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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我们赢了……”李世民伸手将我拥入怀中,轻轻地磨蹭着我的鬓发。“我们赢了!”
我们?我们赢了?我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任李世民搂着。他身上那能刺痛人肌肤的冰冷杀意已减退,只剩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刚才杀了李元吉,衣服也喷溅上鲜血,但是我知道,李世民身上的血腥味是经过重重杀戮后仍能存活的强者才有的,这气味像是从来都不会退散一样,一直环绕在他身边。
李世民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明,你先回王府,我要去见父皇。”
我无意识地点头,看他大步流星,从从容容地入了宫门。
当天下午,李渊便下诏大赦天下,反叛之罪只追及李建成、李元吉,其余人等则全部赦免。而后李渊又正式下诏,册封李世民为皇太子,军国事务,事无巨细,一律奏报李世民裁决。
李世民俨然已是君王,雄视一切,他将府邸迁入东宫,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太子之位。
我知道很快李渊便会下诏,将帝位传给太子李世民。
至此,那张龙椅,已是李世民的囊中之物。
正文 帝王的爱情(1)
“姑娘……”锦儿见我坐在窗前发呆,便轻声地唤我。
“什么事?”我回过神来。
“这是王爷,不,是太子方才差人送来给姑娘的。”锦儿一指边上的几个箱子。
我仍坐在原地不动:“你帮我去看看。”
锦儿依言上去去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尽是黄金、珍珠、玛瑙制成的各式各样的首饰……满满一整箱。她手脚有些发颤,又上前去打开另外几个箱子,里面则放着绫罗衫裙、胭脂水粉……
锦儿瞠目结舌地看着,而后结巴地道:“姑娘,这,这些全是太子送给你的……”
我还未开口回答她,容伯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风姑娘,太子请你随意从箱中挑选一件喜爱的衣裙换上,而后到偏殿去见他。”
“我知道了。”我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锦儿赶忙上前服侍我梳发更衣,她从箱子里挑出一件白色的衫裙:“姑娘,听说这件衣裙是太子特意吩咐裁缝为你做的,是由一匹叫‘耀光绫’的上等好布制成的。”
我默不作声,任由锦儿为我着装。这耀光绫确实是柔软华贵、温润光滑。而这身衣裙剪裁得宜,雪白的长衫淡雅素净,只在袖口与衣襟处用银丝绣出疏疏落落的同色梅花,穿在身上走起路来,点点银白柔柔闪动,异常抢眼。
锦儿扶我到铜镜前坐下,取出一把乌木梳,挑出几缕头发,手势熟稔而轻柔地为我梳好髻。
“不用了,锦儿。”我见锦儿取出一支白玉簪要插在我的发上,便抬手阻止了,“为我系上一条缎带就行了。”
“是。”
我站起身来,用手指轻轻顺了下头发,长长的银色缎带服顺地垂落在发上。
我出了门,穿过院子,往偏殿走去,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将我手上的纱巾刮飞了出去,恰巧从前庭走来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那纱巾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脸上。
“小姐,你的纱巾……”那男子拿下纱巾伸手要递给我,却忽然停止了动作,他呆呆地看着我,两眼迷离,满脸的不知所措。
“多谢将军。”那男子看着十分憨厚,生得也是眉清目秀,但此刻盯着我的样子却十分呆傻。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情,我挑了挑眉,随即取过纱巾,转身便走。转出院子的时候,我侧头瞥了一眼,他居然还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仍注视着我。
“呵……”我摇头轻笑,没有停下脚步,越过前庭,很快便入了偏殿。
李世民一身新装,意气风发地端坐在高椅上,见我进来,他便站起身,专注地凝视着我,双眼中透出一抹炽热异样的神采。我知道,这是男人对女人感到惊艳的目光。
“明,若见红颜如你,莫怪英雄气短……”李世民先抚了抚我的长发,而后手指轻缓地上移,摩挲我的后颈。
“只可惜,红颜弹指老,转瞬一挥间。”我侧头躲开他的触碰,低低地说道。
“为何你总是这样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分明就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边?”李世民的神情渐渐沉凝,眼眸稍敛,“明,为何愁眉不展?与我在一起,你不欢喜么?”
我长叹一声,垂下头不去看他,
“我要怎样做你才会欢喜?”李世民双臂一伸,搂着我一同坐到椅上,他用下颚摩挲着我裸露的脖颈,“我送去的那些东西,你不喜欢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世民,我是一个女人,而女人所有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留,全给了你。”我凝神望着他,悠悠一叹,“原村之约,我一生无悔。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想要什么?你说吧,无论你想得到什么我都会给你。”李世民眼神温柔,语调却是异常的强硬,“但是,你若想我放你走,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世民,你我都应是潇洒的人。”我闭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世民,求求你放我走吧。不论将来是否有缘再见,你都是我心中永远的世民,我也永远是你心中的明。这样,不好么?
“明,大唐江山已在我手中,你也一样,我不会放你走。从你闯入我梦中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了!”李世民低低喃语,语中某种可怕的狂热让我心神悸动,“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了。”
“我不是你的战利品……江山社稷毫无情感,是冰冷之物。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的手腕最硬,谁的力量最强,谁便可掌握这天下乾坤。但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会任人掳夺,不是谁的权势最大便能得到的!”我摇了摇头,硬是将那悸动压了下去,冷嗤一声,“你确定闯入你梦中的那个女子就是我么?而不是齐王妃么?”
“是你,我想要的,只有你。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情,从此以后都只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李世民微怔了下,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深蓝的眼眸骇人地瞪视着我,“明,我曾说过,倘若你再落入我手中,我便永不放手了!”
你想要的只有我?可是你为什么又将那齐王妃收容下来?话到了喉头,我又咽了回去,这是我与他之间根深蒂固的隔阂,无论如何都消除不去。
他是唐太宗,他有数不清的女人,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可是,难道我连转身离开的权利都没有么?在那些甘愿蒙蔽理智、抛开一切与他紧紧依偎的日子里,每一次的快乐都是向命运借来的,如今已经到期了。有得有失,有欠有还,老天从不许人太贪。对于他顽固的霸道,我已领教得太多,再不想理会。
“好了,听话,不要再逆我的意了。”李世民捏住我的下颚,硬是将我的脸转了过来,他轻吻了下我的脸颊,转而说道,“明,你不喜欢我送你的那些金银珠宝,但这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他缓缓摊开手,掌心放着两颗如血般艳丽的耳钉。
“这是……”我迟疑地伸手拿起其中一颗,触感温润平滑,血般的色泽,旖旎中闪烁着冷戾,随着我的指温,它的颜色似乎逐渐加深,流动着诡异的红……
“赤幽石!”我惊呼一声,抬头看李世民,“你找到赤幽石了?!可是怎么会有两颗?”
“我找到赤幽石的时候,它就已经碎成了两颗,我便找来最好的工匠,打磨成这一副耳饰。”李世民的手轻轻揉捏着我的耳垂,“我希望你能戴上它。”
“我没有穿耳洞。”我直觉地想拒绝,“以后也不想穿耳洞。”
“戴上它。”李世民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固执而专横,“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穿耳洞的。”
“你就这样不顾我的想法么?”心中一痛,我闭上眼,“好,如你所愿!”我迅速抬起手,避开了耳骨,猛地将耳钉戳进了耳垂中。
“明!”李世民低呼,迅疾地抓住我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觉得左耳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温热的液体缓缓从赤幽石滴落下来。
“你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对抗我么?”李世民脸上的震惊与不舍慢慢减退,他扯出一抹惯有的残酷笑容,低头含住我仍在流血的耳垂,轻舔着上头的血,含糊不清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
一股战栗沿着耳垂流窜至全身,我不自觉地咬紧牙根,想推开李世民,想远离那可怕的威胁,但肩膀却被他牢牢地箝住。他的脸倏地俯低,我的唇立刻淹没在他坚定炙热的吻中,他的唇舌粗暴地侵袭着我,彷佛要将我完全纳入他的身体深处。我用力咬下,浓烈的血腥味在我们的口中泛起,却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他依然紧攫住我的唇,深深吸吮、翻搅着,我的反抗对他根本构不成一点威胁。
我无助地闭上眼,到最后,我只能任他肆意掠取,到最后,我只能任自己痛苦地沉溺……真的,只能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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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我重新换上一套男装,将背包背在身后,拿起长剑,趁着夜色,潜向太子府的后门。
“明。”可我刚入花园,身后便传来一声叫唤,定住了我所有的动作。
正文 帝王的爱情(2)
“明。”可我刚入花园,身后便传来一声叫唤,定住了我所有的动作。
我回头看去,长孙无垢正站在后园门边,一脸沉静地看着我:“明,你要走么?”
“是。”我回身将她拉到矮树林里,“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请不要阻拦我。”
“明,即使我不阻拦你,你依然走脱不得。”长孙无垢淡淡地说道,“世民的手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若不想放你走,你无论如何都走不了。”
“我知道,但是,总得一试。”我握住长孙无垢的手,“无垢,你一定知道如何逃出这太子府对吧?赶紧告诉我。”
“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长孙无垢一愣。
“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知道。”我干脆地说道,“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当然希望我越早离开越好。”
“明,你确实聪慧。是,从你来秦王府的第一天,我就不喜欢你。世民对你太过痴迷,而对他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长孙无垢先是盯着我看了一会,才喟叹道,“他向来冷心冷情,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如此牵绊,可唯独你,一绊他就是数年。我本以为是他一直得不到你,所以才会这样执著,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一个要成霸业的男人,心中若总是放不下一个女子,这就是致命伤。明,你帮不了他,只能成为他的弱点。”
我抱紧双臂,靠着身后的树干:“但是,为何你不直接将我遣走,甚至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对我的不满?”
“他的眼是海,却只为你而起波澜。他的深情如山,却只为你而屹立。除了你,我想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真心地爱上别的女人。”长孙无垢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凄凉,“当我明白这一点后,我就只能选择无条件地对你好。因为我知道,我越是费尽心机、不留余力地去争去抢,只能使他对我越来越漠视。我越是咬牙切齿地去恨你,只能令他对我越来越不屑,他会离我越来越远。”
“我以前只知道你爱他至深,却不知道你居然肯为他牺牲到这个地步……”我喃喃说道,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
“从前我便知道,他对我并无爱恋之情,我也曾生出轻贱自己的念头,而后我慢慢明白,只要能以德持身,便能赢得他的敬重。”长孙无垢双眉微颦,已收住泪水,“‘既嫁从夫’是女子第一美德,何况我的夫君是这样一个天下无双的英雄,所以,我必要完全助他完成大业,不能出一丝纰漏。”
“我明白了,你是如此聪慧玲珑的女子,又怎忍心与心爱的男子形同陌路,那无异于将自己推入爱怨深渊中,万劫不复。唯有与他相持相守,你们才能共聚白头。”看着长孙无垢温婉的笑容,我恍然大悟,“但是,无垢,我想你错了。像你这般端庄贤淑的妻子,多少男人求都求不来。世民并非对你无情,他是爱你的,只是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罢了。”
“唉,不说我了。”长孙无垢眼眸先是一亮,而后她叹了声,不解地问道,“明,你又是为何呢?世民深恋着你,你也爱着他,为何却要撒手而去?”
“我与你不同,要我逆来顺受,我宁可一死。而不巧,世民也是这种性子。偏偏我们两人的想法又是如此相背,所以势必要有一个人做出巨大的迁就。当有两样东西摆在你面前让你选择,你不能两样都要,这不公平,也不可能。”若真和长孙无垢说什么一夫一妻、唯一的爱情,她一定无法明白,我抬头看着夜空,缓慢地说道,“我们的确都不介意为对方牺牲,但是,无论哪种情爱它都有某种程度的自私,即使是牺牲,我们也必须以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