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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有一天练完工,从卧房走出来的时候就见那孩子顶着鸡窝头,本来柔顺及耳的短发乱得一窝糟。我瞥他两眼看那倦的跟个杏子似得眼睛,然后很自然的转身把门摔上。
听着屋子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我都没心境练功了,反倒气笑了。中午的时候,房门很不给力的被敲了几下,打断了我好不容易进入的坐定。
我黑着脸打开门,看着那货从先前的没睡醒的卷毛屌丝变成了干净清爽的邻家男孩。我闭上眼睛想着从网上看到的新兴词汇,感到世界变化无止无休,我这个沉睡千年的老妖怪真的是跟不上节奏了。
田真看着我的脸色,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笑了,好的,我最受不了这种人,明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的不得了还喜欢穷得瑟的人,是以我很淡定的平复气息,问:
“有事?”
不用他回答,我闻到了从客厅饭桌上飘来的饭菜香味,几千年没吃过饭了,此时倒是感觉饥肠辘辘的,即使我不用吃饭也可以很好的活着,但是我麒彋向来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额,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叫麒彋。
所以,我把眼前挡着我的田真拨过去,径自走到饭桌前开吃。一桌子的菜我很文雅的以极快的速度吃完了三碗饭,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田真在微笑的看我吃饭,自己才吃了半碗。
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似乎应该不好意思一下,所以我就对着他说了一句:
“对不住,再来一碗。”并且把碗递了过去,很难得的看到田真脸上的笑抽了一下,然后自然的接过碗。
当我心满意足的吃完米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听着田真无怨无求的收拾完饭桌,无怨无求的刷好碗,无怨无求的把水果递到我手边上,我却张开了嘴巴。
很不满意的微微睁开惺忪双眼,看了一眼那边犹自端着水果盘的田真脸上的模范微笑又抽了一下,然后颤抖了手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我嘴边,我这才继续满意的闭上眼睛。并指出不足道:
“下回记得,我比较喜欢橘子。”
后来,田真跟我说,他要回家一遭顺道收集写作素材,问我去不去。我想了一下正好需要远游一下寻找我这千年错过的痕迹,是以我很愉快的给了田真一个眼神,表示自己同意了。
当我走在这了无人迹的山路上的时候,我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千年前,没成想现而今的世界居然分化的如此明显。这里没有路,只有曲曲折折的小路,是上山里去的人踩出来的,灌木丛生,我便使了一个法术让自己顺道让田真有一个护盾,所以田真很天真的回头对我笑着道:
“每次回乡都会被扎的得疼几天,这回倒是没有什么伤口呢,嘿嘿。”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走我的路,没理他。
又走了好几个时辰,才依稀见前面似乎有烟气升空,到了近前,便看到一个古漏的旧屋子,两层的楼房,下层只有几根梁柱子撑着,没有墙,垂着的草帘被挑上去悬着,是以里头的营业都看的很是清楚。不过这霉味很让人不舒服,那是死人发霉的味道。但是里面坐着不少客人在喝酒吃饭,不过我可是看的很明白,这里头的客人是只有一个活人,那人书卷气很浓,但是很显然比我身边的田真的文弱多了些戾气和世故。
田真显然没看出其间的微妙,迷迷糊糊道:
“这里怎么会有酒楼?从前我回乡从来没见过这地儿。莫不是走错路了?我是依着路碑走的,不会的啊。”
我拍拍他,让他不要说话,因为那里面的掌柜出来了,那是一头黑熊精化成了人,血气弥布周身,想来不知道在这里害了多少卿卿性命。我捻了一道隐身咒,那黑熊精倒是望着这边看了几眼,才皱着眉头,有回到了柜台前面,盯着他的客人就像看着一头头待宰的猪。
田真对我说:
“离我们乡里还有半天的路程,距离上回回来还是大学那会,假期有限所以我都连夜赶,这回我们正巧逢着了这酒楼,不如…”
我刚想警告他,便听到身后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一声极有磁性的低语:
“不怕死,你就进去。”
我没去管被话吓得僵住的田真,绕过大青石头走到那声源跟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旅人,他背着破旧的大背包,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皮帽,道显得像一个古代的浪客了。我观察了他很久,但是他就像没注意到我似的,只是低着头半蹲在地上,背倚着石头看着摊开的手掌上的掌纹。
我却看到这个人没有掌纹,难不成他也是个死人?但是分明感觉不到这人周身的死气。我头一回对这个世界的人有几分好奇,或许他能让我找到过往的一切。这时候,田真也走到我的旁边看着这个人,那人却突然抬起头对着田真用冰冷的声音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跟我是一样的。那个客栈的活人今晚会死。你们进去也会死。”
明明是三句不相干的话,我却觉得这其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推向一个未来的结果。
那人站了起来,转过身,似乎因为蹲得太久了而有些僵硬,后来我才知道这与他蹲的久不久没有什么关系。我装作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五官并不能看清处,因为脸上涂了很多泥巴还有污垢,我觉得那跟他洗不洗脸没有关系,因为实在是太过刻意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光看外表还是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年纪很轻,身材很精瘦,是个练家子。
我问他道:
“敢问兄台作何称呼?”
他沉默的盯着那间酒楼里的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的是那个唯一的活人,虽然仔细看来确是很明秀但是还没有达到让一个同性盯着目不转睛的地步,而且那人除了身上的戾气很浓,我实在没发现什么让人垂青之处。
疑惑间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但是他缓缓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缓缓转回视线落到那个年轻人身上就好像生锈的木偶一样,淡淡道:
“洗月。一般知道我名字的人,呵,都是死人了。”他笑了。
那个笑被泥垢掩盖看不真切,我还是感觉有些阴恻恻的。一旁的田真可能注意到我盯着那人看,发小脾气似的咳了一声,我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的皱了眉头,因为我们这边虽然隐了身,但是声音还是能听到的。
那边的酒楼里的人倒是大部分都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因为那些都是无意识的尸体,只有那个唯一的活人和那个黑熊精掌柜抬头往青石这边看了,当然他们看不到我和田真,他们看的是洗月。
作者有话要说:
☆、赶尸
他们同时看向了同样正看着他们的洗月;那些屋子里的尸体还是在一刻不停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知。
我死死的盯着那黑熊精老板,因为那双贪婪的冒着精光的豆粒眼中满是嗜血的欲望,我有预感他正打算一不留神就杀了洗月或是那屋子里的青年。
可是,显然那个年轻人没有意识到他处境的危险,他友好的朝着不礼貌的一直看他的洗月颔首一笑,然后便站起身拿了两个桌子上摆放的馒头就离开位子往我们这边来了,这才发现那个年轻人的桌子上没有其他的菜肴,连包子都没有,清一色的馒头。直觉中这个人可能不像看起来那般平凡无脑。
田真不知道我已经施了隐身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洗月居然能看到我们,也许从他的掌纹的缺失可以推断这个人也具有阴阳眼,甚至更为厉害的天赋。
是以田真以为那个年轻人拿着馒头是对着我们过来的,刚一开口说:
“我们有干粮…”便被我迅速的捂住了嘴巴。
那个年轻人脚步一顿,皱了皱眉往声源处看了一下,又继续往洗月那处走,我们就站在洗月身后。我盯着那个蠢蠢欲动的黑熊精老板,那人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像人了,顶着人皮的野兽之相毕露,可是他似乎有些畏惧洗月,迟迟不敢扑上来。我们僵持着,就见那年轻人隔着大青石头把热乎乎的包子递给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洗月。
洗月的手顿了一顿,然后缓缓把他僵硬地像生锈的铁一般的胳臂伸过去,将馒头接了过来。那个年轻人笑声很轻,像月亮的清辉一样,不知道为何想到的就是月光,你若是听到了便会跟我想的一样。然后他们没有再说话,洗月转过身背对着年轻人又继续蹲下让青石掩盖了他的身形,慢慢地吃他手里的馒头。那年轻人倒是没有在意洗月的不礼貌,也回身继续往旧楼里去了。
一切归于平静,但是可能是因为夜幕也随之降临的缘故,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及其诡谲。未知的森林,黑暗像雾一样笼罩四下,我少有的感觉到了些许的阴冷,田真也不自觉的往我身边挨了挨,我不由皱眉,感觉有些别扭但是也没推开他,我们从背包里掏出来薄毯席地而卧。
树影斑驳,未几起风了,招摇的树枝就像鬼手在一直挠啊挠的,好像要把我们抓起来似的,莫名的很是烦躁,我看了一下就在旁边坐在地上仰面靠在石头上的洗月,他的帽子搭在脸上睡的似乎很熟。平静过头了总感觉风雨欲来。
云彩遮住了月亮,霎时间天地晦暗。
那古旧楼两旁悬挂的红灯笼此时不挑自亮,里面的尸体似乎都吃饱了,此时停止了动作,眼神死寂的盯着前方,坐的笔直。那个年轻人趴在桌子上似乎打算就这样混过一夜,黑熊精掌柜自从年轻人给洗月送过馒头以后就低头在打算盘算账,一切都仿佛很正常。
我是不需要睡觉来补眠的,所以当一切都归于沉静,万物安眠的时候,突然觉得天地窒息一样的难受。我静静的听着身边的田真均匀的呼吸声,可是离我只有两米不到的洗月就像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洗月没有呼吸。
这个人真的是很让我感兴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那洗月一跃而起,着实把我吓的一惊,想象一下,在乌黑一片里你的视线凝聚在一个你以为睡着的人身上,他突然暴走的感觉。但是更让我惊讶的还在后面,随着洗月的突然起身,那灯火摇曳的酒楼里本来安静的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尸体此时全都像感应到口号一样刷的站了起来,动作一致的诡异。他们本来呆滞的眼神此时全部聚焦到洗月这边,身体未转只动脖子。匆忙间我扭头看了一眼淡定的睡的安详的田真,我随手设了一个护盾,便赶忙闪身站起来,走到洗月身旁观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却见那群尸体里混着的那个年轻人听到动静,睡眼蒙眬的揉了揉眼睛,突然间醒悟什么似的,后知后觉的跟着站起来转头往洗月这边看,我居然看到那家伙对着洗月做了一个鬼脸,似笑非笑的。这俩人可定是认得的,我想。可是洗月的表情此时僵硬的更厉害了,对外界没有一点感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根长杖,其实我后来仔细看过就是一根被长年累月摸得发亮都有了玉一般的包浆的竹子,上面刻着些鬼画符,然后最上头用红布包着一块灵玉,垂下来的两根红布条飘着就像招魂似的,虽然那就是招魂用的。
洗月此时脸上的泥垢都干硬了,随着他的动作在簌簌的往下掉泥屑子,我看的头皮发麻,这家伙看来此时脸部肌肉抽搐的很厉害啊,我盯着他的脸看,那眼神就跟那些跟着他动的尸体一个样,嘴里念叨着些什么,然后就看那群尸体机械的挥动双臂迈着步子从酒楼往洗月这边走。那年轻人居然也模仿着混杂在里面过来了,可是那灵动的双眼显示他是清醒的,似乎在跟着玩游戏。
我僵了一下,往一边走去,因为我很怕尸体们会撞到我。可能是我看的太入迷,居然把睡着的田真忘记了,还好护盾够坚固与外界隔离的很好,只是对不住了那群僵尸兄弟,他们很是训练有素,看来经常被洗月操练,我突然很敬佩洗月军官。
尸体们排成一长串,当我发现田真那死猪挡道了的时候,第一个尸体已经被绊倒了,然后多米罗骨牌似的,一个拌一个,最后全部倒在了地上,亏的那个年轻人站在队尾,看到那一串被绊倒的僵尸,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捧腹大笑起来。我默默的看着这群蠢猪似的尸体,思考着怎么把田真给捞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冥医
吃鬼
我默默的看着这群蠢猪似的尸体,思考着怎么把田真给捞出来。天上的月亮从乌云后面出来了,整整三圈月晕,狼嚎声四起,我皱着眉看洗月被月亮照的通体发亮周身散着幽冷的光,他褴褛的衣衫都掉到了地上,我在想着要不要闭眼睛呢,却发现月华流转间洗月身上是穿着衣服的,好的,没裸着,这不是失望…真的。= =
洗月穿着的居然是道服,他一跃而起,