人都只会敷衍我,谁也不肯认真地教我个一招半式。
最可气的是,有了他们的保架护航,我连见识一下其他江湖人士的机会都被完全扼杀在的摇篮里。
说起来真是郁闷,就连书雁都会个三脚猫的功夫。我会的却永远只是那几套广播体操和几招保持身材的瑜珈术。
默言还理直气壮地训我:“没学武功就已经这么爱搞怪,若是让你学了武功那还不得弄得天下大乱?有无尘他们护着,有我守着,谁敢动你一根寒毛?”
听听,他那口气,哪里当我是他亲亲娘子?分明把我当个女魔头了嘛!
现在好容易落单遇到一个会飞檐走壁的英雄侠客,我哪里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恕我直言,”他望了我一眼,慢慢吞吞地问了一句:“我看苏公子完全没有武学基础,学起来也许会很辛苦,你确定真的要学?”
“要学要学,当然要学!”我听他的口气居然肯教,大喜过望,猛然扑过去,想要握他的手,又觉得太过莽撞,只得围着他转圈圈,简直快乐得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瞧你,这么件小事,开心得象个孩子,真有这么高兴?”他忍俊不禁,脱口调侃,语气十分的亲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嘿嘿,岂只是高兴?简直当浮一大白啊!”我兴奋难耐,又发奇想:“慕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学古人撮土为香,义结金兰吧?”
“你不是要拜我为师?这才多长时间,又改了?”他望着我,揶揄地笑。
“哎呀,结拜跟学艺两样都不耽误嘛!“我冲他眨了眨眼睛,皮皮地笑了:“亦师亦友多好?先说好了,你就是教我功夫,也得跟我平辈论交。qi书…奇书…齐书不然,我亏大了。”
“哼,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他眯着眼冷笑。
“那是,吃什么也别吃亏啊!”我哈哈笑,硬拉着他对天拜了八拜。
嘿嘿,逛一回青楼,赚一个大哥外加半个师傅,实在是天才得不得了,弄得我想不佩服自己都不行啊!
“师傅大哥,今天先教我几手入门的功夫吧?”我弯腰按了按酸痛的脚踝,还想着他那手暗器绝技,跃跃欲试。
“苏老弟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意游荡,大哥却是受制于人,真的得走了。”他微微一笑,委婉地拒绝。
我抬头,黑漆漆的天幕上看不到月亮,只有稀琉的几颗星星泛着幽幽的光。
天!到底什么时辰了?
糟糕了!我居然把默言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哥,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找你聊!”我惊叫着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往昭王府的方向冲。
“恩,明日未时,你再到这个树林里来,不见不散。”
“好,一言为定!”我头也不回,胡乱朝他挥了挥手,不顾脚伤,跑得飞快。
完了,默言在流云轩遍寻我不获,现在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只怕逆天十八骑早已四处出动,把京城里翻了个底朝天了吧?
呜呜,我死定了啦!
二十、 自投罗网
月黑风高,凉风习习,夜色浓得让我满意,就是昭王府大门前的那两盏大红灯笼亮得真是有点讨厌。
看着门口那四个毫无睡意精神抖擞的家丁,再瞄一眼神色焦灼不停张望的无香和无尘,我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绕过正门,顺着围墙悄悄往后院溜去。
面对这两丈多高的围墙,徒呼负负的我,没有学到轻功,还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啊!
好容易找到那棵老槐树,踮起脚跟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眼见四下无人,我脱下鞋袜,再解开腰带,把它们系在腰上,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顺着树干开始熟练地往上爬。
嘿嘿,幸亏啊幸亏,古代别的不行,这绿化那是做得相当的成功的!
我骑在墙上暗暗得意一一默言想把我堵在门外,偏偏我就不如他所算。
“嘻嘻,亲爱的相公,你在大门慢慢守吧,我可回去睡大觉去罗!”我得意地轻声嘀咕,趴在墙上找准了那一大片柔软的草地做落脚点,准备往下面跳。
暗夜里猛然亮起数盏灯笼,突如其来的强光,晃花了我的眼,我下意识地伸出手遮住脸。
“妈咪,你趴在那里做什么?”开心童稚的声音蓦地响起。
我冷不防这一吓,身子一歪,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
“啊!”我发出凄厉的惨叫,话音未落,身下一软,迎接我的不是那个熟悉而温暧的胸膛,却触到了柔软的……绳索?
我慌乱地抓住紧紧捆住自己的软绳,定睛一瞧,差点没气晕过去一一可恶的君默言,居然在下面张网以待?用一张破渔网把我捉起来?
可是,随着惯性上下摆荡的身子,却在说明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默言左手抱着开心,右手牵着开朗,好整以暇地站在面前,似笑非笑地瞅着我:“欢迎回家,亲爱的夜游娘子。”
“好玩,好玩,真好玩!”心心天真地拍着巴掌,欢喜地给我鼓掌。
“爹地,你说妈咪要给我们惊喜,就是这个吗?”开朗眼中明显有失望一闪而过,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一点也不好玩。”
呜呜,死默言!居然害我在心心和阿朗面前出糗!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着开心和开朗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爹地说妈咪今天准备了节目表演给我们看。”心心仰着头,好认真地看着我:“心心不睡,要看妈妈的节目。”
“你也知道巳经很晚了?”默言面容沉肃,目光冰冷地望着我:“跑到流风轩胡闹不说,居然敢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到这么晚?”
“你先放开我啦!”我试着想站起来,无奈那网绳质地柔软,又悬在半空,却是丝毫也不着力,任凭我怎么挣扎,总是在前后晃荡,象在荡秋干一样。
呜呜,不就是逛了一回青楼吗?又没犯死罪,犯得着这么惩罚我?会不会太过份了一点?
“爹地,我也要玩。”心心在默言的怀里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急切地想要扑到我的怀里。
“笨蛋心心,看不出来吗?”开朗帅气的脸上桂着不屑,望着我的眼神里却满是同情:“妈咪才不是在玩,她是被爹地恶整了啦!”
“朗哥哥胡说!爹地为什么要整妈咪?”心心撅着唇,很不服气被阿朗骂笨。
“妈咪不乖啦,偷跑出去玩,都不带我们一起!”阿朗气鼓了双颊,忿忿地伸出脚尖踢着脚下的碎石。
“爹地,是真的吗?”心心立刻向默言求证。
“恩,下次你们要是不乖,爹地也会用网捉住你们去喂鱼。”默言板着脸吓唬她,明亮的星眸却望着我,眼里闪着嘲讽的光芒。
“默言!”我一脸黑线,厉声怒吼,情绪濒临暴发的边缘。
“嘻嘻。”举着灯笼的下人纷纷扭头捂嘴偷笑。
“妈咪好凶哦!”心心被我的怒吼吓到,嘴巴一瘪就要哭鼻子。
“笨蛋妹妹,妈咪不是生我们的气啦!”开朗不耐地拉扯着她的小脚,凶巴巴地安慰着她。
“心心乖,不要哭,妈咪不是跟你发脾气啦。”我只得按捺住脾气放软了声音哄她。
“喜儿,带他们下去睡吧 ”默言把开心交给低着头缩着肩膀忍笑的喜儿,淡淡地吩咐大家:“你们也散了吧。”
好个叛徒!明明知道一切,居然站到默言那边去,也不事先出声,给我一个警告?
“别瞪了,是我说的,谁要是敢通风报信,通通赶出昭王府。”默言站在网下,冷冷地看着我。
“姓君的,快点放我出来啦!”我怒吼。
“你还敢跟我大声,知道做错什么事了?”他面色阴沉,语气冰冷:“我不是再三警告过你,不许提搬出去的事?把我的话全当耳边风了?居然敢给我弄出个苏府来!”
“你管我?”我大声给他吼回去:“怎么?王爷了不起了?你说的话,我就只能乖乖地听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明天给我把匾换回来,听到没有?”他不理我,臭着一张脸:“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好大的口气,也不想想他自己做了什么好事?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你敢?”我气晕了,当下冷笑着给他顶回去:“你等着瞧,我不但不换,回头还要买个男人来养给你看!”
“苏秦,我看你是被我惯坏了,欠修理!”他悖然大怒,曲指一弹,指风过处,吊绳哧地应声断裂。
“默言!”我下意识地尖叫,声音还没落,随着怦地一声巨响,我已狼狈地掉了下来,跌了个四脚朝天,屁股火辣辣的痛。
第一次!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我摔倒,却没有向我伸出手!以前,无论我怎么无理取闹,怎么瞎吵吵,无论他再生气,再窝火,也绝对不会对我撒手不管。
他,总是会在我落地的前一秒,毫不犹豫地接住我,用他温暖的胸膛紧紧地护住我,不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今天他却真的撒手了。
他,放弃我了。
这个认知,击溃了我,巨大的失落感似海浪般漫卷而来,把我淹没,令我窒息。
我以手撑地,怔怔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接着我,任我摔得那么狼狈,那么屈辱?
我又惊又气,又怒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